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yrrha？”
Weiss在这天晚上已经遇见了各种出乎意料的事情，Yang不知如何真正说服了Blake来到舞会，而前者却独自度过她的大部分时间，Neptune同她解释为何会拒绝她的邀请，但她并没有意料到面前的女人孤零零地在热闹的舞池中徘徊。
“啊，Weiss，”她见她往脸上挂上了一抹笑容“怎么了？”
白发女人摇了摇头，无言地朝楼梯边走去，毕竟舞池边缘也不能算是一个合适的聊天地点。她也许能将两人引到点心桌前，但冒险被哪个摇摇晃晃的醉鬼浇上一身的水果酒不是她愿意承担的代价。
楼梯边很好，没有什么人在那里游荡。音乐声也微弱了许多，在这样的条件下，她们拥有完美的交流环境。Weiss转头确保红发女人跟在了她身后，她才在扶手边停下，等待后者的加入。
“我相信今天晚上我还没跟你说过这次舞会布置得有多惊人！多亏了你和Yang的功劳，我尤其喜欢桌布的颜色。”Pyrrha微笑着，伸手轻轻捏了下她的肩。Weiss面对她的赞美，尽量保持自己不发生预料外的变化，但如此，她也阻止不了红晕爬上她的脸颊。她将此归咎于楼梯上吹来的凉风。即使现在正值盛夏。
“谢谢。”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道谢道“你玩得不开心吗？我看到你没有在跳舞。”
“不！我玩得很开心！”她摆了摆手，接着说道“只是休息一下而已。”
“那就好。”Weiss点了点头，决定不去细想自己身体中扭在一起的内脏是因为什么“那如果你想自己一个人待会儿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了。”
“不用，我不介意有陪伴。”Pyrrha的笑容再次挂在了她的脸上，像一团温热的篝火，不灼热，只是正正好。就在此时，大厅内原本舒缓的交际舞曲突然转变成了Weiss确信是在迪厅中播放的电子混音，她听见Pyrrha说道“我们能去一些更安静的地方吗？”
“当然，我去给我们拿两杯饮料。”
没用多久，她抓着两杯果汁酒回到楼梯前，她小心避开了Yang混在酒碗中的烈酒，她并不信任Yang的调酒技术，更不信任她往里面加的东西，也不想承担意外喝下导致的后果。
Pyrrha接过塑料杯时嘴里嘟囔着感谢，即使在这样吵闹的音乐中，不知为何Weiss依旧能听得一清二楚，她相信自己并没有意外得到Blake敏感的听觉。
她们没有说话，只是沿着楼梯往上。Weiss跟在Pyrrha的身后，不知道她会把她们引向何处，等登上几层阶梯后，她才猜测也许她想将她们带往露台。
Vale的夏天虽然闷热，但在晚上却是意外的凉爽，在高层上这点更为明显，甚至让Weiss有些想起了Atlas偶尔会有的短暂夏日。
Pyrrha率先走出大门，走到栏杆边，将自己的手臂靠在了栏杆上，等待着Weiss的加入。
她吸了口气，也迈出了自己的脚步，高跟鞋在地面上的敲击声在夜晚格外明显，甚至压过了大厅中隐约传来的音乐声。这里很安静。
正对着她们的Beacon她正幽幽闪烁绿色的光芒，Weiss从来没有弄清楚那是什么。
她将自己手中的杯子放在栏杆上，手指依旧圈住杯身防止它落下。
“我喜欢你们小队跳的那支舞。”Weiss开口说道，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紫色酒水，抬头便发现月光下Pyrrha那闪闪发亮的宝石绿眼眸“很有趣。”
“谢谢，虽然我们的确花费了许久的时间来排练。”Pyrrha咯咯笑道“但我很高兴你能喜欢。”
“我确实喜欢。”Weiss点了点头，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也没想到Jaune是个擅长跳舞的人，我以为他的跳舞水平会跟他的战斗水准不相上下。”
“他也没那么糟糕。”她说，浅浅抿了一口手中的酒“不过我也很惊讶他那么擅长跳舞。”
沉默在她们当中停留了一小段时间，Weiss决定将自己的眼睛移向其他的绿色光亮，手中的酒应该没有那么强烈的作用，但她却感到有些晕眩。
“你呢？”Pyrrha的问题突然把她的注意力拉回到了她的身上，那双宝石绿双眼再次回到了她的视线中。
“我？”Weiss问道。
“你今天玩得开心吗？”
Weiss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然后她决定自己抛出一个问题。
“你今天晚上有跟其他人跳舞吗？”
Pyrrha笑着摇了摇头，月光下，Weiss见她的眉头皱了一起来，那额头上的褶皱仿佛一道深不可测的山谷。
