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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山村 上部】b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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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新疆1楼2010-07-29 22:56回复
    人鱼山村 1 旅途
         这年暑假,贾清和严志新打包了行李,去南方旅行。
         他们没跟团,一来两人都是穷大学生,兜里没什麽钱,图个节省,二来不希望恋人间私密生活被打扰。
         说是恋人,其实也没多少同学知道他们的关系。严志新倒是早就出柜了,贾清却胆小如鼠,生怕自己畸形的取向暴露在阳光中。
         贾清成长於传统家庭,父母都是知识分子,道德观念强得很。
         他们在校外合租了套一室一厅的旧房,费用平摊。在学校见了面,顶多打个招呼点点头。
         严志新对贾清很好,处处顺著他。可是贾清知道,年轻的恋人是不甘的,不甘於这种偷鸡摸狗的温存,像见不得光的菌类一样在阴暗角落腐烂。
         贾清的心里也苦,他憎恨自己懦弱的性格,可是某些东西根深蒂固,改不了。
         他有种不安全感,怕高大英俊的爱人突然厌倦了这种生活,弃他而去。
         如果真有这麽一天,镜子里那个苍白瘦弱的小男人,是没有资本同第三者竞争的。
         太耀眼了,严志新就像一颗太阳,而他是影子的影子。
         "想什麽呢?"窗外景色绿油油的,在白花花的阳光中箭一样穿梭。
         火车驶过田野,咯喳喳,咯喳喳。
         "没什麽。"贾清惊慌地笑了笑,垂下头。
         严志新长臂一揽,环住了贾清的肩:"好容易出来一趟,开心点。这一路苏州、杭州、黄山,玩得都挺高兴,不是麽?把你外公的事儿办了,咱就去上海,去城隍庙吃小吃,去外滩看东方明珠。"
         贾清嗅到严志新的格子衬衫上有股混合了烟草味的皂香,脸唰的红了。他嗯了两声,往窗外看去:"这两天有点儿心慌,不太舒服。像是有不好的预感。"
         "什麽不好的预感,别想七想八的,你太累了,靠著我,睡一觉就好了。"
         贾清靠著严志新的肩,田野越来越模糊,慢慢的,他睡著了,梦见了蔚蓝的大海,严志新笑著,在海中冲他招手。
    


    IP属地:新疆2楼2010-07-29 2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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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鱼山村 2 爷爷的遗愿
           贾清把被子摊开铺好,白惨惨的床单和被套上粘著些灰褐的污渍,他皱著眉,胃里一阵翻涌。
           "算了,"严志新安慰他,"地儿太偏僻,能住上这样的旅馆已经很不错,也挺便宜的,再往前,估计连旅馆也找不到了。"
           严志新往床上一躺,摆了个大刺刺的"火"字:"话说回来,你确定能到你爷爷说的那个村儿?大路都快没了,车也半天看不到一辆,这样下去,只能靠四条腿。"
           他呼的坐起来:"咱别去了,直奔上海吧,那儿的夜景,是北京不能比的,我早就想去了。"
           "不行。"贾清对著昏黄的灯光翻来覆去看手中的地图。那是一片折了几折的纸,黄不拉叽,破破烂烂,泛著一股子岁月的馊味儿,上面用钢笔绘了密密麻麻的路,字体很苍劲,墨水因著年头的久远变得乌蓝。
           "这是爷爷最後的愿望,说什麽也得实现,这次旅游是难得的机会,不能错过了。"
           指尖顺著蜿蜒的墨线向前,最後停在一个红点上,旁边注著两个小字──鱼村。
           "应该这麽走,没错,就快到了。" 贾清轻轻说。
           他怎麽也忘不了,爷爷死前,攥著他的手,骨瘦如柴的十指像剥了皮的树根一样硌人。他混浊的眼里流出一滴老泪:"阿清,把它送到鱼村,阿清......你会的吧......"
           床头柜上端端正正摆著一只红木小盒,压著一张纸和一把钥匙,锁已经生锈了。
           那一刻,贾清突然发现,叱吒风云的爷爷终於还是老了,那些关於爷爷年轻时的绮丽传奇故事,都随著逝去的生命一起,再不复返。
           贾清从回忆中缓过神,严志新已经坐在他身边,搂著他:"没关系,我答应你,咱们一定到,就算背著你爬过去,我也干。"
           贾清扑哧笑了,锤了严志新一拳头:"熊样儿。"
           他从背包里取出盒子:"你看,就是这个,我还从没打开过。"
           "天 啊。"严志新怪叫一声,抢过钥匙,"你也忒有定力了,能忍到现在,来,我帮你打开。"
           "别,当心弄坏。"贾清急了,伸手去抢,可严志新仗著人高马大,胳膊一举,怎麽也够不到。抢著抢著,就抱成团摔进床里,那只盒子掉在地上,滚了两滚,啪啦一声,锁开了。
        


