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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篇是H隆《死亡和幸福一样遥不可及》、《永不永不说再见》的续篇啦，因为原作者H隆由于一些内部原因渐渐淡出二次元的圈子了（＝。＝），所以经过交涉，敝人得到续写这个文文的授权~~~
多说一句，虽然只是口头上的交涉，不过和原作者私交很深啦，有关版权方面的纠纷根本是不存在的，敝人可以用人格担保的说~~~＝。＝
《死亡和幸福一样遥不可及》在本吧的链接：http://tieba.baidu.com/f?kz=776298742
《死》续一，《永不永不说再见》，在本吧的链接：http://tieba.baidu.com/f?kz=848567057

三
新的一天，照例是如洗的湛蓝色天空下，莉莉安坐在镶饰蔚蓝色与湖绿色玻璃片的穹形窗户下工作着。也是照例的，罗纳德坐在她的对面，乘着交待死亡名单的当儿，和姑娘东拉西扯。
是呀，所有的一切确乎与过去的每一天并无区别。
莉莉安头也不抬，一面看似随随便便的问，“哟，罗纳德，今天还没有去拜访过总务科吧……（=。=）。”
罗纳德一愣，“呐，已经去过了。”他听到莉莉安“哼”了一声，继续下去，“当然，我是去……归还那把水果刀的。你知道，那个是吕蓓卡小姐的工具……”
莉莉安不理他，转而去归置一边的文件夹。
罗纳德刚要再说什么，却听到脚步声，很快由远及近。如此富于节奏感的脚步声，其特质真是非常明显，不容忽略。
格雷尔出现了。
他大声招呼，“早上好，罗纳德酱；早上好，宝贝儿！”
莉莉安抬起头，站起来，含笑招呼，“早上好，格桑。您已经开始工作了吗？身体不要紧吧。”
格雷尔与罗纳德并排坐下，很有劲头的和他对了一下掌，一面回答姑娘，“早就没事了。咦，全怪威廉他……”
三个人重新落座。
罗纳德向莉莉安投去和解的一笑。
莉莉安赌气扭过脸。
格雷尔却对两人的小动作不以为意。他用一只手臂支住桌面，又撑在腮旁，兀自出神。忽然，他笑了一下。那模样，活像做着白日梦的傻孩子。
罗纳德扯一扯莉莉安的衣袖，急切的示意，要莉莉安去瞧格雷尔自得其乐的样子。
莉莉安拗不过他，刚刚转回头，一瞥格雷尔，也小小的愣了一下。姑娘试探着喊，“格桑？”
格雷尔扭过头，冲她一笑，“宝贝儿。”
莉莉安问，“那个……格桑，想必工作愉快！呃……也许是约会愉快？”她轻笑。
格雷尔点一点头，“两样都有一些吧。”他依然保持神采奕奕的笑容，忽然一顿，“对啦，宝贝儿，我差点儿忘记了过来的目的，真是的！威廉讲呐，在大天使下来督导之前，每一次回收灵魂后，死亡记录都要报送宝贝儿这里备案。”
莉莉安点点头，“麻烦格桑了，您先喝杯咖啡，稍等一会儿。我来记录吧。”她起身冲调两杯速溶咖啡，分别放在格雷尔与罗纳德的面前。
罗纳德受宠若惊，抬起头，“谢谢——谢谢莉莉安小姐！”
莉莉安撇了撇嘴，“当不起。哼，想必总务科的花果茶会更加可口一些吧，对于罗纳德来讲？”
罗纳德赶紧吐了吐舌头，不吭声了。
一直到这时，格雷尔才有所察觉那对少男少女的状况。他调过脸，端起的瓷杯遮住笑意微微的利齿。
莉莉安刚刚移过打字机，又问，“咦，格桑……没有回收到死亡预定名单里登记过的灵魂吗？什么状况?”她意外的抬起头，又不免关切的稍许欠过身。
格雷尔说道，“啊，其实也没什么。所有人的灵魂都烧掉啦。”他耸耸肩，“根据死亡预定名单中的注释，今天凑晨零点五分，玛格丽特•塔那在使用同样的手法大量的纵火杀人之后，死于自丅焚。不过，就是这个女人的灵魂，和在本案里，其余死于磷粉燃烧的人类一样，连同灵魂一起烧掉了。什么也没有剩下啦。”
罗纳德转过脸，不免困惑的说道，“怎么会？”
莉莉安说道，“连死亡预定名单里的灵魂也……烧掉了么？这个……不会又是蓄谋已久的抢夺灵魂之类的状况吧。”她扶了扶眼镜，忧心忡忡。
格雷尔依然轻松的笑着，“呐，关于这个，本来我打算直接向威廉报告完事的。”说到向威廉报告，他喻义不明的抿嘴一笑，接下去，“可是，考虑到如果不查明事情原委的话，也许又会吓到宝贝儿你啊。所以，刚刚在来这儿之前，我去了图书馆，翻到玛格丽特•塔那的走马灯剧场。是这样的，这个女人啊，和所有普通的女人一样，本来也有一个还算是曼妙和充满幻想的年轻时代，不过一切浪漫的想法很快都给埋葬在了一场不如意的婚姻里。自以为漂亮、知性，就像公主一样尊贵的她却嫁给了一个很普通的照相馆老板，也就是她的丈夫塔那先生。然后呢，渴望着白马王子的怨念就招来了……恶魔。”他再一次停下来。

莉莉安和罗纳德一起问，“恶魔？”
格雷尔点点头，“她受到一个叫做克洛德•福斯塔斯的恶魔盅惑，因而相信一场烈火的盛宴必将换来一次想往已久、轰轰烈烈的恋爱。明白了吧，她乘着工作之便，使用曝光的磷粉做为引燃物，疯狂纵火杀人，最后也落得同样的结局。至于她的灵魂明明已经记录在案，却会烧掉殆尽。我想，大概缘于……恶魔对灵魂不可思议的贪念吧。”
罗纳德和莉莉安相互对视。
罗纳德说道，“这样啊……”
莉莉安说道，“恶魔都会残忍的吞噬生者的灵魂，这个我也有听说。不过呢，明明烧掉的话，也不能果腹的嘛。何苦做到这一步！防碍我们的工作啊。”
罗纳德点点头，“恶魔的想法真奇特！”
格雷尔正在喝咖啡，做为好一番长篇叙述后必要的润泽，听到两人的抱怨，不禁又是微微一笑。他放下瓷杯，“这个克洛德•福斯塔斯嘛，我并不认识。所以同样是恶魔，也不了解他的做法与想法啦。不过……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说到恶魔，呐……”他青金色的秀眸轮转，显得又是娇俏又是诡异，“威廉不是经常讲到，恶魔呀，都是蛰伏在阴影里，以卑劣的手段诱丅惑心灵脆弱的人类，然后贪婪的吞噬掉……他们都是靠着非法攫取灵魂的寄生害兽……哼哼哼……”这篇本应充斥了严正与嫌恶的言论却被他用极其戏谑、甚或是甜丝丝的语调讲出来，显出一种很是违和的轻佻意味儿。格雷尔一边伸长了秀丽的兰花指，妩媚的从奕奕生光的碧眸前划过。利齿张开了，仿佛吐纳富于挑逗性的芳香气息……再明显不过的，他引用威廉的话，硬是将十分严肃的初衷歪曲成了几近浪言浪语的玩笑（=。=）。
果然，格雷尔开心的笑起来。
