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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七煞殇系列之《残影断魂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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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冽尘接口道:“那一战真可谓凶险万分。我被‘剑魔’打了一掌,全身冰寒彻骨,多亏了你在他背后攻击,惹得他分心,我才能缓过气来杀他。”暗夜殒道:“施恩不望报,喝!”江冽尘道:“我还记得,当时为了安慰梦琳,我们将功劳全让给她,只说是她打败剑魔,但还是美中不足,没能让她得到教主夸奖。她又哭又闹,你就捉了一只野兔哄她。”暗夜殒道:“人生不如意事,十有八九,哪能尽善尽美?心中知足,方即成圆。喝!”此后暗夜殒将出使任务逐一历数,每述罢一桩,便劝一句酒。待将潼关一战说完,四下里已堆满了空酒坛,喝得自己也隐有微醺,江冽尘却始终面色从容,无何醉象,忽问:“你到底想说什么?”暗夜殒一惊,酒也吓醒了,忙道:“属下此来权为恭贺少主,别无他意!”江冽尘道:“是如此,我领了你的情。但现今我已不胜酒力,难再款待。夜深露重,殒兄弟也早些回去歇息,明日复可对饮。”暗夜殒道:“你……你……我没看出你醉?”江冽尘笑道:“这话说得新鲜,难道还要我当着你的面发酒疯不成?你能千杯不倒,别人并非都有恁好酒量。”暗夜殒道:“真正喝醉的,总逞强说没醉……没喝醉的,才推说醉了。”江冽尘道:“人贵有自知之明。凡事量力而行,步步荆棘中,才不至出了洋相。”暗夜殒只觉他今晚每句话都另有所指,一切豁了出去,翻身拜倒,道:“既已谈开,不妨打开天窗说亮话,属下与少主共事多年,从没求过您什么……”江冽尘伸手搀扶,道:“你我之间还用说什么‘求’字?你以前没求我,以后也不会,今夜便只是喝酒闲聊。”  
暗夜殒话已到口边,硬是给噎了回来,如骨鲠在喉,只得换了种角度,道:“不是我要为梦琳打抱不平,只是教主待她总吝啬认可,人皆有虚荣之心,她拼了命的努力,多少夜晚,却只能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顾影自怜,连个谈心的都没有,当真有失公正!”江冽尘道:“错。适者生存,优胜劣汰。她能有工夫哭,为何却不懂利用这时间练武?她努力若只为几句不痛不痒的夸奖,立场先没摆正,自作自受。”暗夜殒道:“人各有志,不能用你的标准来衡量她……”江冽尘截口道:“你到牢里看过她,她对你大倒苦水,你就抵受不住了,是不是?”暗夜殒动容道:“她说那些话,声泪俱下,真铁石心肠之人听了也会落泪。”江冽尘冷笑道:“她装的。关心则乱,你仅会对她心软,倘是易地而处,换了另一人对你掉几滴眼泪,你还会不舒服?”暗夜殒心神不宁,一鼓作气,振振有词的道:“强扭的瓜不甜,恕我直言,你并不爱梦琳,放开她对你不是损失,假如能助她逃出生天,她定会知恩感激,岂非比造就一对貌合神离、同床异梦的怨偶好得多?”江冽尘道:“你错了,她永不会懂得感激,有你的先例还不够?”暗夜殒气结道:“她的感激,对你就那么重要?”江冽尘道:“她整个人对我也不重要,还在乎些言不由衷的念头?只是凭什么她要我怎样,我就得照办?位阶关系如何算法?但要人从我,我不从于人,属于我的东西,我不会放。既难得喝酒,谈她徒然坏了兴致,还是那句话,关心则乱,你早些回去罢。”  
暗夜殒心中积聚的怒气喷薄,再也按耐不住,拍案而起,将桌上物事一股脑横挥落地,举扇斥道:“江冽尘,你少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的来意你一清二楚,你不也是对我处处设防?说起话来阴阳怪气,你不累,我听着还嫌累!在想什么?怎么不答我?”江冽尘淡笑道:“依照惯例,每次你说了过激之言,我都要先等你认错赔罪,劝了你不用介意,再能继续说话。”暗夜殒更恼,一脚踢翻凳子,折扇侧挥,隔空将之砍为数段,怒道:“这一次我不会认错,我再也不会向你认错了!你不知道我一直都很讨厌你么?不对,我用词不当,我是恨你,我恨不得你立刻就死了!今日一战定成败,你赢了,我死,我赢了,你死。拔剑!”  
江冽尘向后靠着椅背,指尖在桌面轻轻敲击,道:“懂了,殒兄弟,你此来就是要向我‘先礼后兵’。”暗夜殒冷笑道:“兵刃确是要亮的,但‘礼’就别妄想了,‘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这句话你没听过?”江冽尘道:“知即谓知,惑则称惑,惘者可诘,现在我来问你,你一直都是我的手下败将,这次又有何把握赢我?”暗夜殒恨恨的道:“拼着性命不要,唯死而已。”江冽尘叹了口气,道:“终究是难过美人关。你跟我原有本质上的不同,并非图霸唯我独尊的野心家,而更像痴情种子,向往的该是塞外茅庐,清茶一盏,与世无争的闲适。”暗夜殒冷冷道:“我的生活,不须你多加置喙。我确是不知鸿鹄之志,宁愿和爱人做一对衔泥筑巢的燕雀,涸泽中相濡以沫的两条小鱼……”江冽尘道:“所以我也在支持你,你没觉着?”暗夜殒双拳捏得骨骼暴响,怒道:“我就是恨你这一副凡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态度,天塌下来,你也预备当被子盖?今日我非跟你拼个你死我活,快拔剑!”