“没有人邀请我，没有其他人。”
“听起来，有些难以置信。”而Weiss确实是如此感觉的。
“我猜孤独正是名气的某种副作用吧。”Pyrrha苦涩地笑着，转头看向了远方的高塔“他们都认为他们配不上你。”
“他们也有可能借着你的名气来接近你。”Weiss叹了口气，身体面向外面，双臂都撑在了栏杆上，双眼盯着自己在酒杯中的倒影“但无论如何，名气都会拉开你与任何人的距离。”
Weiss停顿了一下，看向那些仍然在闪烁的绿光。
“我知道这样的感觉是怎样的。”
“是吗？”Pyrrha再次转过头来看向她，而Weiss再次将那双眼睛纳入了她的眼帘。她的眼中藏着惊讶的感情，太美了，她在心中感叹道，仿佛Atlas天空中闪耀的极光，仿佛她小时候在那样的极光下许下的每一个愿望。
“但是我还没有准备好这些故事被揭开面纱的准备。”Weiss盯着她的眼睛说道，希望自己不会迷失在其中“也许某一天。”
“而到那个时候，你会告诉我。”Pyrrha的笑容变得不再那么勉强，Weiss感觉，自己先前拧在一起的内脏，仿佛松开了一些。
“是的。”Weiss浅啄了一口手中的酒，却难以分辨她的味道，她说“也许我会第一个告诉你。”
“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那副如同篝火一般的笑容又回来了，Weiss认为如果它继续停留在她的脸上该多好。
“你想跳舞吗？”她突然问道。
“和你一起？”Weiss点了点头，那抹笑容在她脸上展开了“我很荣幸。”
大厅中的舞曲再次回归平静，所有人都在贴着自己的舞伴慢舞，Weiss拉着Pyrrha的手来到舞池当中，让她的手扶在她的腰间，而她自己的手稳稳的搭在她的肩上，空余的手握在了一起。
“我今天晚上还没有告诉过你，你的裙子很美。”Weiss踮起脚靠在她耳边说，希望音乐不会掩盖过她的声音。Pyrrha低头笑了笑，在她腰上的那双手贴得更紧了。她的内在又拧在了一起，但Weiss依旧没有找到原因，她只是任由这种奇怪的感觉在她身体中蔓延。
“谢谢。”随后，Pyrrha拉着她转了一圈，再随后，音乐就结束了。
Weiss恋恋不舍地松开在她肩上的手，但Pyrrha的手还没有离开，不知从何而来的紧张情绪在她心中升起。
她见红发女人弯腰俯在她的耳边，声音如同寒风吹落积雪，轻轻传入她的耳中。
“你今天晚上也非常的美丽。”
直到Pyrrha离开，她的声音都依旧在她耳边回荡。
“有人今天晚上过得不错啊。”
Yang揶揄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来，Weiss不用回头就能猜到她脸上那副戏谑的表情。
“担心一下你自己如何。”Weiss说道，便转身走向了大门。
但是是的，她拥有了也许是她一生中最完美的一夜。

Weiss坐在黑暗中，朝窗外望去。极光在天空中映上绿光，让她想起了某双眼睛。
她叹了口气，也许自己应该把灯打开。
事情简直不能更糟，Beacon陷落，她的小队破碎不堪，她不知道Yang和Ruby的情况如何，她也不知道Blake的下落，或者她是否还活着，她被关在这个冰冷的牢笼中动弹不得。Penny死了，而Pyrrha......
她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将任何一丝极光照下的颜色隔绝在她的视线外。这样的颜色出现的次数越多，她就越想起Pyrrha的双眼，那双她再也无法看见的双眼。留下的只有在她心中仅存的幽幽微光，而这一点微光Weiss只有紧紧地抓在手中才能勉强避免它迅速的消逝。
她从来没弄清楚自己对Pyrrha的感情。起初她以为那是某种对强者的仰慕，也许还有些许的嫉妒在其中。但自从舞会后，她的身体就仿佛胡乱拧成一团的绳子，当她试图去解开时，只会变得愈加凌乱。让她愈加看不透迷雾后的真相。然而到了现在，就算她最后解开了这些谜题，发现了真相，她也再也没有机会拥有进一步的东西。不管那是什么。
拉上窗帘，Weiss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床上，远离从天上洒下的绿光，进入到完全的黑暗当中。她试图驱散开头脑中令人不愉快的思绪，但它们却始终缠绕着她，就如同幽灵一般，直到她完全沉睡。
幸好，她没有做任何梦。
没有阳光的射入来唤醒她，Weiss错过了早餐时间。吵醒她的是Klien的敲门声，但她没有睁开眼，只是让他走进了房间。
“Schnee小姐，请问您想让我将早餐端到房间来吗？”Klien问道，Weiss看不见他的脸，但是混乱的头脑依旧能够分辨此时他声音中的担忧。
