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绍绪六年二月末，从长安出发的团队抵达玉门关，行程还算顺利。
正如前任书上记载的，从长安往西走，路上的植被也在逐渐减少，而再往西穿过茫茫沙漠，则可以到达西域——那边就是另一番景象了，盛产瓜果，阳光充足，还有甘甜的泉水，但是晚上则会气温骤降。
裴护虽然熟读西域的记载书籍，但他本人也没有去过西域，包括这整个团队，在以前曾去过西域的也是寥寥无几。
但凭借着一代代先人留下的地图，还有书籍的记载，他们还是可以顺利找到西行的路的。
团队里面有一位子爵，是玄祖武仁帝的五皇子，献王元孝遐的后裔。他很敬佩他的这位祖先，因为这位皇子曾经在西域度过几年时光，也在西域的一些地方受到人们的爱戴——或许那里至今还怀念这位祖先吧。
夜间，他们到达驿站，短暂休息几日。再走一段路，就已经不是嘉惎的势力范围了，也将正式进入沙漠区域。杨崧之和裴护点着烛光，给皇帝写着信，而厨子们将粮食烹饪，以便给大家饱餐一顿。
由于东西双方多年的交恶状态，难免有对方发生的事情，传过来就变成了茶余饭后的人们爱聊的绯闻。绍绪元年，也是宣定元年开始，双方互相抓捕对方的探子，到如今已经有了几十人。
宣武皇帝嘉礿的幼子茂续也快有十岁了，由于他的母妃荀氏滞留在了东边，他在长安也是孤苦无依，所幸有闫太妃和苏太妃她们轮流照料，也多亏茂秉这个长兄。如今的茂续也是一个安静懂礼的孩子，而皇帝还让他和二皇子茂玟一起上学堂，皇上也心疼这个孤单的小侄儿。
而荀氏和蔡谳之间的小事情，也慢慢传过了黄河，飞进了长安的宫中。
茂续小时候只知道母亲一直不再身边，而随着年龄渐长，他总是听到蔡劭、蔡谳这两个人，他们是东边的权臣，也是四叔的对手。而最近的传言，他大吃一惊，他的母亲居然在蔡劭的身边，还为蔡劭生下了一女一男。
还有，母亲居然和蔡谳有过一丝丝的暧昧。当然，是蔡谳自己主动的行为，而传到长安以后，蔡谳的形象又被妖魔化了一些。
茂续咬咬牙，握紧拳头，而茂玟看着他突然把头离开了书，问道：“茂续堂哥，你......”
茂续觉得这种场合不适合说，也就缓了一下，继续读书写字。而邓翊之知道茂续的心思，因为他是在东边呆过的，而且最近也在传蔡劭移驾宣化的事情，而且蔡劭要把荀氏带过去。
下了学堂之后，茂续悄悄对茂玟说，长大之后一定会跟着讨伐东边，把母亲迎回长安。他可以感觉到，蔡劭看样子没有亏待母亲，母亲在东边不是很孤单，但一想到那人是蔡劭，茂续心里也难受。
不过母亲在那边也有了两个孩子，他们应该可以好好陪着母亲，茂续想着，如果到时候见到母亲，他会把这两个弟弟妹妹也带走的，毕竟也是母亲的骨血。
自己的脖子上，也有母亲留下的东西。母亲看来是没有忘记他的，茂续想。
由于茂秉和茂彰都已经出宫建府，宫里宣武诸子的事情，也就是老三茂榕帮着闫瑞凤打理。而茂彰也看到了六弟总是握着那个玉佩，他知道这是荀氏留给他的，对他有纪念的意义。
而最近长安城里传者荀太妃的事情，茂榕也了解。荀氏对他们可能是个无关紧要的人物，但对于六弟来说那是他的生母。六弟一直念叨着说将来要亲自把母亲接回来，茂榕也为此感动。
荀太妃当年生完茂续，由于不便出行留在了北平。就赶上永定之难被萧氏掠取，据说萧氏倒台之后，耶律契丹的人也追求过她，后来蔡劭收留了她......