      IP属地:新疆3楼2010-07-29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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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面面相觑。过了好久,贾清把盒子捡起来。盒盖松了,翕了条缝,里面黑洞洞的,什麽也看不见。
             贾清屏住呼吸,慢慢将它打开。
             四只火辣辣眼睛的注视下,黄锦缎上静静躺著一块麽指大小的长石,通体泛著幽绿,绿中又参了蓝,参了金,像是一片轻盈的、流光飞舞的鱼鳞。
             严志新的脸白了。他结结巴巴说:"这......这是......"
             "怎麽了?"贾清疑惑地看著他。
             严志新抹了抹冷汗津津的额头:"我见过这块石头,不过只是张黑白照片。"
             "那是去年吧,我帮人文学院某学长做了个课题,关於遗失的历代之宝,当时跑遍北京各大档案室,那些明清被八国联军毁坏的宝器就不提了,唯独这块石头,像个谜一样,怎麽也查不到详尽的资料。"


        IP属地:新疆4楼2010-07-29 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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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知道,这石头是无价的宝,历史上昙花一现,年代尚无法考证,民国时期流传到北京,之後就遗失了。民国之前它在哪儿,民国之後它又在哪儿,没人知道。"
              


          IP属地:新疆5楼2010-07-29 2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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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它长得像鱼鳞,被称为鱼石,当然和其他那些鱼石不同,这块是独一无二的。知道这石头的人很少,听说有个叫张文礼的老人,和这石头有关联,他年轻时是一个国min党军官的部下,等我们找到他的住所时,才发现他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後来我们没再查,也查不出什麽。关於这石头,倒有寥寥的零星传言。还挺罗曼蒂克。据说,这石头真是鱼鳞化的,并且不是普通的鱼,你猜是什麽?"
                 贾清一直没说话,愣愣的,眼镜片闪著烁烁的光。这会儿他回过神,支吾了几句:"啊?什麽鱼?娃娃鱼?"
                 严志新刮了刮他的鼻子:"错了,笨蛋。"然後装模作样向左右看了看,神秘地说:"是人鱼。"


            IP属地:新疆6楼2010-07-30 16: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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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11.138.243.*
              搬文。。。楼主辛苦了。。。。。。