“是的，谢谢，我猜我是有些睡过头了。”Weiss终于拨开覆盖在眼睛上的凌乱的发丝，她的双眼干涩得不行，多么渴望一杯水的滋润“除了咖啡，能再给我倒一杯清水吗？”
“当然，Schnee小姐。”Klien拉开窗帘的同时答复道，刺眼的阳光照进房间，Weiss不得不再次闭上自己的眼睛“很快就来。”
“谢谢。”她嘟囔着，听见Klien轻轻关上了门。
Weiss叹了口气，用尽全力将自己从床铺上撑起来，为一天做好准备。
回到这个成为家的牢笼已经快一个月了，没有了她的团队与朋友，她好像失去了自己的方向一般。Weiss知道这样的情况不会一直持续下去，但是现在，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她想找到自己的团队，但是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毕竟连离开Atlas听起来都是天方夜谭。
从浴室中出来时，Klien已经将早餐摆在了壁炉前的茶几上，咖啡还冒着热气。她刚才用了十分钟快速地冲了个澡，头发现在还湿着，但她可以等一下再处理它。
“希望您今天喜欢吃可丽饼。”Klien朝她点点头。
“当然，你做的早餐我都很喜欢的。”Weiss朝他露出一个笑容，落座在自己的早餐前。
“实际上，Schnee小姐，我有件事情想要告诉您，您也许会很感兴趣。”
“是什么？”她用刀叉切下一小块饼放进嘴里，奶油在她舌尖上甜蜜地化开。
“我听说您的一个朋友正在Atlas中心医院接受治疗，也许您会想去拜访一下。”
Weiss听见这一信息，立马僵在了原地。会是谁需要到Atlas来接受治疗？Yang？她的伤势难道恶化了？还是失踪的Blake？或者是她自己的搭档，Ruby？
Weiss无法想象在医院里的究竟是谁。仿佛所有人都有可能，她却没有任何线索。
所以她必须亲自去看看。
她再次切下一小块饼，即使现在的她再也没有了吃早饭的心情。
“Klien，你能帮我备一辆车吗？”
“当然，Schnee小姐，我马上去为您准备。”
她心中没有升起任何希望，但Weiss愿意欺骗自己，哪怕只是一小会儿。
剩了一半的可丽饼被她留在了茶几上，她喝了一小口咖啡，为自己突然的行程抹去一些晨起的疲惫。
在途中，Weiss不停地告诉自己，不要抱有那是自己队友的希望，当她发现最终不是她们时，她会变得更加失望。那是她的朋友，就有可能是任何人，也许是曾经JNPR小队中的某个人，也许她愿意见到Jaune。就算是Jaune也算是她在Atlas中另人满意的安慰了。
但显然这些行为都是无效的，她依旧期待着当她打开病房门时看见的是某个曾经与自己朝夕相处的影子。
“你能告诉我是谁吗？”护士带领着她前往病房时，Weiss问道，但她没有得到任何的答复，只有一句“很抱歉，这是机密我不能在这里告知，等您亲眼看见时也就知道了。”
她叹了口气，理解了这些谨慎的措施。
病房在走廊的最深处，越往里走，Weiss越觉得自己应该正身处什么机密的实验室，但走廊两边的椅子仍然标志着这里仍是医院。当她终于到达病房时，她发现门前伫立着两个守卫，Atlas的士兵，先前的机密在此时比刚才又要合理了许多。
但究竟是什么人值得这么严密的管理。
护士朝门口的士兵点了点头，等她走到门口时，他们向Weiss也迅速地行了一个礼。
“你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如果期间有什么事情发生请立马按床边的按钮，会有医生过来。”护士交代道，便留下了她一人。Weiss深吸了口气，平复了自己正剧烈跳动着的心脏，打开了病房门。
病房很安静，能听见微弱的钢琴声，进门右手边便是卫生间，门廊展现不出整间病房的模样，但Weiss能看见墙上挂有一些风景照，她无法分辨拍摄地点。墙面是淡橘色的，让人感觉不再那么冰冷。
她决定不再将时间浪费在观察室内布置上，而是直奔主题往病房的更深处走。
当她越靠近，音乐声也增强了，她甚至听见了窗外花园的喷泉水声。
但当她发现病床上的人是谁时，她被禁锢在了原地，动弹不得，空气从她肺中被抽出，内脏被空洞给吸得一干二净，下一步就将是她的躯体与灵魂。她发不出声音，也眨不了眼。
她的身体中只留下了一个问题，一个她不知道该怎么解答的问题，一个她从来都没有问过自己的问题。
一个她从来都没有想象过可能发生的问题。
因为躺在病床上不是她考虑到的任何一人，也是她没有希望考虑的一人。
那团如同烈焰一般的红发在白色床单上绽放，Weiss不知道应该把它称作鲜花或者是鲜血。
她的气息颤抖着，在她意识到之前，她的声音已经先一步逃出禁锢，逃进房间。
“Pyrrha......”