茂榕觉得，虽然蔡劭蔡谳是他们的敌人，但蔡劭给了荀太妃安全，至少六弟的母亲还活着，他还有个念想。荀太妃不幸，也是幸运。
而他们还知道，还有一个七弟茂炯，比东边的小皇帝茂梁要小一些，他的母妃梁氏由于和嫡母关系不好才留在了东边。在东边应该过得比较平淡，也没有多少的书信往来。

【141】
正大三年四月，清都公夫人冯氏有孕。
蔡隆从生下来就健硕，没有让蔡谈夫妇担心，也就是顺其自然成长着，比他那两个体弱多病的小叔叔要强很多。而冯媖也知道了父亲已经到达淮阴的消息，对此她也没有什么感受。
父亲的这种性格，也是他应得的。而自己一介女子，也觉得守好本分就是了。现在生活和和美美，丈夫孝顺并且有胆识，儿子健康成长。等隆儿长大，然后在把他培养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如今，又要有一个孩子来到他们的身边，突然蔡谈和冯媖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幸福。
在他们刚来到北平的时候，恰逢是一个秋天，蔡谈挽着冯媖的手臂，走到北平著名的香山之上。当时的红枫林宛如赤色海洋，当然他们也像不少游人一样，一片片地捡着枫叶当做留念。
蔡谈在那时，心里咯噔了一下，想了想，然后说，要只和冯媖一个人相守一生。
其实过了几年，蔡谈也越来越想这样，不纳侧室，两个人相伴一辈子。相比于长兄蔡谳普爱美色，蔡谈对于家庭，没有想那么多的心思，做一个好丈夫就可以。长兄虽然看重和公主长嫂的结发情谊，但他也喜欢黄宁儿的体贴和蜜嘴，还有大小孙氏，以后应该也还会有别人......
长兄和自己一样，都是在行伍中长大的。愉儿主要是长嫂教导的，心地特别善良，所以长兄不太满意.....
而他，不希望给隆儿，还有以后出生的孩子们太多的压力，希望他们做一个品德无亏的人就够了。
过段日子，宣化城修缮一新，那边的济阳王府即将竣工，父亲和母亲他们也就要搬过来了。蔡谈想着，这样探望他们也方便了许多。
五月，广固。蔡谳选用上次殿试的状元郑绍极担任祭酒，教导四公子蔡诵和五公子蔡诫。三弟蔡讷已经成婚，这两个弟弟就是留在广固的比较年长的了。
而父亲曾经嘱咐他，说不要过多打扰六公子蔡诲。父亲的意思，蔡谳自然可以知道，虽然这个秘密知道的人很少——除了他们父子三人，以及皇太后母子之外，也就没人知道了。六公子也缺失到了读书的年纪，而蔡谳也知道孝刚皇后不怎么接见外人。
蔡诲在那间小宫殿里慢慢长大，面相也张开了，萧霏不难发现他有着嘉昊和萧令诲的影子。赵氏在萧慜成家生子之后，也不怎么过问这小两口。赵氏现在也很感谢蔡劭，给了他们安稳的生活，也算是敬重他们。如今三女儿萧霭和穆孝弘的孙子穆纮也算是举案齐眉，也生了一儿一女，还算幸福。