那两位少男少女虽然不太明白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过，年轻人之间实在不用太过拘泥。所以，他们当即被格雷尔怪异的言行举止逗乐了。
莉莉安早已忍俊不禁，“格格”笑着，“这太有意思了！”
格雷尔略略整理飘散开的长发，又说道，“呐，事情都讲清楚了。我要走了，不耽误宝贝儿工作！”一边当真打算站起来。
莉莉安仰起头，忙说道，“您忙什么，格桑，再呆一会儿嘛。”她一面为格雷尔和罗纳德添上咖啡。
罗纳德扭过头，也说道，“是啊，好不容易有一点点闲工夫。再坐一会儿嘛，萨特克利夫前辈。”
格雷尔瞧了瞧两人，“哦？闲工夫算什么嘛……”他的情绪一直比较亢奋，这时信口说道，“平淡无聊的日子早就使我腻烦了。呶，至上的爱乃是持续不断的战斗death！”一面兴致盎然的扬起左手兰花指。纷扬的血色发丝与衣裾之间，闪亮呈现他那个经典POSE。
罗纳德脱口赞道，“真帅！”
格雷尔和他打了个飞吻，“我走了，罗纳德酱，留下你，正好和宝贝儿好好聊啊。”他出其不意抛下来的话和临走前，近似于调戏的眼神使小伙子一愣。
连同一旁的姑娘也猛地涨红了脸。
罗纳德向着格雷尔风风火火离去的长廊出了一会儿神，转过头，嘻皮笑脸，“喂，莉莉安。”
姑娘立即板了脸，和刚刚格雷尔在这里的时候傍若两人。变色之迅速，尤其不可思议。
罗纳德挠了挠一头浓密的金发，“不就是偶尔去了总务科一次，而且还是为了萨特克利夫前辈的生日派对……莉莉安小姐哟……”
莉莉安嘟起粉唇，“你给我少废话啦。切，罗纳德的爱好，关我什么事！”
罗纳德隔着办公桌，稍微凑近她，“喂，找莉莉安帮忙啊。如果莉莉安再不肯给我面子的话，我只好又要去……总务科啦……”
莉莉安抬起头，天真的问，“什么事啊？”
罗纳德笑了。他连忙扯住又将别过脸去的莉莉安，“是认真的！喂，你和萨特克利夫前辈交情这么好，本来又这么文艺化，帮忙给我想一个像他那样帅的决定POSE嘛。”
莉莉安脱口而出，“原来是……这样的事情啊。”她扶了扶眼镜，真正微笑了，而且更其小得意的轻笑连连，“既然你诚心诚意的问了，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她低头想了想，兴致勃勃的嚷，“罗纳德，你看这个怎么样——”一边提起精神，大声说道，“下一个登场的死神罗纳德•诺克斯die!”一边将双手不太标准意义上的兰花指对称执在太阳穴两边。
十分配合的，青金色的杏眸在椭圆形的深灰色宽边镜框后瞠圆了。
罗纳德喜不自胜，一面拍着手，“莉莉安，你真是……太有才啦（=。=）！”
莉莉安放下手臂，禁不住和他一起“呵呵”笑起来。
罗纳德握住姑娘的双手，几乎被她一下挣脱，连忙再次握紧。
两个年轻死神相对，显得有些傻气的“呵呵”直笑。

葬仪屋开口说道，“格是说……舞会吗？”
格雷尔点点头，又相当期待的请求道，“您一定要来吗？不然很扫兴的。呐，上次的联谊舞会，就是因为一直牵挂着前辈酱，我都没有去参加的。”他不满的嘟起嘴唇，“真是的，本来说好了和威廉一起吃晚饭，也不算特别无聊啦。结果……那个锁链虐待狂居然——算啦，我才懒得和他计较（=。=）！”
葬仪屋轻飘飘的说道，“看来，小生要拒绝格的好意了。”
格雷尔正准备再说，琉璃吊灯与四围的壁灯一起自行点燃。房间内嚯然大亮，使他稍许顿了顿。
葬仪屋继续说道，“也许格不好理解，小生已经……近千年没有跳过舞啦。”他半掩的面孔，嘴角那种浅浅勾起的弧度正好映入格雷尔的眼帘。
掌灯之后，格雷尔得已清晰的打量他。可是那种模糊难辨的表情，一直令他迷惑——着迷而又不免感到深深的困惑。
格雷尔说道，“那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葬仪屋和他握住手，“像……格这样的年纪是不会体会到的。一些经历过事情、历经的感觉，过去了就那样过去了，即便拥有永无止境的生命，但一旦失去的东西，便再也不会重新拥有。说起来，唯一的灵魂、仅有的生命，真的和人类很像。就是这样。”他笑笑，“随便说说而已。”
格雷尔瞧着他，有些发怔，一会儿嗔怪，“您……真善感！干嘛说这些，这么说，您只肯和格雷尔•萨特克利夫的前生跳舞，而根本不接受面前这个格雷尔•萨特克利夫！噢……”他握住脑袋，惊怪的嚷，“这真是不可思议，人家明明是一个人。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我那么深深的爱着前辈酱……”
葬仪屋拥抱他，即刻使他平静下来。
葬仪屋说道，“也许小生……没有讲清楚。总之，舞会什么的，真的会使小生很困扰啦。”
格雷尔有些垂头丧气的，仍有些不甘的问，“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前辈酱啊，想想您是多么英俊潇洒，足以使那些现世的美男都为之折服和嫉妒到发狂呢。为什么近千年来，都要浪费在这些该死的尸体上——虽然他们已经死了（=。=），为什么全都给这些莫名其妙的鬼玩意儿耽误了呢。”
葬仪屋微笑着说道，“别这样讲。这些啊，都是可以和永恒相媲美的最高艺术。中立于生者与灵魂之间，和我们死神多么匹配的可爱伙伴。”
格雷尔瞧了瞧遍布周围的棺材，无奈的说道，“即便是这样。那么，前辈酱，您打算……把爱情搁在哪儿？人家想约你跳舞嘛，这是何等容易满足的要求，却于爱情至关重要。前辈酱，我真的、真的很爱您的！”
葬仪屋答道，“正因为小生了解，格爱着的心情与强烈愿望，才会讲这么多话啊。”
只是那样来不及捕捉的一瞬间，格雷尔恍惚觉得他欲言又止。不过生性热情洋溢与健忘的年轻死神几乎在接触到这个细节的同时，又不以为意的丢在一边了。
格雷尔最后问了句，“这么说，您真的不陪我跳舞吗？”
葬仪屋答道，“是的。祝你玩儿得开心，格。”
格雷尔怏怏不乐，但只是点点头，“那……就这样好啦。前辈酱，不管怎么样，我依然爱着您呢。”他主动和葬仪屋接了一个吻，调过脸，接着刚才的话题，“这么说，即便发现爱情、拥有爱情，仍然是……我一个人玩儿？”

五
女孩把做工考究的烫金请柬丢在桌子上。
硬质的菲页没有合住，翻开来，显出里面打印的艺体字迹，“莉莉安•射文苏女士：兹定于公元1889年11月2日（星期六）晚十一时，于派遣协会公署一楼圣诺菲厅举行舞会，届时恭请您的光临。死神派遗协会文娱科 谨订。”
和方桌相邻的穿衣镜里，映出莉莉安顾自走来走去、忙忙碌碌的身影。