139楼2010-12-21 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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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江冽尘道:“堂堂‘残煞星’,沉迷女色,为她的离间计而同我反目?”暗夜殒道:“不,不仅因为她,你是高高在上的少主,以我们的无能成就你的辉煌,我始终望尘莫及的苦处,你永远都不会懂!”江冽尘正色道:“你练武足够勤奋,我也很是钦佩。但处于我的视界,我自问从没对不住你。碍于资质所限,人力有时而穷。我正想超脱这卑微俗世,追升天道。”暗夜殒冷笑道:“冽尘大神,你这是想位列仙班?”江冽尘道:“我要做至高无上的尊主,更凌驾众仙之上,连神也奈何不了我。天界不容,我必逆天。”暗夜殒冷笑道:“疯了,完全疯了!”江冽尘脸上掠过少有的狂热,道:“我没有疯,是在向你描绘一幅宏图。我一直相信六界存在,只是肉眼凡胎者都瞧不见。许多东西并不如表面的肤浅。教主鼠目寸光,不是干大事的材料,我早晚取而代之!”  
    暗夜殒狐疑道:“听不懂,你给我说简单。”江冽尘道:“听不懂不要紧,时机成熟了你自会明白。”撤了折扇,交还在他手中。暗夜殒将信将疑的接过,江冽尘缓缓踱步,停在桌前,道:“其实我早就看出你的想法,只不过不想说穿而已。最后一个问题,你在酒杯上用的只是寻常迷丄药,并非如她教你的剧毒,我没有猜错罢?”暗夜殒愣住,神情显出不自然,别开头讪讪的道:“知道了还来问我。”江冽尘淡笑道:“大是大非前你能立稳脚跟,我庆幸没有看错你。今天的事我不计较,你没来找我喝酒,没骂过我,也没想害我,是我想到明日便可当新郎倌,喜不自胜,在房中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今夜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说完一扬手,将一物向暗夜殒平平掷出。暗夜殒正听得云里雾里,只当他是想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自己,二指伸至眼前挟住,那物瞬间塞满指缝,又滑到掌心,触手绵软,再细看竟是楚梦琳落在览器堂中的香囊,破损处布满了与原布料色泽相近的细线,想来是在教主走后,他又去拾回缝补好了的,用心至挚,连自己也没想到此节。又捏到其中一块硬物,掏出乃是一串钥匙,顿时心中如五味杂陈,百感交集,只觉不论说什么都不足以表达此刻心情,看了看满地酒坛,一语双关的道:“少主诚然海量!”且不管日后如何风云翻涌,诡谲生变,这一刻二人总是前嫌尽释。暗夜殒再不延搁,深深一拱手,立即拔步出户。江冽尘待他走后,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自嘲道:“已喝得烂醉如泥,谈何海量?醉汉的举动,果真叫人难以预料。”  
    暗夜殒健步如飞,几步间赶到秘牢,抬掌击毙几名狱卒,破门而入。楚梦琳已等得望眼欲穿,急问道:“你……你拿到了么?”想到立时便可重获自由,欢喜得连声音也颤抖了。暗夜殒匆匆一点头,给她开了镣铐,拉着她便向外奔。楚梦琳紧要关头也能分清轻重缓急,没再多问,被铐多日,手脚真僵硬得好像已不是她的手脚了。冷风一吹,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问道:“这么说,你真的杀了他?”暗夜殒道:“不,我没有。”忍不住就代为澄清道:“其实少主也不像你想得那么坏,他……”楚梦琳伸手探了探他额头,奇道:“没有发烧啊。他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药,你竟向着他说话?”暗夜殒想到江冽尘自尊心极强,也必定不愿给她知道曾有过这一份暗恋,只道:“不瞒你说,这钥匙也是他主动给我的。”楚梦琳更奇,心想:“江冽尘哪会突发善心?我来想个法子让他暴露。”说道:“殒哥哥,难得有了钥匙,你带我到祭剑堂看看好么?”也不等他反对,又摇晃着他手道:“走了以后,再不会回来啦。如果没看过天下第一的宝剑,岂不终身遗憾?我保证看一眼就走,只要一眼!好不好嘛?”暗夜殒对楚梦琳的要求总是答“好”,这次经不起她软磨硬泡,仍是允了。  
    祭剑堂是教内禁地中的禁地,暗夜殒也是守规矩,从没有过私自进去瞧的念头。他带了楚梦琳在屋檐前奔行,借荫翳遮蔽,没多会儿便到了。祭影教内各处厅堂外表华美,其中却简陋,祭剑堂也不例外,四壁空空,地上有个偌大池子,燃着淡蓝色火苗,虽是火焰,近身时却只觉遍体生寒,全无烧灼热感。池中插了一把剑,剑柄镶满玛瑙翠钻,周围泛着一层银光,使剑不致炼化。楚梦琳轻身跃起,握住剑柄,满拟待用大力,但刚轻轻一拔,就将剑提了出来。那剑也不如设想沉重,只是在池内火光辉映下显得高不可及。剑身通体银灰,银光原来是自身散发。剑尖左近半沿呈一线绯色。横在眼前已是一阵霸气扑面而来,不愧于剑中翘楚“残影剑”。暗夜殒心思不在剑上,为讨楚梦琳欢喜,假意称赞几句,便道:“此处非久留之地,快将剑放回去,咱们走罢。”楚梦琳本来只想引江冽尘有所动作,但现在看它美观,握在掌中冰凉而不寒冷,好似就是专造来给自己使用,爱不释手,道:“我要带剑走。”


    141楼2010-12-23 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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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夜殒道:“可……这是镇教之宝啊。”楚梦琳道:“这一走,就是反身出教。在江湖中本已‘里外不是人’,以后爹爹也一定再派人追杀,要没一把好剑防身,走不出几步便尸横就地了。我为本教卖命多年,爹从不赏我,我难道不该拿点奖赏?”暗夜殒沉吟道:“那也言之有理。”暗中祈祷:“是我带梦琳来祭剑堂,怂恿她带走残影剑,若有报应,让老天全报在我身上就是。”刚下定了决心,就觉半身一麻,接着扩散至全身僵硬。是楚梦琳反转了剑柄,撞中他胸前“鹰窗穴”,一来他贯注旁事,全没防备,二来剑柄之力也远胜徒手。楚梦琳轻抚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道:“殒哥哥,你说一直以来,我待你怎样?”暗夜殒道:“当然很好……”楚梦琳道:“别哄我啦,我做的事自己心里清楚。 就是因为知道你总能等在我的身后,我做了什么你都不骂我,都会包容我,所以我才敢那样肆无忌惮的对你凶……”暗夜殒道:“别提我了,你……你要去哪里?还是要去找豫亲王么?”楚梦琳苦笑道:“是,我也是个傻姑娘呵。就算明知道他骗了我,也一定要他亲口说了才接受。可我都想好啦,你就留在这里,等爹爹问起,就说是江冽尘偷了残影剑,而你只是听到响动才来此察看,爹会相信你的话,在教中除了他,也没人能点倒你。”  
      暗夜殒对遭利用并不介意,但她是陷己于不义,急运内力冲击被封穴道,真气每到玉堂旁,就给堵了回来,这是前所未有之事。楚梦琳看出他企图,柔声道:“忘了告诉你,雪儿姐姐教过我华山派的点穴功夫,只有用独门手法才能解开。否则待其自解,以后武功总会打个折扣。今生既已注定负你,不如就负一个够。欠你的恩情,来世再报。”凑近他脸颊迅速一吻,道:“别恨我。”说完毫不犹疑地转身出堂。暗夜殒喃喃道:“我永不会恨你。”看到她苗条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回想她话似诀别,突然心头升腾起一阵可怕预感,仿佛在有生之年是再也见她不到了。  
      楚梦琳出了祭剑堂,仗着身形灵活,在教坛庐宇间穿梭逡巡,轻巧逃出。却没留意一道视线始终追随着她。那人站在林木投下的暗影中,几已融为一体,眼中蕴藏着万千复杂情感,幽邃的双瞳如同两汪深潭。