赵氏在广固的居所是比较简朴的，格局基本和带方王府一致，只不过没有过多奢华的陈设。除了起居，用餐，就寝和娱乐的屋子，就是供奉牌位的地方。
赵氏还是供奉了萧令诲这个让她又爱又恨的人的，如今这个人已经有了一个嫡孙，还有三个外孙辈的。当然，赵氏的心里不会承认萧虑这一家子，对待张氏和她的萧绒都是冷眼相待的。
如今，她也悔恨他把悫儿保护地太好了，让他太容易相信别人。她也听说，蔡谳的长子蔡愉的性格，也很像悫儿。
她希望蔡诲这个外孙，可以兼具善良与勇毅聪慧。而萧霏对于蔡诲的教导也是很上心的，而卢徽梵算是她经常接待的人。他对蔡诲这个孩子也很是关心，经常送过来一些衣物，然后送给孩子一些启蒙的读物。
蔡诲是萧霏抚养长大的，但他也并不知道萧霏是他的生母，而萧霏也一直以养母的口吻和他对话。但蔡诲毕竟没有见过所谓的生母，所以感觉萧霏就是他的生母。

【142】
六月，杨崧之与裴护抵达善鄯，也是西域的第一座城池。这两个月之间，他们跟随者前人的足迹，翻越了茫茫的大沙漠，又向胡商购买了几十匹骆驼。
见到远处绿洲中的鄯善城，裴护面露悦色，对杨崧之说：“这里是西域离大夏最近的一座城池，同时也是不少人建功立业的第一座城池。”将士们也很欣喜，穿过瀚海之后，他们也觉得需要赶紧进入城池之中休息一阵。
但是西域脱离朝廷十多年了，不知道有没有黠戛斯的渗透，太守是否还苦等着大夏的王师再次降临？
裴护派遣一个十几人的小队，装扮成黠戛斯人的样子，事先进入城中，而他们则在远处的草地上搭好帐篷。
鄯善城里可以明显见到一些汉人，以及一些汉式的建筑，看样子破坏不是很大。而市场上的人们，也在交流着一些事情。黠戛斯人自从长平年间，就试图策反西域，而鄯善坚持的时间还是比较长的。鄯善太守也是中原来的，他假意和黠戛斯合作，但一直盼着大夏的部队可以过来。
而城中应该是有敌人了，等接应大部队进城后，找出他们的窝点，尽快联系太守。那些勇士们想着，然后走出城中，回到草地的营帐。
鄯善城中的情况，两位主将也得以了解。他们决定第二天穿着汉装入城，并且面见太守，找出黠戛斯的人来，从而促使鄯善的再次归顺。
破晓之后，人们进入鄯善城中。鄯善城的兵士可以认出来，他们身穿的是夏军的制服，而他们迫不得已有时候会穿着黠戛斯的胡服，而守城的卫士也是汉人。
守城的卫士也觉得这些人有几个昨天见过，经过攀谈得知，是为了入城得到一些基本情况。守城的卫士客客气气地送了夏使进城，然后直奔太守的府邸。
太守听说客人是从长安来的，也是赶忙起身迎接。杨崧之和裴护看到太守的衣柜里，各种衣服都挂着，有汉装也有胡服，也明白了太守的苦衷。太守也是明白人，看到使者注意着衣橱，悲不自胜。
“我多么希望可以在有生之年，再看到朝廷的人过来，如今是真的来了呀。朝廷这边怎么样了......”
