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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中---楼外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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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社会上兜兜转转几年,偶尔翻看自己的贴吧,没想到自己意气风发,还在红楼发过一些文字。回过头看,真是人生如梦。既然有了开头,为了不辜负自己这潦倒的生活也学着曹公发几句感慨吧。
从哪儿说起呢?
既然人生如梦,那就从自己人生第一个记忆开始。
好像也是个大冬天,我家老院子整个被大雪覆盖住了,我好像是三四岁的样子。
那天,我站在土炕上窗台前,透过木窗一个已经破了洞的窗格望向院子,可能在胡思乱想。这时,看见一个人影从土门洞转进了院子,脚踩在厚厚的白雪地上,发出整齐有力的咯吱咯吱声。
这就开始吧
既然说到院子,那就先先聊聊这所老院子的坐落吧。
我们的村庄按地理位置来说,正经的坐落在一个大平原中部,村南有一条河,蜿蜒的向东向北注入一个大淀子。
走进院子的不是别人,是我的父亲,他手里提着一条鱼回来了。进屋后,父亲说“可算逮到了一条,炖炖晚上吃吧”。看见父亲回来了,我赶紧爬进病倒在炕的奶奶的被窝里,同时大声喊道:“爹,你找找我在哪儿”。奶奶也一脸笑地用劲扯了扯被子,把我捂得严严实实。


1楼2022-09-04 12:46回复
    动起笔来,简直起了要写一部传世巨著的妄想。但想想自己的资质才学,这个妄想马上被打压了下去。吃过午饭,还是想到哪儿写到哪儿吧。
    吃鱼小插曲-----人生首次被热烈认可
    晚上,母亲把鱼已经做好,至于是红烧还是其他,已经记不得了,结合当年实际生活条件,最多是清炖。母亲把鱼端上桌以后,我们弟兄几个都眼巴巴地望着那条鱼。这时,我把鱼搂到我跟前,保护着说:“有好吃的要给奶奶留着,你们不能吃”。我这个举动得到了全家热烈的夸奖,直说我懂事孝顺。其实,就人的本性来说,本善当然是人的本能一面,但对于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来说,把本善上升到本孝这种具有社会性的能力,绝对离不开后天人为的干预。这种干预者就是我的父母。自从奶奶病倒以后,母亲天天在我们几个跟前唠叨,说以后有什么好吃的要给奶奶留着。久而久之,这种灌输已经形成一种习惯。但当时,面对非常美味的一条鱼,长我几岁的几个哥哥姐姐大有分之而后快的神情,只有我淡定坚决地贯彻了母亲的规矩。我的这个小小举动后来被上升到人性的高度常常被家人夸奖,我着实骄傲了几年。不过说实话,吃鱼这个插曲,我一点也不记得,都是事后家庭话长理短的一个谈资。


    2楼2022-09-04 1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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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在红楼吧发帖,好歹也要和红楼沾沾边。
      一对玉镯-----我摔坏了一只
      说是玉镯,但父亲委托一个在大城市工作的亲戚去古玩店鉴定了一次,虽说也是一种玉,但好像并不怎么值钱。父母也就打消了把它们变现补贴家用的打算,但父亲动手打了一个小木匣子,用红漆漆了,把那对玉镯放进里面。然后郑重其事语重心长地盯着对我说,这是传家宝----其实是母亲的陪嫁,不过我们当时并不知道,要把它们留给最有出息和孝顺的那一个。我不知道,为什么父亲特意盯着我说这个,但当时,我感觉那对玉镯好像就是我的。
      有一年年底,腊八刚过,我们这里有到年底扫房的习俗,家里也正在为过年进行大扫除。每当这时候,我就最兴奋,哥哥姐姐帮着母亲把大小器物都从屋里搬出来,放到冬日的艳阳下,我则在这些器物里翻来翻去,看看有没有有意外的东西带来惊喜,其实根本不可能有什么意外发现,但我还是兴致特别高,我哥哥们则把我轰来喝去很不耐烦。
      快中午的时候,一个邻居领着姑娘--我的玩伴,来串门,我母亲和她大话小话的闲聊,我则和刚来的玩伴一起进行寻宝活动。当看见那个红 匣子的时候,我偷偷拿出了那两个镯子,递给玩伴一个,邀请她去滚圈比赛,看谁从地上把那个镯子滚得远,那个年纪的我们根本没意识到这种物件的易碎性。正当我们玩的高兴的时候,我丢出去的那个玉镯突然碰到了墙根下的一个磨刀石,只听一声脆响后,我和玩伴同时惊叫了起来。我们的惊叫吸引了大人的注意,母亲走过来,看了看地上那个碎玉镯,有扫了一眼玩伴手上的玉镯,瞪了我一眼。这时候,邻居也赶紧抢过玩伴手上那只玉镯交给母亲,冲着玩伴说“这孩子,不懂事,乱动东西,瞎玩,看把人家东西弄坏了吧”。这时,我母亲说“怨不着红妹,就是孩子玩的东西,没事儿”。我母亲虽然这么说,但邻居还是不断的呵斥着我的玩伴。我则呆呆站在当地儿,不知如何是好。母亲不慌不忙把那个完好和摔碎的玉镯有放回了红匣子,邻居则指责着默默的玩伴走出了我家那个土门洞。
      晚上,母亲拿出生产队生产的水胶,试图把那只摔碎的镯子重新粘好,但并没有成功,这样,这对一好一坏的镯子又共同在那个红匣子里待了十来年。


