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英 皇后
含元殿
门牖大开,仅帘幌与外作隔,却如阻绝阖宫喧阗纷扰,偌大含元只余满室阒寂。
满桌是没动过的羹饘冷炙,李元英枯坐在脚踏上,活脱是没人把控的掉线傀垒,这一声唤,又为她注了魂。
“忙什么…本宫不管,多的是人乐意操持。”
日月交流,不曾久驻。
才有明烛照夜,夜色尽褪时,紫垣星宫一颗星的陨落,顺也浇熄了她身上那股鲜活。
“我成日舞刀弄枪,难能接绍香火,实不堪配天祚,不堪正位元嫡。”
“是皇妣力排众议,怕我这般性子,在后宫受了委屈。”
“我自幼丧母,对她……有孺慕之情……”
分不清是身形颤抖,抑或她尾音太颤,李元英将头靠在来人腰际。
“婉仪,你当知我心意。”
“祗今元英……只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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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婉仪 嘉婕妤
含元殿
她观李元英情状,虽不能感同身受,到底是她痛狠了,她也心痛如绞。
一条长袖拢住她肩臂,任她倚着,一手握住她肩头,试图为她注一丝慰藉:“我阿媪……也去世了,我曾在她灵前哭昏过去,再醒来时她已下葬,我未曾见她最后一面。”她娓娓道来,垂着眼睛,看不出情绪,“太后娘娘宠爱元英,断不会想看到娘娘茶饭不思,替她守灵的时候憔悴不堪的模样。”
她吩咐含元殿女使:“菜都撤下去,下一碗热热的汤面来,卧个鸡蛋,叫皇后娘娘有力气替太后回宫操持杂事。”
“你还有我。”她又将她搂紧了些。她曾是她摇摆不定时坚定地为她提了一盏灯,如今她该将这天上的晨星都摘给她,无怨无悔。她不知道是说给自己还是说给别人:“我们会相互扶持的,将不堪的过去摒弃,未来便都是好日子了。”
自含元殿回天璇玑,她抚朱唇,一时间竟有了少女怀春之态。她将过往锁进红木盒子,抿了抿唇,唤来如意:“再做的干净些,以后都别叫那些人出现在京城里,本嫔再不会做以往的事情了。”
箱子里是她祖母的求救信,溅了几滴血,却被火焰吞噬,埋进泥土,再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