她刚刚下班，又是慌里慌张又是疲惫，暂时还没有什么心情考虑第二天的联谊舞会。
姑娘脱下黑白格子相间的大衣，又去找梳子来整理头发。她对着镜子解下暗粉色的发带时，听到电话响了。
莉莉安跑过去，拿起听筒，“喂？这里是莉莉安•射文苏的家，请问您……”她怔了怔，刚才还是没精打采的模样即刻变了样，青金色的杏眸在深灰色的眼镜框后炯炯有神，“是格桑？啊，有空……当然有！不，我这就过去。您请稍等一下。再见，一会儿见！”她搁好电话，迅速重新穿上外套、系好发带，一边匆匆向外就走。
她来到格雷尔家时，他正坐在她印像深刻的玻璃墙二楼，听到她的问讯，转过头。
他在家时穿着一件蓬松的白色丝织圆领衫，衣襟装饰花瓣式样的褶边，辅衬修长圆润的颈项与若隐若现的洁白锁骨……
莉莉安挂好外套，踱到格雷尔的身边，一边含笑说道，“今天没有工作吗？”她随即猛省，“呃……今天是周末呢。”
格雷尔点点头，“是啊。”他一面示意莉莉安坐下，“说起来，这个周末，按照管理科的值日表，轮到威廉值班呢。咦，宝贝儿，我叫你来不会妨碍到你……约会吧。”
莉莉安连连摇手，“哪有？根本没这回事啊。”她坐在他侧面的弧形沙发里，略略整理了一下裙裾，又问，“格桑没有去找前辈桑吗？我还以为……”
格雷尔十分简约的答道，“没有。”
莉莉安抬起头。她看到格雷尔若无其事的转过头，兀自整理着微微飘拂的流海儿和搭在双肩的散发。
她犹豫了一下，问，“哎呀，格桑。怎么回事嘛，看来是……有状况啊？”
格雷尔说道，“也说不上什么状况啦。”他斜倚在星形沙发里，双手十指交叉，显出有些失落的模样，“我那样请求他一起参加舞会来着，可是他怎么也不同意啦。”
莉莉安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又问，“生气啦、闹别扭啦？”
格雷尔答道，“瞧你想到哪儿去了，宝贝儿？”他瞅着莉莉安错愕的神气，不禁露齿一笑，“呐，让我告诉你一件事。其实说到前辈酱呢，这次是很扫兴的。但是，我喜欢那样倍受煎熬的感觉（=。=）。”
对于这番出其不意的高论，姑娘表现出更其愕然、甚至是怀疑自己的听力或是脑子出了毛病（=。=）。她不禁以手撑在额际，认真聆听下文。
格雷尔接下去，“所谓恋爱——恋爱的精髓，就是身体与心灵的结合——身心受虐的完美结合啦。”他思忖一时，“呃，从一开始，我就不断感觉前辈酱这样高明的虐心真是刺丅激啊。在此之前，我并没有想像过一颗心灵、或不如说是一个灵魂会在反复的痛苦挣扎中被彻底洗礼。啊，这真像圣子背负的原罪，起因是多么高尚、境遇是多么悲惨，而过程呢，又是这样富于浪漫的情怀。呐呐呐，真叫人受不了啊！”他讲到兴起，禁不住陶醉其中，而根本忽略了一旁早已目瞪口呆的姑娘。
他把纤纤十指合握在胸前，羞惭与纯情的样子正如同一幅红色的童贞女；而颠狂的情态又堪比热烈奔放的吉卜赛女郎。
可是转瞬间，他忽然完全泄了气，就像一朵打蔫的花儿，“可是，我还是想和前辈酱跳舞啊（=。=）……只要一想到，我，格雷尔•萨特克利夫，居然会和一些源源不断的尸体做情敌，就会鸡皮疙瘩掉一地！说起来，前辈酱，真是好过分啊。”
莉莉安缓缓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好不容易从满脑袋的黑线与大汗中恢复过来（=。=）。
女孩刚准备开口讲点儿什么，又听到格雷尔说道，“呐，算啦。爱情啊，爱情就是这么充满罪恶感与刺丅激！”
莉莉安站起来，坐在他的身边。起初姑娘显得有些拘谨，不过看到格雷尔只是扭过头，瞥了她一眼，抱之一笑，女孩便释然了。

她开口说道，“格桑，可以听我讲几句话吗？”
格雷尔点点头，含笑答道，“什么嘛，宝贝儿打算说什么，尽管讲出来就是啦。”
莉莉安这才说道，“我觉得，前辈桑……真的很爱很爱格桑的。对于前辈桑来讲，格桑就像是……受到娇宠的……公主。对啦，就是这样，格桑好幸福的做到前辈桑的公主呢。尤其上次，凯恩伯爵那件事情，虽然在之后知道格桑是装的啦（＝。＝），不过那时候，我真的好感动呢。格桑您就像传说中，堕入沉睡的玫瑰公主，要等到一百年、或是更漫长的岁月，才可以和静静等候您的王子重聚呢。说起来，关于格桑与前辈桑，前世今生的因缘感觉也好伤怀好浪漫的（＝ ＝）。所以啊，格桑应该稍许体谅前辈桑一点点嘛，毕竟前辈桑已经独自存在过枯燥冗长（＝。＝）的年月，有些事情……他不可能和咱们的看法完全一致的。简单说来，我真的盼望，格桑可以珍惜来自于前辈桑的爱情，因为，这也是属于格桑，做公主一样的幸福啊。即便是我莉莉安，只要想一想，也会情不自禁要为您祝福、替您高兴呢。”
格雷尔笑起来，利齿毕露。他开开心心，和莉莉安拥抱了一下，“啊，宝贝儿你的文艺化真的是……很可爱呢。这些，我都明白啊。而且，”他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莉莉安欣喜的抬起头，“所以……”
格雷尔接下去，“所以，我一直爱着前辈酱。而且，这爱情来得是那样强烈，包括连我自己都不太理解的那种专著（＝。＝）。不过啊，你说起做公主……当然有够甜蜜！不过是，我啊，”他停顿了一下，又是露齿一笑，“可是人家还渴望着还要激烈一些的感觉。”他在闲谈中，纤指随意在倚着的弧形长几边拨弄着，触到一张丢在那里的照片。
他那像是完全出于无意的小动作恰好映入姑娘仍然欣欣然的目光中。
莉莉安愣了一下。
明显是最近的合影，格雷尔和另一个她不认识的……存在——因为仅仅凭直觉，姑娘已能判断出那个一身黑色、十分酷帅的家伙不是人类。
莉莉安正在出神，又听到格雷尔慵懒的慨叹，“塞巴斯酱啊~~~~~~~~~~~~~~~”
姑娘转过头。
格雷尔继续说道，“每次都想……可以随心所欲的做到最后呢。塞巴斯蒂安•米卡利斯。”
女孩对这个名字还是有所耳闻的，虽然有些记不起究竟是源于哪里的印像，也许……真的印证了那句俗语：好事不出门，坏事行千里？（＝。＝）
于是姑娘问，“那个……害兽么？呃……记得上司桑提到过呢……”
格雷尔扭过头，“对啦，就是害兽啦。”他的笑意和他提到这个话题的语气都满满充斥了轻佻的情意，“在暗黑中相亲相爱……为着注定歧路的命运一再嗟叹、然而激动的情绪早已大过惴惴不安的情绪；恋爱的心可以战胜一切胆怯与羞耻心……啊，宝贝儿，我正是渴望那种险恶的、富于挑战性的恋情呢。”他一边兴高采烈的比划着，无论是一派沉醉其中的神气、还是张扬的动作，都恰好配合他此时来势汹汹的一腔热情，“啊~~~我甚至是梦想着如此轰轰烈烈的爱欲，会孕育一个像模像样的结晶，比如说，孩子什么的……”他不等莉莉安插话（实际可怜的姑娘根本说不上什么了~=。=），又摆摆手，“呐，还是算了！我先为明天的舞会做准备吧，这才是当务之急。至于其余，大可以慢慢筹划和享受的。”