      142楼2010-12-25 0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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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三弟又卖弄了些东家长,西家短的杂闻,遂唤酒保结帐。酒保被骂后,一直支楞着耳朵留神听差,眨眼间一蹿上前,那三弟又骂:“上酒时慢吞吞的,收起银子来跑得比猎犬都快。”楚梦琳知道再没什么可听,而爹爹又不知已到了哪里,更不能在此多耽,将背后宝剑书画拉紧些,站起身刚想开溜,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带着哭腔道:“店家大叔,小生真的没想白吃白喝,是在左近山头遇上强盗,随身银两都给抢光了,又累又渴,只想讨碗凉茶润润唇。”那三弟听到,哼了一声,又将银子揣回衣袋,冷笑道:“这话却是怎么说的?就你能遇上强盗?我的银两也给抢去了,就不用付帐,行不行?”先前说话之人转过头,原来是个眉清目秀的少年,脸上稚气未脱,赔着笑认真的道:“没病没灾的,又何苦咒自己呢?这俗话说得好,居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在外头谁就没个难处?再说小生只求一碗不值钱的凉茶,几位大叔喝的却是香飘十里的浓醇美酒,当然应该付钱。”也是心理作用,那三弟本就忍得辛苦,此刻仿佛真闻到酒香,“咕嘟”一声咽了一口口水,道:“休要胡说,茶怎会不值钱?那上好的碧螺春一斤是什么价位,你不会到市面上打听打听?少来乱认亲,谁是你的大叔?你哪里长得像我?”那少年抓抓头皮,道:“这个……小生对茶价从没研究,也不很清楚……”总觉得凉茶和碧螺春似乎搭不上关系,想了想还是没说出口,只道:“无论价钱,ri后小生一定分文不少,如数奉还。我正要进京赶考,这样罢,待我……”那店家一手托颔,冷笑接口道:“我替你说,待你来ri状元及第,乘着八人大轿,一路吹吹打打的来还钱,成么?”那少年大喜,不住点头,道:“小生也正是此意!劳驾大叔相借纸笔,让我写一张字据为凭。”  
        酒保弯起手指,在那少年后脑勺弹了个暴栗,冷笑道:“我们店家逗逗你玩,你倒来劲儿了?连笔也没备,还敢胡吹大气,说自己苦读圣贤书,上京赶考?”那少年道:“冤枉,小生先前已解释过,我的行李,包括换洗衣物,都放在一个包裹中,一并给强盗抢了。”那三弟尖声笑道:“不得了,现在的强盗这么有文化,抢起文房四宝来,以后四面地界上可不要涌出大批强盗状元、状元强盗?”说完双手捧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店家和酒保也配合着做大笑状。那少年正色道:“大叔不懂此中名目,科举制度始自隋唐,分科选拔文武官吏,状元须经数轮考试,向来百里挑一,有道是……”那店家不耐道:“懒得听你作学问。我开店做生意,没多余闲钱施舍叫化子。不过要是你跪下学几声狗叫,我就给你点口粮,只当作肉包子打狗,如何?”那少年傲然道:“男子汉大丈夫,怎能为五斗米折腰?”那三弟冷笑道:“凭你也敢称大丈夫?好个武状元啊,吃我一试!”挥拳向他面门虚晃,本已伏下了后着,不料真结结实实打中他鼻梁,那少年痛得一声大叫,竟确是全不会武功,酒保又揪起那少年头发,膝盖狠狠撞中他腰眼,在旁看戏的两兄弟也纷纷上前,将那少年挤在当中,拳打脚踢,那少年不住叫道:“哎哟,哎哟,几位大叔有话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安敢毁伤啊!”那二哥喝道:“滚你的大叔大妈,叫大侠!”  
        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长安劫镖时被崆峒掌门掳为人质的汤远程,如今便是赶往京城参加最后一轮殿试,十余年寒窗,能否“一举成名天下知”皆在此一搏。楚梦琳看他长相,越看越是眼熟,又结合声音,终于想起,心道:“邀这小子做伴,虽然没趣,总也聊胜于无。”提起声音叫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那位爷台的帐,本公子替他结了,你只管把几两美酒来筛。”从袋中随意掏出一锭黄澄澄的金子,在手中掂量着。那店家眼都直了,忙道:“有奶便是娘,有钱便是爹!阿旺,快,快去打一斤上好的竹叶青来!”那二哥笑道:“忘了那边也有个书呆子,这两个小白脸配在一块,倒正是一对儿。”那三弟道:“店家,你真是个软骨头,看了金子,宁可自己学起狗叫来?”那酒保却大声应道:“是!”拔步奔向后院,“阿旺”正是他的小名。那三弟神情尴尬,强笑道:“一个穷酸书生,哪来的金子,你可得提防是假。”楚梦琳哼了一声,一扬手,金子直向那店家飞去,za破了他额头,顿时血流如注,金子却悬空停在了他眼前。楚梦琳道:“看清楚了,这是假的么?”


        146楼2010-12-28 2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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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梦琳轻手轻脚的摸下楼来,就见厅内一群服饰各异的弟子按剑侍立两侧,必是受过命令不得上前援手,周边也不乏些看热闹的路客,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掌柜和小二都缩在橱柜角落,瑟瑟发抖。地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大多是身穿黄马褂的官兵。场上两人烈斗正酣,李亦杰长剑挥舞,有如行云流水,剑势如虹,招式不离华山基础,内功却又分别积聚了武当派、祭影教之大成,融汇途中更取长补短,恰好弥补了些微不足。其实这两派内功本都大是深湛,各有其精微之处,只是武当常年享有盛誉,祭影教却因分属邪派而多遭斥骂,内力附在剑上,连剑气仿佛也成了有形有质的伤人利器。光华紧密笼罩对手上盘,有些类似于暗夜殒的得意功夫。又看一会儿,见他使剑精髓超脱三派之上,自忖远远不及。形势明显早呈现“一边倒”,另一方胡为使一柄单刀,左支右绌,狼狈万分,已是受了不少伤,脸上也溅了斑斑血点。咬了咬牙,故意卖个破绽,高抬右臂,肋下门户大开。但他却低估了李亦杰出手速度,一剑如雷轰电闪般刺到面前,突然划了道弧线,正砍中他右臂,顿时衣袖破裂,一道血箭喷射而出,大刀脱手落地。胡为抬起头,怒瞪李亦杰一眼,撕下衣摆包裹伤口,李亦杰却不给他稍许喘息机会,又猛地一剑刺出。胡为左脚慢慢移到右脚脚跟后,退了一步,混入人群,忽然提起两人,对着李亦杰掷去。李亦杰用剑已极为纯属,剑随念动,只将出剑方位一偏,便从两人身子缝隙间穿过,钉在地上。那两人都是不会武功的好事者,见到明晃晃的剑尖向自己冲来,都吓得哇哇大叫,只道自己已被刺死,全吓得昏了过去,这么一耽搁,胡为已夺路逃出。李亦杰手握剑柄,在二人背后一托,让他们软绵绵的躺倒在地,无暇救治,只道:“老兄,得罪了。”提起长剑追出客栈。  
          到了大路上,人潮涌动,正发愁失了胡为踪迹,忽然瞥见一道未干的血迹蜿蜒而前,显然是刚滴下不久,成了道标识。李亦杰循此拔足追赶,在路人间灵巧穿梭,刚转过拐角,脚底一滑,打了个趔趄,路面上竟被泼了一滩油。忙反向一仰身,凝气定住重心,颠起右足脚尖,像个陀螺般的快速旋转,借以散力。才到了紧要关头,头顶压来片阴影,一个硕大的麻袋直对着他砸下,瞧来十分沉重,被砸准了定要受严重内伤。李亦杰无法,拔剑横挥,将麻袋砍为两截,只听得一阵“哗啦啦”连声响动,颗颗米粒从袋中洒下,这原来是个米橐。李亦杰本已身形偏倒,左脚踏中米粒,增加了地面粗糙,反而因祸得福。提一口气跃上半空,本来他并不以轻功见长,但既内力充沛,自然比旁人多了层优势。在空中追击也再不用管地面陷阱,转眼间看到了胡为身影。胡为听到背后风声作响,反手丢出个黄纸包,李亦杰挥剑抵御,突然想到须得堤防毒烟一类,半途将剑锋一转,以剑身将其弹了出去,纸包落到前方一堵土墙边,砰然炸裂,将墙炸得全成了半空中飘舞的碎土屑,胡为去路也被挡住了。这小型火丄药若是炸在身上,后果可真不堪设想。李亦杰后怕之余,心头大怒,落地后一手揪住胡为衣领,提剑架住他脖子,喝道:“狗贼,往哪里走!”剑切入颈,深及见血。  
          胡为吃痛,忙求饶道:“李大侠……李大侠饶命!小人都是奉命行事……”李亦杰道:“奉命?奉谁的命让你狗仗人势,沿途欺压百姓?”胡为道:“奉韵妃娘娘的命……小人再也不敢了,今后一定痛改前非,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李亦杰听到沈世韵之名,一阵心酸,喝道:“住口,快把图纸交出来!”胡为道:“是,李大侠您吩咐朝东,小人不敢朝西;您吩咐杀鸡,小人不敢宰鸭;您吩咐交图,小人即刻交出。但小人只是一个奴才,在高官面前不受重视,杀我是脏了您的宝剑,死在您手底的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李亦杰道:“不行!你这种国之蛀虫,留你不得!你交出图纸,我最多给你一个痛快,让你转生后再行善积德,偿还今世余孽。”胡为又叫了几声“李大侠”“李爷爷”“李祖宗”,李亦杰仍是态度坚决,不为所动。胡为总不甘心这么死了,想到他在英雄大会时为沈世韵失魂落魄、神魂颠倒的模样,拼着最后一试,挤眉弄眼的道:“李大侠难道不想与韵妃娘娘相会?小人可以代为引见,否则,您今日杀我容易,要在重重守卫的皇宫中再见到娘娘一面,可就千难万难。退一步讲,您将来就是灭了大清,她就成了亡国君主的爱妃,又会是什么下场?”说完这句话,果然觉得颈中的剑力道减轻,稍稍偏离了些,暗自得意,又添油加醋道:“娘娘也一直很牵挂您,常常跟我们这些奴才说起,李大侠英俊神武,武功高强,有万夫不当之勇,侠肝义胆,急人所急,救她于危难之中。她也常深苦别离天南地北,不能相聚……”


