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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审核的原因，今天就先发到这里吧（）不然马上都要算明天发的了（雾）
虽然确实还有十八分钟就明天了

甬江这个城市在我的印象里一直都是文文静静的，行人走车似乎也是轻声细语，生怕惊扰了整个城市平静安逸的氛围。但是对于我现在的心情而言，似乎有些过于凄凉了。
走进之前找到珍珑的小公园，我却立即发现：如果说这个地方相较城市其他区域会相对热闹一些的话，今天似乎有些热闹过头了。层层叠叠的灌木也挡不住传播在空气中的激烈争吵声音，这样的事情在这里是很少见的。
走近一看，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出于好看热闹的心理，我找了个人群相对稀薄的地方凑着看。只见两个年龄相仿的老年人揪着对方衣领，另一只手则在空中激动地挥舞着，身边是一个打乱了的象棋局。
“你偷偷动了车的位置是吧？”
“没有，我说了多少遍了，没有！你怀疑我能干这种事？”
…………
“竟然只是因为这种事情？”我惊讶得目瞪口呆，连忙小声向周围人确认：“他们就因为下棋吵起来了？”
“谁知道呢，反正有热闹看啊！”我询问的一个颇为面善的中年人这样回应了我。
我勉强挤过围观的群众，一边喊着“至于吗闹成这样？”一边试着分开两个人。两个人还是吹胡子瞪眼，我还听见了围观的人群中似乎发出了不满的窃窃私语。当事人似乎也对我的做法颇为不屑，两个人停止了言语交锋，一齐瞪着我；我想着趁他们没开口先调解一下。
“啊，我就是说，没必要因为这个事情，闹的这么大对吗？”我满脸堆笑。
“关你什么事！”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然后推开我继续争论他们的车的问题。周围的群众似乎松了口气，继续饶有兴致地看他们吵架，而我尴尬地站在两个人旁边。
有那么一瞬间，我怀疑是卡俄斯冲过来开了个书界；当然，在我灰溜溜地从人群里钻出来坐在公园石板凳上冷静了之后，我意识到这是不可能的事情。虽然卡俄斯的危险降级了，但他的监管我几乎还是每天过问；这次带来甬江实际上也是给他找好了同伴——有艾斯陪着他，我想应该不至于突然出来捣乱。那么……也许是石板凳有点凉，坐在上面胡思乱想一会之后竟然有点腹痛。

远处还在围着的人群上空，出现了细细的黑色气息。
绕出公园走到街上，今天的甬江还真是……各种意义上的“热闹非凡”啊……
路上没走几步就有车辆撞在一起的事故现场，所有的现场周边，都有伤情或轻或重的人。他们或是扭打在一起，或是大打出手后没有力气了互相骂着脏话；开了门的几家商店里，也能看见成堆的围在一起的人，时不时爆发出很大的争吵声。一阵劲风掠过，抬头一看，竟然是成群结队的都市传说。社会整体趋向于活跃，或者说不好听一点——混乱的时候，才有诞生都市传说的温床。现在都市传说在白天就犹如蝙蝠一般成群结队地飞在城市上空，虽然争吵中的人们并不能看见这些特殊的幻书，但也是实实在在地反应了出现的问题。
就是迟钝如我也察觉了，如果说少数几个性格恶劣的人遇到一起了还能勉强解释，但是整个城市都是这个情况的话也只剩下一种可能性。身体中的火种像是有反应了一样想活跃起来——我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这就是火种引发的异变！”
跑回天一阁，看见阁主也召集了一批幻书在讨论，我就直接喊着这句话走了进来。

