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凤栖梧 】
“我的剑和樱桃煎随时为公主待命。”

嘈扰的莺喉蜂咤尽数湮散,便恍似撰着华章丽藻的古籍随风展拂,终于露出向棠棣华间,众星所拥戴的神女。倘若要深问是怎样的文章,便不由又要想起我六龄学书时,所习的关于兰蕙香草的馨词芳句。
这位贵胤的名号,我方才业已从女史的唱颂中知悉了——临安公主,美号襄和,小沈妃爱女。
并不以探询的眼光窥视这位声名洁雅、赞誉颇甚的帝姬,惟是鸦睫微垂,恰到好处地,将眼下微瑕的乌痣隐没,像沉底冰潭的青鲤,犹带寒轻。
素来寡言,此时便像一支酣墨已竭的毫笔,言罢一番一板一眼、挑不出疏错的晤语。既闻后话,才消泰半的赧红犹如翻云滚霞般,当瞬又自皙白的颈一路涌上脸来,于是露出‘败絮其中’的口拙本性来,
“公主谬赞了……不过是些玩笑话,怎么连公主——”都揶揄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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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先设想好、于嘴边过了千遍的言辞,如烫舌的沸醴,在口齿间只是作祟、却迟迟难落草。我不敢看这位矜贵丰丽的年轻帝姬,犹如背弃神祗的、满怀愧怍的信徒。然而,仅止于此吗?
沈亭山——!此时不禁扪心自诘,我问自己,你因何不敢?
畴昔总角之宴,言笑晏晏。我一向自诩,将这位我嫡亲姑母的爱女视若胞妹般纵宠珍护,经年相处而所略见的,她的娇黠可爱,喜怒嗔笑,颐气向我指使,皆犹如一幅精丽工笔的润色,再不是枯板晦涩的宝相;高奉瑶台的神女脱下金身,露出凡俗的血肉来,我此时此刻方才迟缓地领悟到,她于我眼中,些许早已能够脱离「公主」的名衔而存在,我这样欲言又止、不敢出语,是真正惧受帝姬降怒,使我血溅于此吗?
我鲜少有过畏惧。敌寇当前、兵戈相接时,辽人的刀钺无数次擦身而过,命悬一线的险机亦不在少数;此刻,我倒恳然情愿流风剑的锋刃破开我的胸膛,也好教我自己也看个明晰,免落于这般困囿之局。
“臣罪大恶极,今向公主请罪,若公主怨怒难消,”指尖颤了颤,“可以此剑,斩臣勿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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