睡梦中的Pyrrha不知为何看上去很疲惫，好像她从来都没有过足够的睡眠一般。
输液仪器安静地工作着，音乐声再次进行了变换，但她却一时间想不起来乐曲的名字，也许她最近在钢琴上的投入有些落后。她决定不去关注回忆音乐的名字，只去关注音乐本身。
窗外的喷泉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现在房间内只有音乐声与仪器运作声，还有Pyrrha微弱的呼吸声。Weiss想也许自己不应该火急火燎地赶来。她很急迫，没错。但也许她可以带上一本好书。
她先前在病床边的看护椅上坐下，就这么静静地坐在一边。已经过去了有一段时间了，她相信护士随时会来将她轰走。但是只是这么看着Pyrrha她就已经满足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再次见到她，安好地活着。
她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仿佛小鸟在抖动自己的羽翼。她的鼻梁周围的皮肤上散布着一些稀疏的雀斑，同记忆中Yang遍布在全身皮肤上的雀斑截然不同。她的脸颊上有一些十分细小的疤痕，Weiss猜测也许是在她曾经的战斗和生活中留下的痕迹。
突然得知Pyrrha并没有牺牲，实在是让人不知所措。Weiss不知道今天已经叹过多少次气，会不会比平常平均多出许多。但她并不知道该如此反应。她应该高兴，这一点是确定的，但是同时，震惊的感觉不断的击打着她的身体，几乎要将她压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Weiss相信很快就要到达这次短暂探视的终点。她也确定这并不是她最后一次走进这个病房。在几个小时之前，她仍然不清楚自己当前的目标，像一艘在大洋上丢失导航的船只一般，而现在她在大洋上看见了灯塔，为她指明了下一步航行的方向。她没有其他可以做的，那么就先让她帮助Pyrrha好起来。
在这孤独的Atlas，有意外生还的Pyrrha陪伴，Weiss不知道自己还能再祈求更多的什么。
她看向窗外，阳光很好，透过树叶的间隙洒在草坪上，Weiss感觉，那看起来像另一种生活。
喷泉再次开启了，而她的耳边也传来一个让她感到无比熟悉的轻柔嗓音。
惊讶，疑惑与慰藉。Weiss在她的语气中分辨出来了这些情绪。
“Weiss？”她的声音沙哑而脆弱，像湖上最薄的冰层碎裂的声音。
白发女人转过头发现那双宝石绿的眼睛正注视着她，带着惊讶与喜悦，剥离Weiss最表层的理智，将她心中感性的那一面渐渐释放出来。她发现眼泪在她眼中汇集，逐渐在她的视野中蒙上一层水膜，而最终那些眼泪终于克服不了重力，从她的脸颊边划下，滴落在她的手上。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仅仅因为Pyrrha死里逃生后的一个眼神而落泪，但显然这正是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她用手掌擦去不断流出的眼泪，相信自己现在看起来一塌糊涂，但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再去维护自己的形象，她也没有必要在自己差点失去的朋友面前维护这种无关紧要的东西。
她离开座位，小心翼翼地用手臂环绕着Pyrrha的肩头，不去触及任何可能会导致她疼痛的部位。
“我以为我们已经失去你了。”Weiss摇了摇头，希望停下不断向外涌出的眼泪，但这样的尝试不过只是徒劳“我真的非常想念你。”
“我现在没法拥抱你。”Pyrrha无奈地笑了笑说道，但她的头靠近了Weiss的脖颈，在那里找到了一个舒适的位置“我也很想你。”
“我能问发生了什么事吗？”她们的拥抱持续了一段时间，在沉默中，Weiss迟疑地问道，如果Pyrrha不想回复她这个问题，那也是十分能够理解的事情。她坐在了床边的多余空间上，这样让她能更靠近Pyrrha而不至于伤害她。
“我也不太清楚。”红发女人微微摇了摇头，“我只知道，等我醒来时我已经到了这个地方，我还以为我已经到了天堂。”
“没事的。”Weiss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朝她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再次给了她一个轻柔的拥抱“你还活着，那才是最重要的。”
她感受到Pyrrha点了点头，再次将自己的头靠在了她的肩上。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Weiss？”她问道。
“我听说有人在这里治疗，我只是，我必须来看看。”她叹了口气。
“很高兴你在这里。”Pyrrha再次轻声笑了笑，让自己的身体靠近Weiss。她的身体很温暖，仿佛刚燃起火花的壁炉，她的身上弥漫着刺鼻的药水味，但Weiss却觉得很安心，就好像这是她唯一的依靠一般。
也许这就是的。
她们拥抱了很久，久到Weiss无法分辨时间，也许早已经过了她的探访时间，也许正无线逼近着，但是她很庆幸这段时间内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她们，让她可以全心全意地感受逐渐赶上她的喜悦，与逐渐明亮的希望。
“你想吃点什么吗？”Weiss轻声问道，瞥见了床头柜上的水果“我可以给你削个苹果。”
说完她就起身拿起水果刀，从水果碗里拿出一个苹果准备拿去清洗。但Pyrrha轻轻放在她手背上的手阻止了她，朝她轻轻摇了摇头。
“你不用为我做什么。”她微笑着说。
