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将重审金氏一案呈报刑部，抽调复查人手，因程与岳察系远亲，又受刑部前侍郎合所所托于朝堂照料其孙乘景，故携刑部主事乘景重审此案。程于福宁知府调阅原审卷案，乘景在金氏所述福安茶商处寻求当时金氏外出的交易对象，然福安茶铺掌柜却称并无于案发当日见过金氏，乘景复又盘问了其他数位伙计，口径统一，并无出入，便将所有的盘问笔录汇总，报于程。

掌柜：大人千里迢迢来我茶铺，真是令此处蓬荜生辉啊，小的刚好存了一批上好的茶叶，大人不介意，小的这就给你拿来——
景：不必，虚礼免了，我问你们，去年的十月，可有一名来自霞浦姓金的掌柜，来你们这里采购茶叶？【给画像】
掌柜：这……【仔细看】小的好像没有什么印像，小的记性好，如果是近几个月来交易的人都会记得，但小的真没见过这个人。
景：你为什么如此肯定？罢了，将你铺子里的所有伙计叫过来，让他们来一一地辨认。
掌柜：好嘞。【叫人】 【一会儿后】大人累了罢？喝杯茶吧！可有什么收获吗？
景：你们店里还有其他的伙计吗？
掌柜：没了——小的冒昧一问，这画上的人可是犯事儿了？如果是的话， 小小茶铺，定然不敢隐瞒大人。【这新官还是太年轻】
景：不该你问的就别问！【摆手吩咐下属】好好把他们说的话记下来，一个字都别给我落下，省得回头被程大人说办事不力！
掌柜：听到了没？！大人要问什么就“好好说”，千万别有隐瞒！
景：这里没你事情了，下去吧。

【从京师到福建，快马加鞭了好几日，可谓是风餐露宿，眼下已然无半点京中贵公子的模样。打娘胎出来，何曾受过这般委屈，若非程薪阎那厮，小爷我此刻正逍遥快活呢。】
【为了早日回京，马不停蹄赶到那金氏所言的茶铺。亮明了身份，那掌柜的倒是客气。】得了，这些虚礼便免了，本官问你，去年十月的时候，可有一名自霞浦来的金氏掌柜的，到你这儿采购茶叶。
【翘着二郎腿，不急不慢的拨弄着茶盖，扬手示意身后之人将那画像拿去给他。】

【不过须臾的功夫，他便否定未曾见过此人，回答的如此肯定，几乎都是不假思索，心中疑窦丛生。】你就这般确定他没来过？
【那掌柜的再三言明那金氏未曾到过，言之凿凿恨不得拉上全家赌咒发誓。那油嘴滑舌的模样，令人心生不悦，不自觉眉头紧蹙。】罢了，且将这铺子里所有的伙计都给叫过来罢。
【金氏若真来过，断然不可能没一人见过，这究竟他们二人是谁说谎，问问便知。】

【问了一圈下来，并无任何进展，众人像是说好了一般，皆矢口否认，一时陷入了僵局。小爷我虽涉世未深，却也隐约觉得这事有些许蹊跷，太过顺遂，反倒让人心生疑虑。】这店里还有其他的伙计吗？
【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桌上敲打着，不成调子，那掌柜的倒是殷勤的很，一会儿添茶一会儿送点心的，叫外人看了，还以为是开这儿听曲儿来了。】
掌柜的，你确定所有的伙计都来了？若是叫我查出有人没来，我要你好看。【冷冽的话始出口，那掌柜的便连忙道不敢有所欺瞒。】

放肆，这是该你问的吗？【因着出师不利本就心中郁结，这掌柜的还主动上前来找事儿，自然将邪火都撒在他身上去。】
该你知道的自然会让你知道，这不该你知道的，你这耳朵最好当做没带出来。否则，好奇可是会害死猫的。【轻描淡写地开口，语气之中尽是震慑之意。】
你，过来。将他们的话给我仔仔细细都记下来了，若是少了一个字，程大人怪罪了下来，本官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做事也须得仔细着，否则叫那厮抓着小辫子，平白给他添了笑柄。】

