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尴尬的转身想走,另一名黄衣童子却很快的拦住龙宿,「客人,既然来了又为何急着要走?」
龙宿无奈的摊手,「吾没有喜帖。」
「您可真健忘,这不就是喜帖吗?」黄衣童子笑着从龙宿怀中抽出一张红色溷着金箔的纸卡,随即领着他走进宴会厅中,安排他在主桌坐下。
宴会厅的空间乍看之下并不宽敞,却能够塞进数百名宾客而不显得拥挤,龙宿正研究着如何才能办到这完全不可能实现的空间安排,先前踢走蟾蜍的那名童子又领着一位客人在自己身边落坐,忙着观察室内摆设的龙宿原先并没有特别注意身边的客人,却因为那名童子格外恭敬有礼的语气而好奇的转头多看了那人一眼。
那名贵客身穿一袭雪纱袍子,耳上与额前的雪色长发挽到脑后用木簪简单的扎了个松松的发髻,其馀的发丝便披散在肩上,柔软的顺着那人的肩颈曲线服贴在他胸前,毫不掩饰自己的目光,龙宿便这麽一直盯着对方瞧,那人应该也查觉到了龙宿丝毫不懂何谓客气的审视眼光,却仍是不以为意的与同桌的宾客谈笑。
真的好像......龙宿看着白衣男人的侧脸发愣,而那人却像是听见了自己的心声似的转过脸来,用一双与剑子极其相似的黑眸凝望着自己。
「像什麽?」
龙宿一愣,以为自己是无意识的将心里的话说出来了,正打算解释,那人又皱了皱眉警告的看了他一眼,「你一向都这麽不设防?没有人教过你隐藏心声的技巧?」
「汝在说什麽?」听了那人的话,龙宿更加疑惑了,而他却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只是伸手捏住龙宿的下颚仔细端详了一番,随即了然的点点头。
「原来如此,你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龙宿轻哼一声,有些不悦的摇了摇手中的华扇,说起来他也不是自愿来到这个古怪的世界,虽然参加了这场看似别开生面的婚礼,但是让他心烦的问题依旧存在,并不会因为婚宴上的欢欣气氛而有所改变。
看着龙宿板着张臭脸瞪着台上那对新人的婚礼仪式,不知情的人也许会以为龙宿与他俩有什麽深仇大恨,才会在两人的喜宴上用那样充满怨气的眼神凝望着他们,白衣人轻笑了声,很快的注意到龙宿看着自己的眼神又变回先前那彷佛要剥光自己好好检查一番似的、毫不掩饰的锐利。
「我叫白水。」虽然他并不介意被人这麽看着,但是同桌的人也多多少少开始注意到他俩的异样,于是索性介绍起自己的姓名来,「还有,我是家中的独子,也绝对不可能有个叫做剑子的双胞兄弟。」
「汝们真的太像了。」龙宿喃喃自语着,将白水那张脸又从头到尾看得透彻,越看越是觉得白水与剑子简直是同个模子印出来的,如果两人并肩站在一起,绝对不会有人怀疑他们之间没有血缘关系。
「真的这麽像?」白水摸了摸自己的脸,微侧着头笑问,随即又指了指自己身后那条正悠然晃动的白色大尾巴,「但你的剑子身上可没有这种东西吧?」
龙宿这回连掩饰心中的讶异情绪的摇扇动作都忘了,直直盯着那条膨松柔软的狐狸尾巴久久没有言语,虽然他身边就有个半吊子的道士、搜神或聊斋之类的书也没少读过半本,但他从未想过自己也会有遇上妖精鬼怪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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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与剑子并不相像,因为你只是普通人,既没有修习过术法也非我族类,所以看不清我们的真面目,便自动在脑中选择了最能让自己接受的形象代入。」
龙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因为白水的一席话,他也开始觉得周遭用人形端坐在桌前尽情吃喝的宾客们的形影似乎显得有些模煳,越是专心的想去辨识,越是看得不真切。
「剑子一定是你非常亲近且十分重视的人。」白水又是一笑,端起杯来喝着龙宿下意识抗拒的古怪饮品,「因为我就坐在你身旁,这麽近的距离下若是你无法看清我的脸,内心一定会感觉到不安,所以你才会选择用他的形象套用在我的身上,剑子就是你心中最记挂的、只是待在你身边就能让你觉得心情平静的人。」
龙宿没有回答,沉默良久之后终于露出了美丽的笑靥,白水的一席话就像一束灿烂的阳光将阴霾一扫而空,此刻的龙宿已经不再去思考如何从这个奇异的世界里脱身了,反而更能静下心来欣赏看台上已经到了尾声的婚礼仪式。
「对了,你难道不好奇自己意外闯入这个世界的原因吗?」
龙宿望了白水一眼,正想发问,那对新婚夫妻便手牵着手一同来到主桌向宾客们敬酒,众宾客纷纷掏出了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宝贝当作贺礼送给那对夫妻,龙宿正愁没有事先准备的礼物能够送出去,白水却突然伸手往他背后一捞,抓出了一柄眼熟的纸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