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幕】3v3
时间：七年冬月
地点：京城
人物：重尧（1）、权膺（1）
内容：
雍王重尧为洋铜贸易的实际主掌者，不满洋铜贸易为怡王做嫁衣，贤王与怡王同隶户部，亦不愿见怡王主办铸币之事。雍王以钱法改制成功与否尚需耗费时日，而东南海械所、江南水师急需制钱发饷，请户部派员开宝福局制钱以协济军糈。帝允，命贤王监理宝福局铸币事，与京师圜法改制遥相呼应。雍王、贤王暂时为利益共同体。
权膺：雍王还喝茶呢？没听说怡王要造钱了？前阵子听说还要把你的洋铜贸易禁了呢，可怕的很。
重尧：彼此彼此，你们同在户部，他如果这次钱法改革成功了，会不会增加他的权威，你还能做主吗？
权膺：你也说了我们同在户部，他能铸钱，难道我就不行吗？你想不想合作，一起捞一把。
重尧：我们合作的还少吗？说吧，这次又要我干什么坏事？
权膺：倒也不难，既然他能让岳察仲饕上书，想必你也能说说海械所的难事，到时候我拿到铸币权，你也有好处。
重尧：还以为是什么难事，交给我吧。

2
【 楚虎尔的跫音向来大开大阖，雷厉风行，甫才踏上廊端，便以他恣行阔步的动静，在阒寂的午晌浓荫之中，向我昭明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用心。泥金独柄小炉上，一饼龙凤团正煎至出色，茶香随乳雾漫溢，好整以暇地抬眉，将他囊括在眼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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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已至此，二哥急来何用？且先尝一盅我新得的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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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来闲时，惯爱烹茶煮饮，概因毫尖蜷舒之间，也浑似人心在指掌中浮沉，白水煎茶，亦是煎心。且先替他分一盅茶，才来谈起这一厘三分地里的分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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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弟弟来替二哥剖一剖——同掌国帑，若多隆敖此次借革新钱法一事揽功，助他威望增成，户部这片屋檐底下的高低，往后恐怕也耐人寻味得很。多隆敖的脾性朝野俱知，只怕二哥今后再想令出法随，也没那么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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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炉上重新注水，待薪柴沸起的时刻里，深长的目光凝瞩在楚虎尔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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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二哥来寻我，总不该只为借这一杯茶败败火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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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气相投从来都是天家手足里最无用的累赘，心之向背，若细究起来，不过是忠于利益所趋。譬如目下，纵然楚虎尔疑我忌我，称斤论两地将那三分试探擘两分星地摆上戥秤，却不妨碍我们为膺间这团得失算计辅车相依，权做一对和衷共济、势如连璧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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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业非头回通力相协，因而一团和睦的逢场虚应概都省去，两个明眼明耳明心人，何必关了天窗猜度些无用哑谜。既然他开门见山，也应景地平铺直叙，眸珠一丝不错，落在与楚虎尔的对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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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说了，我同二哥一贯是同舟共济的。二哥既有了主意，我这一份力，无论如何也要添的，只是这舵向哪边打，帆往何处张，二哥何不痛快给我个明白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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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何时修得的这份不动声色地暗算心计——并不然，我更乐于将之称为帝裔与生俱来的本能，如多隆敖、穆彰阿之流，将其昭彰为明正光伟的阳谋算筹，但阴阳乾坤，本就一体同生，不过是将人心龃龉换了张衣冠楚楚的壳子，谁那半斤八两的贼心烂肺配称贵贱有别，高低有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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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并不惮与楚虎尔多谋一张虎皮，这场貌合神离的风雨同舟，又何尝不是一次不露声色的角力，时长日还久，我并不在意计较这一时得失。刚愎如他，绝难容忍他人夺食于口中，且助他冲锋陷阵，将来自有我收山复河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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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头顶浓翠欲滴的树荫滤过不均匀的叶脉，自上而下垂成一派光怪陆离，衬得嘴角微笑别有深意。指腹松松钳在杯壁两端，以茶相代，隔着昭穆对坐同他邀敬，为这场合作一锤定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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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风破浪会有时，弟弟敢不从二哥命。

1、【北地难得有日朗天青的冬日，正阳拨开云雾，将数日来的积雪融化在浮云端，檐边淅沥着雪水落下，垫着沉厚的足音向廊房内，园间主人独坐蒲团，笑意轻松的牵袖斟倒茶海，浑浊的汤色流注瓷盏，迸溅的水痕，极快地的消失在檀案上。】
应当也邀一邀些旁人入座，好让人见识雍王殿下的心术，何谓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声线像是浸霜裹雪，像是隆冬里最凌厉地一道寒风，冷冷沉沉。】户部的消息，怡王如今另起炉灶，宝新局已获汗父准允安炉设厂，你还真喝得下去茶？
【视线移去茶海上浮的薄雾，扯唇笑了笑。】莫怪兄长没提醒你，洋铜贸易已禁，这武夷山的红袍披树，你且珍惜着赏鉴。
2、【侧过脸，竹炉在檀案的不远处，隐约的火光映在纳穆的侧脸上，并未去接他递来眼前的白玉盏，更无与他焙茶熏袖的兴致，凝看着汤色浑赤通透，自他剖陈利害的嗓音里静默下来，庭院里一霎寂寂，仅有炉火中薪火时不时荜拨的声响。】
【指节自袖缘中寸寸收紧，心下犹疑渡出口。】我与多隆敖在户部割据两势已久，宝新局既已然成定局，为他囊中之物，为稳局势生变，如今只能行非常之法。
【不算晦暗的光线里，互视之间，两人神情尽曝。】
如今联手做局，尚缺一阵东风，你可愿助我成事？
3、【视线匆匆扫过廊道外的秀山林木金光灿然，而彼此对座的檀案，却又为明堂内最隐秘的一处，赤阳光透不过厚檐，光可鉴人的砖面上，只有稀疏的陆离碎影。白玉盏中的热烟渐息，才终于接来掌中。】
倒也不难，多隆敖能让岳察仲饕上奏福建兵糈之急，那东南海械所、江南水师也该有些难处？【傲然出尘的一张脸，在刻下显得锐利分明，与他对盏用茶过后，嗓音如濯清泉。】
你我同舟共济，铸币权我分羹一盏，你还需愁甚么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