              8楼2010-07-30 19: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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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鱼山村 4 露营
                     一觉到日上三竿。
                     两人洗了澡,背著行李从楼上下来。
                     当初考虑到爬黄山方便,之後还要继续南下寻找鱼村,於是放弃了拖箱。严志新背著超大75升登山包,里面装著两人所有随行衣物用具,腰间还系著个8升腰包,放些零碎品。贾清背著60升登山包,内装帐篷和睡袋。
                     帐篷和睡袋都是中途买的,毕竟沿路游玩一直背著,有点儿吃不消。
                     从白天看,旅馆更破旧了,总共就两层,木头楼梯摇摇欲坠,踩上去一阵吱呀乱响。
                     脏兮兮的登记桌後坐著个中年妇女,满身膘肉,打著盹儿昏昏欲睡。
                     整个死气沈沈的旅店,昨夜恐怕只住了他们两人。
                     "要走了哇?"中年妇女醒了,抹掉嘴边一条口水,伸手接过钥匙。
                     女人长得很木讷,眼里没一丝光彩。
                     严志新从兜里掏出贾清爷爷画的地图:"大婶,请问从这儿往东南走,是不是有个鱼村?"
                     女人呆呆望著图,半天没说话,仿佛看不懂,又仿佛没在看。
                     严志新甚至觉得她又睡著了。
                     女人终於说话:"往东南走,是片野山哇,哪有啥子鱼村。我在这十几年了,麽得人去过那里,也麽得人从那来过哇。"
                     贾清的心,一点点沈下去。
                     他们所处的这片山,在国家地图上只是很小一撮。坐巴士顺盘山路上上下下,照理一天就能绕出去。可途中巴士抛锚,两人离开等待援助的其他游客单独行动,搭便车行了一程又一程,直到路渐野,车渐少,树渐密,辗转三天,竟然越走越深,遥望不到尽头。
                     从贾清爷爷的图上看,鱼村地处山丛东南边缘的凹谷里,南面临著一片水,也不知是内海还是湖。
                     贾清突然冒出这样一种想法:也许鱼村根本不存在,或者它存在,却看不见。它是爷爷想象中的产物,是地理上的黑洞。
                     这片山是个阵法,是中国的百慕大。
                     他们可能永远也出不去了。
                     想到这儿,贾清毛骨悚然。
                     一只手搭上他的肩:"没事儿,这图不是画得挺详尽麽,照著它走,找不到就沿路返回。有我在呢,怕什麽。"
                     晚上。
                     贾清躺在双人帐篷里,听窗外咆哮的山风。
                     严志新也没睡,睁著亮亮的眼,望著低压压的帐篷顶。
                     "志新,"贾清轻轻说,"谢谢你陪我,帮我办爷爷的事。"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谢谢你陪我,走过这几年。
                     严志新低低笑了:"咱俩谁跟谁啊。"
                     贾清又说:"志新,以後不管发生什麽,你都会一直陪著我麽?"他伸手摁了摁旁边的登山包,那盒子放在里面,鼓鼓硬硬的。
                     严志新翻个身,面对贾清:"你又想七想八,什麽事都不会发生,咱们就这样过一辈子。"
                     咱们就这样过一辈子,这句话让贾清有点儿想哭。
                     "鱼石,"严志新说,"可能原本就是鱼村的东西,所以你爷爷这麽坚持要把它送回去。"
                     "是麽,"不知为啥,贾清觉得自己的舌头有点僵,说话也含含糊糊,"谁知道有没有鱼村这地方......"
                     严志新笑了:"当初说不去,你不干,怎麽现在倒先动摇了。"
                


                IP属地:新疆9楼2010-07-30 2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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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清没说话。
                       "阿清,如果找不到鱼村,就把它上交了吧,这种东西,拿著没用。"
                       "嗯......好......"
                       渐渐有点儿冷了,严志新从包里刨出几件外套盖在两人身上。贾清侧耳聆听,越发感到那山风像是人在呜咽。嗯哎──嗯哎──嗯嗯哎────
                       後半夜,贾清觉得痒痒的,一个东西正抚摸他的脸,从额头到唇角,从唇角又到脖颈。
                       他睁开眼,发现严志新在黑暗中支著脑袋看他,目光灼灼。
                       "阿清,"他的呼吸有点儿急促,脸也很红,古铜色的皮肤烧得像刚出炉的熟铁,"我想做,咱们很久没做了。"他起身脱了背心,露出鼓囊囊的大胸和腹部八块整齐的肌肉。
                       贾清下面一紧,那东西歪歪扭扭立起来,抵在裤裆里。
                       不一会儿两人就光了。
                       帐篷很小,坐直点儿就撞著顶棚,躺著连翻身都困难。
                       严志新压著贾清,把两条火烫的ji巴捏在手里揉搓。贾清的脸也慢慢变红,他的皮肤本来挺苍白,这麽一红,显得明朗了些,还有股子豔丽的味道。
                       揉了小半小时,贾清先射了。严志新捋把黏液伸手往自己後面探去。
                       "没灌肠,你将就下吧。"严志新说。
                       他从贾清身上爬起来,小心翼翼掉了个头,把两瓣结实的翘屁股冲贾清撅高,一根指头还插在gang门里,搅得啧啧作响。
                       贾清的脑袋嗡一下,血窜上太阳穴,yin茎颤巍巍又站得笔直。他跪著挪过去,握著ji巴往严志新的**里捅。
                       严志新啊了一声,支在地上的大腿抽搐两三下,腰立刻就软了。
                       贾清突然感到有点儿愤恨,他从来都是同学眼里好欺负的对象,是面瓜,是衰男。真该让他们看看,他贾清到底衰不衰。
                       捅了几百下,严志新的膝盖撑不住了,整个人大刺刺趴在睡袋上,呼哧呼哧喘气。
                       贾清射出来的时候,不远处扯起一串扑啦啦的声音,像是一群蝙蝠从上空掠过。
                       这种夜晚,他们不知道的是,帐篷外,黄惨惨的月亮,月亮下的野山,野山上的丛林,丛林里密密麻麻的树,成千上万栖息在树上的生物,无数双毛茸茸脸上闪烁的眼睛,都在悄悄地,静默地注视著他们。
                  