一直到这时，莉莉安才得已重新开口了，“格桑，您……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不是……开玩笑的吧？”
格雷尔转过头。
莉莉安惶惶然的追问，“您……不会是……真的爱上害兽了吧……”
格雷尔显出无奈的神气，“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唉，我这个人真是的，有时确实很……博爱的。”他满不在乎的扭转头，“喛呀，你瞧我，之前只顾上和宝贝儿你聊天，竟然会把计划中打理头发的事情忘到一干二净啦！”他捋起一绺绺红色的发丝，微微蹙起八字眉，神情挑剔。
女孩听了，想都没想，立刻说道，“这样好吗，格桑，我来为您洗头吧。”
格雷尔调过脸，立即转忧为喜，“这个主意不错，宝贝儿。你知道，这个时候出门做头发的话，我有些担心时间嫌不够了。”
莉莉安点点头，一面含笑行礼，“愿意为您效劳，格桑。”

八
Under taker 店面旁的门房内，披着方头巾的老妇走出来。她提着满满一桶垃圾，蹒跚踱过街道。这当儿，她听到轻快的脚步声，一抬头，看到格雷尔远远踱过来了。
他半披着鲜红色的外套，几乎是连蹦带跳，转眼间已经临近。随风招展的血色发丝与衣裾恰如这个时候的灿烂晨曦。
年迈的门房太太搭讪，“早上好，格雷尔先生。”她曾经有N多次窥视到他来找葬仪屋。
说起来，对于这个和她的邻居几乎一样怪异的年轻人（=。=），她已经算得熟识了。
格雷尔也就站住脚，态度随意的应声，“啊，早上好。咦，葬仪屋出门了吗？”
门房太太答道，“还没有吧。不过估计那位先生今天一定很忙的。清早，有好几个人来报丧呢。”
格雷尔微微蹙起眉头，“这么说，他一定感到很幸福罗。”他将老妇惊愕的脸抛在脑后，转而推门踏入under taker的店内，一面喊，“早上好，前辈酱，我来了。”
他的话音未落，双脚边一张横放的棺材，渐渐从里面推开棺盖，吓了格雷尔一跳。
葬仪屋坐起来，“早上好，格，你来得正好。唔，这会儿你不用工作吧。”
格雷尔回过神，埋怨，“前辈酱，别这样老是惊吓人家嘛。”一边又答道，“工作？那还得等上一阵子呢。从现在开始，一直到傍晚，这些时间都是属于前辈酱……和我的。前辈酱啊，”他斜倚在棺材边缘，张开双臂，环住葬仪屋的颈项，“人家想您了嘛。”
半掩面孔的银灰色流海儿下，那一抹薄唇的弧度稍许加深了一些，“小生也是呢。”
格雷尔一下来了劲头，索性嘟起双唇，撒娇道，“哼，恐怕是想这些东东吧。”他瞟了瞟满眼的棺材与形似僵尸的人偶，“前辈酱根本不把人家放在心上的。还说什么想念不想念的话。”
葬仪屋更是笑微微，“说得也是啊。”
格雷尔沉了脸，“过分。”
葬仪屋亲吻他的脸，却被他装模做样的稍微避开。
于是葬仪屋依然笑嘻嘻的，长长的袖笼抚在他的肩上，“怎么了，格。嘻嘻……”他开始阴阳怪气的学舌，“是哪个活腻歪的混帐得罪了格，告诉小生。小生保证为格效劳，替格摆平哟……”
格雷尔“扑哧”笑起来，一面嗔怪，“前辈酱啊~~~~~~”他忍不住上前索吻，立刻被葬仪屋含住嘴唇。
热吻中，格雷尔被拽入棺材里，又被俯压在葬仪屋的身体下。
格雷尔娇声娇气的央求，“前辈酱，不要再管这些东东嘛。我愿意永远都和您在一起，每一天都是这样，那样才带劲儿呢。”
葬仪屋温存的抚开他披落肩旁的红色散发，一边微笑答道，“可是，这些是小生唯一的乐趣啊。”
格雷尔“唿”的一下坐起来，隐忍一时，仍然十分委屈的说道，“那么，我算什么！前辈酱，您根本不爱我……”
葬仪屋说道，“你怎么耍起小孩子脾气，格……”不过他暂且很有耐心，又笑了笑。
格雷尔不依不饶，“我受够了，前辈酱。您根本不管我是何等的爱您。”
葬仪屋不愠不火，“是吧，我想，昨天的舞会格一定感觉不错，所以呢，幼稚的贪念才会难以抑制的滋长……”
格雷尔嚷，“什么舞会，无非是没有前辈酱的情况下，我独自竭力找乐子而已！”他翻身跃出棺材（=。=），“我怎么也想不通，这些又是无聊、又是枯躁，而且毫无美感的玩意儿有什么不可以舍弃的。前辈酱，您知道吗，我爱上的是您无可匹敌的俊美容颜、您雍容的气度，还有您那令人心醉的威仪。才不是这样平淡无奇、莫名其妙的葬仪屋！前辈酱，丢掉这些不快和不详的家伙，和我一起回家，我要和您……结婚……”
葬仪屋站起来，嘻笑，“真有趣，格好像一直都没有明白呢……”
格雷尔仰起头，问，“明白什么来着……”
葬仪屋笑着说道，“小生……本来就是葬仪屋啊。”
有一会儿，格雷尔目瞪口呆。他又听到葬仪屋低声说道，“原来，格一点儿也不爱小生，不过是，希冀小生的爱而已。即便是这样，所有想法也显得那样不切实际与幼稚。是啊，小生当然爱格……”
格雷尔打断他，“您哪一点儿爱我啦，真过分！”他站起来，紧紧揽住葬仪屋的肩背，“前辈酱，您不知道，您只需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仅仅是一个眼神，就可以取得任意处置我的权力。您已经牢牢占据格雷尔•萨特克利夫的心。可是，我不想跟着前辈酱一直过什么葬仪屋的生活，真的，前辈酱……”

葬仪屋握住他环住自己的双手。
格雷尔将微微嗫嚅的嘴唇渐渐凑过来。
葬仪屋稍许踯躅，转过头避开他。
他“嘿嘿”诡笑，“是这样的吗？那……确实有趣。那么，小生并不想强迫格做什么。说起来，如果到此为止的话，对谁都不会有坏处哟。”
格雷尔吃惊的望着他，猝不及防之间，泪水涌上青金色的秀眸。
他觉得葬仪屋那颀长的影像在深红色倒三角眼镜框外微微颤动，忽然，化为一片模糊的水渍……
格雷尔哭起来。
葬仪屋转过身。
格雷尔哭得抽抽噎噎，好不伤心。
他觉得从未有过的垂头丧气，重新落座在斜放的棺盖上。
葬仪屋半蹲在他的身边，握住他的双手，无奈的微笑道，“你真是孩子，格，小生……真的拿你没办法啊。”
格雷尔哭着说道，“前辈酱，我真的好爱您的；而且，真的不想把本该恋爱的机会和时间浪费在这些东东上面（=。=）。”
葬仪屋说道，“小生完全了解格的想法。可是，格了解小生吗？”