裴护告诉太守，朝廷虽然分裂，但是他们在长安的主上，心怀中兴之志，所以派遣他们来到西域，希望将西域收复。
太守流着泪说：“我为什么不想牺牲自我啊，就是因为想忍着，等到朝廷派人过来.....那些北虏三番五次劝降我们，我们也是假装答应，平时也是不穿汉装，只为伪装啊。”
杨崧之对太守进行宽慰，并且愿意为太守除去祸患。太守也壮起了胆，知道城中一直有黠戛斯人，今日便打算宴请这些人。而那些人贪杯，杨崧之打算在酒中下药，从而清除他们。
事情进展也是顺利，晌午时分，那些北虏大摇大摆地来到太守府中。太守和侍卫们也都是身着胡服，起身迎接，而裴护和杨崧之也装扮成身着胡服的童仆，向他们的酒樽中倾倒动过手脚的酒。
太守向他们诉说，这些年诚心归附，朝廷也没有动过收复西域的心思。应承着他们说，朝廷分裂自顾不暇，黠戛斯保护着鄯善城，然后便向那些胡人们敬酒。
在推杯换盏之中，他们逐渐不胜酒力，再加上药效的发作，胡人全部都瘫倒在桌子上。而屏风后伪装的童仆们便蜂拥而至，悄悄割开了大部分黠戛斯人的喉咙，留了几个活口关进了衙门，等着他们醒来之后问些话。
良久，那些俘虏醒来，看到他们已经身处牢狱，却无可奈何，大铁门已被锁死。而门外，宴会上谄媚模样的太守早已换了一副脸孔，而身边的是一群来自中原的人。
见一部分人仍不张口，也便没有了留下他们的必要，而剩下的寥寥几人由于恐惧，只得透露了他们的据点。而且黠戛斯商人排挤中原的商人，一直仗着势力横行霸道。
第三天，杨崧之趁势包围了胡商的据点，趁着他们熟睡将据点付之一炬。而天明之后，汉商们看到这些不可一世的敌人化成灰烬，也是欢呼雀跃。而太守和各个官吏也都换上了汉装，长安朝廷的使团微笑着向鄯善的居民微笑示意。
夏字的旗帜再次插上了鄯善城头，众人也可以在城中好好休整一番。太守向使团馈赠了一些粮草，以及派出五百人护卫。
七月，宣化城重建基本完成，济阳王府竣工。
蔡劭也即将启程离开广固，西域那边，使团的信件往长安传递，而他们也离开了鄯善，继续向西。
济阳王世子侧妃黄宁儿有孕，世子妃望静公主也赠送了些许补品，以示宽宏。

【144】
自从朝廷东迁之后，元氏的皇威也是大不如前。人们并不是很看好皇帝选妃，而是关注蔡家的公子们娶妻，尤其是那些嫡子们。而这一次给小皇帝的选妃，也是蔡谳按着以往的制度照办的，规模不大不小。
新入宫的两名嫔妃，分别出自彭城刘氏和渤海高氏，也算是广固世族里面不错的门第，毕竟也得给皇家撑起门面。彭城刘氏的女子，唤做刘蘋，和刘宣惕是出自一系，沾些亲戚关系；而渤海高氏的女子，其实以前也素有佳名，唤做高楚靖，其父高镌也是个王府的长史。
当然，蔡谳给茂梁选妃，也有他自己的意图，如果只有蔡家的皇后，不免使得一些人对蔡家有不好的风评。选两个嫔妃进来，也能展现出对一些世族的照顾。
后宫里面，有两间空着的偏殿，蔡谳让人打扫之后，便让那两个嫔妃入住。她们早就知道，皇帝也就是十五岁的年纪，早些年和皇后订了婚，和皇后算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不过她们自己也和皇帝岁数差不多，感觉对男女之事也却是没有什么兴趣，进宫以后的那段日子，她们也就是成天在御花园里赏花。
至于皇后蔡嫱，目前的认识也和茂梁一样，觉得他们的年纪都尚小，目前的阶段仍然是朋友。如今穆景慧去了宣化，蔡嫱也感觉和长兄相处有些不自在，也是独自住在长乐宫里，身边带着原先的那些侍女。茂梁在十五岁生辰之后，也觉得自己长大了，不再是依偎在太后身边的小孩子，也住在了自己的寝宫里。