                  IP属地:新疆10楼2010-07-30 2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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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鱼山村 5 藏在土里的青石阶
                         路终於没了。
                         贾清坐在徒然切断的石阶上发愣。
                         已经露营两天,没刷牙没洗脸没洗澡,吃压缩饼干喝瓶装矿泉水,在毛刺刺的草窝子里拉屎,一不小心还被虫咬屁股。
                         他想回去。
                         他突然有点儿後悔当初信誓旦旦接下爷爷的遗愿。
                         贾清安慰自己,没准儿那村子已经没了。毕竟过去这麽多年,一个野山洼谷的小山村,可能早就在七十年前的硝烟战火中化作灰土。
                         他又摸了摸背包里的盒子,手心都是汗。
                         再找下去他们会弹尽粮绝饿死在山里。
                         可是严志新干劲十足。他发现,藉著这机会,也许能解开一个千古谜团,也许能找出鱼石背後的秘密,也许能站在历史边缘窥视那些悬挂在苍凉时代背景下摇摇欲坠的旧国旧事。
                         严志新是个外表冷酷,内心单纯火热的人,喜爱刺激和神秘。
                         这当儿他对照地图四处敲敲打打。
                         "奇怪了,"严志新站在十步开外的灌木丛里冲贾清喊,"这儿明明有一条路,弯弯曲曲直达村子。"
                         贾清不理他,自顾自擦汗,他的身体没严志新那麽强壮,要不是森林天然凉爽的地气树荫,他可能会在毒辣辣的阳光下昏过去。
                         严志新继续向前走,一路刨开支楞的野草。脚下是尺厚的落叶松土,踩上去很软。
                         腰包里的手机响了,是那个人文学院学长关成章打来的,询问他探访鱼村的进展。
                         在大学里,两人兴趣相投,时不时碰面讨论新鲜事。关成章算是严志新屈指可数的死党之一,也是少数几个他不吝与之交谈的人。
                         见到鱼石的第二天,严志新就迫不及待给关成章发短信,告诉他当初煞费苦心调查的鱼石出现了。
                         关成章听说仍没找到鱼村,在电话里问:"要我找人支援麽?"
                         "别,"严志新压低声音,偷偷看了看远处的贾清,"石头是贾清爷爷的,这算是老人家生前最後一个愿望,让当事人的後代完成,不该有外人参乎进来。如果村子不介意打扰,以後再做调查不迟。历史的谜团,该浮出水面的,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顺其自然才好。"
                         关成章沈思了一下,说:"好吧,你们小心。"
                         严志新挂断电话,发现手机屏幕上只剩一格电。
                         也不知将要去的地方有没有供电设备。
                         他继续向前走。
                         贾清渐渐的,就看不到严志新了,他有点著急,伸著脖子寻找恋人的身影。
                         终於,穿过重重灌木,他看见严志新跳起来,冲他招手,像是有了什麽新发现。
                         "你看,"严志新对走近的贾清说,"地图没错,这里果然有一条路。"
                         他用树枝掘开脚下的松土,露出一段青灰色的狭窄石阶。
                         "不出所料的话,这条路因为年头久远被盖住,咱们一边清理一边走,今晚就能到鱼村。"
                         严志新捋高袖子干起来。
                         不知为什麽,贾清没有半点儿喜悦心情。
                    


