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侧高热，猝然皱拢的眉山又缓缓松开，再掀开眼帘时，黑瞳中尽是她那张俏丽而鲜活的芙蓉面。有些事情，便如开闸的江口势力滔滔冲破阀门，汹涌奔腾澎湃流泻，如何关上，怎么收回。
所谓，覆水难收，情欲亦然。
寿贝勒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他也很孤独，像从一出生就剪断翅膀被关进金丝笼里的鸟雀，名贵的品种却再也飞不上碧空。他需要一个装点门庭亦好拿捏的嫡妻，我需要一个至少能让小小魏府不可轻视的身份，更何况这里不愁吃喝，亦有绫罗锦绣装点，为什么不受用呢。
至少在这座笼中，我要我能得到的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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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数日未出门，也晓得此时冬日的朔风正劲，月川里因我畏寒，炭火是足足的。我同表哥膝挨着膝说着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意义的闲话，突然生出些许感念。心念一动，又将凳子搬得离他再近些，随即冲表哥笑着，一本正经地胡诌：“我要听表哥说小时候的事，离近些，听得更清楚。”
女孩儿不着粉黛的素脸就在面前，叫我很难分开心神去给她讲故事。不得已，偏将扶助她的椅子，朝后推了推：“你离我太近了。”
“男人，也是会害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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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明明掌握了主动，偏又说得可怜，无辜地、毫无遮掩地彰显着一种压抑的渴求。我自他的眉眼、薄唇、呼吸乃至言语中逐渐混沌了灵台，成为想要去怜悯他的阶下之囚。
“表哥，我们是一样的。没有旁人喜欢，不被别人期待。”
“可眼下，我有了表哥，表哥有了青焰。这样多好。”
情欲犹如一张自天而降的巨网，密密实实的将我笼罩在网下，又或者说我心甘情愿不愿逃脱。我从未否认，自己是一个有小怯而无大勇之人，面对生命的无常、残酷，我选择逃避、漠视。我将一切的生命寄托在未来终结的一日，浩瀚如海的书籍之中，我只为寻找到关于如何从容面对死亡的道理。
而魏青焰，却叫我有了对生的渴望。
“我会对你很好，不止这三年，是未来的十三年、三十年，我都希望能对你好。”
所以，请你不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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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未养过动物，却也在眼下，得知了豢养狸奴的乐趣。
“眉眉，你亲过我、抱过我，我想，你也要对我负责。”
分明掌控主动偏要说出楚楚可怜的话，显得我才是那个薄情寡义，占了便宜就要舍他而去的负心人——我确也算不得十足的真心，但好在将眼前人同我的余生捆绑在了一处，至少在当下，在此时，我以为我们会以夫妻的名义好好相守一生。我予他万般依恋，他予我京中宅邸、富贵荣华，真的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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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与他相贴时，便是灵台混沌难明，亦能用绵软的语调道出由始至终对他的定语。不顾周身的黏腻仍要往他怀中去，指尖的痛似乎已经瓦解消弭于方才令人沉溺的情事之中。他的手游离于耳廓、鬓间，尚未褪去的潮热会在低语与轻吻中卷起余温，爱意是天边明月，盛与衰，掌控着潮汐的涨与落。我就如此望着他，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空落，潮汐奔向月亮，孜孜不倦地拍打着海岸，可它却永远无法触碰，只能于水中倒映出清辉的幻影。
“表哥，你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懂。那你告诉我，我当如何？才能不生忧惧，才能不生妄念，才能心安理得地觉得你会一直望着我，眼中绝不会有旁人。”
“你教教我。”
忽而记起，那些日子，我方才初识她。被她吸引的，是飞扬的神色，是眼底直达身处的自由与鲜活。可这样的鲜活与灵动，却因孤独而被逼的扭曲，她打的哪里是那妄自前往书房的侍女，而是她本不该有的人生。若不是那么自私，将她执拗的困在了我身旁，山河艳丽，她会有另一番天地才是。可——我的臂弯仍旧死死的箍住了她。我一生尚且算得上光明磊落，却在对待她之上有了难得的偏执与自私，我不愿她自由，不愿她去更广阔的山河做魏青焰，我只盼着她，做我身旁的福晋，独属于我一人的妻。
“眉眉，不会有别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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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起，她归府的时候愈发的晚，我也从不追问。或者，这默契的背后，是我对她行踪密切的掌握。只是这一年的冬日不在相同，我看着正将皮裘退下的她，曾几何时，爱娇爱俏的小姑娘怕皮子不显腰身，不愿意着身，如今，却在华贵的皮草之间，露出怡然受之的富贵模样。病重时眼眸像是笼了一层薄雾，看她不清，却隐隐约约能见得是当年的模样。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是说，从何时起，你打定主意骗我的。”
“表哥，怎么办呢？你要死了。你的雀儿，也要飞走了。”
“魏青焰我不要了，让她埋在土里，臭了，烂了，都行。我得快些投生个好人家，有恩爱温善的父母，有...坦坦荡荡的爱人。”
“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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