格雷尔呆呆摇了摇头，一面抽噎的说道，“总之，我心烦意乱得厉害……需要散散心，可是，前辈酱根本不肯陪伴我。您在牢牢控制我的心的同时，满心里全是那些……尸体。我烦透了，前辈酱啊……您不可以这样欺负我的。”
葬仪屋站起来，和他偎坐，又把他揽入怀中。
格雷尔在他的胸前瑟瑟发抖。
葬仪屋说道，“算了，小生自己也不太明白，究竟为什么会这样在意格的眼泪。你这个孩子，不要哭了。虽然小生始终无法满足格的要求，可是出于等价回报的意思，小生从来也不打算限制格做什么。说到散心的话，很抱歉，小生的确不能常常陪你。总之别想太多就好。那是因为，格的确还是孩子，至少和小生相比，真的是这样。”他始终心平气和，又笑一笑，“你看，小生是个直截了当，十分可憎的家伙。至少这样大家彼此很坦然的。”
格雷尔怔怔问，“那么，前辈酱指的是……分手吗？”
葬仪屋说道，“只要格开开心心的……很明显，你和小生在一起，并不快乐。”他诡笑，“嘿嘿，很可惜，你不是属于小生的冷笑话；小生也不是格真正垂慕的那样花样美男。”
格雷尔禁不住热泪滔滔。他几乎用着乞求的语调说道，“可是，前辈酱，我真的不是来谈分手的。您原谅我，请您原谅我……”他偎依在葬仪屋的胸前，哭得哽咽难抬。
葬仪屋说道，“既然已经谈到这里，别再欺骗自己了，也别被所有那些由臆想生成的幻像欺骗。”他笑笑，拍了拍格雷尔的肩，“说起来，做为死神，不是应该对于隐藏于表像后的事物本质洞析得清清楚楚吗？”
格雷尔抬起泪渍纵横的脸，异常激动的嚷，“我不要做死神、不要做死神！我的头都疼死了，我只要爱情、要我想要的一切！”
葬仪屋说道，“好了，孩子，请平静下来吧。”他走开了，这就等于把那悲痛欲绝的年轻死神独个儿抛在孤寂的深渊里。
格雷尔一时失去主张。他感到不知所措。强烈的阵阵心悸使他几乎透不过气。
有一会儿，他宁愿相信刚刚发生的一切不是真的；可是转而，他又自认为可以满不在乎，就像往常那样，暂且将所有不快抛诸脑后，在依然顾我的逍遥自在中不知不觉摆脱心灵的困境。当这些惯用的办法都不再发生效用时，他觉得怅然若失。
格雷尔扑在棺盖上，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好久都沉浸在默默饮泣的情状里。
血色的襟袖已经湿透。
直到有人在外面大声问讯，“葬仪屋先生，打扰您……”
格雷尔猛地省悟，“嚯”地站起来，背转身，面向店内横七竖八的棺柩，取下已然湿漉漉的眼镜，沉默的整理仪容。
葬仪屋和来人就在那微微飘拂的血色发丝与衣裾背后交涉事宜。
葬仪屋问，“哦？不是本国人吗？”
来人恭谨的答道，“冒昧的打扰您，葬仪屋先生。逝者是小的主人，奥地利的沃伦•冯•柯莱恩伯爵家下的执事大人。”
“执事”这个词引起格雷尔的注意。他下意识的潜听下去。
客人絮絮的解释仍在继续，“……我家的执事大人是在几个月前、大约夏初的时候遭遇横祸而惨死的。往日里，伯爵大人就十分信任执事大人。两人的关系，完全可以说是如影随形呢。所以，执事大人不幸去世后，伯爵大人经过慎重的考虑后，终于还是决定将他隆重安葬在他遇害的伦敦郊区呢。伯爵大人认为这样更加方便告慰执事大人的灵魂……”

九
几只知更鸟停在穹形窗洞前，动听的啭鸣，然后拍拍翅膀，飞走了。
蔚蓝色与湖绿色的彩色玻璃下，罗纳德显得有些苦恼的搔一搔额前那绺金黄色的“呆毛”（=。=）。
就在他的面前，女孩扑在办公桌上，痛哭好久了。
小伙子束手无策，不时说着，“好了、好啦……小姐，你究竟要哭到什么时候啊，呃？”
这些拙劣的言辞对于伤心哭泣的姑娘根本不发生任何效用。
莉莉安继续抽抽咽咽。
罗纳德伸出手，拍拍她的肩，仍然说道，“好啦……好啦……（=。=）”他想了想，凑近女孩，“既然这样，那么我……替你去教训一下萨特克利夫前辈好不好。啊，是啊，很有可能我不是他的对手（=。=），不过呢，我完全可以画花他的脸的（= =|||||||||||）。对于他来讲，这样真是致命的伤害啊。也就给你出了气啦。”
莉莉安猛地抬起头，带着一脸狼藉的泪渍，气哼哼的阻止，“告诉你，千万不要乱来啊！否则，连朋友也没得做、我们从此再也不要见面了！”
罗纳德瞧着她，困惑的说道，“这太奇怪了，既然你不同意报复萨特克利夫前辈，还哭什么啊！我就说嘛，你们俩的交情，姐妹那啥的（=。=），会有什么大事，就不要太计较了嘛。”他打了一个响指，凑近姑娘，“唉，我敢保证，不出几天，你们又会在一起说话啦。”
莉莉安点点头，一面胡乱擦着满脸的泪痕。
罗纳德碰一碰她的胳膊肘，取出自己的手帕递过去。
莉莉安说道，“谢谢啊。”随即接过来，揩拭泪水。
罗纳德笑嘻嘻的望着她。
莉莉安稍许平静了，说道，“你不了解……”冷不防又抽咽了一下，“你不了解，我当然知道格桑不会当真生我的气，而且，即便他生了我的气，我也不会生他的气的。但是，他不可以去见那只害兽啦。我的所有苦恼就是，我没有办法阻止他。罗纳德，你知道，害兽迟早会害了他的（=。=）！”
罗纳德点点头，“这倒也是啊。”小伙子露出思忖的困惑神气。
莉莉安继续说道，“因此，我把这件事向上司桑报告了。”
罗纳德转过头，惊讶的失声说道，“怎么可以……”
莉莉安噙着眼泪，怏怏说道，“我知道我打了小报告、出卖格桑不够义气，可是……我想不到现在除了上司桑，还有谁可以阻止他。只要想一想，害兽那封居心叵测的来信，就会浑身发毛啊。攫取灵魂的恶魔和代表神的意旨、回收灵魂的死神有什么交易好讲！这一定是……我真的不敢想像啊。所以，即便这样做会最终惹恼格桑，我也顾不得了。我真的是为了他着想啊！”她抽泣着，几乎又要掉眼泪。
罗纳德把双手叠放在脑后，喟叹，“我明白啊。但重要的是，萨特克利夫前辈可不可以明白啊？这些状况，可真是的！”
莉莉安不觉握紧放在桌面上的双拳，“即使……他和我绝裂，就像……对待安洁莉娜•巴涅特夫人那样，我也不会放弃的。”一滴泪珠掉落下来，打在她佩戴的黑色手套上。
罗纳德“嗯”了一声，“我支持你啊，小姐。”他握住她被打湿的那只手。
他们相对出了一会儿神。罗纳德忽然说道，“刚刚我过来时，看到萨特克利夫前辈去管理科那边了。也许是上司桑果然找他有事呢。唉……”他隔着桌子，压低声音向女孩耳语，“你别担心，我去打听一下他们怎样交涉啦。”
莉莉安点点头，“那么谢谢你啊，罗纳德。”
罗纳德挥挥手，“没关系。说起来，我很愿意为莉莉安效劳呢。”他冲她很是朝气蓬勃的一笑，“我走啦。你也不要再担心了嘛，莉莉安。回头见！”他起身离开了，然后穿过辉宏与复杂的各部门厅室以及甬道，蹑手蹑脚的靠近管理科区域内，威廉的办公室（=。=）。
