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时年幼，曾与周姊一并在畅音阁中观戏，提及宫外诸多，聆她一句，宫外戏班子比之宫内更甚，因此多生好奇之意。今日又逢出宫，自是邀上一二好友，与我一道。】
【皇城南那广和楼声名在外，心下好奇，今与蕴珍一齐寻了小间儿入座，正对着戏台子的，一观无余，左右小帘落下，也得遮蔽，最好不好过的。】
【眼下茶点码上，我凑近了些她，轻声问来。】听说外头唱的戏比宫里头的多，可是真的？

【禹七格格惯爱听戏，风花雪月、才子佳人，往日里有岳察相陪自有一番情浓，同庆舒还是头一遭。杪夏蝉鸣，小旦裹着厚重的戏袍，咿咿呀呀地诉衷肠，雅间儿里两朵娇花儿正舀着冰酥酪。】
【搁下手里小匙，禹七格格殷殷答道】：寻常百姓听的戏杂些，阳春白雪、下里巴人，什么样儿都有。【连男女情爱亦是浅尝辄止，哪还有推心置腹一说。虽不曾真的听过见过宫里的戏班，可脑袋再榆也能猜着大抵都是重新编过的，皇家威仪嘛。】
：听说你见着我哥哥了？

【木案上果糕皆有，紫皮葡萄上边儿尚沾着井水，玉指捻了一颗，素帕轻拭后方才剥了皮。锣鼓声气，那戏台子上开唱，瞧了个热闹。】我听人说外边儿的戏目多，有意思的故事也多，若说出来听戏还是头一回。你们这儿惯是唱的什么？
【擦拭干净汁水，眼帘微抬，颇有兴趣看着下边儿的人儿，复聆其语，不禁舒眉，唇角一扬，笑道。】
你哥哥倒是与你大不相同。

【悬鉴楼的常客，壶围里的轶事也能听一耳朵。如今戏班子献艺大多是安庆府来的徽班，唱的一手好“二黄”，偏又有贵人娘娘爱听昆曲儿，少不了来上两嗓子崔莺莺，紫闼里无非这两种。禹七格格也是道听途说，不好在庆舒面前卖弄，因得贵女问起皇城外寻常人家爱听的路子，她反倒丈二和尚不知从何说起了，只好就着眼前的聊。】
：广和楼戏园儿唱《紫钗记》、《雷峰塔》多些
【芜陵作为二房朔翁科罗的长子，禹七格格尚幼时，他已敕封轻车都尉，是光风霁月的代名词。禹七格格同庆舒是闺帷旧识，若是真有情谊，她乐得亲上加亲。】
：怎么个不同法？【言及此，她脑子里又冒出岳察的样子。】：岳察也常这么说

这两出我听过一回儿。【应了话来，那些个故事宫里头唱的不多，我只听过一回儿便也没了兴趣，总归是喜欢些个听起来美好的故事。又泯了口茶水，闻后话，远山微扬，掩着唇凑近了些，低声。】
我觉得你哥哥傻愣愣的，与你不同。他瞧着——唔，回回说不过我只能气恼的模样，像极了我屋里那只炸毛猫儿。
【妃唇微勾，续。】岳察——是谁？上一回打你嘴里头听的名儿好似不是这个。

【禹七格格的目光早就不在小旦身上了，反倒是小公主对哥哥的态度使她妄图穷根究底，在一方阡陌寻出些暧昧的意境。这样的的试探并不能直抒胸臆，需藏头露尾，掩在层层叠叠的心思身后，再为伊甸的男女递上两颗火种，待到青神垂临，用熊熊烈焰烧出另一幅春天。】
：我哥哥——平时可不这样，兴许是见了你才变成锯了嘴的葫芦。【碗里的冰酥酪三口下了肚，撇头对上庆舒双小鹿眼。】：怎么不是，一直都是，你记岔了。岳察乘孚，刑部的参议。

咦？那他平日里是如何的？
【见惯了他接不上话儿的模样，还未曾想过他平日里不同的一面，只觉有趣儿的很。弯了眉，偏首看她，笑盈盈问了这句。指尖微叩那瓷盏，曼。】这么说来，还当是怪我了？
【想他说不过我的模样，又生闷气不敢抱怨发泄，格外的有意思。顿了顿，又语。】
自你嘴里头说出来的，心上人？

【四阿哥博学多识，最得雁侍郎青眼，侯爵的圣旨才下，禹尔府的门槛就大有踏破之势。适口的白茶，吹开了沫子，禹七格格才缓缓的吸了一口。】
：我哥哥他，平日里正直、博学，讲话引经据典一套一套的，这几日才热闹，好多喜婆子跑来拜谒我额娘，想给他说亲。
【禹七格格自然不是无心将这样的口风散出，反而再窥视着小公主的脸色，她乐得做秘辛里的知情人。而岳察此时是她最好的掩护，替她放下小公主的戒备，将这样的心思化为闺阁中最懵懂的情谊。】
：嗯，是刑部的参议

说亲？
【闻声，眸光移转，心下微动，不明不了的情愫黯然生来，面上只作不显，嘴里头问来，却故作不经意，撩了撩茶盏子，问。】他那模样的，可别坑骗了人姑娘家。真真是嘴皮子厉害的，莫不是哄的人家格格去了？
【一番话说的奇奇怪怪，提不及心里头的滋味。末了，听她应的快了，一时间反应不来——不禁失笑。】
你倒是实诚！

：可不是嘛，下回我额娘做东摆流觞席，你若给面子，便过来瞧一瞧。
【小禹尔说的笃定，暗示公主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顺着佳人的眸光落在戏台的小生脸上，听说新来了一位岳先生，面若冠玉，而台上唱念做打的是否就是传闻中的风云。】
：我呀，对你向来是知无不言的，你可不能有心事瞒我【她并未真的期冀公主将一切和盘托出，更拿不准哥哥与他之间的暧昧或龃龉，究竟是春雨绵绵还是秋雨凄厉，一切还需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