“阁主能联络上国外的幻书组织吗？”
“已经发消息过去了，但是还没有回复。”
我也在她们之中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为什么剩下的是这些幻书啊。这些幻书出了地理归属明确之外，好像也没有其他的共同点了。暂且认为就是根据显现地划分的，那么许愿的火种许了什么样的愿，外面会变成那个样子，还拆开了本来在一起的幻书……”我们也提出了一些假设，但终归没什么证据支撑，外面搅成了一团乱麻且情况不明，也没法立即开始大规模开始寻找。
“嗯……现在还有个问题是，以往封印火种都是需要阿莱娜的力量的，这次阿莱娜不在场，遇到火种也得小心行事了。”
“确实是这样。”一提到阿莱娜，我竟然还是有些恍惚，所以回应地慢了些。阁主有所察觉，便换了个话题：“这次的异变给人的感觉和之前不太一样，不管是不死者世界、童话世界、月湖世界、乐谱世界、高考世界都有些区别。”
“是真实感吧。”
“是的，我觉得这次的异变世界甚至比文字消失事件更加真实。除了人与人之间的正常关系似乎完全被破坏，其他方面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问题。而且如果孤立地去观察引发人们冲突的原因，很多也不过是一句‘心眼太小’就能概括的事情，关键就在于这样的事情正集中地发生着。”阁主对外面情况的了解也不在我之下，天一阁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
“但是这次似乎没有对幻书们造成影响吧？”
“目前来看是这样的，起码在这里的各位并没有察觉到异常。异变的事情也只是我告诉她们的，不过因为天一阁内没什么变化，而且那时大量幻书已经消失，我们便没有特别注意外面的事情。”阁主神色凝重，似乎对于自己没有及时注意到异变发生而感到自责。

“阁主也不要多想，就算是异变也需要慢慢解决嘛。”我稍微宽慰了一下阁主便继续思考：那么这次异变的影响范围好像和之前也不同，还有大量的幻书凭空消失，这之间又有什么样的关联呢……
“一时也想不出答案，我们就先吃饭吧。吃完饭咱们一起去外面看看，也许会有些线索。”阁主说完便示意婴宁，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厨房。
“小心！——”突然间，我看到蓦然丢开了她一直拿着、叠起来的手账本，几层美丽的境界在地上展开，书界中的树上花灯叠翠，不禁让人目眩神迷。
当然，接下来要描述的事情，我只能通过我的感官来把经历拉长，用颇为繁琐的描述表现几乎是一瞬间发生的情况了。
蓦然连续展开了几层书界，然后似乎是体力不支地倒在地上。大家都正奇怪她为什么突然展开书界，一种巨大的压力便直接落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头顶上。仿佛是空气的重度突然增加，或者根本就是空气整体被替换成了什么别的东西，我只能勉强撑住不致摔倒在地，而本来准备去查看蓦然情况的珍珑因为重心不稳直接瘫坐在了蓦然旁边。蓦然书界发出梅红色的光芒在急速消退，书界中灯火阑珊的幻影也如同肥皂泡一般泫然欲碎。

“对不起，我来晚了。”阁主两只手各端一盘菜，头顶居然还顶着一盘，小啾叽叽喳喳地飞在一边，似乎对有东西占据了自己位置这件事颇为不满。
阁主小心地把手上端着的两盘菜放在桌子上，又把那盘她头上顶着的拿下来，大家对阁主怪异行为的惊讶竟然在某一瞬间忘记了现在的危险环境。或者说，攸宁出现的那一刻，似乎所有事情都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原来对在场所有人造成强烈威压的气息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但是瘫坐在自己随手拉来的椅子上的文华还让我们有了些实感。
“您看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惦记着上菜啊！”道长无奈地笑着说。
“啊？你问这个？”攸宁指了指刚才自己顶着的那盘菜，“我和婴宁一起过来，她却突然整个人往地上躺了下去，手里的菜也丢了，我两只手都占着，只能这样啦。欣华跟我来下，咱们先把婴宁扶过来。”
欣华怔怔地跟着阁主过去，两个人搀扶着婴宁并让她躺在了两张并起来的椅子上。白芷则是很自觉地围上去查看情况，正在此时，屋门被一把推开，梅直接冲了进来：
“对不起让各位担心啦，梅现在已经，完——全——没问题啦！”后面跟进来的南学姐似乎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
“所以说刚才那是……”一众幻书也回想起来了不到五分钟前的事情，就又把目光转向阁主。