那时威廉把两册死亡名单递给格雷尔，“这是明天，你的任务；这是阿兰•兰斯的。”
格雷尔答应着。
威廉推了推眼镜，“阿兰•兰斯呢，身体状况一直不好，特别是近来，有恶化的趋势。我已经允许他休假调养。只好辛苦格了。可以理解吗？”
格雷尔点点头，“我理解的，放心好了，威尔。”

威廉拍拍他的肩，表示感谢与抚慰的意思，似乎有所犹疑，“你的脸色不好，身体……不舒服吗、还是没有休息好……”
格雷尔握住双颊，“是这样的吗？居然……没有在意呢……”他放下双手时，垂下双睫。
威廉又推了推眼镜。剑眉下，青金色的眸子稍微朝格雷尔斜睨，“现在……没有太要紧的事情的话，我打算和格谈一谈。”
格雷尔有些意外，不过也不是太在意，便轻描淡写的“嗯”了一声。
威廉有些突兀的开口了，“莉莉安•射文苏呢，刚刚肆业、进入秘书科不久，虽然一直是个少不更事的小妞，不过，看得出来，她对待格尽心尽力。再怎么说，相较安洁莉娜•巴涅特夫人，她确实更加适合格呢。关于这个，想必格自己心内应该有数吧。”
格雷尔暂时没有说话。
威廉继续说道，“尽量……对她好一点儿，这对于格没有坏处的。”
格雷尔微笑着答道，“是这个小丫头片子来向威尔告状了吗？切，真是的，她还当真了。我根本没有生她的气啊，应该说，我并不觉得她和我有发生过什么状况（=。=）。好了，我都明白的。一会儿我去和她道歉。嗨~~~~~~~”他含着几分无奈与温柔的笑，一面低头瞅了瞅仍然佩戴在左手食指上的那枚蓝色珠花戒指。
威廉点点头，“坐下吧，格，我还有话讲。”
格雷尔说道，“你干嘛，威尔，好像和平时不一样了。”他笑一笑，一面抚开散落肩旁的红色散发，坐在办公桌一侧的长沙发里。
威廉推了推眼镜，神情严正的开口了，“你误会了，格。莉莉安•射文苏并没有向我诉苦。不过，我倒是听说你和前辈大人……”
格雷尔再次沉默了。
威廉坐在他的身边。他望着一脸忧戚之色的格雷尔，尽管一言不发，但这种沉吟不语的状态更像是一种默契，心照不宣的引起格雷尔的共鸣。
格雷尔握住他的双手，呐呐开口了，“其实……也没什么了。就是……前辈酱不理我了。他好像讲过和我绝裂什么的。威尔，我真痛苦，真的……”一边哭了起来。
不知怎么一来，他扑在威廉的肩上，并且籍此获得那些无声的安慰，平静了许多。
威廉这才说道，“果然……是这样呢。”
格雷尔仰起头，泪眼婆娑的问，“威尔，我该怎么办？”
威廉反问，“要我讲出实情来吗？”
格雷尔胆怯得不敢答话。
威廉叹口气，“格，即便这样，也不能丧失勇气。”他反转过去，握住格雷尔的双手，“格，你……不适合前辈大人，至少是，现在的格不适合前辈大人。”他推了推眼镜，“我这么讲，请你不要误会。对于前辈大人，我始终怀着无可动摇的敬仰与爱戴之情；对于格……”他又推了推眼镜，“话说回来，你怎么可以强迫前辈大人仅仅为了你一时兴起的爱好与消遣去做改变啊。你口口声声标榜的爱情是何等的幼稚和自私，这就无怪乎，不管前辈大人怎么对你充满爱怜与呵护的感情，也难免会拒绝你。说到底，前世今生的执念固然感人至深、令人唏嘘，但在现世具体至微的爱情生活中，却不再适用。如果格不能冷静下来，重新审视自己的内心的话，那就到此为止吧。我想，前辈大人也就是这个意思吧。”
格雷尔哭泣着说道，“我难受极了。威尔，请你不要再讲下去了……”
威廉望着他，推了推眼镜，喃喃说道，“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格……”
格雷尔点点头，“我正在试图忘掉这件事情，请你不要再讲下去……对了，现在我对这件事情不感兴趣！”
威廉说道，“那么，我就讲一件格正在感兴趣的事情。”他犹豫一时，“近来，你收到一封信是吧？”
格雷尔吃惊的抬起头。他习惯性的点点头，又连忙摇摇头，有些慌了手脚。
威廉静静说道，“不用再隐瞒了，我都知道了。”一边站起来，“你也知道死神派遣协会铁的规定，非工作原因，和害兽的私下联系、哪怕是一丝一毫的瓜葛，都是明令禁止的。”
格雷尔怔怔喊，“威尔。”他也站起来，“威尔，我只是去见一次面。塞巴斯酱……塞巴斯蒂安•米卡利斯确实有写信，也许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因此……”

威廉根本不理睬他的解释，又问，“还没有去过吗？哼，当然还没有去成呢。如果已经去赴约的话，相信格现在也不会好好的站在这里胡搅蛮缠了吧。”
格雷尔央求道，“威尔……我保证不耽误工作。”
威廉严肃说道，“之前那么多次，你和那个害兽纠缠不清，因为多少涉及到工作的关系，所以N多次被害兽钻到空子。现在他更是有恃无恐，居然将蓄意挑逗的信送到公署里来了。我绝对不允许有死神和害兽牵扯的事情发生，更不会允许格的恣意胡为！”
格雷尔气苦的说道，“威尔，不要这样嘛！人家……知道……分寸的（=。=），我就是想去瞧瞧，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威尔，求求你了……”他瞟一眼威廉始终板着的脸孔，咬住嘴唇，嘀咕，“哼，锁链虐待狂嘛（=。=）……”索性带着一种挑衅的语气接下去，“啊，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哪。即便我答应威尔，不要去见塞巴斯蒂安，但是，我的意志也会牵引着我瞒着威尔、违背我自己的良心，去赴约会嘛。你根本无法阻止这件事的发生。因为，连我自己也无法抑制这种强烈的愿望啦。”他撇撇嘴，“与其这样，不如威尔现在通融我，免得更麻烦的事发生啊。”
威廉转过头，严厉的目光使格雷尔即刻住嘴不说。
威廉随即问，“你这么想见到那只害兽，究竟要怎么样？打算做什么，简单的讲，你渴望着什么！”他趋前踱了一步，紧紧俯视格雷尔。”
格雷尔答道，“我……”
威廉几乎是在质问了，“难道是急于从那个害兽那里找到可以填补前辈大人的空缺吗？”
格雷尔仰起头，“威尔，我说过不要再提这件事……”
威廉愠怒的谴责，“你太过分了，格。你这样对待前辈大人、这样任意处置自己脆弱的心！”
格雷尔感到不平，却一时不敢再说什么。
威廉的紧逼迫使他后退了一步，可是被威廉握住双臂。
格雷尔有些张惶的说道，“威尔……”
威廉继续质问，“你还要怎么样？你究竟想要什么？想从那个害兽那里得到什么、渴望什么！你可以明白吗，不是仅仅只有害兽才能满足你那些猥琐的欲望。”
