迟迟我女:
你还没出生的时候,我就经常在纸上涂涂画画,譬若你的名字,取意什么为佳;你的小字,叫什么最惹人怜;要给你簪什么样的珠花,既不教别有用心的人觊觎了去,又能令你在众姝之中独占芳彩。
只是,额涅是一个没多大耐性的人,写写停停,你来的得又太迟,想好的名字,终于也找不到了。所以我只好含笑说,就叫迟迟好了,行道迟迟,额涅与阿玛这儿也总有你的归处,来晚些、走得慢些,都没什么要紧。不过,我想你姑嬢嬢大约不会太喜欢这个名字,然待她见了你,就会爱屋及乌觉着这名字好的。(是吧!)
不过,后来你与洵美一道儿玩,我念着她的名字,总觉更富诗情些,倒显得“迟迟”二字有些随意了。于是我又觉着是我的过错了。
这几天额涅一直在想,是不是错了呢,我没有陪你读书习字、没有陪你挑簪花、选胭脂,没有陪你同仇敌忾地说你同窗的坏话、没有给你亲手做甜羹糊糊(今岁中秋,给你亲手做了,手艺不精,真叫人惭愧)、没有陪你捉迷藏,如果可以从头活过……
但翻来覆去地仔细想想,额涅或许错了,但我的囡囡可没错。
迟迟,你没长成我曾经想象的样子,但我忽然间发觉,不论你像我,还是不像我,都一样呀。又或许换句话说,若现在扔来个小关妙禀给我,说这才是我女儿,我才不认呢。我只认辉和迟迟。不论她做了什么事、犯了什么错,都是我的女儿。
迟,犯些错没什么,你那冬装袖口边有一朵海棠花,还是我不小心给你烫坏了,偷偷补上去的,你看,没人发现吧。只要你好好儿的,平安喜乐的就行了。
我和你阿玛要去远游啦,但是,请相信,到哪里,我们都在想你、爱你,在像我写这封信一样爱你。
再见啦,我的掌中珠、心头血。我才发现,我一直没有对你说过,如果这个世界上我最愿意说我爱你的对象,那就是你。我爱你,宝贝。
你的笨蛋额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