多数幻书其实也是现在才看出来阁主的变化，她的衣着配饰已经不再如常，袖子末端延展成羽毛的样子，头上也多出来了金色头饰，时常伴在她身侧的折伞不知所踪。顺着阁主指示的方向，大家发现伞柄正立在原来文华站着的位置，伞面张开，静静地向周围散发着水蓝色的波纹。
“这就是阁主大人的书界啊，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曲流觞眼睛微睁，并向阁主抱了抱拳。
“不要害怕，各位。我虽然反应稍迟，但已大概有所了解。这股来源不明的能量确实气势磅礴，但在我看来却并无恶意，这一阵能量释放也没有指向性，与其说是有人有意为之，倒不如说是一种无意识的泄露……”说着挥出右手，掌心托起了一个外蓝内黄的球状泡泡：“大家看，我截取了一点外面正呼啸而过的能量，它并不怎么具有攻击性，在我这里也很安分。”说着，球内的纯净的黄色小小地翻腾了一下，但也没有横冲直撞的感觉。
“也就是说，这股能量的来源，光凭着量的层面就能做到刚才的那种地步吗？”温故认真地说，“这是否有些太……”
“可以的哦，只要足够多。”阁主手一松，水蓝色的透明球壳消失，里面的黄色如同一股烟一样飘走了。
“能做到这个的幻书，我心里已有模糊的结果。既然不久之后就要见面，我也稍微准备一下；至于是谁，就容我稍微卖个关子，等来者自己揭晓吧！”

“开饭啦我要开饭！”招摇打破沉默，望着桌子上的一堆菜，似乎口水已经流了出来。之前在文华苦撑书界、齐谐的小鬼无法行动的时候，是招摇跑去外面查看了情况，虽然回来只是告诉了我们天一阁外没有任何可疑的人或者事物出现，但是顶着那样大的压力也消耗了许多能量吧。
大家心中都有疑惑，但因为有阁主在，所有人便放下心来了。文华吃饭速度比平时快了不少，举手投足之间似乎也没那么讲究。梅不时往文华的方向瞟一眼，露出颇为吃惊的样子，看起来这位公主如此狼狈的样子可不多见。
“你说你怎么突然晕过去了啊？”南学姐似乎也没来得及问梅这个问题，放在现在才问出来，眉宇间也透露着对梅的担心。
“啊这个，嘿嘿，我其实也不太清楚，”梅一边吃着菜一边傻笑着：“早上刚出门遇到，咳，我就想以此为应占上一卦，结果还没出来我突然眼前一黑，然后就是现在才醒过来……”
“大家都很担心你，现在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看着梅自己也不清楚原因，南学姐的忧虑更添一分。
“没有啦没有，现在完全没事了！不好意思啊让大家担心啦。”
“唉，我这师妹就这样儿，再问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来。”抱朴子摇了摇头，然后把一筷子菜丢进嘴里，“嗯……味道真不错。”
众人原本认为婴宁也会和梅一样，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没想到饭没吃完，婴宁已经扶着脑袋，摇摇晃晃地从躺着的椅子上坐了起来：“唔，奴家这是怎么了……”

众人正七嘴八舌地试图讲清楚之前发生的事情的时候，急促的拍门声传了过来，附带着一个颇不耐烦的声音：“快开门啊快开门！”大家都停下筷子（其实也吃的差不多了）带着好奇的神情往门口看去，如果阁主推测的不错，来者应该就是造成今天这么大的混乱的罪魁祸首了。
“嗯，请尽快开门吧。”门又被敲了几下，第二个声音略显清冷，但也表现出一定程度的急躁。
“天一阁欢迎各位的到来，攸宁在此恭候多时了！”阁主自己拉开两扇门并退到一侧以表示迎接到来的人。
首先跳进门的人一身红衣，一边嚷嚷着“快点给我们找个地方让我把这老头子放下来吧！”她指的应该就是她背着的那个老人。
“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请走这边。”阁主似乎早就料到了来者的意思，没有任何迟疑，就领着一行三人往陆离收拾过的房间走去。
我们跟在她们身后，背着老人的女性衣着饰品几乎都是红色或者相近的颜色，披散着的直发末端也微微有些火红。跟在一旁的男性简单地束着头发，穿着一身青色且较为贴身的衣服，并没有什么突出的地方，倒是鞋子上沾满的泥浆引人注目。如果说踩到泥地里了，怎么只有鞋子湿了，紧束着的裤腿却一点泥点都没有。
不过大家也都只是随便地好奇，没法直接求证就权当胡思乱想了。
我确实没法形容背着的老人，他（如果性别确实如此的话）似乎只是被各种长短不一的破烂布条包裹着一样，一些比较长的飘带几乎要拖在地上，上面的纹路还呈现暗暗的金色；垂下来的手臂一块像干瘪枯燥似古树的树皮，旁边的那块又如婴儿皮肤一样光滑平整；有些地方皮肤颜色暗淡并有明显的老年斑，有些地方的皮肤却嫩白细腻。在走动过程中偶尔能看到的脚踝上有两个带着断掉铁链的铁环，铁环似乎把脚踝附近的皮肤磨破并留下了更深颜色的印记。顺着脚踝往上看，还能看到似乎是接受早期缝合手术的疤痕，身侧别着一把剑，不过从剑鞘上也看不出来剑的材质和优劣。