格雷尔在终于决定分辩的同时，已经失去分辩的机会。他被威廉揽入怀中，深深吮住嘴唇。
有一会儿，鲜红色倒三角眼镜框后的青金色秀眸无比震惊的瞠大了。
格雷尔本能的要挣脱，却牢牢受制于他强迫的力道里。
贴近他的黑色方框镜框后面，那双始终镇定与冷静的青金色眸子使他渐渐产生慑服、甚至是心仪的感觉。
热切的吮吸明明蕴含的力量十足，又使他意醉神驰。
格雷尔慢慢阖上双眸，与此同时，带着缱绻的意愿，顺从他、报之以更其火热的回吻。
这场真正出乎意料的辗转深吻正如同那些虽未发生、但却一直在彼此的渴求中存在N久的暗恋，只等梦想成真的那个时刻，便一发不可收拾。
格雷尔揽紧威廉的肩背。
威廉捧起他的脸，更其深切的和他以唇舌相联。他的皓齿与他尖尖的利齿交错，相互贪婪的索求着。
格雷尔仰起绯红的面颊，发出沉醉其中的娇嗔。
威廉忽然放开他。
仿佛一场春意盎然的好梦被猝然惊散一样，他们两个都有些惶然失措。
威廉推了推眼镜。
格雷尔沉默的侧过身。
威廉重重垂下来的手臂，空空的拳头握紧了。他说道，“对不起，格……”
格雷尔怔怔答道，“不……不用说对不起……我不需要……”
他要走开，又听到威廉说道，“格，你听着。如果你仍然执意要去见那个害兽的话，就不要再返回死神派遣协会了。”
格雷尔转过头。他含着泪，说道，“威尔，求求你，别这样逼迫我……”
威廉微微扭转头，回避他的目光，沉下脸不讲话。
格雷尔等待了一会儿，低声说道，“再见，威尔。”他转身走了。
威廉转回头。
一派严正的黑色方框眼镜框后，青金色的眸子依稀泛起层层淡淡的涟漪。他依然握紧左拳，踱过去，又犹豫了一下，打开门。
已经看不到那一袭血色衣裾与飘飞的红色发丝了。
远远的列柱后，露出一抹蓝色丝绒般的天际。
罗纳德忘却了继续隐匿自己的行踪，绕出来，有些垂头丧气的。他鼓足勇气，喊，“上司桑，您不能这样对待萨特克利夫前辈……”后一句话被小伙子硬是吞咽回去。
其实，如果直截了当讲出来，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甚至是某种奇迹的发生：“您明明是爱他的！”
小伙子挠了挠浓密的金发，又瞧了瞧威廉。
然而威廉只是平静的说道，“工作吧。”

格雷尔在低声“哼”笑之间，利齿毕现，“塞巴斯酱讲得没错。不过，死神也被称之为神。所以，我们和人类是有本质区别的。最重要的是，从来无聊和愚蠢的感情和我们毫不相干。告诉塞巴斯酱也无所谓啦，死神们，都是冷血的，神的意旨的执行者。”
塞巴斯蒂安鼓掌，“我从来不知道，格雷尔桑也能讲出这番逻辑分明、意义深隧的话来。您和从前真的不一样了，的确要刮目相看了呢。”
格雷尔真正愉悦的笑起来，“讨厌啦，塞巴斯酱这样夸人家，这样直白的爱的刺丅激，我会受不了的（=。=）！”
塞巴斯蒂安举杯，“再来一杯怎么样？”
他们相对一饮而尽。
格雷尔擎起刀叉，像是兴致勃勃的即将大块朵颐，却踌躇了一下。
塞巴斯蒂安说道，“请放心品尝。这些都是我特意迎合格雷尔桑的口味，精心烹制的。”
格雷尔的脸颊泛起激动的潮红。他忸怩不安的说道，“塞巴斯酱~~~~~~~呃……”又不免后怕，犹犹豫豫的追问，“呐，塞巴斯酱，不会是又要重申那次高盐茶点的刺丅激吧。虽然我喜欢激烈一点点的方式，不过……如果是塞巴斯酱的话，我更愿意尝试稍许温柔一下下的方式嘛。”
塞巴斯蒂安向他欠身，“啊，上次是我失礼了呢。”一边展露魅惑十足的浅笑。
这样便等于，即使是毒药，格雷尔也会毫不犹豫的吃下去的（＝。＝）。
格雷尔执起一块鱼柳松饼，送到微微张开的利齿内。
塞巴斯蒂安保持彬彬有礼的姿态，继续解释，“因为一早就知道格雷尔桑比较热衷于偏咸的味道，所以……”
格雷尔正好吃到一口松饼。他禁不住咂舌，“不错，这正是我想要的味道，虽然……的确很咸（＝。＝），你知道，我更加喜欢咸味的东东，不是因为它好吃，而是……更加有利于保持身材。”
塞巴斯蒂安说道，“那么请您尝一尝这种生菜料理怎么样？保证咸得使您满意（＝。＝）。”他再次举杯，“葡萄酒有着调节内分泌、有助于新陈代谢，养颜护肤等等诸多功效。请再来一杯波尔多葡萄酒吧。”
格雷尔的双眸放光，仿佛是酒精酿成的两颗大桃心在晶莹的瞳孔内闪闪发亮。他陶醉的喟叹，“塞巴斯酱，你说得太好了。不，你今天真是太迷人了，使我以为这是一场梦呢~~~~~~”
塞巴斯蒂安说道，“梦？”他出其不意的沉下脸，酷倒众生的面貌愈发使格雷尔目不转睛，一方面惴惴不安。没料想美声咏叹调就此开始了，享誉世界的经典旋律与磁性非凡的恶魔之声搭配起来，堪称天籁之音。
塞巴斯蒂安唱起“邀舞曲”，一边端着高脚酒杯，朝目瞪口呆的格雷尔优雅执起……
格雷尔在瞬间被震倒他有如电击的魅力之下，又在下一个瞬间立刻清醒（＝。＝）。
他伸过剧烈震颤的手指，差不多够到塞巴斯蒂安的手……立刻不由自主的融入这弥漫靡靡情调的魔圈。
他们互挽着胳臂、载歌载舞，狂欢之至，塞巴斯蒂安打横抱起格雷尔……
他躺倒在铺陈好的大床里，无能为力、又是多么渴盼那魅惑的红眸可以切近过来。
塞巴斯蒂安将两只胳臂分别撑在格雷尔的身侧，俯下身……
格雷尔仰起绯红的面庞，几乎嘟起唇线分明的嘴……
死神与恶魔，谁会想到这两种根本不可能调和的存在之间的距离也会像此刻般一再、一再拉近……
不安分的呼吸已经交融在一起，其间萦绕淡淡的麝香味道与果酒的甘醴……
塞巴斯蒂安说道，“为我办一件事，条件随你开，格雷尔桑。”
仿佛立即从薰薰然的云雾里坠回地面，因为跌得不轻，所以格雷尔不免仍然晕晕乎乎的。
他问，“什么？”样子很像完全等待宰割的纯情羔羊。
塞巴斯蒂安说道，“用你的死神电锯，结束恶魔夏尔•范多姆海恩的生命。”
一直到这时，格雷尔才缓缓回过神。
他平躺在那儿，诧异不已的问，“这究竟是……”
于是塞巴斯蒂安冷冷告诉格雷尔，由于某种他自己再也不想提及的原因，他昔日的少爷、也是昔日的晚餐夏尔•范多姆海恩变成了和他一样的恶魔；他则受到既定契约的羁绊，继续做着恶魔的恶魔执事。现在的情况是，如果他不采取果断行动的话，那么这种恶魔的恶魔执事生涯就将毫无悬念的延续下去。简单来讲，他在莫名的弄丢了晚餐的同时，又一不小心签订了一份终身契约。

格雷尔明白了。他说道，“所以，塞巴斯酱就想到了我来为你解除困境。哼，说起来，塞巴斯酱总是利用我……”他仰视塞巴斯蒂安的脸，没能讲下去，而是绽开笑靥，叹息着，“塞巴斯酱哪……”