          157楼2011-01-15 0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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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沈世韵每次聚众商议,总询问江冽尘近日动向,盘算的也是怎样与他相斗,将他整治得一派涂地,跪倒乞恕,再施加以种种严酷手段折磨,使其遭遇十倍百倍昔日家人之痛。对李亦杰根本只字未提,但胡为察言观色,最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果然哄得李亦杰心花怒放。他在英雄大会时当场决定追击官兵,目的也是在此,如今机会摆在眼前,只要自己点一个头,便能实现心中夙愿,如何肯轻易放过?慢慢将剑还入鞘中,道:“也罢,你毕竟……不算恶贯满盈,饶你一命。日后如再多行不义,自会有人来收拾你。”胡为心里高奏凯歌,表面却装得感激涕零道:“多谢李大侠,您就是小人的再生父母!”李亦杰皱了皱眉,道:“收起你对官府的那一套辞令,何苦自轻与人?你我同属一族,平等共处。”胡为喜道:“是。那小人……那我这里有个‘在情之请’,想必李爷不会拒绝?”李亦杰奇道:“在情之请?”胡为道:“正是。那是指在情理之中的请求。您知道我没完成韵妃娘娘交托的任务,她定然不悦,这时我还怎敢再讲私事?她就算见了您,面孔也一定是板着。女人发火多了容易变老,对皮肤也不太好……小人将图纸献了给她,也立了桩小功,她一高兴,我再禀时双喜临门,岂不是好?”李亦杰心里一凛,断然道:“不成!断魂泪是稀世之宝,如仅因我利令智昏、情长计短,怎对得起同我一起浴血奋战至今的兄弟?这决计行不通!”胡为道:“李爷您只管推想,这断魂泪是满洲王爷赠给他侄儿的,并非中土之物,跟收复失地更扯不上丝毫干系。再言道,您不该只kan眼前利益,这图纸权作讨人欢心的铺路石,先把您送进了宫,您与娘娘不是外人,亲自向她开口,她焉有不给之理?如此一来小人也不担罪责,正是两全其美啊!”李亦杰好不容易端正了态度,但听到说他与沈世韵“不是外人”,还是忍不住美滋滋的,强忍住了笑容,道:“我们要怎么去皇宫?”胡为喜动颜色,道:“李爷请随我来。”  
            李亦杰虽没去过皇宫,却也感觉胡为带他走的尽是些偏僻小路,到了处无人kan管的院落,样子像个废弃的农舍,只有一棵歪歪斜斜的老槐树,地下落满残枝枯叶。一口水井孤零零的立在院中,胡为走到井旁,用力摇动扶杆,从井中吊上个外观颇有些年头的破旧木桶,牵系的草绳多处磨损,翻卷出了毛边,似是稍加施力便要绷断。李亦杰四面张望,始终不明就里,道:“我们不是要进宫么?”胡为道:“是啊,李爷跟我在一起,要是被您的手下kan到,只怕有损您的威名。小人知道一条通往皇宫的秘道,可以瞒过旁人。”李亦杰冷笑道:“你倒替我想得周到。”胡为讪笑道:“为韵妃娘娘办事,不尽心尽力是不成的。先委屈李爷钻进木桶,让小人将您放到井底。”李亦杰探头向井中望了一眼,井中水早已干枯,黑黝黝的深不见底,透出种未知的阴森,道:“你想玩什么鬼把戏?”  
            胡为叫道:“冤枉啊,李爷,难道我在出师英雄大会前,早就预知会栽在您手上,先将陷阱布置妥当?未求胜先防败,岂是韵妃娘娘的属下之所当为?”李亦杰心又是一跳,板着脸道:“你要自夸就尽管说,别把韵儿牵扯在内。”胡为道:“遵命!李爷要是不怕我跑了,由小人第一个钻进木桶,身先士卒,也是行得通的。”李亦杰不理他讨的嘴上便宜,心道:“都说狡兔三窟。他要是趁机溜了,图纸还在他身上,我可就得不偿失。事到如今,绝不允有丝毫差错。”打定了主意,双手托到胡为腋下,提气跃下井底,半空中始终全神防备着,担心墙壁有暗器射出,因环境窄小不便拔剑,将胡为身子以各种角度挡住自己要害部位,胡为内功较弱,紧闭着双眼,并不知李亦杰的举动。而李亦杰也不好过,整个人无处着力,还得负担着胡为的重量,这段空荡荡的时间过得特别长久,好在一路平安无事。  
            脚跟踏上了井底,四周仍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待眼睛稍稍适应了黑暗,也只能kan到身前一条小路拐向左侧,目力范围限度很低。李亦杰将胡为一臂扭到身后,命令道:“走!”胡为不情愿的在前走了几步,嘴里嘟囔道:“刚刚说过平等,就威逼着押我走路,那是在说话,又不是放屁。”李亦杰愠道:“谁押你了?难道走你熟知的秘道,还要我给你带路?”胡为冷笑道:“大英雄让我走在前面,无非是将我当作挡箭牌。”李亦杰心底隐隐也确有此意,但连累武功弱于己者丧命,终究不是英雄好汉该有的作为,强辩道:“这条路是你早走熟的,要是没安排诡计,哪里来的箭?更不用怕‘暗箭伤人’了。”胡为支吾几声,倒也难以反驳。