      3楼2022-09-04 1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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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对玉镯,里面圆得很饱满,外圈是一圈起伏平缓柔和的波浪状,颜色翠而有点青绿。每当遇到冰清玉洁这个字词的时候,我脑海里就会出现这对玉镯的影子,不过那只碎了玉镯的影子也同样始萦回在我的脑海里。
        我记得的第一次挨父亲揍,就是由于这次玉镯事件,这也是人生挫折的开始。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用在这里不知合适不合适,第二天我却得到了意外礼物,一个红五角星和一个用空弹壳做的小飞机。在当时来说,这礼物远远比玉镯对我的吸引力大。这礼物是邻居玩伴和她母亲亲自送过来的,当拿到这两个礼物的时候,我跑着冲出院子找其他男伙伴炫耀去了。玩伴笑着拽着她母亲的衣角扭头看着我冲出了院子,然后进屋找我姐姐玩去了,母亲和她母亲又开始往常的聊天日常。


        4楼2022-09-04 16: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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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我想坚持写下去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多么的平庸,根本不知如何下笔。但回过头想想,再不济,那就来个流水账写法算了,总比空着强多了。这样一想,我就又有写下去的勇气和动力了。
          娃娃亲----我不知道的秘密
          对于很多人来说,娃娃亲最多只是听说,但我却有幸成为娃娃亲的亲历者。说道娃娃亲,那就有必要把定娃娃亲的初衷说一说。
          从家庭情况来说,我父母认为定这门娃娃亲是为解决后顾之忧---怕我娶不上媳妇。我们家是个大家庭,总共八口人,但真正的劳力却只有我父亲和大哥。当时还是生产队,父亲和大哥的工分,一年下来还不够一家人吃饱饭,更别提给几个哥哥娶媳妇了。但我们村的大队工酬分配绝对算以人为本,规定是人七工三,也就是说,如果一个工是十分,那么以人口算,不管老少病残出不出工,每个人口先记七分工。按当时我们家的实际情况算,我家每天有六个七分工,就是42分,父亲和大哥是十分工,就是二十分。这种政策,基本保障了一个家庭生存问题,尤其是我们这种人口多劳力少的家庭。但生存是活着,但活着的更高目标是生活,如何生活,最基本的条件起码得有个媳妇吧。为此,我奶奶没少在父母面前唉声叹气和出谋划策。奶奶先是帮大哥说定了一门亲事,她娘家的一个表亲,我大哥和大嫂是亲上加亲成的家。快到我二哥的时候,奶奶一病不起,不能跑前跑后了,但也起了相当的作用,二哥媳妇也定了。三哥和我,因为还小,她还没出力就已经驾鹤西游了。但我想,定娃娃亲这个主意也许是奶奶给我母亲的锦囊妙计吧,这也许是她生前在这方面发挥的最后余热。
          现在想想,这个世界很奇妙,在某些时候,我们的命运可以被他人掌控和预定,但有时候命运的发展半点不由人,完全超出了人们的想象和预期。在定娃娃亲这件事上,我父母认为他们早已经给我安排了我的人生,娶妻生子下地干活。但面对社会的大变革对人命运的干预,人力掌控范围和能力根本不能抗衡,虽然我们也挣扎也努力。但我们的挣扎和努力就像蚂蚁面对人类的调戏,你的挣扎和努力不过白忙活一场。但这种努力和挣扎的意义又在哪里呢,也许生命的代价就是努力和挣扎,也只有努力过挣扎过才能证明我们存在过。


