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会是一个给沈朝遗开戏的贴子吧

再不开不是人了真的

（当轩一轮练净的月亮——今夜的月亮湿漉漉的，好像浸在湘水中，且泛着澄蔚的蟾光，犹似情人脉脉的眼睛。那么不时穿廊而过，淡荡的金风呢，也作希冀缱绻的低语。身处这样一个阒静又曼妙的夜晚，又被这样一枚极富人情味的月亮朗照着，我临窗托着腮，绮思不宜再停在凡尘，而只应飞去九重天外，想罢了仙乡路杳、也想过罢了清宵恒永……最终，还是无可避免地想到哥哥。）
（他好像仍旧同我生了气。可是，我不过是想吃甜水巷的虾仁小馄饨，才偷偷越墙而走的，他既罚我抄《论语》，我也乖觉地誊了好几遍，若是恼我没抄完么，可又不是我故意要害风寒的呀——难道，难道哥哥是心疼，心疼那枝被我攀高上墙时不慎踩落的梅？可是……尚未入冬，枝上也还未有暗香，作甚么这样小气，要恼我好几日呢？为这未尝临世、本就不能亘芳长艳的美丽。）
（迨我行止轻蹑地，步入枕石的中庭，清溶溶的银泉正自瓦檐渗落，轻轻松松罗织成一张网，绊住我的双足，几乎迫得我不敢前行。我不害怕哥哥折眉骂我，可是，实在太忧惧于他再也不同我说话了。）
（好在室内很静。此间，哥哥往往爱屏退侍人左右，这我知道。旁顾去，四下除了榻上怠目而卧的哥哥，便惟有被昏昏的灯影绘摹在壁上诡艳妖异的图样。不好、不好，这个独属于多情之月的夜晚，不应由这盏狡昳的小灯喧宾夺主！我决意馈给哥哥一个纯粹的、充满月光爱意的梦境，便翕张着两瓣未施一点脂色的樱唇，认真而虔诚地鼓起荔腮，像一尾芳沼里逐奔春红的小鱼那样，轻轻吹动烛台上的一豆微弱的焰。）
（535）

世纪之恋

【已现秋意的长闇之辰，频生的梦境苏醒于昏沉的夤夜，奔涌的银泉亦摹为病魇的呓语，进而填斥飘堕的思海，流光白练中，我分明濒临醒来，却又似无尽地湎溺向此梦中，一如故旧枕药而卧的少时年岁，因秋与冬的莅至，而愈与死亡的翳霾如影同随。可这梦又如此沈静，一室唯以一根微弱如豆的烛花充填，即已驱散长伴的阴霾。】
【飘飖的，虚弱的焰光，如一朵雨中的芳露，也如冬夜一笼幽微的灯火。不，她实也，并非孱弱——反于长久的拘禁间，已而滋惯一身娇蛮的反骨。】
【白昼沉积的绪海，此刻化为对峙的洪波，浅眠间，额角延而愈绵的痛忽纠为识海中明晰的独白，倘若甘拘于方寸的咫尺，她便不必如此倔犟的，攀越摇摇欲折的虬枝，跋涉尽然陌生的长路，以去贪慕隔墙所闻的东京繁昌。】
【蓬乱的夜，沉静复也冗杂的梦，一叶小舟堂而皇之地、轻而又缓地驶入了纷繁芃生的苇州。】
【我便伴着摇动的双桨，在萤光熄灭的霎那，自梦境忽而解脱。遂由冷光中，昏翳地瞥见少女稚嫩的脸庞，渐而覆盖幽冥般的绪海。】
【我知道。她今夜将来。】
吹烛做什么？【侧目逡视片刻，甫又定格于黑暗中，因骤起之声而失措的面庞，凝视时，又浮一层虚持的笑，】怎么不去你该去的地方？
【这确为一场折磨，我却总是热衷以言语为剖剺的雪刃。】
【牖外驰骋的夜风，使圈囿的思绪纵放。我不知这一柄待而欲动的锐匕，是为责怪她的不告而逃，又或责怪——那困桎的，不可为人所知的私心与禁锢。】

世纪之恋

（这应是一节不堪听的冷韵，沽借了今夜阶前空明的寒露，养出披霜剜魄的锋。但实在不必自觅孤欢，以强宽秋兴——卷草纹的翠幕后，我却虚凭一烛曳动的细弱幽光，分明见他眉间结着湖山秋怨，可唇角照例是淡寡的笑。然而我太能深谙他的怒与喜，于这一点上，我竟有超于常人的慧悟：这笑意分明达不到眼底，但所幸我向来有滚热的肺腑，来融这块极寒之地的凛冰。）
（我将罪责归咎于雪面波镜般翛然侵牖的月，）小怜是看今夜月光太冷。
（轻拢露衫，浅杏色的袍袖掬着一捧清涟，散逸在尘寰未及的秘涧，夜合香的气息在阒暗里恣肆行凶。我终于还是未将那持欲灭之烛吹去，而是移过眼波，低睫看着破云而落的月华、飞逝的竹影一齐很静地淌在他的剑眉与冷目，此时才钝缓地意识到，其实喧宾夺主的并不只有烛，造物者所赐的月亮也只是多余地倒落玉觞，今宵天地间至明至美者，惟有哥哥而已。因为他与月色，实则业已高下立判了。）
哥哥一向是怕冷的，对不对？（如果我是诗人，应当这样问，真的不愿奔我而来吗，我的月亮。你无需再裁翦灯夜、照彻秋宵，而只消垂听一株荒生孤弱的野草的告白，）入秋了，天会很凉。
（叠挲于幔被的那爿杏色的云，不由分说地越过那枚垂落的玉扣，擅自捉住一段掩在被下、却仍酣蕴冷意的长指，昵近他耳畔，小声絮絮地问）可是，不到哥哥这里来，小怜应该到哪里去呢？难道，难道此后哥哥便再不管小怜了么？
（齿关咬得很轻，）我想你啦，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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