“但是我想帮你做点什么。”Weiss坚持说道，将Pyrrha有些冰凉的手放回到了被子之下“我很快就回来。”
“好吧。”她拗不过Weiss，只好笑着点点头，望着她走向阳台的水槽。
“我在这里待不了多久。”她小心翼翼地削着苹果皮时漫不经心地说道，专注着刀刃与手指之间的距离避免留下一道划痕，“护士告诉我探视时间只有半个小时。”
“不用在意。”Pyrrha说道，朝她偏了偏头“你的到来已经是一个惊喜了。”
“我会想办法留久一些的。”苹果皮再次在她手中断裂，她撇了撇嘴，将它扔进垃圾桶，削去最后一点果皮，切下一小块放到Pyrrha的嘴边。
“你不用喂我的。”她咯咯笑着，但依旧接受了Weiss的服务“谢谢。”
“我知道你动作太大的会很痛的。”她再次切下一块苹果，等待着Pyrrha咽下上一口，这一块也马上放到了她的嘴边。
等Weiss手里的苹果终于还剩下最后一小块时，先前带领她的护士也出现在了病房内，身后跟着另一个人，Weiss猜测那是Pyrrha的医生。这也就意味着已经到了她该离开的时候。最后一块苹果喂给Pyrrha，她用湿纸巾擦去了残留在手上的果汁，站起身。
“看起来是我该走的时候了。”她将手放在了Pyrrha的肩上，代替最后的拥抱。
“你明天还会来吗？”Pyrrha睁着眼睛，期待地看着她。就算没有她的邀请，Weiss也确定自己也会再次回到这里。
“当然。”她点点头，轻轻捏了捏她的肩，以表示肯定。
“那么明天见。”Pyrrha灿烂的笑容在她脸上展开，好像上一次见到这样的笑容已经是永远之前了，那团温暖的火焰又再一次点亮了。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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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Weiss走进病房发现Pyrrha并没有入睡时，她感到有些惊讶。自从她第一次发现Pyrrha还活着的消息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在每一天早晨醒来，她想起的第一件事情就看望这个红发女人。Klien总是一早就为她做好早饭，对她逐渐转好的状态感到欣慰。而在这期间，Weiss也同样对Pyrrha的恢复感到高兴。她现在的手臂已经能够做出一些幅度不大的动作而不带动伤口的拉扯引起疼痛。即使她的呼吸依旧会导致胸口的持续隐痛，但这些感觉在止痛药的作用下已经变得可以忽略。至少Pyrrha是这么告诉她的。
她发现Pyrrha正盯着窗外，收音机中正播放着音乐，但是她似乎并没有在意。她也似乎并没有注意到Weiss的到来，只是专注地望向花园。
Weiss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发现一只红雀正在草坪上翻找着食物，它抬起头来四处张望着，又低下头啄了几下地面，便扑闪着翅膀飞走了，当那里空无一物，只留下原本的花草时，Pyrrha也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终于注意到了Weiss的到来。
“Weiss！怎么来了都不出声呢？”她欣喜地卷起一个笑容，朝她伸出手，示意她去向她的身边。
Weiss在她伸出手时便已经迈出了脚步，接过她的手，重新放回到被子上，问：“今天不痛了吗？”
“还是在痛，但是已经没有那么糟糕了。”
“我刚看你在看外面。”Weiss说道，手心依旧覆盖在Pyrrha的手背上，这个动作已经持续了好几秒，Pyrrha没有收回她的手，她也就悄悄决定让这个动作继续保持下去，“你想到外面去逛逛吗？”
她轻轻点了点头，但随后又摇头否定了她的想法，说：“我现在的状况，还没办法走到那么远的地方去。”她垂下眉头，双眼也好像失去了一些光泽，Weiss想到突然黯淡的灯光，被黑暗逐渐吞没。当忧郁逐渐爬上她的脸，代替原先见到Weiss的喜悦时，她握紧了她的手，决定再次点亮那一盏灯。
“等我一下。”她最后捏了一把她的手，在Pyrrha疑惑的目光下离开病房，音乐在她踏出门的那一瞬间再次改变。
“我能带她去花园里走走吗？”她向守卫询问道，希望能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
“您需要咨询她的护士，小姐，如果可以的话，我会带您到花园去。”其中一个守卫回答道。Weiss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考虑一名守卫跟在她们身边是否会造成不便。她看了一眼房间，在这个位置她无法看见Pyrrha，但她相信她正关注着门口的情况亦或是再次看向了花园。
“当然。”她点了点头，接着将自己的疑惑吐露出来“你会一直跟着我们吗？”
“不会的小姐，我只会在附近，以防万一。”
Weiss能够接受这样的情况，她也已经考虑过守卫一直跟随在她们身边的可能，但是她决定将Pyrrha的愿望放在第一位，也许能够忍受如同犯人一般的看守。现在这种情况也许是她们能够得到的最优解了。她点了点头。
说服护士并不需要十分的努力，在Pyrrha的恢复过程中，新鲜的空气与阳光也是一种必要的因素，即使她还是要求时间不宜过长，虽然有所限制，但这些条件都是Weiss能够接受的。她甚至期待着更多的规矩。
“我们一起去花园吧。”她将轮椅推到病房，向Pyrrha建议道。几乎是一瞬间，她眼里的光就再次亮了起来，不停地闪烁。仿佛阳光下的绿宝石璀璨生辉。
她与护士小心翼翼地将Pyrrha扶上轮椅，将输液药瓶挂在输液架上，确保她没有任何不适后，护士为她绑上安全带避免剧烈的颠簸引起伤口的疼痛，准备完毕后，在守卫的带领下，她们终于进入到花园中。