          5楼2022-09-04 22: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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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红楼梦所表达的一样,当岁月静好意气风发欣欣向荣之时,每个人的命运好像都会有既定归宿,但呼啦啦大厦倾,里面所有人的命运都偏离了既定轨道而分崩离析。但这种改变,对于局外人来说,只不过犹如看戏,过眼云烟一哄而散。甚至有部分人期望这种改变,为了达到转变自己的命运目的,而从旁拍手叫好进而推波助澜。
            而我定娃娃亲就是在这种变革当口下完成的,而我定亲对象就是那个邻居玩伴。那也就向大家描述下她家的情况。我的玩伴大名春妮小名红妹,因为从小她喜欢红色,经常爱穿一双小红鞋扎红头绳。他父亲当过兵,后转业县农机修理厂当了一名工人,性格温和,母亲是地道农民,但很能干,在生产队是有名的铁娘子。从村里世代传下来辈分来说,她们家比我们家低一辈儿,她父母的年龄比我父母年龄小几岁,对我父母的称呼从来是叔婶称呼,也就是说按辈分来,我是她叔叔辈。但年代久远,血缘的浓度早已稀释,在面对娶妻生子这件人生大事时,人们对此早已没有概念。
            她姐妹两个,一个哥哥,她最小。由于她父亲在县里上班,所以所有家庭农活都分担在了她母亲身上,尤其是家里自留园那几分地里的活,总能看见她母亲挑水担粪忙个没完,时常也能看见她那小小身躯跟着母亲忙前忙后,那一根红头绳在风中凌乱。相对来说,由于我哥哥多,地里的活计我基本没有参与过,整天就是瞎玩。她母亲和我母亲是无话不谈,两家的关系和睦融洽。同时,听说,她父亲能被军队选中还和我父亲有点关系。据说,当年招特种兵,每个乡镇只有两个名额,我父亲报名参军,综合各种身体和文化条件,我父亲名列第一,但到最后政审环节由于母亲娘家政审没有过关,这样她父亲递补去参军了。这只是道听途说,至于是否如此,我父母对此不置可否。
            总之由于各种机缘巧合,我和她的娃娃亲就这样决定定了,但当时,双方父母都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我们当事人了,我和她还是像普通玩伴,天天见面无拘无束。


            6楼2022-09-05 1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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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阳光灿烂下成长-----懵懂的少年
              生产队终于分了,几家欢喜几家愁。但生活还要继续,人们顾不上唉声叹气就又马不停蹄地过自己的日子了。我家人口多,好坏地一共分得十亩。第一年,父母拿出全部积蓄买了花生种子种了几亩花生,秋天获得大丰收,花生把我家大小角落都堆满了。卖完花生,父亲和大哥去牲口市牵回来一头驴,第二年老驴又生一条小毛驴。从此,我的阳光灿烂放驴的日子就来了。
              正是草色遥看近却无的时节,村南一条被冰封了一冬的老河悠悠地流过。
              每当周末,父亲打发我和三哥去河套里放驴。河套里一大片柳树林,这时候总会又几家的牲口在这里放牧。三哥把我放到驴背上,牵着驴也来到了河套,然后把驴绑在一棵柳树上,就和他的伙伴爬坡上树地玩耍去了。他们用刚刚露出绿色的柳枝做出柳笛呜呜地吹着,但都不成曲调,乱吹一气。渴了,就爬在河边喝上两口河水。其实这条河已经不是原来老河的河道,但借助原来的老河道又修建了一条河沟,穿过南大堤往东流向另一个地区。老河道留下的河套里大片防洪林和大片的白沙丘表明这里曾经水源丰盛。自从上游修建了水库后,除了新修建的小河沟每年固定流水,大河道再也没有来过水。老渡口边上还放着条老木船,这时当年摆渡用的,但已经弃置多年,没有人打理,船上的木头都变得发乌了,它却成了孩子们的玩耍好地方。