            158楼2011-01-15 0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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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亦杰想要答她,但嘴里还含着热水,发不出声,也张不开口,只能“唔唔”的干着急。沈世韵柔声道:“怎么,这茶不合口味么?也怪我太粗心,平时在宫里只备了自己爱喝的茶,李大哥来的仓促,未及准备,改日我让洛瑾到市场上另选些名贵的茶款待你。”李亦杰眼一闭,心一横,“咕嘟”一口将茶水咽了下去,顿时胃里犹如烧起了一把火,也不知是否溃烂了,口腔更烫得几无知觉,急急的道:“应该的,应该的……”他本意想说照顾沈世韵是应该的,不需要报酬,但偏赶在这个时机说出,倒好像是居功自傲,觉得买新茶供他是理所应当,颇为无礼。一时间面红耳赤,咳嗽几声才道:“韵儿,你……你怎会进了宫?让我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沈世韵道:“进宫是我自愿,机会得来已经不易,为何要走?”李亦杰一怔,道:“你说……自愿?为什么?当日匆匆一别,后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沈世韵道:“一言难尽。”李亦杰道:“那……那是皇帝强迫你?你不要怕,要是他以权逼你,我早晚杀上乾清宫去,给你出气。”洛瑾冷笑道:“就凭你,也敢狂言弑君?你忘了你是怎么进皇宫的?要不要我提醒你啊?你是跟着胡为一起钻狗洞才爬进来的,当真以为可以拐走皇妃娘娘还能来去自如?”李亦杰反唇相讥:“如果我是钻狗洞,难道你们整个吟雪宫就是狗窝不成?”他从前听师父说了古时晏子使楚的故事,对那般机智绝伦好生羡慕,此时终于找到了机会借用,本在得意,突然想到这又将沈世韵也一齐骂进去了,忙道:“我……我不是……”他平时虽算不得妙语连珠,总也说话得体,但现在见了沈世韵,却连连出丑,仿佛连最基本的表达也忘了。  
              沈世韵没兴趣再作无谓口舌之争,皱了皱眉,道:“李大哥,你想过没有,连年战乱不断,真正受到牵累的,还是无辜百姓。如今难得过上了几天好日子,你又要来将这平静打破?明末统治昏庸腐朽,已无可逆。王侯将相,当以有能者居之。至于番邦夷狄,无非是所处地域种族相异,此外再无差别,能够以少胜多,打下江山,不也是凭了更强大的实力?你说他们残暴,难道中原汉人就不残暴?祭影教滥杀无辜,凶狠暴戾犹有胜之;细数历代皇帝,也不乏类似夏桀商纣等暴君,又能强到哪里去?如今我们有能力改变,就该尽力去做,你统领着大批英雄豪杰,我手下也有不少精兵强将,如果我们联手,合并兵权,我再封你一个侍卫总长,好不好?”  
              李亦杰霍然站起,大声道:“你……你竟要我去给清庭卖命?”沈世韵耐着性子道:“不是给谁卖命的问题,而是劝你不要尽想着一己之私,当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李亦杰道:“正因如此,我才要把异族赶出中土,他们……他们杀了我们那么多同胞,总得多杀几个报仇才够本。”沈世韵道:“我跟你说了那么多,你怎么始终不明白?以杀止杀,则永无休止;你口口声声说同族异族,便是像大多汉人般,自居高人一等,歧视外邦,打个比方,旧时讲究男尊女卑,好像女人天生就该待在家里等门,直像个奴隶,如果奴隶胸怀大志,暗中奋发,有朝一日翻了身,原来的主人就觉是莫大的耻辱,非要将他再赶回阴暗的角落去。你向往光明的同时,凭什么又剥夺旁人享受光明的权益?各人都平等相处难道就不好?元朝蒙古统治时期,将汉人视为下等,这却又是过了头。其实我始终觉得汉人与满人之间的鸿沟并非不可逾越,我……我不是卖国贼,只是想给百姓创造一个太平盛世,再也没有妻离子散、颠沛流离的惨剧发生。再说,就算你真能灭了大清,又担保能找到一个德才兼备的有道明君?那个人是谁,会是你么?”  
              李亦杰被她说得面红耳赤,讷讷道:“当然不会是我……那,那你能肯定现在的皇帝会成为一个好国君么?”沈世韵道:“最起码,他不会像某些人一样一根筋,一意孤行。再说他良心很好,待我恩重如山,没有他,也不可能有我的今天。只要他肯好好听我,我就一定辅佐他保住江山基业。”李亦杰知道那“一意孤行的”便是说他,而沈世韵的话在他耳中听来,没道理也变成了有道理,何况她说得丝丝入扣,又确实无懈可击,难以反驳,只好自找台阶下,道:“好,我们就一起努力。可若是有人心思歹毒,穷凶极恶,不断祸害忠良,杀此一人能救得千百人,该不该杀?我当了武林盟主后,一直尽心竭力要铲除祭影魔教这个祸害。”沈世韵脸色阴沉的道:“剿灭祭影教当然是重中之重,由本宫亲自督导,不用你费心。江冽尘更与我有血海深仇,我要看他死在我面前,这才快意。”接着仿佛也觉得态度过于冷酷,恐怕对收心不利,用食指揉了揉太阳穴,道:“你的部下或许也有不少思想顽固老派的,要说服他们须得花一番大功夫,辛苦你了。”李亦杰没答腔,闷闷的觉得沈世韵身上已有些东西改变了,如今她虽然更聪明,处事更独立,但二人间却总有种疏离感横亘其中,搜肠刮肚的寻找话题,沈世韵已唤过一名侍卫,附在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挥挥手令他去了,转头道:“李卿家……”李亦杰也刚好开口道:“韵儿……”都是一停,李亦杰心道:“怎么转眼间就从李大哥变成李卿家,完全成了君臣关系……”压抑着一阵阵泛上的苦涩,道:“韵儿,你先说。”沈世韵也不谦让,道:“稍后我有重要的贵客前来,请李卿家暂避,可好?”


              162楼2011-01-17 0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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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亦杰心里老大不是滋味:“凡事总该讲究个先来后到,哪有还当着别人的面就另行邀客的道理?也罢,她既有重要客人到来,我这次要的就得让位。”站起身,道:“说罢,让我避到哪里?”洛瑾冷笑道:“嘿,好会装傻,内室是娘娘香闺卧榻,你也想进?看你两只贼眼盯着面前这大圆桌,要是躲在它下面,支起两只贼棱棱的耳朵,将我们商谈的机密要事一字不漏全听了去,那还干嘛要你避?真是不懂拿自己当外人,你还当我们只是想避嫌么?说得清楚些,就是要你出去,懂得了么?”沈世韵道:“洛瑾,说话也不要这么直白。李卿家,你对皇宫不熟,不如就让鬟儿带你去御花园逛逛。”李亦杰本来觉得若是连累了沈世韵声名,皇宫中本就是个半步走错都会给人捉牢把柄不放的地方,更何况韵妃娘娘如此受宠,背后嫉妒的嫔妃更不知有多少。但听她说到“直白”,便在心里冷笑:“管她是直白还是委婉,本意都要我夹着尾巴滚蛋。既然如此,那还何苦假客气浪费时辰?你不想看到我,我也不用死皮赖脸的待在这里惹你烦厌。”哈哈一笑,起身便向外走。沈世韵在后面叫道:“李……你别走得找不见了,待会儿我让胡为去给你腾出间房,你也住在我吟雪宫中,常能照面,有事时方便唤你。”李亦杰心中又是冷笑:“是啊,我对她而言就是个招之则来,挥之即去的,在她心里没半点地位。那‘腾’字用得可真是好。”夸张的作了个大揖,直拜到地,道:“放心,卑职就在附近等着,我不是三岁小孩,这地方虽说大了点,却也无迷路之忧,更没兴趣陪你们玩捉迷藏,绝不敢误了韵妃娘娘的传唤。”说到“卑职”和“传唤”时特意加重了语气。看到沈世韵脸色变了变,想说话却仍是没开口,感到有了些报复的快感,掉头便走。  
                装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没走出多远,心头已暗有悔意,自责道:“李亦杰,你在发什么疯?说你是一根筋,真是半点都没骂错,心里不痛快,却去向韵儿发火?人家现在是身份高贵的皇妃,难道要她每个时辰都陪着你?总想着要和她见面,真见时却闹个不欢而散,向来新观点最易取代旧印象,她以后一定再也不想见你了。”想到那种情形,真是生不如死,只要能陪在她身边,看到她一颦一笑,就该知足。又想:“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是我做错事,就该回去给她赔个不是,就算被洛瑾姑娘嘲笑几句,大丈夫能屈能伸,又有何妨?”主意一打定,立刻掉头往回。突然听到小太监尖声通报:“豫亲王到——”李亦杰下意识的一猫腰,闪到边侧的一棵树旁,看到当先一人身着官服,大步流星,走得气势十足。李亦杰在战场上虽曾见过多铎,但一来当时距离甚远,二来心思从没放在他身上,此刻也没认出。又见他后面几个侍卫,其中一人深深埋着头,整个身子又瘦又小,活像一只小猴子,亦步亦趋的跟随着,只道是生性胆小,羞涩怯懦,就全没多想。看到他们进了宫后,才发现自己藏身之处正是吟雪殿外的格子窗下,他内力充盈,里面的话声全能清楚入耳,明知偷听不好,不过今日丢脸的事做得太多,不在乎多这一桩。鬼使神差的就将耳朵贴上了窗,运起内力,先听到一连串的桌椅移动声,接着一个清亮的声音道:“这庐山毛峰果然是上品。只是韵妃娘娘特地请臣前来,想必不会仅为喝一杯茶这么简单,不知有何吩咐?”听语气正是那豫亲王。沈世韵道:“王爷过谦了。您与令兄都是大清不可多得的人才,也是王室智囊。有何疑窦,首先想到的便是向王爷请教。现下本宫有一事好生难诀,此物请王爷过目……如果说这张图是一封密信,又有哪一国的文字尽书以点横?您见多识广,必有妙悟,愿聆王爷高见。”李亦杰在窗下听着,心道:“她怎么没想到要听听我的‘高见’?”室内好一阵子寂然无声,接着多铎惊道:“此图……不知娘娘是从何处得来?”声音大为震惊,虽已极力掩饰,但却并无效果。  
                沈世韵道:“本宫闲时最喜赏玩些奇珍异宝,这张图是我下属在江湖中搜罗得来,王爷可是看出了线索?”多铎道:“这……此图含义博大精深,臣一时也想不出来,请娘娘准许我带回王府仔细推敲,并查阅古籍,有了答案后再来回禀。”沈世韵道:“我的好奇心狠强,对于难解的谜题总想最早知道答案。都说众人拾柴火焰高,王爷就待在这里,几个人共同商讨,总比您独自冥思苦想好得多。还是您觉得本宫资质驽钝,都不屑搭理我的么?”多铎道:“岂敢,岂敢。”