                    IP属地:新疆11楼2010-07-30 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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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鱼山村 6 男娃阿强
                           日头沈下去,野树林子把天空最後一层光密密实实挡在外面,雾气黑压压涌过来。
                           "马上天暗了,咱得快点儿。"严志新放弃掘路,拿跟粗壮的树枝在手里,顶端削尖了往土里插。哪儿能插到硬硬的石块儿,哪儿就有路。
                           碰到陡的地方,还是得把土挖开,踩著石阶上下。
                           四周全是野草灌丛,两人身上都被划了好几道血口子。
                           这样一条弯弯扭扭、不像是路的路,竟然走不到尽头。
                           贾清有种错觉,这路通不到任何地方,它只是一条路,走下去,就通向另一条一模一样的路。
                           看来今夜又要露营了。
                           这时视线被遮挡的远处突然飘来一个声音,起初很模糊,後来慢慢近了,像是一个没变声的男孩儿在唱童谣。
                           "大哥哥,身体壮,把了鱼尾下干凉。"
                           两人都停下脚步,屏住呼吸瞪向前方。
                           这童谣很长,贾清只听清一句。
                           大哥哥,身体壮,把了鱼尾下干凉。
                           他打个冷颤,寒毛刷刷竖起来。不知为什麽,这样一个稚嫩的声音飘荡在傍晚的野树林里,分外吓人。
                           严志新把贾清挡在身後,手里紧紧攥著树枝。
                           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娃从岩石後绕出来,向这边走近。他穿著民国时期的对襟小马褂、布袍。头发倒没有像清朝人那样梳个金钱鼠尾辫,而是剪短了,蓄了排整齐的刘海。
                           男娃长得很秀气,像个女孩儿。
                           严志新和贾清的表情,如同见了鬼一样。
                           这荒山野岭的居然冒出个人来,明明是二十一世纪还穿著民国服饰,不是见鬼是什麽。
                           童谣嘎然而止,男孩看到他们,也停下来。
                           他脸上什麽表情也没有,像个泥塑的娃娃。
                           严志新心一横,豁出去了:"小朋友,这附近是不是有个鱼村?"他最不相信的,就是世间有鬼。
                           男孩看了看贾清,又看了看严志新,突然笑了:"我就是鱼村人。"
                           他的笑很诡异,像泥塑娃娃被人扯著嘴角露出的鬼笑。
                           他盯住严志新裸著的胳膊上鼓胀的肌肉疙瘩,笑得更晦气了。"大哥哥。"他说,伸出一根指头直直指向严志新。
                           贾清站在严志新身後,脊背凉凉的,全是冷汗。
                           严志新胆子很大,神态自若地问:"我们想去鱼村,你能带我们去麽。"
                           男孩一句话没说,转身朝来时的方向走。
                           严志新刚要跟上去,被贾清一把扯住:"志新,我有点怕。"
                           严志新笑了:"有我在,怕什麽。"
                           男孩在野草灌丛里穿梭,如履平地,仿佛踩在脚下的不是土,而是当年那条崭新湛青的石板路。贾清和严志新气喘吁吁跟在後面,时不时还要扒开扎人的草叶,扶著皱巴巴的老树干上下陡坡。
                           天越来越暗,幽蓝的夜气浮在树林里,犹如荒坟里明明灭灭的磷火。
                           男孩走在夜气中,一忽儿跃进视线,一忽儿又看不见了。
                           贾清越想越害怕,为了缓解不正常的压抑气氛,他打破沈默问:"你多大了?"
                           "十四岁。"男孩的背影晃都没晃一下。
                           "叫什麽?"
                      


