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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ryup!Don'tbreaktherhythmbehindKelly!!!"
"Marcella,Fell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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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场的后台忙得焦头烂额,但每个人负责的部分却是井然有序的。细碎的各种面料和丝线散乱地掉落在地板的各个角落上,服装师的手贴着每个模特的曲线现场不断修改着成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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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娜恩弯着身子用力系着高跟鞋的绑带,身边的化妆师追着往手臂和腿部补着高光粉,起身的顷刻闪光灯照亮描着深色眼影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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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下一个节奏点出现,光从秀场上方直直地打下来时,她一扬裙摆便以完美的姿态踏上了T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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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碎的黑钻镶在锁骨之下的V领边缘,金色的藤蔓设计缠绕着腰肢,美轮美奂。如古希腊的原始风格,脚上交叉相绑的细带闪耀着黄金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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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线形的耳饰随着她的节奏前后摇晃着,不苟言笑的红唇,微微上挑的眼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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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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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一次秀场的中心主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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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伦坡曾在诗中这样写过,失去恋人的男子在深夜里独自痛苦之际,被这样的浑身漆黑的鸟所惊扰。它栖息在他身边,却永远只回答着一句话。·
‘Nevermore.’
‘Neverm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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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落里的男子藏在阴影里,黑发一丝不苟地梳理着,鼻翼的痣平添着几分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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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瞥了眼腕间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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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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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恩!”
“圣诞快到了,你有什么打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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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租屋的客厅里趴着两个人,男孩挖着桶里的冰淇淋卷成球,女生则仰在沙发上翻着最新的VOGUE美版杂志,少见的百无聊赖的周末。·
“Francis,别没大没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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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娜恩坐了起来,杂志被随手扔在一边,抢过男孩手里的勺子,反过来用柄轻轻敲了一下对方的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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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你大我几岁…”
“但我职业年龄比你大啊!”
“哎不是我说,你这也太欺负人了。”·
浅棕发男孩不满地捂着自己的额头,将卫衣帽子的绳子揪成了一朵花。·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是不能够跟着大人去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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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揉了揉面前看起来手感甚好的后脑勺,逗着他,再顺手挖了一口对方抱着的冰淇淋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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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ancis今年才堪堪成年。正如他自己所说,虽然年纪小,走秀的时间却并不短,名气同样也不小。身量高挑出众,父母也原本就是圈内人士,资源优渥。其实他俩是偶然结识的,前年米兰时装周的外场她撞翻了对方手中的咖啡,结果他一拍胸脯反而热心肠地带人一起走了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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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混血儿的面孔,墨绿色的虹膜洋溢着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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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真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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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性子很开朗,一直围着她转。见自己境遇窘迫便主动介绍了几个资源过来,后来还说不用感谢他,嘴里的英语说得磕磕绊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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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娜恩回忆着,忽然情绪翻涌。·
要是没碰见Francis,也许她真的会一横心再翻出那张被自己扔进垃圾桶的房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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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日子有多难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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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削掉了她原先如荆棘丛生般高傲的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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淤泥里也该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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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知道,当玫瑰失去了真正的尖刺,便如同纸折的一般,只是徒有其表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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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那天她自然是有安排的。·
只不过不是玩乐休憩的活动,而是一场机会不可多得的圈内酒会。邀请函她花费了好些心思,毕竟不想总是靠着别人的施舍活着,她得自己另寻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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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娜恩站在小洋楼的铁花纹门前,捂紧了肩上单薄的披肩。抬头望着二楼灯火通明的模样,又咬咬牙将其脱了下来搭在臂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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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去这次晚会,她选择了剪裁十分简单的长礼裙。利落的收腰设计,下摆开叉处隐隐藏着小腿漂亮的弧度,杏白的吊带丝绸称得人肌肤莹润如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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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动声色地勾人心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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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她如今最得心应手的美貌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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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的是,锁骨之处空无一物。原先最喜收集昂贵项链的她,金绿的猫眼石、鸽血红的宝石、净度上乘的钻石和好一些漂亮石头都曾收藏过。没记错的话,一般会收在柜子最上面的哑光红丝绒首饰盒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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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那些早就都被典当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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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下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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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纷飞的圣诞是寒冷彻骨的,连呼吸化为白雾,模糊了眼帘的前路,一切显得那样虚无。可没有选择的本事,只能让别人来挑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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递出了邀请函。·
言笑晏晏的姿态又浮现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