上朝之后，茂梁现在会注意一下上朝的流程，以及聆听大臣们的奏疏——当然事情的处置都由蔡谳管，但这些对于自己，他觉得也是重要的。而下朝之后，他会等在长乐宫门口，等着蔡嫱出来，然后再去一道找安丰公蔡讷，以及茂炯公子他们。
在广固的那些近枝宗室还是很看好茂梁这个小皇帝。首先，他的父亲是抵挡过萧虑的英雄，而且随着小皇帝年龄渐长，也是一表人才，除了容貌清秀，同时小皇帝也喜欢书画和诗赋。
自从茂梁自己住进寝宫之后，他的书架之上也放了历代先帝的实录，偶尔他会翻看一下先帝们的所得所失。而墙上，则是他临摹的一些画家的作品，有牡丹，也有竹石，或者就是工笔画的侍女美人。对于书法，茂梁也特别喜欢显宗时期，那些文人们自发创作，最后形成的永治体。
正大三年八月，上洛王元嘉贤企图将自己所镇守的绛郡秘密献给长安朝廷，而同城的一些属官发现了他的举动，便汇报给了蔡谳。
元嘉贤是让皇帝元孝逵第五子，淮昭王元玄慕的孙子，东迁之后降为郡王。由于他感受到长安朝廷的进取，便有献城投降之意。然而他的密信还没有发出，广固的使者就已经带来了鸩酒，将他的计划扼杀于摇篮之中。
刺杀也让广固朝廷震惊，这是东迁以来的第一次此类行为。而蔡谳通过科举，还招募了很多寒门人士入朝，但朝廷名额毕竟有限，还有不少赋闲。蔡谳便打算在太守身边设置典签，而将那些赋闲者送往地方，对太守的行为进行监督，有时一些地方事务，典签与太守共同商议。
八月末，蔡劭一行人抵达宣化，并且正式入住。当蔡劭进入宣化的那一天，不少的代北士族夹道欢迎，直☞送到济阳王府的门口。宣化的民众也挤在道路上，想要一睹这大丞相的风采。
来自草原的战马上，蔡劭持马鞭走进城门之中。如今蔡劭已经四十六岁，加上早些年在沙场的奔波，脸上也多了些皱纹，但还可以看出他的壮硕。他的胡须，也由年轻时候的胡渣，变成了现在了长须，眼神也更加锐利。
蔡劭后面是穆景慧，以及穆孝弘、宋氏、还有侍从们抱着的孩子们。
那些士族们起初感觉蔡劭没什么大的前途，直到现在看到穆景慧跟着他扶摇直上，成了雍容华贵的济阳王妃，心里别提有多羡慕。或许就嫁了一个有富贵命的人呢。而且穆景慧的六子二女，虽然生了很多，有两次还是双生儿，但这么多孩子围绕在身边将来也很幸福。
一切安顿好之后，蔡劭给蔡谳写好信，告诉宣化一切平安。而朝廷的军权掌握在蔡劭手中，应付西边的强敌都有宣化处理，而蔡谳只需安心地处理广固的内务，做到了分工明晰。

【145】
九月七日，长安后宫，刘碧涟诞下一名皇子，一名公主。其实在早些时候，服侍的太医就已注意到，她这一胎应该是双生子。
当时的刘碧涟也在想，如果是两个皇子，反正有一个能作为自己的计划培养就可以，如果是一个皇子，一个公主，也丝毫没有问题，只要有一个是皇子就可以。
目前她早就发现玟儿不和她站在一条线上，所以她对这一胎里面有皇子下了很大的赌注。
皇帝下朝之后也去看了这两个孩子，四皇子命名为茂臧，二公主命名为熙明。
下了学堂之后的茂玟得知母妃生了双生子，对报信的宦者简简单单说了一句：“知道了。但还是去瞅瞅吧，这是市场上新买的一些糕点，我也给母妃送过去。”打心里，茂玟对母妃的感情渐渐消散，觉得她只是一个无情的机器，而自己就是一枚棋子，不如慢慢背离她的路线。他翻看先朝的记事，玄祖的儿子义王孝邈，也是代宗朝的丞相，他在年少时候和母妃侯氏的关系也很僵......自己不求成为义王那样的能臣，只希望将来能给父皇，给这个朝廷出一份力就够了，而不是配合母妃的那野心。