“我会在这里等待的，Schnee小姐，还有Nikos小姐，祝你们玩得开心。”
Weiss朝他点点头，推着轮椅来到喷泉前，从这里正好能够看见病房内，护士正整理着Pyrrha的床铺。
“真好啊。”红发女人深吸了一口气，Weiss希望这没有为她带去什么疼痛。
这似乎是一个比较私密的花园，没有通往别处的出口，Weiss也不用担心突然出现的外人，栅栏很高，茂盛的蔷薇严严实实地封上了每一丝缝隙，密不透光，由此外面的人无从了解到栅栏之后的世界。既然这是一个机密，也许这也都是安排好的。
花坛中的一抹颜色吸引了她的目光，同样也吸引了Pyrrha的。她专注的盯着那个方向，Weiss见状会意地笑了笑，推着她来到花坛边，正好就在那抹吸引人的花丛附近。
在各式各类的花朵中，有一团火红的鲜花尤其引人注目。Pyrrha伸手触碰着面前的鸢尾花瓣，但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那团火红上。
Weiss伸手轻轻在花丛中折下一朵，放在了她的手边。
“红百合。”Weiss喃喃道，看着Pyrrha将花茎捏在手中，让花朵凑近自己的鼻子，嗅闻它的花香“很像你的头发。”
她笑了笑，将百合放在自己的腿上，伸手摘下一朵白色鸢尾，抬头望向Weiss，伸出手将她引到自己的面前让她蹲下，抬起手，将花别在了Weiss的鬓角，说：“它也一样。”
Pyrrha抚摸着白色的花瓣，微微调整着花的位置，让她更稳定地停留在Weiss的耳边，又接着说：“它跟你的眼睛也很配。”
Weiss不好意思的捻着一缕发丝，感觉一阵热浪袭上她的脸颊，不用多想她也知道她的脸上一定显出了淡淡的粉红，但她决定怪罪太阳造成了这一影响。即使她狂跳着的心脏不可能也同样是日照造成的影响，Weiss最终决定忽略这一点。
“谢谢。”她清了清嗓子，让这一小插曲不去影响她的反应，也是为了让Pyrrha不要注意到她突然的紧张。即使她有可能已经注意到了，毕竟她是一个细心的观察者，这是成就一场战斗的关键，但也许她也选择去忽视她。这正是Weiss所需要的。不需要更多的尴尬，她安于当前的状态。
“在病房里待了那么久，能出来晒晒太阳感觉真好。”Pyrrha看上去想要舒展自己的身体，但最后她只是选择深呼吸，而鉴于她当前的身体状态，这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只要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天天带你出来走走。”Weiss建议道“或者也可以叫护士。”
“真的吗？”Pyrrha眨了眨眼睛，Weiss知道她在答复她的第一句话“我觉得两三天一次我已经很满足了。”
“当然。”Weiss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再过一段时间，我相信你不用这些轮椅也可以的，Pyrrha。”
红发女人低声笑了笑，将百合靠在了怀里，说：“我很期待我能自己走路时，跟你一起逛花园。”
“我也是。”Weiss勾起嘴角，伸手抚摸着耳边的鸢尾，阳光不知怎么照进了她的内心，温暖了她的整个身体。又或者说那是火焰？她真的不清楚。
红雀再次飞进了花园，在草地上翻找着食物，没过多久，又有两只冠蓝鸦飞来，停留在了树枝上喳喳地叫着，很快也同样落在地上寻找着自己的食物。
“我们去那边也走走吧。”

时隔一月，Weiss再次打开了她从Beacon带回来的行李。东西不多，她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时间抓上任何其他的对她来说非常重要的东西。在Grimm再次攻击之前，她只抓取了几样零星的物件就被塞进了父亲的飞船，飞离了Beacon。
她深吸了口气，叩开锁扣，将箱子翻开。里面只有几本书，还有一条红色的围巾，都是Winter曾经送给她的礼物。而有一本书引起了她的注意。
书的封面很普通，没有什么特别的设计，书角在碰撞下有些弯折，书页也已经有些褪色，就好像它的主人经常在翻阅它一样。等她翻开封面，看见扉页上的娟秀签名时，她才想起来这本书的真正主人。
这是Blake曾经借给她的书。
Weiss垂下了眼睛，刚草草翻了几页，有一张小纸条便从书中掉落了下来，落在了她的身边。她疑惑地盯着它看了几秒，回忆自己之前是否有发现过这样的一张小纸条。这本书她之前从来都没有时间完成过，到现在她也只记得自己仅仅看过前面十几页的内容，也许是因为夹在了中间，她才一直都没有发现它一直藏身其中。
她拾起纸张翻开，上面印着与扉页一样的字迹，写道：
看完记得跟我分享你的感想:)
她抬起头，努力地眨着自己的眼睛。用了好几分钟，她才勉强让自己没有流泪。
也许以后，她仍然拥有将它物归原主的机会。她在内心祈祷着这样的机会最终的降临。

Weiss没有想到一进入病房会看到眼前那一副景象。她站在门廊前，不知应该是后退还是泰然自若地向前。她认为也许Pyrrha正在小憩，闭眼打盹，或者只是养神，也许她打开了收音机的其他频道，收听着电台节目，也许她正在电视上观看着某部老掉牙的情景喜剧或肥皂剧，无聊地切换着不同地频道，直到找到那个合适的节目或者等到Weiss的到来。
她没有想到现在的情况不包括任何一件以上的可能事件。收音机正播放着《四季·秋》的第二乐章，原本应该令她不适地回想起那个可怕的秋天，但是她却没有想到任何与它相关的东西。眼前的场景完全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行动。