                163楼2011-01-19 0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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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亦杰心里一阵不舒服,灭祭影教虽也是他最大心愿,但以如此手段挑拨离间,在他看来才真是“厚颜无耻”。沈世韵笑道:“王爷果然卓有远见,拿得起放得下,本宫佩服。这么说起来,断魂泪仍然在你身边了?”多铎道:“这个自然,只要断魂泪无恙,随便家兄怎么拿它造谣为饵,我都不介意。”沈世韵笑道:“因果种种,全仗令兄之言而起,也不知该说害苦了我,还是成就了我。这断魂泪啊,本宫倒想瞧瞧,真是成也由它,败也由它……”话说了一半,蓦的戛然而止,就如同声音被人拦腰掐断一般。凭空响起“唰”的一声,似是兵剑出鞘时的刃壁碰撞声,接着又听沈世韵一声低呼,满含惊恐,李亦杰情知殿中突生变故,此时也顾不得掩藏形迹,发掌击破窗格,一跃入内。  
                  刚落地就看到一副恐怖至极的画面,那小个子侍卫手持长刀,对准了沈世韵,红木圆桌已被从当中劈为两截,洛瑾护着沈世韵避到一旁,那侍卫见机甚快,一脚踢翻凳子挡住她去路,长刀只一挥,就划破了沈世韵膝盖,顿时鲜血直流。接着扬刀挑起,直刺她咽喉。李亦杰心胆俱裂,大喝一声,跃起身挡在沈世韵身前,迅速拔剑,只以凌空的一股剑气便将刀刃削断,接着袍袖挥出,重重击上那侍卫身子。总算他想着留下活口盘问,这一击未用全力,又隔了一层衣布,多少消去了些劲道,否则早将他肺腑内脏震成了碎片。饶是如此,仍击得他全身一颤,喷出一大口鲜血。见他略微侧转过身,右臂拢在怀中,不住抖动,也不知弄什么名堂。李亦杰初时尚未在意,其后真如直觉一般忽感异常,果然那侍卫反手便以“满天花雨”手法发出一大把暗器,大小形状各不相同,但尖头上全亮闪闪的冒着银光,显然淬有剧毒。李亦杰顾念着沈世韵,不敢大意,连脚步也不移动,东一挑,西一拨,将暗器尽数扫落于地。那侍卫趁此机会,一把抓起桌上图纸,紧攥在手里,转身飞奔而逃。洛瑾叫道:“来人啊,快抓刺客!”大批侍卫应声追去,李亦杰看着他们,心头如撕开一道闪电,初见那侍卫时就感到有古怪,始终不明缘由,直至此时方晓,他背后没像其余满洲人一般拖着长辫。沈世韵推开上前替她裹伤的宫女,叫道:“快抓住他,他……他抢走了图纸……”多铎不用她示意,早就准备着向外冲。李亦杰忽然一闪身拦在他面前,喝道:“站住,你竟敢刺杀韵……韵妃娘娘?”沈世韵怒道:“李……”刚要骂他怎么还在这里,想到自己也有不少事瞒着他,也不知他都听着了哪些,一时倒也不好发火。  
                  多铎怒道:“你又是什么东西?敢对本王大呼小叫、指手画脚?”沈世韵对李亦杰于心有愧,洛瑾却不在乎,气得大步跨上前,扯着李亦杰衣袖将他拖开,怒道:“臭小子,你就一直躲在窗外偷听我们说话?好不要脸!”李亦杰理直气壮的道:“我是躲在窗外不假,但要不是我,韵儿身处险境,你们全没能力护得她周全!”又指着多铎道:“那个侍卫就是被你带进宫的,你敢说他和你全无干系?”多铎不耐道:“或许是被人掉了包,我怎知道?”李亦杰喝道:“你怎知道?”一挥手甩开洛瑾,向前逼近了几步,冷声道:“如果说他是你的心腹,被人掉包,你怎会不知?如果你与他并不相熟,随便带个陌生人进娘娘寝宫,你就全不在意她安危?”刚才那侍卫始终是深埋着头,谁也没瞧见他脸,但在拔刀动手时,曾与沈世韵打了个照面,她一想起那种凌厉阴鹜的眼神,仍忍不住打个寒战,仿若三月天坠入冰窟,就似汇集了全天下最刻骨的仇恨,一个激灵,叫道:“不对,那……那不是个侍卫,她就是楚梦琳这妖女,祭影教未死尽的余孽!豫亲王爷,除恶务尽的道理,我想你是明白的?”多铎道:“是!传令下去,全宫搜捕刺客,捉到了直接乱刀砍死,格杀勿论!”  
                  李亦杰心里阵阵异样,他在英雄大会时就已狠不下心来杀楚梦琳,如今更不忍她因情郎变心而惨死,内心还在交战,两条腿却先带着他冲出了宫,多铎也没落后。沈世韵急叫:“李卿家……李……李大哥!”心想一旦让李亦杰追去了,不论是抢走图纸还是救下楚梦琳,一定都不在话下,宫内也找不出什么人抵挡得住,这就打乱了自己的通盘计划,连叫几声也没见他回头。一急之下,提起裙摆也跟着追赶。但她又哪里追得上,眼看着越落越远,忧心忡忡。忽然跑到了处路面较为崎岖的小道,沈世韵灵机一动,脚底踏上乱石,假意摔倒。但她这么向前一扑,却正好绷紧了腿上伤口,又猛然一抻,剧痛袭上,再也站立不稳,直跪了下去,膝盖重重磕上碎石,本想不加理会,却感到一阵寒意顺着伤口窜上,瞬间蔓延全身,逐渐四肢僵硬,两耳嗡鸣,恍惚中看到李亦杰和洛瑾奔到她身边,蹲下来扶着她,却只看到他们嘴唇不住翕动,说了什么连一句也听不清。眼前一黑,竟当真晕了过去。


