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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害怕我的心会因为快乐而变得无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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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广东1楼2024-01-18 15:29回复
    (深秋黄叶如满地涌起的洪波,每每曳裙而过时,便好似置身汪洋,一层迭一层的空气将会淹灭过我的金衣罗裙,将我溺毙——这垂死的挣扎)
    (与秋叶共同漂流而靠在了我的案头,正是这嘲哑之琴声)是谁在弹琴?(笼统地称之为"琴",我听的出,非是琴,而是出自西域而遗流华夏的箜篌,比琴声更清,比琵琶更脆。箜篌论弦数不出廿五,论木质莫非胡杨,眼下却在尚未蒙晤的那位她手上,比一支嘶哑、厮杀、撕裂的军队还要壮观,哪管钧天广乐、黄钟大吕,几经训导的雅正也在她所奏的一堆胡乱音符里头瓦解了,只余玻璃似的快乐,透明,纯粹,不带杂质)
    (数不清这已是我第几回听箜篌,却很清晰地记着,第一次是在皇家伴读遴拔时,与扬佳希声遇见:彼时我笑问,“你愿意留在宫中吗”,尽管内务府筹备详尽,礼数尊卑已被翻来覆去地传授,我与她都心知任何有关回绝的任性将不被允许,她只能答是、也只好答是——一个短促的是字是紫禁城中最最通常的音符。而公主致力典范,一举一动无不合宜着帝女的标致,故仍然肯问、仍然要问,以彰示公主的宽大为怀。我正值年幼,在饰演的游戏中乐此不疲,在古老的因循中惯性守旧,她却正是莲蓬青尖般新鲜活力的情状,这从她笑时,漏出来的几颗虎牙便不难看出)
    (希声离宫以后,耳朵就很少、也从未再触碰箜篌,直至今天)
    鱼徊,让我们去瞧瞧。(倚在纸扉边的公主掀去身上薄毯,与侍女一道,如两尾灵巧的游鱼般向着回廊的尽头走去。)


    IP属地:广东2楼2024-01-19 1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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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在怎样的机缘巧合里又遇见它的呢?这时已不重要了。人应该改掉一些追踪、问源的毛病,让愉悦变得更简单。正如眼下,手指轻松拨动着箜篌,琴弦振动发出泠泠乐音,音声中有西北风声瑟瑟,日暮中的昏黄,从仰头所见的瓦砾,一直延伸到天的尽头。那时拨弦的关二娘子,而今何处?古来的“琴声相和”,是否能越过此刻、彼时,京城、西北,与那时的二娘呼应呢。)
      (我不答,手中滴滴答答发声的箜篌亦默默作响。这是一个需要人寄托情怀和希望的问题,在此地不宜久留。)
      你是……临婴?我认的对吗?
      (小姑娘的罗裙美衫展现在秋景里,像是泼在山水画里的春晓图。我冲她笑,示意她可以走近来。我很难记住太多人,只能为难地蹙着眉心先问,然后将眼光分给身旁的箜篌一些,再转而看她,倒是带着一点羞赧地问了)
      你是听着我的琴音来的吗?


      IP属地:河南5楼2024-01-19 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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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祺嫔娘娘(就像希声对我,只能答允,我对皇父的嫔妾,亦只可以礼敬。朝她曼身福了一福,妃御与皇嗣在朝夕晨昏定省间的会面通常皆是很迅疾而轻轻扫过的一眼,算起来,这恰是正式相逢的第一章,我丝毫不惊奇娘娘的犹疑,所幸我识人本领不赖,对她首肯道)娘娘万福,我确是临婴,养心殿前娘娘与我见过几次的
        娘娘会弹箜篌么,您的“琴”(她的琴声断断续续、嘈嘈杂杂,也淅淅沥沥,如泣如诉,仿佛一个幽怨的春天正从她指尖逃逸。廊外枝头沉甸,熟柿子结的火红,季秋如铅华敷尽的少妇,浓而腴,而她在此般的秋天里,有了一身属于春天、涩碧湿红姹紫一样地绚烂、空山斜月江梅一样地淡泊的气韵,琴者,从人,纵使她的箜篌错音百出,竟也不输宛转灵动。低回是湖江的黯绿,轻拢是叆叇烟岚,浅吟是饮泉的芦花,慢捻是小园香径,秋退场了,她将请孟春登临)
        (因受娴花照水之教诫,公主虽非生性内敛,寻常亦未显表出夸夸而谈喋喋不休的脾性,不很算能进取而圆熟地一抒胸臆的那类人,此时也只噙笑道)您弹得很有韵味,很不一样,我以前,也听过一人弹过这样的箜篌——可惜她已经不在我身边了,我很想念她。


