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OC注意
01.
Orm很少生病。
确切地说，亚特兰蒂斯人本来就很少生病，他们很强壮，身体能抵抗深海的压强，小小的病毒一下子不值得一提，医院主要是治疗各种争斗或是被海洋生物袭击时的巨大伤害，感冒？发烧？那太少发生了。
“Orm？”
他听到有人在呼唤他，于是Orm睁开眼睛，他看到Arthur坐在床旁的椅子上，关切地看着他，他一醒来就觉得头昏眼花，他想坐起，可Arthur伸手制止了他，戴着绿手套的手拍拍他的额头，就像母亲教训偶尔不听话的小孩子一样。
“别起来，你生病了。”Arthur皱眉，“好点了吗？”
生病？
Orm眨眨眼，他感觉自己的喉咙疼痛，好像被人用刀开了个口，他想起来历史上被扔到沙漠干渴致死的犯人，小小的病毒侵占了他的身体，叫他不得不躺在这里，Arthur仍然关切地看着他，看起来没怎么睡觉。
“你吓死我了，”Arthur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我听侍女说你连续通宵工作了好几天，如果不是我推门，你恐怕要昏迷很久了，你还在发烧，还需要恢复。”
“我……我生病了？”Orm喃喃，他的声音哑得他自己都觉得很难听，Arthur点点头，摘下手套去摸Orm的额头，眼神很温柔，那双手很舒服，模模糊糊，Arthur的蓝眼睛好像天上的月亮一样遥不可及。
“对。”Arthur说，“你没发烧过？”
“没有。”Orm轻声说，“我没生过病。”
Arthur眨眨眼。
02.
Arthur守在Orm身旁，他拿了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从善如流地拿起公文，Orm大多数时候都很沉默，只是偶尔问问情况，而Arthur总是说：“好好休息，Orm。”
你还留下吗。
他本想不说出口，可Orm感觉自己的嘴巴率先张开，生病显然让他变得软弱了。
“你还留下吗？Arthur。”Orm轻轻说，“你已经很久没有……”
是的，Arthur在这之前，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来过了。
“你生病了，所以我暂时不会回去。”Arthur回答，Orm感觉自己的心一下子跳得很厉害，“我要照顾你。”
他说得很理所当然，毕竟哥哥照顾弟弟是理所应当的，Arthur的眼神不似作假，可Orm知道面前的人有多绝情—————他取下了自己头上的王冠，选择回归到自己的出生地。
深海留不住阳光。
Orm感觉自己的病又加重了一点，Arthur看完公文再次看向Orm，他的弟弟因为高烧而颧骨处都是艳丽的粉红，他的嘴巴微张，看起来很难受，他很少照顾病人，Arthur开始摸索，他自己也很少生病，该怎么做来着？除了给他吃药外？
他想起电视剧里的情节，那些母亲对生病的，发烧的孩子会怎么做？那些母亲金发碧眼，看起来很温柔也很温顺。
“Arthur？”
Orm看到Arthur深吸一口气，最后俯身，把一个吻落在Orm的额头上，那很轻，但Orm感觉到了，那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
“有可能这会让你好点。”Arthur感觉自己有点脸红，“我想你需要这个，你知道，生病的人需要更多的关爱什么的。”
“所以，你好点了吗？”
我好点了，Arthur。
Orm很想这样说，这是真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瞬间清明，但他没有，他仍想着那个吻。
“我想我病的更重了。”Orm这样说，Arthur看着他。
“你想再要一个吻吗？”
“我想是的。”

03.
那病并没有恢复。
也许是发烧的后遗症，Orm认为，但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小小的病毒已经被赶走了，所以Arthur也离开了，回到了陆地，那个肮脏的，除了迫害和丢垃圾什么都没做的种族。
Arthur也没给他最后一个吻。
病情被延长了，虽然他的体温正常，没有出现胸闷气促，亦或是咳嗽，您已经完全康复。医生们都这样说。
Orm重新投入到国事之中，一切好像恢复正常，Orm却仍然想起那个未落在他额头上的那个吻，Arthur当时听到那句话什么都没说，只是说了一句你烧糊涂了，就把Orm用被子盖住，继续干自己的事了。
他们又回到那种生疏又很客套的关系了，虽然他们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但很悲哀地是，他们的观念完全不同：Arthur对陆地仍有眷恋，Orm认为陆地早已经无可救药，那是一条可悲的鸿沟，Orm能理解，他不是那种固执地要求Arthur怎么样的冷血暴君，国王对他的兄弟大抵宽容。
所以综合来说，他们不算太过亲密，但Orm仍然会想起那个吻，轻飘飘的，他想起自己还小的时候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他渴望Arthur来爱他。
“吾王？”
Tula站在一旁，她看到Orm突然停了笔，忠诚让她停在那里，只是假装无意地看了一眼Orm笔下的纸，而那边Orm仍在思索。
我该怎么样得到Arthur的那个吻？
他认真思索，手指敲击桌子，脑子里过了一遍无数计划，他的哥哥可就像阳光一样吝啬，他愿意呆在陆地而不是这里，Orm需要确认，需要佐证，他爱Arthur，但他总是很沉默，也很克制。
他为什么要沉默？
Orm眨眨眼。
等等，他为什么要沉默？在亚特兰蒂斯他除了第一次见到Arthur时的失态，过后他都对Arthur很克制，就像忠诚的臣子对国王，骑士对他的女王一样，但问题是。
为什么？
“吾王。”Tula的声音唤回Orm的神智，他抬头对上自己妹妹的眼睛，“您写的是Arthur的名字。”
“嗯？”Orm低头，果不其然是Arthur的名字，Tula看起来很想说什么，嘴唇动动只是吐出一串气泡，Orm是个仁慈的君王，所以他看向了Tula。
“你想说什么，Tula。”
“……您的眼神。”
Orm疑惑地眨眼。
“您又露出了……那种眼神。”Tula咽咽口水，“您一定在想Arthur王。”
然后她一直沉默。
04.
