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白芷掀开帐子一看,虽门窗尚掩,只见窗上光辉夺目,心内早踌躇起来,埋怨定是晴了,日光已出。一面忙起来揭起窗屉,从玻璃窗内往外一看,原来不是日光,竟是一夜大雪,下将有一尺多厚,天上仍是搓绵扯絮一般。
披号厚厚的斗篷,双粱绣花鞋外套着厚重木屐,踩在凝结成冰的薄雪上,青石小径吱吱呀呀。
宫墙北角灼灼如火,一树红梅开得正好,娇丽的五瓣梅花上雪色晶莹,花树之下亦是雪压千重,堆得如云絮一般,远远看去,正是花欺香雪、艳色夺人。
绿萼朱粉、堆云砌霞,疏影清幽、虬枝如画,此际最是一园盛景,那冷香更是绕梁不绝,便是在西院里吸一口气,亦是梅香润鼻。
扫雪宫人看见她都微微屈身,白芷也点点头。
兴盛宫门前是君桃“吃早饭了吗?”
“听说了吗?等开春咱们小姐就要回来”白芷的神色里带着些许兴奋,如今她虽然已是御前女官,但在她心里唯一的主子就是未央。
君桃的心底便又有些灼痛起来,眼前似是浮现出了一个单弱的背影,孤凉而瘦削,在异国寒冷的星空下踽踽独行。
“当年陛下期满咱们小姐娶了李长乐,如今小姐已经是刘宋贵妃。就算回来也不会留下的”君桃自然是带着些许怨气。
兴盛宫的角门是个茶水房,白芷君桃这种体面的宫女自然是可以再次歇脚顺便吃些东西。其余的宫女们当值的时候大多数都是在外面站着的。
左右无人,白芷也脱了厚厚的披风。给君桃盛了一盘芋头“如今陛下登基已经三年了也不曾选秀,可见心里还是有咱们小姐”
“小姐当年是嫁去了刘宋,你还提这些”
君桃只是看着手腕上戴一对镌刻福禄寿纹饰的银镯“这还是当初小姐送我的”
白芷也没心思吃赶紧洗了手就去当差。
兴盛宫正殿墙角是玄漆高几,几上架着一只细颈大肚青瓷花瓶,瓶中有寒梅绽蕊吐芳,冷香扑鼻,另一侧的墙角立着四扇玄漆屏风,靠窗的位置则置着椅案。
此时,那大案旁正立着一个男子。
“陛下”
白芷的目光也落在那副画上,那是西洋画师画的刘宋的贵妃。
白芷觉得那画的一点儿也不像未央。眼睛不像,神态也不像。
但这已经是画的最像的了。
白芷觉得殿内有些冷清。
一年到头宫内都是冷冷清清的。
“你说若是她在,今日大雪她会如何?”
白芷没敢看拓跋浚眼里的落寞“小姐……冬日里大概会穿鲜艳的旧衣服,大抵还会带着我们这些奴婢们烤肉。”
拓跋浚点点头。又投入到纷杂的政务中。
这些年他一直早早入睡盼着梦中和她再度相见初春时节,打扫得干干净净的道路上,又积了一层薄薄细雪,两侧挤满穿着厚实的百姓。
迎面而来的是两面巨大的明黄色旗帜,一面绣着龙纹图腾,一面绣着“大楚”二字。
刘宋女子地位高,可以像男人一样入朝为官,拜为将相。
刘宋此番前来的将军之一就是一个人女将军。
统辖的八百虎狼骑亲卫紧随其后,披一色铜编铠甲,骑骏马,队列整齐,表情肃穆,目光正视前方,除佩剑碰击马鞍饰物上的细小声响外,竟无一人出声。
六龙喷彩,双凤生祥。六龙喷彩扶车出,双凤生祥驾辇来。
拓跋浚率领文武百官迎接。
但见刘宋以明皇为尊故刘宋君王身穿明黄色长袍,头戴紫金冠。拓跋浚早有耳闻这刘宋君王名周拓此人曾经南征北战故眼神里都有些许杀气,周身散发戾气。
另外一个凤车上下来的正是未央。但见未央是一件明黄缎面龙纹刺绣镶边橘红缎面花鸟纹样刺绣对襟大衫,里面是一件镶金边猩红缎面金龙戏珠云纹刺绣霞帔,明黄缎面五彩凤凰牡丹云纹团花刺绣下摆绣毛圆领袍,内穿一件白色亲领衣。
鬓堆出的飞天髻上带着十二尾翅的蕾丝金凤,那金凤口里衔着一串明晃晃的东海珍珠到额。两鬓带着金丝络熠熠发光。
但那双眼睛清亮温和,安祥静谧,看着十分舒服。
看来她过的很好。
拓跋浚稍稍安心,随即和周拓进行了商业交流模式。
两国打算共同修建水坝,治理黄河。而且把两国交界的城市建设成通商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