        IP属地:广东6楼2024-01-19 1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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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秋黄叶如满地涌起的洪波,每每曳裙而过时,便好似置身汪洋,一层迭一层的空气将会淹灭过我的金衣罗裙,将我溺毙——这垂死的挣扎)
          (与秋叶共同漂流而靠在了我的案头,正是这嘲哑之琴声)是谁在弹琴?(笼统地称之为"琴",我听的出,非是琴,而是出自西域而遗流华夏的箜篌,比琴声更清,比琵琶更脆。箜篌论弦数不出廿五,论木质莫非胡杨,眼下却在尚未蒙晤的那人手上,比一支嘶哑、厮杀、撕裂的军队还要壮观,哪管钧天广乐、黄钟大吕,几经训导的雅正也在奏乐者的胡乱音符里头瓦解了,只余玻璃似的快乐,透明,纯粹,不带杂质)
          (数不清是我第几回听箜篌,却很清晰地记着,第一次是在皇家伴读遴拔时,与扬佳希声遇见:彼时我笑问,“你愿意留在宫中吗”,尽管内务府筹备详尽,礼数尊卑已被翻来覆去地传授,我与她都心知任何有关回绝的任性将不被允许,她只能答是、也只好答是——一个短促的是字是紫禁城中最最通常的音符。而公主致力典范,一举一动无不合宜着帝女的标致,故仍然肯问、仍然要问,以彰示公主的宽大为怀。我正值年幼,在饰演的游戏中乐此不疲,在古老的因循中惯性守旧,她却正是莲蓬青尖般新鲜活力的情状,这从她笑时,漏出来的几颗虎牙便不难看出)
          (希声离宫以后,耳朵就很少、也从未再触碰箜篌,直至今天)
          鱼徊,让我们去瞧瞧。(倚在纸扉边的公主掀去身上薄毯,与侍女一道,如两尾灵巧的游鱼般向着回廊的尽头走去。)


          IP属地:广东7楼2024-01-19 19: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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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呀,祺嫔娘娘(就像希声对我,只能答允,我对皇父的嫔妾,亦只可以礼敬。朝她曼身福了一福,妃御与皇嗣在朝夕晨昏定省间的会面通常皆是很迅疾而轻轻扫过的一眼,算起来,这恰是正式相逢的第一章,我丝毫不惊奇娘娘的犹疑,所幸我识人本领不赖,对她首肯道)娘娘万福,我确是临婴,养心殿前娘娘与我见过几次的
            娘娘会弹箜篌么,您的“琴”(她的琴声断断续续、嘈嘈杂杂,也淅淅沥沥,如泣如诉,仿佛一个幽怨的春天正从她指尖逃逸。廊外枝头沉甸,熟柿子结的火红,季秋如铅华敷尽的少妇,浓而腴,而她在此般的秋天里,有了一身属于春天、涩碧湿红姹紫一样地绚烂、空山斜月江梅一样地淡泊的气韵,琴者,从人,纵使她的箜篌错音百出,竟也不输宛转灵动。低回是湖江的黯绿,轻拢是叆叇烟岚,浅吟是饮泉的芦花,慢捻是小园香径,秋退场了,她将请孟春登临)
            (因受娴花照水之教诫,公主虽非生性内敛,寻常亦未显表出夸夸而谈喋喋不休的脾性,不很算能进取而圆熟地一抒胸臆的那类人,此时也只噙笑道)您弹得很有韵味,很不一样,我以前,也听过一人弹过这样的箜篌——可惜她已经不在我身边了,我很想念她。
            娘娘,这首曲子?有名字吗(诚如大音希声,公主以婴为汉讳、玉为满名,倘我没记错,祺嫔娘娘的名讳正是一个善字,上善如水之善,多愁善感之善。一个人的名字正是一个人生前的碑文,以掌故、典籍与父母爱意汇集而成的命签悬在人的头顶,隐隐中已有长河从身边淌过,我捉她衣角如捉住了一朵浪花)


            IP属地:广东8楼2024-01-19 1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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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噢,是的,呵呵……(我笑起来,梨涡只是浅浅地向内凹了一下,像饮的一碗醍醐,用瓷匙轻轻挖了一勺,是小小的一池坑——我是心虚的,在于平时只知道“大公主”,却不曾了解临婴。耳垂下悬了一颗白玉珠,一晃一晃,不庄重地应和着。)
              (在前的行序是上苍授予的意味,是以她在面前看着亭亭更多,也娴雅更多。不成谱的音调引来她的光顾,我知道那出有名的“曲有误,周郎顾”,而在今时今刻,早超过甚么正确、错误的范畴,这才是我不好意思的原因所在,是以更心虚了。)
              若我再年青几岁,大概会将你的夸奖昧下——只是现在不行了。我并不会弹箜篌(手指抚过它的骨,但又笑起来)不过能引起你想起故人,也算我方才弹的几声不糊涂。
              要取名字吗?(我反问回去)方才那几声,甚至不合音律的吧?


              IP属地:河南9楼2024-01-19 2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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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取名字的罢(我能记着祺嫔,也有赖于她与别的嫔御十分相殊的特质,孩子气。好奇怪,生儿育女的嫔妃竟可以孩子气,天真,像只不受管束的野麻雀,年龄更小、心智本应更小的公主却分外端庄,不是两位老师似文妃鹤在群、英妃鹰在笼,公主是一只和鎏金笼子融为一体的金丝雀,人人来观赏她,都只会赞叹她的美丽。她真是一位足够尽职尽责的爱新觉罗)
                名者,命也,有了名字就有回忆的线索,往后想起,不至于遗落(抿唇浅笑)其实我也听的出来,您并不会弹。可是也很好。
                叫它什么呢?(眼角分了几寸目光向廊外飞甍移去,灵光一现讲道)忽而有了句诗,“雀儿不共房檐语,却立秋枫梦绿痕”,就叫它,梦绿痕罢。我近来在重华宫学音律,因而识谱,方才您信手弹的那首曲子,我能谱出来,不知娘娘能否赏光。(二人移步书房不提)


                IP属地:广东10楼2024-01-19 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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