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靖贵妃金步摇第四幕)
(承德的松涛林风、旷野沃原似已展眼可望,而体窍、心神却还绊留在筹理巡幸物品的冗务上。畴昔或还喋喋埋怨上位者知人却不善用,偏教我寻寻觅觅、跌跌撞撞。今番是意气用事请缨坤宁而得的权柄,比旧日更沉甸甸。不幸姐姐恫瘝在抱,不能替我指点迷津,遂来访谒翊坤宫昌靖贵妃请教。)
(春三月,风犹料峭,平湖秋波是去岁盛景。揭过珠箔眄看贵妃,噙笑福身见礼)娘娘未卜先知臣妾要来叨扰,早将巡幸承德的章程拿着瞧了。
(实际并未瞧清甚么,她和我算是非亲非故,却有长姐的温和、严师的风范,我那样矜傲孤标的心性也亦不堪疏远淡漠,常假借各式各样的缘由,盘桓在引真斋。)
臣妾奉命筹备巡幸诸物,正有一事想问问您的意思。
3.
(生年十数载,我从未踏出京畿幅域,虽从典籍中博览万国风物,但说来潦草囫囵,不见底细真章。承德行宫的图纸平铺在案上,远距数千里迢遥的人便能操纵排布,一想到出宫后举目仍是宫中旧相识,遂也恹恹兴致。)
巡幸的物什非但陛下御用,尚有六宫嫔御、诸皇嗣用物,看似简易,实则各宫、各人意见殊异不好统筹,应承了东便得罪了西,(我本无十分耐心,平素寒暄酬答也嫌吵嚷,何况这其中还有寻衅滋事的枝节。)心烦意乱时,我是真想撂挑子不管事了。(如此隐晦、坦诚的心思,我也说给她了。)
(神色随言谈而变,或叹或愁,或发苦笑。)
(我知,不论在她抑或姐姐眼里,我永远是最随心所欲、无知无畏的那一个。)
5.
(答案是意料之中的,心中莫名失落。她并非与我同胞,又岂会想姐姐那般怕我行差踏错招惹祸端,愿意不计得失、后果为我善后托底。朝她浅浅抿出笑,没有应声。)
(依言望看一圈,一地毗近文妃,另则比邻裕妃。别有深意的眸光正圈锢着我,等我从中做出清晰的决断。而我意味深长的眼瞳也曾迅疾掠过她,这样的试探,终究没有饶过我、绕过我。)
(故作沉吟,尔后匀过一息)行宫处处都是新地方,哪处都好,您做主吧。
我知您偏顾我,但如此有失公允,只怕旁人得知议论您。(筹理巡幸的权柄,是我公然在众目睽睽下攫夺自裕贵妃之手,为报昔年她在坤宁宫攀诬姐姐的宿怨。如今还来问此或彼,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