但从这三人迈进天一阁开始，所有在场的幻书立刻就明白了，那个被背着的老人就是之前巨大能量波动的来源；背着他的女性和陪着走进来的男性同样应该实力不凡，但环顾四周，大家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集中在了那位老人身上。
“散发着如此强大的能量，幻书的可能性无疑很大，但是哪一位，又为何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呢……”这些问题也就只能等到安顿好几位再问了。
白芷和阁主受灾看似受伤的老人身边，似乎在做详细检查。而带他们过来的两位算是得了空，能有机会和我们闲聊了。红衣女子随意地甩了一下头发然后坐下了，她一身衣服虽然以红色为主，但细看还有些不同。比如袖口比手臂处的红色要鲜艳几分、领子处则是浅红或近乎于粉，下摆则相当宽阔，因为坐姿而显现在外的鞋子也能看出是红色的布鞋。
“初次见面应该作自我介绍的，鄙人温卓，是《焚书》的幻书。至于书界能力嘛……”她看了看周围贴着的“严禁烟火”的牌子，摊了摊手说：“这里似乎不便展示，有机会给你们看。”
“蒋文亭，《肇域志》的幻书，书界的话……”中年男人话不太多，但也介绍了自己的姓名和原典，说到能力似乎眉头紧锁，不知道是不愿透露还是不好形容。
“我们能及时来到这里多亏了蒋先生的书界，简单来说就是跑的很快，不仅自己跑得很快，还能捎带着别人跑得很快！”温卓大致解释了一下，蒋文亭的眉头展开，似乎对这个解释还算满意。

“两位贵客的名声鄙人早有耳闻，据说都是向来留连山水行踪不定的风雅之士。今日到我天一阁所为何事呢？”阁主那边似乎还没有安置完，陆离便走过来行礼并发问。
“当然是为了邱先生。”温卓主动接过了阁主的问题，“我想在天一阁，那位才是最安全的。”她指了指床上的那位老人。
“邱先生，”陆离笑了一下，“可据我所知，你们都对孔孟之道不慎感冒，或者说多有厌恶，此番出手相助……”
“嗐！”温卓摆了摆手，“我们是厌恶那些东西，也厌恶整日虚谈道德仁义，但就算是一个普通的老人，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倒在路上我们尚且不能不管。更何况我们最多算论敌而非仇敌。也许是‘最了解一个人的一般都是他的敌人’吧，他的功绩，我们怎会不知；他受这么重的伤，我们又怎能置之不理？您如此一问，倒是缺少了一些对同为中国幻书的我们的基本信任了。”
“是我失言，我向二位道歉。”陆离微微一怔，似乎像是听到了意料之外的满意答案并向两人略施一礼。就在这时，门口却又传来了叫门声。
“看来今天客人不少，你们且招呼着两位，我去开门。”阁主的工作似乎告一段落，她起身前往门口，一段时间后带回来了一个道士装束的人和一个小沙弥。
“陶亦行，是《夜航船》的幻书，这是我带着的孩子，他只知道他叫余朝归，能感觉到他体内的火种，所以可能也是幻书吧。这次拜访，主要是想告知阁主一些事情，然后就是因为这个孩子没什么记忆，也拜托天一阁顺便了解一下他的情况。”他说完便指着那位身着道袍的年轻人。我们都有些诧异，毕竟从年龄上看，陶亦行不过十一二岁，完全一副稚气未脱的模样，而余朝归则看起来已然成年，“带着的孩子”这种说法，还有点让人发笑。
“这倒不难，等下请文华过目，若是我国幻书，她的书界应该可以帮上忙，先说说你们要说的事情吧。”阁主看上少去也不惊讶，也许是见过奇特的幻书多了已经见怪不怪。不过确实如此，单论阁主本人，就无法把《诗经》这样历史悠久的典籍与她的相貌联系在一起。幻书的相貌和真实年龄无关，我也算又切实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