1
（梦里正要碰上美娇娥的樱桃小嘴儿，陡然房门就被拍得啪啪作响，得，这下可好，把正要得手的我就此拉出美梦。坐起身来，胡乱抹了一把脸，气不打一处来，扯了嗓大骂。）哪个混蛋坏老子好事，什么事儿快滚进来说！
（阿财倒还识相，进来先麻溜儿端了盆洗脸水放在床边，才上喘下吁的说，下头有个京城里头来的官爷，说是...说是找您。他这一说，没好气地呛回去。）那还愣着干嘛，帕子给我啊。
（洗了把脸穿上衣服，边系扣子边往楼下赶，刚下几步楼梯，就见正中坐着位气质不凡的爷，想来正是那人。赶忙换了张谄媚的笑脸恭迎上去。）大人千里迢迢来此，令这小小茶铺蓬荜生辉啊，小的刚好存了一批上好的茶叶，大人不介意，小的这就给您拿来——

3
（可话还没容我啰嗦两句，他就茶也不要，直入正题，看上去也不是好糊弄之人。接过他说的画像，摊开来仔细看上半天功夫，画上那人我自然认识，他在我这茶铺买石岭茶的时候，那可叫一个大手笔。但是，眼下却不能露出丝毫破绽，自然，这人我也是未曾见过的，皱起眉头状若艰难回忆。）这，这这这，小的自信有三分过目不忘的本事，不敢说多了，近几月接触过的小的都能记住。
（说完，又上下打量几眼画像上人，下了结论。）可是此人，小的却无半点印象。

5
好嘞。（当下就扭头朝茶铺四下吆喝上两声。）来来来，大伙儿把手里头的活都放放，过来过来，这位大人公务在身，大家伙儿都配合配合。
（我这铺子，说大不大，说小那也是不小的，想我中途白手起家，何等困难，如今能干成这买卖，那也是分毫不比别人差的。面露欣慰地在旁边看着伙计们排成长溜儿，就是挨个问话，得到的答案还不是众口一词。瞧着功夫也差不多了，才提了壶去添茶。）大人累了罢？喝口茶润润，我这茶的滋味，不是小的自夸，就算赶不上京城里的，那也差不远了。嘿嘿，大人可有什么收获吗？

7
（茶添满了，点心也上了一盘又一盘，他却丝毫不动，只是一双眼睛在我众人身上审视，要不是这儿是我的地盘，心里头还真有些发怵。眼睛滴溜溜转了转，侧到一边去站着，静等他下一步动作。）
（只是没想到，他倒只在我这人头上做文章，还是太年轻了些。隐去那抹难以察觉的笑意，摆正了姿态，坚决回道。）没了，大人明鉴，我这铺子里头的伙计全在这了！这个——小的冒昧一问，这画上的人可是犯事儿了？如果是的话， 那我小小茶铺，定然不敢隐瞒大人。

9
（我这一问，意在将他的视线转移，这人犯没犯事，犯了什么事，我又岂能不知，如何还问得着他。在他厉声训斥下，我只作卑谦恭谨之态，连连称是。果然，这下只是指了阿财去记话，心头一乐，总算要送走这尊神了。没成想，半天阿财也没个动静，回头一看倒还愣在原地，没好气的往他身后一脚踹过去，压低声吼他。）听到了没？！还愣着干什么，大人问什么就“好好说”，机灵着点儿，千万别有隐瞒！
（等他畏畏缩缩走了过去，才笑着打圆场。）大人别看这小子现在这样，搁平时那是我这铺子里最机灵的一个，让他做事，大人尽管放心。

【眉宇间流露出焦躁，眼神比往日阴沉了许多，乌眸深处不时跳出一股颓废与怒气，入职以来头一回出来便吃了这样的瘪，传回京城去，恐大牙都让人笑掉。】
【脖子上的青筋尽显，双唇紧闭，鼻翼一张一翕，压抑着心中怒火，努力让自个儿不喜形于色。临行前老祖宗千叮咛万嘱咐，莫要教人轻易看透了。】
得了，这没你的事儿了，下去吧。【摆摆手示意那掌柜的告退，后话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