                  165楼2011-01-20 0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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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地底王陵  
                    那侍卫正是楚梦琳所扮,先前胡为在客栈脱逃时,她也随着李亦杰紧追不舍,kan到了二人在陋巷中达成交易的全过程。直到见李亦杰被胡为花言巧语诱骗下井,过了半天也没上来,心想这一回可是凶多吉少,壮着胆子到井边探头张望,底下静悄悄的全无动静,倒也不敢贸然下去察kan,只有在大街上四处乱走,想碰碰运气,设法混进皇宫,无巧不巧的正遇上了吟雪宫的传旨侍卫,借着人群遮掩,暗中跟在他身后,到了亲王府,大门前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侍卫,都是神情不振,懒懒散散的东张西望,楚梦琳随意抛了些石子引开他们注意力,竟然还真给她溜进了王府。就想:“左右也是无聊,不如扮作侍卫来玩儿。”在拐角处将一名落单的侍卫一掌击晕,拖到假山后藏好,除下他衣衫换上,再在王府院落中行走时,不必偷偷摸摸,也没人会来多看她一眼。到了一处建筑及其辉宏的屋宇前,听到里面有人在说:“知道了,待本王更衣完毕后便随你去见娘娘。”本来楚梦琳也不会多听,但这声音她却再熟悉不过,正是她要找的心上人多铎的声音。可毕竟时隔多日,真有些不敢置信,当下转身躲在一根廊柱后,没等多久,就kan到多铎从殿内走出,身后跟了些侍卫。kan到他侧脸只是一个瞬间,随即立刻转为背影,但这一眼也直使她热泪盈眶,不暇细想就跟在了那群侍卫后面。  
                    路上清晰的感到一颗心砰砰震个不停,剧烈得几乎要跳出胸膛。到了吟雪宫,因见厅堂宽敞整洁、装饰华丽,沈世韵更是披金戴银,穿戴尤显贵气,竟甚有母仪天下的风姿,楚梦琳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恼恨,只想:“当日在摄政王府,要不是我一念之仁,早将你大卸八块了,怎能得有今日?”还没容她多想,又kan到沈世韵取出图纸请多铎参详,那正是她潜入英雄大会的目标,有此良机,自是聚精会神的凝视思索,耳朵也没闲置,听着他们的商议,不一会儿,却听话题转到了断魂泪,接着又扯到自己身上,多铎神色从容的说出只将她当作玩物,所表现的种种情义不过逢场作戏。如同晴空中炸响个焦雷,连日来,杀了她的头也要极力否认的真相忽然就如此真实的展示在面前。但她虽满腔怨怼,对多铎始终柔情不减,沈世韵在一旁幸灾乐祸,对此行为大加称赞,楚梦琳即刻将恨意转移,认为沈世韵才是罪魁祸首。她本来就是个不计后果的,行事只凭一己好恶,当场拔剑向沈世韵刺去,决意要将她杀了。胡为和多铎都无插手之意,很快就轻松将她制住,眼kan得手在即,半途又忽然冒出李亦杰。乍于此时重逢,楚梦琳真是喜忧参半。喜的是李亦杰没给胡为害死,忧的是曾多次见识过他武功,十个自己也不是对手,果然第一掌就打得她内息逆转,真气倒流,口喷鲜血,知道今日要杀人已是绝难成事,但豁出了性命,竟至落得一事无成,终究不甘,利用着李亦杰心理,故意先向沈世韵投射一大把暗器,趁机抓起图纸,在手心揉成一团,向宫外快步奔逃,李亦杰果然没来追赶。  
                    跑出了一大段路,却也清楚此法仅能保一时之全。只是她早就受了严重内伤,再加上一路提气狂奔,内腑震荡得如欲炸裂,心有余而力不足,再也支撑不住,只得收住脚步,上气不接下气,大喘了几口,慢慢展开图纸,才kan了一眼,那些密密麻麻的图案就搅得她心烦,本来在吟雪宫时,她苦苦思索,好不容易刚有些头绪,又被多铎的话瞬间击懵,灵感也散得无影无踪,更重要的是又感到自己并不想要这图纸,从前她绞尽脑汁的与江冽尘较劲,为的便是能得到父亲青睐,而对她另眼相待,如今这赞赏既再无望获得,即是完成了任务业已无益。但凡心中怀有强烈渴望,这渴望便会衍生成一种信念,支撑着人无畏艰难险阻,不论付出再多辛劳,心里总是甜的,如若忽感其事全无意义,失去了目标,此时内心的空虚才是真正万念俱灰。内伤与心态也有相关,楚梦琳怀有这些绝望情绪,真连最后的一线生机也没有了,真气激剧冲撞下,好像肺也翻了过来,喉头一甜,一大口鲜血不受抑制的吐了出来,以当时角度,全喷在了图纸上,煞时响起“嘶啦”一声,犹如纸张灼烧之音,满纸洇湿了一片,图形也化开成大团大团墨渍,楚梦琳忙伸袖擦拭,没想越擦越糟,到最后,图纸竟像毛衣脱线似的翘起了一个个蚕丝线头。楚梦琳先是慌乱,随即又生起气来,心道:“真是天意!留着这图纸干嘛?去给那个负心汉么?还是让江冽尘得到了拿给爹邀功请赏?我不知道的秘密,那就谁也别想知道,才叫公平!”她品性自私,对于这一番推想只觉是理所当然,不由沾沾自喜起来。正要将作废的图纸随手丢了,忽然听到一声断喝:“在这里了!就是这小子!”