Pyrrha的背部几乎一览无遗地暴露在空气中，只有缠绕在她胸口的绷带遮挡住了部分皮肤，但是它并没有遮挡住她在背部与手臂上的肌肉，以及她头发束起来后露出的后颈，她的后背分布着一些淡淡的疤痕，这是她曾经的战斗给她留下的痕迹。她小麦色的皮肤在射入房间的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套上了一层光环。
Weiss发现她的呼吸梗在了喉中，仿佛一枚木塞死死地堵住的空气出入的通道。她的心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给紧紧攥住，随着那双手的意愿不停地被蹂躏着，只留下了不规则的跳动。她的其余内脏仿佛被撕扯开来，只留下了碎片与疼痛。如果她晕倒，她至少能庆幸自己身处医院。
Pyrrha不知怎么，意识到了她的存在，她微微侧身，这时她才看见了在她面前为她检查的医生，原本她完全被Pyrrha高大的身形给遮挡住了。红发女人朝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向她打招呼道：“Weiss！你来了！”
这时，空气终于疏通，她的语言系统似乎也能正常工作，她的脸似乎被一团火烧过了一般滚烫，此时她一定是满脸通红。她设法清了清嗓子，让自己断断续续的声音组织成一句听上去勉强通顺的句子，希望没有进一步让自己更加尴尬。
“我呃，是不是打扰了你的检查了，我可以，嗯，到门外去等。”说时她就已经让自己的身体往门口移动，但Pyrrha出声制止了她的动作，让她留在了这个房间内。
“不用，检查已经结束了。”她解释道，转头向医生道谢。
医生点了点头，将听诊器挂回脖子，说：“不用谢，Nikos小姐。既然手术的切口愈合得很好，你可以进行一些轻微的活动来加快恢复。”她又接着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出门的途中朝Weiss点了点头，将两人留在了病房内。
收音机中的音乐已经切换到了第三乐章，Weiss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整理着自己的裙摆与头发，仿佛它们在她来的路上被扰乱了一般，即使它们都还服帖地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她努力地将自己的视线保持在自己周围的地面上，直到Pyrrha忍痛的吸气声传进她的耳中，她才抬起头，发现她正勉强地将衣服拉上肩。
“护士不应该帮忙吗？”她几步上前，帮她将衣服拉到合适的位置，保持自己手指与她皮肤间的距离。Pyrrha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缓缓地扣上胸前的衣扣。
“这些只是小事而已，医生也让我自己试着穿衣服，可以促进愈合她说。”
“但慢慢来，好吗？”Weiss咬着自己的下嘴唇，朝她轻轻点点头，帮她扣上最下端的扣子“昨天你说有些无聊，我就给你带了几本书来。”
将刚才放在脚边的手提箱放在床头柜上打开，书本这样展示给Pyrrha，她从自己的书架上挑选了一些小说与诗集，希望能帮她度过一天内大多数无聊的时间。
“我还拷下了一些音乐剧，所以如果你想看电视的话也有一些可以考虑的选择。”Weiss继续说道，把数据盘放在柜子上的一个小盒子中，将箱子中的书本也拿出摆放在了桌子上。
“谢谢你，Weiss。”Pyrrha弯起眼，朝她道谢“你这么用心地照顾我，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什么都不用说，我想要照顾你，因为你是我的朋友。”她轻轻覆盖住Pyrrha放在腿上的双手，朝她摇摇头。红发女人抿起嘴唇，朝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点了点头。
“今天你想要去花园吗？我可以把轮椅推过来。”Weiss建议道，摆弄着桌上的书籍，将它们按自己的推荐顺序依次按照离Pyrrha躺在床上时由近及远的距离摆放好，以方便她的阅读。她还在每一本书中都夹上了一张书签，方便她记录自己阅读的进度。
“我想试试不靠轮椅走走。”她期待地说道，即使没有日光的照耀，她的眼睛依旧闪耀着。
啊，又来了，宝石般的闪耀的眼睛，Weiss总是会一不留神就被那双眼睛给吸引住，让自己迷失在思绪的迷宫中。
“当然。”她呆滞地回答到，眨了眨眼试图让自己脱离Pyrrha所带来的影响，那双眼睛的影响“我们去找一副拐杖来好吗？”
她笑着点了点头，给了Weiss一个暂时理清自己头脑的机会。
她不去看她的眼睛，试图将自己的目光保持在除了她的脸以外的任何地方。Pyrrha也许会认为她的行为怪异，但这是她愿意接受的可能。
Weiss记得从舞会开始，就在她身体中扎根的奇怪感觉，一种未知的力量扭曲了她的内脏与血肉，在她的皮下徘徊。这种感觉并不强烈，但在Pyrrha附近它总会增长一些。她从未给这种感觉命名，因为在大多数时候她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该如何定位它。
她从没去深入思考过这种感觉，鉴于在大多数情况下它都能够被忽略。而在更多的情况下，她都有其他的事情去关心，从而被她有意无意地略过。而现在它已经增长到了无法忽视的程度，仿佛流淌的熔岩撕裂了表面那层脆弱的地壳，终于喷涌而出一般。稍不注意就会有一双无形地手扼住她的喉咙，阻止空气的流通，又或者是捣碎她的内脏，让她的身体支离破碎。
回想起来，Weiss认为自己也许能够将那些奇怪的感觉进行一些粗略地分类，不如说她只是为了糊弄自己而稀里糊涂地将它安在了不同的感情中而已。
