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偶遇我哥元缜的基友（bushi）
（如今多了闲暇，得阿玛叮嘱，便常往书局来。此间琐事甚少，我便时常躲在书阁深处的僻静之所翻阅当下最时兴的话本故事。原先不爱这些，总觉得故事飘渺，难有真意，如今却常从其中体悟杂陈思绪，借比己身，自是怅然。）
（今日这卷书快瞧到了末处，爱侣一路波折，难得成全，文者笔力不俗，哪怕有些老套的故事也叫他描述得引人入胜。正看伤心处，一侧书架生出书卷落在地上的突兀声响，下意识地抬眸，见是位与哥哥年岁相仿的公子正站在那儿，大抵是翻找旧籍不慎脱手。）
（此时正因故事红着眼眶，与人四目相对忙用书卷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颇为尴尬地低声解释道）我只是在看书......（说话间眨了眨眼睛，险些把方才聚集的泪意带落，又将书往上举了举，还不忘尽东家的责）此处都是过时的旧书，长久无人翻阅才存放于此，公子要看新的，须得去前面才是。

【我于尘间罅隙中揽兴，翻开的是一册孤本，几只古旧书柜隔出一方天地，往来倒极少人迹跫声。彼时夕光正和尘而落，一束光路跃然纸面，映在北境的军马道上，映在中都的八家分权】
【我急于探求故事的终章，以致不慎碰落手边的新卷，“砰”地一声砸向书阁的木质地板，又扑起一阵扬尘。躬身捡起那本厚书，拍了拍封皮的浮灰，正欲放归原位，便在那罅隙间窥见一双眉眼】
【双瞳剪水，眉如春山，大抵是如此】不知姑娘在此，惊扰了。
【书页已然打乱，续不上方才故事，只依稀记得那句“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索性阖书不再执念】不妨事，我正想看旧书，也想寻清静。
【两两皆得，此间便是佳处，不过诧异于她的熟稔，笑道】百味书局，不知姑娘方才寻到的是哪一味？

（堆放旧书的架子虽说每日都有人清扫，却也因为许久无人翻看，透出些陈旧的书墨腐气，晒书到底繁琐，又何况这些时日天气一直不算好。）
（来人言谈举止，一瞧出身不俗，将手中卷册合上搁在一旁。他站着，我坐着，难免显得倨傲失了礼数，是以起身后偏首望了眼方才惹我不快的话本，抿了抿唇，自嘲般应了他的话）
可能，是自讨苦吃这一味。（故事里的人本就是虚的假的，而我难成的心愿也是徒劳，早已注定的事却还要为此伤心烦闷，怎能不算是自讨苦吃。）
（复尔抬眸冲人一笑）公子不像是如我一般的糊涂人。（说话间，踱步到他一侧的书架前，微微仰头望着架上旧书，泛黄的卷边昭示着它们曾经也受过看客热衷的追捧。不知他收起的是哪一卷，顺口问道）
哪个是你喜欢的故事？它好看吗？我的闲暇时间很多，或许也能取来打发一二。

【垂首觑向手中陈旧的书皮，枯黄纸页上印着褪迹的翰墨，似是《中都列传》，我甚无意去探寻究竟，只知约莫是诏狱罪子于那鹿走苏台的权局中，挣出了一方崭新天地】
【“天下有道，以道殉身。天下无道，以身殉道”】是复仇记，大抵不适合姑娘这样的闺阁淑女。
【我将书本递去，其人虽曰苦，眉眼却不见苦色，此非鸾鹄停峙之家，朱紫盈门之庭所能化。身倚书架，让出光路一道，正照尘寰。又笑道】众生皆苦，万相本无，何须自讨？
不妨如这和光同尘【指着渐次飘落的尘粒】虚柔不盈，焉知不能消解纷扰。
【拱手一拜，适才探明身义】姑娘便是这间书局主家吧？既能勘世间百味，又怎会是糊涂之人。

公子谈吐不凡，怎会说出拘泥刻板之言。
（心中并无什么，只是顺着话头追着打趣一二，又兼面上始终带着笑，看不出半分真正的反驳不悦。言语间接过卷册，大致翻了翻）看样子是个终得成全的故事？还是话本好，即便起初艰难险阻，最后也能善恶终有报，寻常人生可不会如此酣畅淋漓。
（此时不是看书的时候，便将它拢入怀中，正好留下，归府再细瞧。再抬眸听他似是开解的见地，心中认同，但自知浅薄，抿了抿唇，徐徐轻言）
可能我是个庸人，总是没出息地要去吃点红尘凡俗的苦。也听过些许道理，更甚时，陪家中长辈听禅讲经。（掌心抚过书脊，摩挲过那些细碎的纹路）还遇到过一个修士，他说我执念深重，穷极一生，也学不会坦然接受失控的无常。
（被道明身份，没有否定，只是挑眉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也可以是同你一般，喜欢旧书的熟客而已。