                      IP属地:新疆12楼2010-07-30 2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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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鱼山村 8 赵叔
                             贾清和严志新背著行李走进去。
                             赵叔端著一盏油灯领他们去东屋,只剩一半的灯油上漂著层花白的烟渣。
                             西屋传来一个声音:"常空,都夜半了,怎麽这麽吵?"一个女人挑开帘子走出来。
                             女人很娇小,身材玲珑,可她露在外面的脸和手脚同赵叔一样,像放进滚水里煮了的死肉,白惨惨粘在一起,狰狞得恐怖。
                             贾清忍不住想,很久以前,在这对夫妇身上到底发生了什麽可怕的事。
                             赵叔看著睡意浓浓的女人,眼神一下子变得温柔:"没啥,村里来的客人暂时住在家中,你快去睡吧。"
                             女人抖了一抖,瞪著贾清和严志新,张嘴要说什麽:"你们......"
                             "去睡吧,芹兰。"赵叔说,"你累了。"
                             女人踌躇一会儿,终於退回那条黑糊糊的帘子里。
                             赵叔说:"是我妻子,叫郭芹兰,我叫赵常空,你们叫我赵叔就行。"
                             不知为啥,贾清觉得赵叔的气息很阴冷。他被毁容前,一定是个英俊严酷的男人。
                             "赵叔,"严志新说,"这儿能洗澡麽?我们俩好几天没洗了,不太舒服。"
                             "後院有个柴房,还有个水缸,你们打了水自己去烧罢。"赵叔说完转著轮椅走了,留两人在昏暗的屋子里大眼瞪小眼。
                             贾清看了看四周。这是个很小的偏房,靠墙放著张双人木板床,床罩上绣著俗气的鸳鸯戏水图,很旧了,不过挺干净,被套洗得发白。屋角一扇小门,推开就是後院。
                             说是院子,其实只是家家户户房後一片空地,抬头能眺望到海湾,此时还没涨潮,也不见光,黑洞洞的,只听见远远传来海浪轻轻拍打海岸的呜咽声。
                             屋里的矮柜上悬著一抹孤独的烛火。
                             严志新捣鼓半天,终於把火生起来。两人坐在劈里啪啦的锅子前,看那干柴上层层迸射的火星。
                             "这村子不对劲儿。"严志新突然压低嗓子说,他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柴房里显得很飘忽。
                             贾清一下子紧张了:"你也这麽觉得麽?我刚进村就感到不对劲儿,一个个都阴阳怪气的。"
                             严志新说:"可能因为是晚上,村里又没电,所以有点恐怖,咱们观望一阵再说。"
                             贾清拽住严志新的胳膊:"你还想观望?我恨不得明天就走。"
                             "走了,你爷爷怎麽办?那块石头怎麽办?"
                             严志新突然扳过贾清的肩,深深看进他眼里:"阿清,我说过,不管怎样,我都陪在你身边。你要真想走,我陪你走,你想留下,我陪你留下。"
                             贾清沈默了,捂住脸。他是个懦夫,在坦荡正直的严志新面前,他是个言而无信的卑微小人。
                             水开了。
                             两人借著月光在後院冲澡。
                             贾清看著严志新倒一捧沐浴露抹在身上,渐渐搓起一层泡沫,那只手又蘸著泡沫伸到腋下、探进黑糊糊的胯间。
                             严志新仔细清洗了粗大的yin茎,又掰开屁股洗中间那条深深的缝。
                             贾清的喉咙紧了。他低头看看自己排骨津津的胸膛,心里不是滋味。
                             严志新拎起一桶水从头顶往下浇,那猎豹般的强健胴体流淌著银色的水光闪烁在夜色中,像尊青铜的男神雕像。
                             贾清颤著右手去摸自己的yang具,它已经高高翘起来,像把娟秀的女式手枪。
                        


                        IP属地:新疆15楼2010-07-30 23: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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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贾清的身体一抖,下意识地,人已经拐进偏巷,抓住其中一个女孩的胳膊,紧张地问:"你们在唱什麽?"
                               他总觉得这童谣有些怪,不像是童谣。
                               小女孩看著他,哇的一声哭了。
                               严志新拍拍贾清的肩,说:"别这样,你吓著她了。"
                               贾清心里凉凉的,他突然感到刚才的黑狗根本没睡觉、洗衣服根本没刷搓板、老头儿根本没抽烟锅巴,他们的眼睛都藏在低垂的眼皮底下,死死盯著从面前走过的这两个异乡人。
                               这时一个白白胖胖,油光水滑的男孩指著严志新尖叫起来:"大哥哥,大哥哥,上啊!"
                               男孩女孩都朝这边看,轰的一下炸开锅。
                               "大哥哥,大哥哥。"他们叫著,捡起树枝抓起剪刀蜂拥而上。
                               严志新吓了一跳,迅速把贾清挡在後面:"干什麽!"
                               左边一个男孩甩著陀螺鞭子向他脸上抽去,严志新啊地低喊一声,捂住眼。趁著这当儿,十几个孩子七手八脚动手扯他的衣服。
                               贾清完全懵了,愣愣地回不过神,脚下仿佛生了根,半步都挪不动。
                               严志新大手一挥,推倒三四个小孩,捂著眼抓住贾清向外冲。
                               孩子们看他要跑,举起树枝往他身上乱戳。不知被谁绊了一跤,严志新一个趔趄扑倒在地。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身强力壮的篮球队队长被十几双硬底布鞋踩在底下,怎麽都爬不起来。
                               孩子们欢快地高呼一声,哗啦一下挤成团,扑通扑通叠罗汉一样在严志新身上越堆越高。
                               光脚男孩在门後看到这一幕,从一幢破破烂烂、半塌的房子里跑出来,上前去拉其他孩子,嘴里说:"别这样,你们别这样。"他很快被推倒在地,chi裸的小腿挨了好几下,痛得龇牙咧嘴。
                               严志新埋在人堆最底层,感到被一座沈重的山压著喘不过气,树枝扎到的地方又刺又疼,衣服像烂布片,不一会儿就被扒光了。
                               "我cao!"严志新破口大骂,"都给老子滚!"他从没想过有一天可爱天真的孩子会变成恶魔。
                               那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还在喊:"上啊!上啊!"声音很尖,很刺耳。
                               一个长雀斑的女童抓著剪子朝"大哥哥"胸前戳去,严志新惨叫一声,牙咬得咯咯响。
                               他的乳头被扎破了。
                               无数只手在他身上又掐又抓,他的屁股被人掰开,一个冷冰冰硬梆梆的东西塞进**,好像是陀螺,刮得肠子生疼,没准已经肛裂了。
                               那一刻严志新冒出这样的念头:完了,要死在这了。真ta妈衰,竟然被一帮小屁孩儿干掉。
                               他动了动酸胀的胳膊,蓄足力气,打算抛开对孩子的温柔,把这群小恶魔掀翻,给他们点颜色看看。
                               这时厚厚的人堆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不到,不到。"
                               轰的一声,孩子们以聚拢时的闪电速度逃散开了。
                          