一开始，那是一种渴望，对她强大的渴望，也许并没有其他内容在其中。而在舞会后，那变成了一种可能，一种Weiss没有在这些地方期待过的，与人产生共鸣的可能。在那之后，变成了一种希望，Weiss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是这是她第一个想到的词。
她不知道现在该将它置于何处，但它越来越强烈的同时，Weiss依旧决定忽略它令人痛苦的影响。因为这不是关于她的，这是关于Pyrrha的，关键不在于她是怎么想的，关键在于Pyrrha是怎么想的。
而现在，她是她唯一的朋友，Weiss也准备继续承担这一角色。她不认为这些东西会摧毁她们的关系，但是她不愿让Pyrrha担忧多余的东西。
现在的状况就很好。Weiss觉得自己目前为止足够满足了。

Pyrrha把书签夹进刚读到的位置，就将书合上，放在了床头柜上。护士前几分钟刚来巡视，帮助她更换了胸口的绷带，检查了她的脚踝，在她睡前，不会再有其他人来打扰。虽然仍然有严重的颠簸，但在护具与外骨骼的帮助下她能够不借助拐杖来行走，让她能够随时在房间内活动。
Weiss带来的书她已经读完了好几本，也许今晚会看完之前暂停的剧集，也许会继续阅读一会儿就结束夜晚。
她掀开被子，抓起她的卷轴来到窗边，略微拉开掩上的窗帘。
望向窗外的夜空，一艘飞船划过遥远的天际，Pyrrha轻轻伸了个懒腰。脱离输液止痛药后，现在她只需要偶尔的口服药，让她终于不用带着输液瓶与输液架到处移动。拉开小桌边的椅子，但是她并没有坐下的意思，而是越了过去，离开后窗户更近了一步。
阳台就在外面，只要Pyrrha打开窗，就能走入夜晚的冷风当中，但她决定留在室内，即使这样会离夜空更加遥远。她舒了口气，气息在窗户上蒙了层白雾，背后的星辰仿佛被稀薄的云挡住了一般，她便伸手抹了抹玻璃，视野也重回清晰。
极光如同丝带一般在高空上飘动，散发出的强烈光芒几乎掩盖了它之后一片星点，让它们在这样残忍的对比下显得黯淡无光。但也有少许的星光冲破了这一光的屏障，在丝带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仿佛是在点缀它一般。
Pyrrha忍不住举起了自己的卷轴，为这样的景象拍下了一张照片。她对摄影这项技能并不在行，但她至少觉得自己的镜头捕捉到了她想要留下的东西。没看几眼，她就把这张照片发给了自己最近的联系人。
“夜空真是迷人。”她输入道，只检查了是否有错别字，就点下了发送。
回复几乎是一瞬间就出现在了她的屏幕上，甚至没有留给缓冲的时间。
“我总是喜欢在夜晚凝视星空。”Pyrrha的嘴角卷起了一个笑容，就好像她想象到了卷轴另一边的人说出这句话的表情一般。也许她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蓝色的眼睛在卷轴的光亮中微微闪烁。但当那副画面出现在她眼前的同时，今天早些时候的事情又再次回到了她的脑海当中。
她犹豫地用手指敲了敲面前的玻璃，将自己的信息删删减减，思考着该用什么方式去询问。
“你还好吗？”她选择开门见山，但是在信息发出去的那一瞬间，她却又有些迟疑。
在看见另一边的回复气泡弹出又消失后，这样的迟疑进一步扩大，让她觉得似乎不应该问出这样的问题。
接下来的半分钟几乎是度日如年，天上的极光仿佛也静止了下来，为了那条回复屏息凝神。
“很好，怎么这么问？”
消息弹出时，Pyrrha没有意识到自己松了口气，好像她在那一小段时间内都没有呼吸一般。她深吸了一口气，引得她的肋骨隐隐作痛。
“只是今天你在的时候，看上去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Pyrrha记得她今天差点削到手的场景，如果不是她及时按住了她的手，也许刀就会在她的拇指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划痕。Aura会保护她不收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但疼痛仍然会存在。
又是一次等待着她的回复，回复气泡停留了几乎有一个世纪才变成真正的信息。虽然不是她期待得到的，但却是在她预料之中的。
“我不太想在卷轴上说这事。”在Pyrrha能够回复之前，另一条消息便紧接着弹了出来“我保证我明天会告诉你的。”
一时间，Pyrrha感到头晕目眩，而她甚至找不到缘由。也许是她所展露出来的信任，让她回想起那场露台上的对话。那些薄纱下的故事终于到了它们揭晓的时刻吗？无论如何，Pyrrha都在那里，做一个耐心的听众。就像她为她做过同样的事情一般。但同时，她也希望她能一步一步地根据她自己的节奏缓慢向前。
当然，她知道事情不只是这样，不只是做互相的听众，在对方讲述自己的故事时支持她。但她暂时不去想太多。
“你不需要勉强自己。”Pyrrha输入到，“如果你不想告诉我，你也不用告诉我的，好吗？”
“我知道。”下一条信息来得很快，紧接着另一条信息继续说道“别担心，我想要告诉你。”
极光再次回归它原先的运动，周围的星光再次开始闪烁。黑夜中一条条亮绿色光带与它映射出的光束在雀跃地闪烁跳动着，仿佛从前那座总是在夜晚亮起，仿佛在诉说秘密的高塔一般。
Pyrrha发现抑制不住自己的笑容在脸上扩散，仿佛挂在天边的新月，发现一团小小的火苗在她胸口中点燃，仿佛暖起了冬夜的壁炉，发现她的心脏在胸腔中怦怦直跳，仿佛一面巨鼓敲打出的沉闷巨响。
那是什么，在她身体中四处游荡扰乱她的磁场。
也许只是造就极光的粒子流中的离群者，从高空散落下来，试图与她身体的分子擦出迷离光影。

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