这场改为爱新觉罗商子和某位美女

【不像，不像庸人，也不像熟客。并不很寻常地去打量一位姑娘，也不欲窥探人各所掩，大抵皆有情由】是我落俗了。【拱手一礼，万般尽在不言】
【彼时那册版书又于识海中图画，虽此刻叫姑娘拢于臂弯，仍能窥见个中风云旌烈，红尘碌碌。所谓修士之言，亦只一笑过】姑娘不必萦怀，事来有万，我心惟一。物态无常，我心有主。可见那修士并非是透悟之人。
【皂靴在木阶上踩着“咯吱”作响，这所古书局很有些年头，虽内里清阒，然步至临街轩窗前，人间繁嚣仍透棂可闻】姑娘你瞧——
【引她往楼下望去，街边常有一食摊，女人起早贪黑，劳心苦力，只为攒些碎银同家中病夫问医求药】早前儿我去那食摊前买糕饼，知主妇有难处，特特多付了些碎银，谁知她竟也给我称装了足两。
红尘凡俗至苦之事，原就在眼下，何苦去觅？我观姑娘姿行当出高门，八旗下不曾选入阃闱之家，必也有些能耐，何须再求一番酣畅淋漓？
【这话说得至俗，因也惶然失笑，指着那册书道】方才我还未及言，那话本主人公乃是一逆臣之后，锁于诏狱，身膺疾痛，不可不谓惨淡。至于终得成全？倒算是吧，不过岂能只见圆满，未见他人也曾挣扎于泥淖。
【说话间已有些口舌燥，方才进来依稀记得楼下还置有一茶室，折身一邀】我请姑娘下楼喝杯茶如何？且算缓缓心绪，方才那些个话头到底不算吉祥，便揭过了罢。
【虽不知她是否肯赏光，只我现下再是说话，也口舌皆涩，遂立定待她抉择，如若不成，大抵缘法此尽，毋向外求】

（内有烦乱，才生出胡诌的心思，他今日所说之言，与先前在马场与富灵阿说的，似乎并无太大的分别。是我糊涂了，被一桩赐婚的旨意搅得心头大乱，这才躲在旧书阁中，倚仗虚无缥缈的故事来平复原本就无谓的惶恐不安。）
（于秋日晴空下说”爱恨不过沧海一粟”的是我，如今自嘲讨苦的也是我，千回百转的心思足显矫情，落在自己身上倒也罢了，这么待眼前人属实不公，毕竟萍水相逢，却还好心好意耐着性子同我分说开解，怪不容易的。）
（眸光自楼下挪回眼前人）我也曾与旁人论过类似的事，彼时尚无挂碍，会轻描淡写地说出活着便是修行，不惧死算得了什么，不惧生且能好好活，才是真正的本事。如今又想，轻言生与死，好像都很肤浅。（略侧了侧身，自窗格透下的光影投在脸侧，他说的那位妇人正忙碌，油纸包着热气腾腾的糕饼，笑盈盈地往客人面前递，挽起袖口的一双手远瞧着很是干净，若离近了，不知可能窥见时日熬下的略显粗糙的痕迹。）
（食肆的老板娘有并不为过路人所知的辛酸苦痛，话本子里杜撰的人生也会跌宕起伏，那我们呢，初初遇见的两个人，不知彼此的过去，难断自己的余生，思来想去，确实不如就此揭过，然后去吃一盏能解近渴的茶水来得更实际。）
书局尚有茶室，这盏茶合该我来请你才是。一来，你既猜出了我是此间的主家，就不该再让客人渴着的道理，二来（将书卷搁回架上）谢你开解。人总有糊涂的时候，萍水相逢一句话，说不定就有点醒的效用。
（稍顿，想起这店铺真正的营生，手还未从架上离开回头望着，冲人弯眉一笑，复了平素爽利）你还喜欢什么书？我都送你。

【目光随着尘罅落于书阁，实则这本是极寻常一日休沐，偶得闲书一览，倒算不上热忱，且那话本讲的也是逆臣反叛，我为子为臣，守致君行道之忠，合恺悌敦睦之义，方是伦常】
【而至透悟之言，同前人笑道】何人不是凡夫，若明心已证，又何须红尘来去？【我只不忍见朱颜颦眉，才作一言慰语，眼下又见点破身份，倒不再客情】
我承情于此，又怎好不拣选几册古书回去？【却又指了茶室，好似已嗅到一盏佳茗清蕴】白得了一碗茶，书自然是要付账的，否则主家可是叫我无颜再过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