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主人外出跑马，被江湖毒王偷袭，回来后两眼一抹黑，笑吟吟地告诉我他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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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陆，去喊王郎中来，给我看看眼睛。”
他说这句话时是如此平静，但我心里确实翻江倒海般久久沉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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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主人，您的眼睛……”
我咬着下唇，迟迟地不敢说出来大不敬的词。我心里也着急，但说话直，主人一笑了之罢了，但我心里却是不能接受自己不会遣词造句说句好听点的。于是为了给主人冲冲喜，我还是把那些晦气的话咽进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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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喊王郎中来。”
主任还是那么风轻云淡地扶着我的手，薄唇轻轻地开合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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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就算我心里有万分的不情愿，也不得不按主人的吩咐做事。谁叫那一直为主人上诊的老大夫一个月前跑去大漠学医还没回来，那王郎中又因医德下流而臭名昭著，谁敢请他上诊！更何况主人这金贵的身子，若出了一点差错，怎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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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还是将人请进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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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恭恭敬敬地俯首贴在主人身边，两眼直愣愣地盯着那脸皮黝黑的王郎中絮絮叨叨地开着药方，又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抓药，生怕他给主人下一点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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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似乎感觉到了我的紧张，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背。
我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我主人，满心欢喜地刚要开口感激：“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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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句，他毫不客气地打断我：“去给王郎中拿钱，送人出去，回来后不必伺候我了，让小陈跟着我就行。”
末了，他似乎觉得这样对我好像有点不公平，又加上一句：“你好好休息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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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一次两手紧紧攥着袖口，咬紧下唇，心里异常难过。是我不听话还是太懒散得了主人厌弃？还是这些天主人想念了小陈的妩媚巧舌，嫌弃了我的不会说话？总之，主人的心思不是我能揣摩了，我于是低沉地道了声“是”，送了王郎中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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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的时候，我总感觉主人的眼睛好了，一直在盯着我，但当我实在忍受不了这道灼热的目光而猛地回头时，我却又看到主人冷冽的眉眼仍然灰暗一片、没有焦距，这边让我松了口气。
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松口气，反正主人一看我，我就结结巴巴支支吾吾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更别说让我像小陈一样脑子转飞快说出献媚的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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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右脚跨过门槛，停顿了一下，看着王郎中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这时候，我突然回头去看主人。
他一袭白衣，负手站立在花树下，不知什么时候，洋洋洒洒的花瓣落了他一身，有一片刚好落下时遮住了他的眉眼。
我真想站在他身边，给他说这场花雨有多么好看。
我想做他的眼睛，我想为他看遍人世间。

【主人失明第一天】
1.清晨，细碎的光芒打在墙上，照亮了庭院一角，而我怨恨地攥着手中的扫帚，听着屋内传来的媚笑与主人有磁性的低语，心里又气又愤又妒忌又羡慕，巴不得那个跟主人言笑晏晏的人是我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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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啪”一声，竹扫帚不小心被我气得掰断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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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地可扫了，我抱膝蹲在屋檐下听他们说话，聊的都是什么文人墨客、经典传奇、江湖逸事等等，我是家生仆，没出过门，平常在院子里也只是扫扫地，主人高兴了就贴身服侍，这些书啊字啊传闻啊，我自然是没机会看啊学啊听啊，谁教我呀！听着听着，我就不知不觉地在竹子下的阴凉地里睡着了。

2.耳边是小陈嘻嘻哈哈的欢乐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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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迷糊糊地，我说：“小陈，你笑什么，你别笑，肯定是主人又重宠着你了，你就那张掰不烂的嘴皮子一天到晚不停地叭叭，主人竟然还能看上你，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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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我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睁开眼，却发现的确是小陈在嘻嘻地笑，不过日头已上中天，饭菜的香味儿在我鼻尖萦绕，我闻出来了那是小陈最喜欢的黄豆酱排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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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闻着闻着，两眼就酸了，鼻子一抹，眼泪就吸溜地掉下来了，打在我的粗布衣服上，留下了深色的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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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极度不平衡，同样是家生仆，为何小陈凭着一张巧嘴赢得了主人的欢喜，从主人屋里吃着热气腾腾的饭菜，而我却只能呆呆地躺在地上无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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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我就是有言也难出口，誰叫我是个不会说好听话的呆子呢？
我气得捶地，一边生自己的气，一边生老天爷的气，一边生老天爷的气，可我就是对主人生不起气来，每当我想起来主人那抹温和不染红尘的笑，我的心就砰砰砰地跳，脑子里面就跟灌了铅一样发动不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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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主人，您何时才能再看我一眼啊！

3.小陈吃饱喝足逗笑主人后，终于鼻孔朝天地从主人屋里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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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羡慕地瞅着他光鲜靓丽的衣服，两手握着一根新到手的扫帚，甩来甩去其实也没在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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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陈骄傲地朝我扬起头颅，仿佛金光闪闪的开屏孔雀般绕着我走了一圈以示炫耀。
“这是宫里的锦云缎子，主人刚拿到手就赏给我了。”
我听了心中苦涩如涛涛江海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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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云缎子是宫里最好的布匹，就算是江湖里，也做不出如这种一样好的缎子。
主人却将它赏给了这只花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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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遥望小陈一拽一拽离开的身影，心里难过地想：“难不成还要给我——让我这个粗人去败坏好东西？”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长满老茧的手，和回忆中的小陈纤细洁白光滑的手做了下对比，很快否定了自己若得到主人宠爱后也能穿上锦云缎子的荒唐想法。
就算主人给我穿，我也会羞死地将头埋在地底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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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算了，还是好生地去打扫院子吧，一会儿还得挑水洒水呢，左墙角的花儿该浇水了，等主人歇下午休后，再干活就不方便了。
于是我认命地挑着担子挑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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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入夜，我躺在席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脑海里反反复复想着今早小陈在屋子里的事情。最后，我终于忍不住翻下床，连鞋都来不及穿好，披了一件褂子就匆匆忙忙往主人房屋处去了。
我心里头还是担心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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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曲折的走廊，沿着亭台水榭走了多半会儿，才到了主人的屋前。我不敢从门前看，于是悄悄走近了窗子旁。
透过薄薄的纱帘，可以看到屋内烛火幽幽，微弱的光透过绛红的帘，仿佛新婚时的氛围一样温馨。主人的身影似趴在床上，不知道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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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下一紧：不好，难道是主人看不见，摔倒在床上了？
正想着，突然一声熟悉的娇喘窜入耳中。
我不由自主地浑身一颤——怎么是那只花孔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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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那花孔雀喘了一声后，不见收敛，反倒是愈来愈厉害了。
“主人、主人，别咬那儿……”
“唔，主人，小陈儿好舒服，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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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得只觉头重脚轻，脑袋发胀。眩晕感从头顶蔓延到脚下，我下意识地扶住窗沿，想要稳住身子，谁知那窗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怎的，居然发出“嘎吱”一声。
——寂静的夜里，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只留我汗流浃背，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汗流浃背了吧小忠犬

哦莫！没见过的风格！dddd

好独特的文

现在换成我汗流浃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