Orm直到最后仍然病着。
这个病在他攻打陆地，看到Arthur选择了陆地后彻底爆发，那是一场很严重的病症，叫他几乎喘不过气，一些话根本来不及思索就被轻易地说出口。
“因为我爱你，就像所有兄弟一样爱你。”
Arthur的回复是：他给了Orm一拳。
这就是那场战争的最终结局，但Orm仍然病着，至少他认为自己病着：他仍然想着Arthur没有给予他的那个吻，如果他当时没有吻我。Orm想，会不会不一样。
但太迟了。
太迟了。
Orm看着四周：他正困在这里，陆地的监狱，傲慢的狱警走来走去，以取笑和侮辱犯人为乐，以为隔着几根栏杆他们就是安全的，但如果把牢门打开他们比小鱼都不如，关在监狱里的犯人大多是疯子或是亡命之徒，他不屑也不愿意和他们交谈，Orm永远都很沉默，除了偶尔自言自语他需要见Arthur。
Arthur一次都没过来。
也许是那些人没传达到，所以Orm不打算责备Arthur太多，他只是想着该怎么面对Arthur，他该做什么？
Orm仍然经常回忆起Arthur落在他额头上的吻，但恐怕已经不能治好他了，那病越来越严重，病毒吞噬了他的思绪，叫他快不能还好思考了，他的梦里只有Arthur，亚特兰蒂斯，Arthur，亚特兰蒂斯，Arthur。
我想尽快治好我的病。
Orm这样想，为此我需要Arthur的帮忙，Arthur应该会乐意的，但如果Arthur不来的话，那么一切无从谈起。
那么……
去找他吗？
Orm转动眼睛，眼睛落在牢门上。

05.
“晚上好，Arthur。”
Arthur吸了口气。
他刚刚回家，才从火风暴脑子里放出来的感觉可不好，他现在需要休息和睡眠，可刚刚进家门就被Orm用银色的三叉戟和自己的三叉戟钉在床上，血在不停地流，打湿了床单，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银色三叉戟和金色三叉戟交叉成了一个X形，空隙还能容下一个人，这钉穿了他的手掌，Arthur想起了教堂里的受难耶稣，Arthur转动眼球，他的弟弟背对着光坐在落地窗前，他看不到Orm的眼神，但他看到Orm取下了头盔。
然后就是沉默，Arthur害怕的沉默，不喜欢的Orm的沉默。
“您不能靠吾王太近。”Arthur突然想起Tula曾说过的话，那是一句忠告，那时他被冲昏了头脑，他有个弟弟，那是他的唯一想法。
“为什么？”Arthur当时说，“我不会伤害他。”
“他会伤害到您。”
然后Tula不再开口评价。
后来Arthur明白了那其中的含义：那些极富占有欲却又不自知的行为，Orm没意识到，从来没意识到，他亲昵地把手搭在Arthur的腿或是胳膊上，和一个贵族姑娘说话，他的眼神看起来恨不得把Arthur本人关起来，连长老们都发现了问题，但没人敢提出异议，他们见识过Orm在Arthur这一问题上的低容忍度。
“Arthur，你在走神。”Orm的声音唤醒他的神智，Orm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Arthur却只想到风暴前的风平浪静。
“抱歉，我刚刚在……”Arthur说，“放开我，Orm，在一切都还……”
“我发现我们之间不够亲密。”
不够亲密。
如果不是场合不合适，Arthur甚至要把它当成一个小笑话，我们之间已经足够亲密了，Orm，那些行为已经快超出兄弟的范畴了，但现在他完全笑不出来，通讯器已经被Orm扯烂了，晚上没人接近这座灯塔，大海在咆哮，而机智的人们不会在此时出海，此时没有其他人需要Arthur，现在需要他的只有海洋领主。
“我……”
“我病了，Arthur，又一次。”Orm打断了他的话，静静地说，他终于站起来，把那两个三叉戟分开，血又再度涌出，Arthur怀疑他尖叫了一声，Orm手拿三叉戟，缓缓跨坐在Arthur身上，Orm的眼神看起来就像胜券在握的猎人，Arthur感觉自己的本能在提醒自己：面前的人是个危险人物。
他们同时想到什么。
“你……想再要一个吻吗？”
“是的。”
Orm回答，他俯身，他们靠得很近，Arthur近距离看到Orm的瞳孔，那里面的情绪Arthur可太熟悉，浓烈的爱和占有欲。
这次可不能像之前那么搪塞过去了。
Arthur深吸一口气，微微抬起身子，颤抖着在Orm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然后他又躺回床上，这样的大动作牵动伤口，他更疼了，Orm只是静静地看着Arthur不停颤抖的金色睫毛。
“你吻错地方了，Arthur。”
“什么……”
Orm吻上了Arthur的嘴唇。
完了。
完了。
Arthur几乎发出一声悲鸣，但他已经阻止不了，病毒已经侵入所有器官，无药可救，病入膏肓，他只能任由Orm动作，他听到了Orm的心跳，他的手摸着自己，海浪声，鸟鸣声。
而他只能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