                          IP属地:新疆18楼2010-07-30 2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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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老一直盯著他。
                                 严志新被看得冒火,刚要张嘴骂,长老突然开口了,语气很诚恳,可又似乎听不出歉意:"对不住了,客人。村里的娃没管教好,你莫要同他们一般见识,一会儿秋儿替你上药。这样的打扮,难免受人排挤,我让人备了几件衣服,你们拿去换上罢。"
                                 这几句话让严志新满腔怒气无处倾泻。他想骂,可又觉得不该对一个老人发火。他感到不对劲,可又说不出具体哪儿不对劲。
                                 再没管教的小孩,也不至於见了陌生人去扎他的乳头,去捅他的**。严志新想不通。
                                 算了,就当被狗咬了。
                                 贾清始终低著头,他的身体在缩著的时候看起来很单薄。
                                 严志新走过去,抱著他前前後後检查:"受没受伤?"
                                 贾清还是低著头,不说话。
                                 长老再次冷冷笑了,说:"二位跟我来。"
                                 又到了那幢宅子,很冷清,似乎只住了长老和秋儿两人,空荡荡的,连一个多余的人、一件多余的家具都没有,仿佛阴气森森的道观。
                                 严志新半躺在床上,秋儿端著一盘瓶瓶罐罐走进来,放在床头。
                                 严志新看看坐在一边的贾清,说:"我自己擦就行,麻烦你了。"
                                 秋儿笑了笑:"这麽些种类名目,该擦什麽,你也不清楚罢。"
                                 严志新说:"一点小伤,本来不需要擦药,你随便给我挑一瓶,我消消毒就成。"
                                 秋儿说:"那些树枝剪刀,指不定沾过什麽脏东西,感染伤寒就不好了。"
                                 严志新不再说什麽,放松身体躺平。
                                 沾了药的棉签很凉,秋儿的手也很凉,碰到皮肤时,严志新倒抽一口冷气。
                                 长老在外间的厅堂里,无声无息。
                                 秋儿垂著眼。他的眼角向上挑,眼睑还浮了层淡淡的烟红,像雾一样。他露在外面的手腕很细很白。


                            IP属地:新疆20楼2010-07-31 00: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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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志新打量著他,小声说:"长老是你的什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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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你父母呢?"
                                   "死了。"
                                   严志新皱了皱眉:"抱歉。"
                                   "没关系。"
                                   "你们村子......"严志新犹豫了一会儿,"你们村子很奇怪,是不是有什麽秘密。"
                                   秋儿的手颤了一下:"我信命。"
                                   "什麽?"这回答驴唇不对马嘴,严志新没听懂。
                                   秋儿叹了口气,说:"我信每个人的命,都是上天安排好的。譬如爷爷,譬如我,譬如注定在这里生活一辈子的村民,譬如本来是外乡人、可是阴差阳错闯进来的你们。"
                                  


                              IP属地:新疆21楼2010-07-31 0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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