              7楼2022-10-31 11: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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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日,春妮的妈妈高兴地和我母亲说:“婶子,红妹她爸调到粮食局了,听说县里有吃商品粮指标,她爸打算把红妹和她哥户口弄成商品粮户口,这样两孩子出路有指望了。”母亲也不断地笑着附和恭喜她。
                但这种喜讯对于我父母来说却是某种危机—这明显对那门娃娃亲会带来某种威胁。后来,红妹她妈和她爸不止一次地提起设法给我也弄个商品粮户口。就我家当时的条件来说,对此事,父母虽然也很上心,但实在没有太大的能量来实现它。红妹父母也做了一定的努力,但最后,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上初中那年,我那娃娃亲姻缘缘分嘎然而止。我清楚地记得那晚,母亲强忍着泪水给我说:“老四呀,你将来不要怨我呀”。其实,此时,我也早知道我和春妮的这段莫名的姻缘了,就我当时的心智来说,它对于我的内心并没有引起多大波浪,但母亲确失落了一段日子。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2-12-31 23: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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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年寒假开学的头一天,母亲买了一件红色的风雪衣。我以为是给我姐姐买的,但晚上吃过晚饭,母亲拿着风雪衣来到红妮家。母亲拉着她母亲去旁边屋子说:“大凤,我来给你商量个事儿”“婶子,什么事儿,弄得这么庄重”“红妹明个儿就开学了,看着这闺女越来越出息,我心里也稀罕的不得了,我买了件风雪衣给她,不知道合不合身儿”“婶子,你不用惦记她,她什么也不缺,衣裳过年都买了,你拿回去还是给老四他姐姐穿呗”我母亲又说“别打呱了 ,这我还过意不去呢,这么多年也没给红妹买过什么下,想想,实在对不住她,这里还有一百块钱,你看着他缺什么再买吧”她母亲赶紧推辞说“婶子,你看你说的话,怎么这么见外,你这是干什么,咱们两家说不着这个话儿,赶紧把钱收起来”。说着,她的双手堵住了母亲递钱的动作。母亲回身把钱放在了衣柜上,然后也用双手握住她的手缓缓说:“大凤,你听我说,是这么回事儿,眼看红妹和老四越来越大,俩孩子越来越懂事儿,尤其是红妹这么出息,我看她和老四那档子亲事越来越不合适,我和他爹合计过了,不能让老四耽误喽春妮这个孩子,你看春妮又考上了重点初中,眼看着是上学有大出息的料。看我们老四确闷葫芦一个,看哪儿也是扯后腿儿的料,早晚耽误喽红妹,我看着也过意不去。咱们这也说不上退亲,当时那个年月,本来就是两家子口头一定,孩子们还小也没法儿给他们说。这事儿就当没有……”她母亲听了母亲的话愣了回儿说:“婶子,别说这个话儿,老四老实巴交挺懂事儿的孩子,我和她爸都不嫌弃,红妹就是和他成喽,她吃不了亏……”
                  经过两个母亲几个回合的谦让,我和春妮的命运从此走上了两种不同的路途


                  来自Android客户端9楼2023-01-01 00: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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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运的指针已然不同,但生活的路途依然没变。
                    五年级的时候,我脑子好像开了窍,学习成绩越来越好,居然和春妮一同考入了县重点初中。头开学,父亲盘腿坐在炕沿上数着手里一叠钞票,自卷的焊烟随着嘴唇的默念上下摆动。数完后,他抽出十几块钞票,放在炕上,又从柜里拿出几十斤粮票,说:“多儿,过几天开学了,你以后要骑车子上学,你二哥那辆永久,你哥说给你了,一会儿你去推下”说完,把剩余的钱放进一个自制的腰包里,然后小心地放进了柜子,又说:"这粮票和钱,你也给你嫂子捎过去”。我拿了钱和粮票兴冲冲向二哥家走着,路上一个邻居碰见了夸我说“老四,听说你也考上了县中,真有出息,咱们村今年考上了四个,真不赖”我听了心里也不由得升起了自豪之情,走路都开始连蹦带跳,到了二哥家,我从大门口就嚷道“二嫂子,我来推二哥哥给我的那辆车子,在哪儿”二嫂从屋里出来说:“在西边配房里,你看看打不打气儿,你哥哥给你安了把锁又,你骑骑怎么样”说着把自行车推了出来。我掏出那把钱和粮票递给二嫂说“爹说把这钱和粮票给你”二嫂一手攥着钱和粮票一手拿起一块就布掸着车子上的尘土说“老四,你开学还缺什么,给我说,你哥哥上班在单位上住,也不知道你要什么”我说“我也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我从二哥家推出自行车,兴奋地跨腿骑上,一溜烟儿地上了大堤,加速地飞奔。二嫂在后面喊着“慢着点儿”


                    10楼2023-02-01 1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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