                    166楼2011-01-20 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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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了兵器,更是如虎添翼,转身挥刀斩落,将一名侍卫手臂整个劈了下来,又夺了他刀,听风辨形,斜后侧退,刚才站立位置已多了柄长枪,楚梦琳以刀刃相抵,紧贴着对方枪锋擦上,那人本来看准楚梦琳左首是个空门,右手赶不及回招施救,才敢冒险一击,而她凭空又得了一柄刀,变故不在准备之列,只一个疏忽,握枪的五根手指就被齐齐削下。一时间哀鸿遍野,四面都是惨叫呼喊,血肉横飞。转眼间楚梦琳和那头领斗到一起,几招后一掌将他迫得连退几步,才勉强站稳,楚梦琳却没上前追击,而是站在原地,用力揪住胸前衣裳,气喘吁吁。她出手时为增加强度,每招间都附有内力,重伤下强行调动真气,吃力程度自不必说。那头领见了,把手中兵器挽个枪花,壮起胆子又攻了过来。楚梦琳眼前发黑,仅够堪堪架住他攻势,再也腾不出力袭其要害。地上躺着的两名独臂人无声无息的爬到她身边,抓住她脚踝,分向前后着地一滚。楚梦琳站立已是勉强,再遭外力拉扯,立刻向前栽倒,那头领的枪尖也刺入了她身体。两名侍卫从后抢出,膝盖顶住楚梦琳腿弯,将她双手反剪到背后。那头领接过下属递来的大刀,高高扬起,喝道:“小子,钱可以赚,但接了这桩不该接的任务,是你自己找死。就算我们不杀你,豫亲王也不会留你性命。到了阴曹地府,别变鬼寻我们的麻烦。”楚梦琳仰首朝天,凄声叫道:“我生是豫亲王的人,死是豫亲王的鬼,你们就是杀了我,我一颗赤胆忠心,仍然向着王爷!”她伤口源源不绝的涌出鲜血,一身黄衣几乎尽被染红,惨白的脸蛋溅了大片血迹,此际正值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映照着她瘦小的身影,竟颇有几分悲壮意味,就如将赴刑场的烈士一般。这时就听得一声“住手!”楚梦琳苦笑心道:“这也够讽刺,情境真同劫法场相似。却不知是谁那么好心,前来救我?”几名侍卫都垂手侍立,躬身道:“王爷。”楚梦琳没人搀着,就站立不住,软倒在地,看到正是多铎带了随从赶来。  
                      刚出吟雪宫时,多铎原是落后李亦杰一大截,但沈世韵忽然晕倒,李亦杰整颗心都系在她身上,诸事不顾,立刻奔回她旁边照料,多铎却百无牵挂,得了这个空子,就一路不歇脚的追赶,终于被他赶上时,刚好听到楚梦琳哭喊。在她说来,只是悲叹自己苦恋无果;在那头领听来,是这小子没骨气,临终对主子大表忠心,要向上天乞求宽恕,身故后能赢得个为主而死的好名声,对这种临时抱佛脚大感不屑。在多铎听来,却是两层意思都有,心烦意乱,暗道:“我只想和沈世韵井水不犯河水,这妖女在一边添什么乱?如此坏我声名,对她有什么好处?须知猜忌最易互相感染,今日只消有一人起了疑心,于我往后行事也是大不利。再说要是任由他们杀了她,我又怎样追回图纸?”那头领见他忽然现身阻止,对楚梦琳的话更是信了八分,极力规劝道:“王爷,这刺客留不得……”但他在宫中待的不短,当然清楚知道的太多只会招致杀身之祸,不该自己知道的,无意中听到了也得装傻,这暗示又不能说得太显山露水。楚梦琳倒在地上看到多铎,张大了双眼想看得更清晰些,能将他最后印在记忆中,则死亦无憾。可他一走近,心里便是阵阵发酸,一层水雾氤氲入眼,只能看到他身影在朦胧中摇摇晃晃。多铎提起她衣领,将她从地上拽起,道:“是谁指使你来陷害我?说!”楚梦琳道:“你……呜呜……我……”费力的嚅动嘴唇,但喉咙干涩发紧,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多铎暗中着急,担心侍卫中有人心细如发,又撂下话道:“不说是么?我就带你到王府中,大刑伺候,且看你的骨头有多硬。”楚梦琳正想着他往昔的甜言蜜语,与眼前的话形成鲜明对比,铺天盖地的悲伤漫上,再加上失血过多,内伤外伤交杂,瞬间失去了知觉。多铎不看众侍卫,半拖半扯的拉着她就走。  
                      楚梦琳四肢像灌满了棉花,多铎几乎是半扛着她,感到一个软绵绵的娇躯紧贴在背上,更有微微散发的少女体香。颠簸间又看到她裸露出的小臂上条条红肿的鞭痕,大多虽已结痂留疤,仍可想见受刑之惨。他对楚梦琳也算不得全然虚情假意,念及和她在一起说说笑笑,忍不住又有了些怜爱。将她带回王府放在床上,点了几处止血穴道,握住她手掌,渡以内力。才感到她神识恢复了些,就连忙甩开她手,在房中踱步沉思:“我要骗她心甘情愿交出图纸,还得从正面入手。但她醒了一定会先追问前事,却怎样回应的好?真是麻烦,说几句话都不得安宁。”


                      168楼2011-01-22 0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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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梦琳托腮思索着,叹道:“我实在看不出这些数字个中规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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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梦琳暗叫惭愧,心道:“我从没认真读过书,往往随便糊弄,更别提背诵这么厚的书……哎,其中全是陌生内容,不怪也怪,那可怎么好?不知是谁这么有空,去写这么一本大部头的书,厚得像块砖头,可要有多少页啊!这么厚,这么厚……咦?”小声念叨几句,突然脑海透进一道亮光,叫道:“对了,页码!前几位数字,可能就是页码!”多铎看着她兴奋得小脸通红,双手忙乱翻找,又埋头念出文字,无奈道:“那一页我也看过,平常得很。”楚梦琳灵机一动,道:“哪有这么容易的?这本书既然随处可见,当然没法搞太大花头,秘密一定藏得非常隐蔽……后面不是还有两组数据么?说不定就是……”多铎精神一振,接口道:“列数和字数!”,随口夸了一句:“聪明!”接着一门心思的搜索,果然找到了唯一对应,是个“孤”字,沉吟道:“果然有些门道。”这次也不吩咐楚梦琳,自己提笔在纸上写下。感叹道:“这书在我身边放了十余年,我竟始终没能摸到窍门。”楚梦琳笑道:“以前你没有解开图纸之谜,若能分毫不差的设想出来,才是成了神仙。”多铎没理会,又将第三行也依样翻找,这次是个“戎”字,楚梦琳道:“许多字常有歧义,如果每个字都细想,恐怕有所干扰,不如先全写完后,再作整体考虑。”多铎嗯了一声,将古籍翻得哗哗作响。  
                        楚梦琳原是半刻不说话都憋得难受,既为讨多铎欢心,破天荒的老实,始终安安静静地坐在旁边看,一声不响。纸上逐渐形成了缪缪数语,但最后一排却是由完全独立的七个数字组成,再要依照页码字数也无法入手。多铎不悦道:“是不是你抄时下笔太急,忘了分段?”楚梦琳道:“你又来冤枉我,天地良心,再说就算急,也没有单漏一行的道理……反正大体格局已经形成,你先从头到尾通读一遍,说不定自然而然就能将最后一字推想出来,即便实在不行,一字之差,也不致谬以千里。”多铎道:“也只好如此。合该怨我,这种大事就该亲笔抄才放心。”楚梦琳咬了咬嘴唇,想辩解又咽了回去。


                        171楼2011-01-25 0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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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世韵微笑道:“这种话不好乱说,我难道像是明知故犯的人?他是我的一位宫女乡下亲戚给说定的婆家,前几日入宫探亲,小两口儿如胶似漆,难分难舍,我就分别画了幅像,聊慰他二人相思之苦。”贞莹心中冷笑:“什么慰藉‘他二人’相思之苦,分明就是你二人!你可真舌灿莲花,自己的风流情事赖到宫女头上。你给我等着。”脸上仍然笑得温柔,道:“妹妹真是有良心,哪个丫鬟跟了你,是她有福了。好啦,你嘴上不说,肚里一定在催我快走,我就做个识趣的,不打扰妹妹,先告辞了。”沈世韵也不挽留,微笑道:“姊姊走好,日后亦请常来小坐。”贞莹道:“这个自然。”心道:“那还用得着你说?我一定来得比谁都勤快。我却不是好风,是台风,龙卷风,是把你连根拔起,要你命的飓风!”本来想学着李亦杰的口气加一句“只要你不嫌腻烦”,定然过瘾,但想到如此一来教她有了提防,反而是因小失大,自己可须沉得住气,转过头对着沈世韵意味不明的扬了扬嘴角,高昂着头走了出去,每一步都踏得咚咚作响。  
                          出了正殿没走多远,就看到茵茵站在附近,也是满脸雀跃,显然是跟踪李亦杰有了收获。两人互相奔近,一齐张口,算得是主仆默契,见对方也正要说,又一齐停口。贞莹催促道:“你先说,快点。”茵茵谦让道:“娘娘先说。”


                          180楼2011-02-02 0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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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贞莹~~~~~~我的爱


                            182楼2011-02-08 1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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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比较喜欢你文里的贞妃~~
                              感觉在我这里,她好像挺没用的
                              完全给沈世韵当炮灰来着,汗个
                              话说我的号又被百度永久封了,郁闷~


                              IP属地:上海183楼2011-02-08 19: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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