这个新出生的弟弟，茂玟也感觉为他可怜，他的出生，无非是母妃的又一个工具。有了自己的经验，母妃对茂臧的管控怕是会更甚。
宦者带着茂玟，缓步走到寝宫，透过窗可以看到他母妃的笑容。茂玟突然道：“想必有了臧弟，母妃也不是特别需要见我，况且母妃也一直生我的气，别让她气大伤身，劳烦您把这些送给我母妃吧。”仔细想了想，茂玟又不想进去了，毕竟她已经对他丧失了兴趣，自己也没那个必要去打扰她了，如果进去还是那些话语和声音。
也是在上个月，茂玟搬到了七叔嘉昤的府邸，和他的孩子们一同吃住，而且七叔也算是关照他，有空的时候还会带他习武。
在茂玟小一些的时候，七叔曾经对他伸出过援手，而七叔和父皇之间也经常聊些家事。父皇自然明白这个妃子的心思，以及茂玟对她的愤懑，于是便同意让茂玟住在嘉昤家里。
而其他的宗室子弟里面，嘉暅的世子茂允、还有宣武皇帝的三公子茂榕，嫡次子也是四公子茂恺，他们也快到了成婚封王的年纪。由于皇帝关照宣武一脉，那两个孩子将要娶亲，也会亲自过问他们，当然茂榕的要早办一些。
茂秉几乎各种技艺都是精修，茂彰喜爱文学与收藏，相比之下茂榕与同母兄茂彰相比，仿佛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他觉得书没必要读太多，而且他对朝中丞相王孜的评价，背地里就叫他书呆子，不过他是二哥的忠实跟班，喜欢和二哥比较藏品。不过茂榕对雕塑的研究更多，二哥也送给过他一本将雕刻的书。不过茂榕认为习武是必要的，作为宗室子弟也应当有勇武阳刚的品性。
闫瑞凤作为嫡母，对那些庶子们的管教不是很多，毕竟除了茂续都有各自母妃管着，她也在为恺儿考虑婚配的人家。还有沁华，唯一的女儿，和恺儿是一起出生的，故太子的嫡女也是很有分量的，在看看沁华的意愿，最终希望可以促成一段佳缘。
嘉礿罹难也有快十年了，虽说忘不了记忆里那个慷慨激昂又温裕守礼的青年男子，但这些年的寡居也确实不容易。所幸孩子们马上都成家了，自己也到了清闲的时候。如今她也已经三十六岁，再过几年也就可以儿孙绕膝，平时也就是绣花赏鱼，再研究研究厨艺，儿孙也自有儿孙的福气，他们就过自己的生活吧。这一刻，她望向天空，希望嘉礿能够放心
苏太妃对于小儿子的婚事，也并不是特别的关注。因为她知道茂榕有了心上人，也不想去理会那些名帖。
茂榕所看重的是那个女子，唤做马慧白，是盛乐守将马煦的女儿。马煦出镇盛乐，而这个女儿留在长安学习诗书礼仪。她父亲认为，自己是一个粗人武夫，但希望孩子们可以拥有知识与文化修养，于是就把孩子们都留在了长安，希望他们在读书上也出人头地。
慧白也知道宣武家的三公子对她的爱慕，茂榕的师傅同时也教马家的孩子们，久而久之他们便彼此熟络。从三公子去年总是给她带烧饼，还有在林中射猎，就感觉到了三公子对她的心意。
茂榕比茂秉和茂彰的个头还要高些，而且马慧白可以感受到他的大方，以及不拘小节，有自己的见解。而且，茂榕渐渐喜欢上了麴逑训练时候玩的球类游戏，有时候也叫上慧白，和自己的那些哥哥弟弟一起玩，慧白和宣武家的其他公子也算是熟络。
茂榕的婚典定在绍绪六年十月，长安下些小雪的季节。马煦由于自己重任在身，没法参加女儿的婚礼，但出于父亲的爱，他也是往长安寄来一封家书，首先是对女儿的祝福，以及希望女儿不要骄躁。他了解到宣武诸子也都是有素养之人，皇帝对他们也算是重视。
婚典之后，嘉惎封茂榕为广川王，王府离茂秉和茂彰的距离也不是很远，兄弟之间走动的机会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