塞巴斯蒂安沉着的说道，“我说了，这次条件随便你开，格雷尔桑。”
格雷尔仰望他。鲜红色倒三角眼镜框下，青金色的秀眸，荡漾饧涩之色，“这样啊。我要……塞巴斯酱做我的丈夫，永远和我在一起……”
塞巴斯蒂安更其沉着的说道，“啊，格雷尔桑，你好像还没有弄明白。我的目的，就是要摆脱一种终身的羁绊。那么，以新的无休无止的羁绊来做交换，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格雷尔立即抱以十二分花痴，赞美，“呐，崇尚独立精神的恶魔，极端冷血、无情与卑劣！噢噢，这正是我所想往的美男啊~~~~~~~~~~~~~（＝ ＝||||||||）”他随即改口，“那么这样好了，我要，做一次塞巴斯酱的……玛蒂尔德•西蒙斯。”他眨着眼睛，垂涎之情溢于言表，“好吧、好吗？只要一想到那个女人，直到现在，我仍然会有发疯的冲动呢！塞巴斯酱，只要你答应我的条件，我保证为你干脆利落的解决掉那个小鬼。不过，我有言在先，这次你绝不会再有许下空头支票的机会。啊哈哈哈~~~~~~~~~~”他得意洋洋的瞧着塞巴斯蒂安一脸严峻的神色，有些迫不及待了。
塞巴斯蒂安浅笑，“哦呀，您指的是……那个啊。这条件太容易做到了。”他微微绽开的唇形，因其格外意味深长而尤显性感的魅力。
格雷尔一时亢奋，几欲一跃而起，但正是由于太过激动，所以反而浑身瘫软，不能动弹。他依然躺在那里，慵懒的呼唤，“噢，塞巴斯酱~~~~~~~~~~~”
塞巴斯蒂安更其趋近的说道，“要不要，此刻我就践约……”
他听到那陷于迷醉的喃喃声，“噢，塞巴斯酱啊~~~~~~~~~~”
原来格雷尔感觉酒劲儿越来越沉了，不由自主的昏昏欲睡。
塞巴斯蒂安喊，“格雷尔桑？”他确定那年轻死神已经醉去后，于是又兀自微笑了一下，“那么，还是待会儿再谈吧。哼，您知道防备我了呢；可是，我也担心您会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赖帐的哟。”最后一句话，他刻意提高声音，意思是希望朦胧睡去的格雷尔可以听到。
他直起身，要离开了，却不防被扼住手腕。
塞巴斯蒂安回过头。
格雷尔在浅睡中微微辗转，口齿含混的絮语，“别离开我，塞巴斯酱……别离开我……别拒绝我，求求您……前辈酱……难道，您宁愿在心里默默爱我，实际却让我一无所有……前辈酱……”他抽泣了一下，渐渐睡熟了。至于那紧握的手指，也慢慢松脱了。
塞巴斯蒂安站在床前，依然不动声色。过了一会儿，默默走开了。

塞巴斯蒂安问，“哦？格雷尔桑也有改变口味儿的时候吗？我很有兴趣知道，那是怎样神奇的小妞，哼。”
格雷尔说道，“你别乱讲啊，真是的！明明是同胞妹妹一样可爱的女孩而已。我们死神派遣协会秘书科的。”谈到这里，他兀然沉默了。
塞巴斯蒂安放开他的手，一边又说道，“原来如此。说起来，格雷尔桑连一枚戒指都会去这样的看重，因为念旧而哭哭啼啼的，倒是可以理解啊。”他微笑着强调，“虽然很天真，但是可以理解。”
格雷尔冷笑，信口说道，“难道塞巴斯酱不是这样的吗？看吧，只是一枚戒指，也会想到那个奇怪小鬼！”
轮到塞巴斯蒂安沉默不语了。
格雷尔说道，“算了。”他轻声抱怨，“为什么居然会有这样意外的存在与意外的情感。明明一直渴求的结果其实是生怕发生的事情；明明已经打算舍弃的东西，实际却是最在意的印记。塞巴斯酱……”
塞巴斯蒂安沉思的接上去，“无论是无聊的感情、还是所谓的美学，都是一样的呢……原来如此。”
格雷尔又说道，“塞巴斯酱，你放心好了。我会按照约定解决那个小鬼的。不过，今天……”他的神情很迷惘，也许他只是陷于不多见的思索，不过天然的八字眉使他看起来神色忧愁，他叹了口气，开始穿戴好衣装．
他系上领结，穿上外套时，听到塞巴斯蒂安问，“怎么，要出门吗？”
格雷尔答道，“我有事需要立刻返回伦敦。”一边转过头，捧起塞巴斯蒂安的脸，吻他的面颊。
塞巴斯蒂安微微皱眉。
格雷尔继续说道，“因此只好先离开了。期待在伦敦和你见面，塞巴斯酱。”
塞巴斯蒂安问，“是吗？赶赴另一场约会吗？格雷尔桑的日程安排得很紧呢。”
格雷尔答道，“完全没有。”他笑笑，“呃……像是吃醋了呢~~~我真荣幸！告诉塞巴斯酱也没什么啦。塞巴斯酱还记得今晚舞会上那个无礼的色老头吗？他正是卡斯蒂利亚区死神派遣协会的领袖，沃伦•冯•柯莱恩。这个老家伙和前辈酱……就是葬仪屋大人啦，他们之间是宿敌。之前我们都认为他已经死了，但是现在看来，问题变得严重了。啊，谁知道他还有什么样的恶趣味！我必须尽快将这件事情告诉葬仪屋。本来我考虑过打电话，不过这种事情，不见面的话，不可能讲得太清楚。”
塞巴斯蒂安说道，“原来如此。但究竟是对于做为前辈死神的耿耿忠心，还是出于令人感动的……爱情呢？”他微笑，“不过这一切，又和我、一个恶魔有什么关系呢？”他坐起来，挽住格雷尔的双肩，“我只关心，和格雷尔桑早已订下，直到现在并未完成的和约。”
格雷尔意外的喊，“塞巴斯酱……”他的脸泛红了，不过随即说道，“我不在乎这些了。我答应你，一定会解决掉那个恶魔小鬼。不过现在，我必须得走了。塞巴斯酱，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快离开你，但是……”
塞巴斯蒂安稍许用力，摁住他的肩，“您知道吗，格雷尔桑，我是一个……恶魔——只不过是一个恶魔执事而已啊。是啊，您早就知道了。那么就更好办了。现在的情况是，您接受了我的请求，在同时，答应做我的露水情人。所以，直到我觉得厌倦，您就必须留在我的身边。卡斯蒂利亚区的老死神吗，哼，这些又关我什么事呢？总之，我可以保证，至少您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是很安全的。”
格雷尔有些着急的说道，“塞巴斯酱，你怎么……好吧，也许你没有听懂我的意思。沃伦•冯•柯莱恩，针对的始终都是葬仪屋大人啊。即便我，也只是他用来对付葬仪屋的一个工具罢了。所以，我必须……”
塞巴斯蒂安微笑着打断他，“我已经讲过了，这些和像我这样的一个恶魔有什么关系呢？”
格雷尔怔住了。
塞巴斯蒂安哂笑，“您早该知道，我始终只不过是一个恶魔执事罢了。”他的瞳孔危险的收缩，散发血红色浑浊的光。他启开嘴唇的样子，仍然充满魅惑的韵质，不过那种阴森森的贪婪之色显而易见。
格雷尔吃惊的喊，“塞巴斯酱~~~~~”
塞巴斯蒂安说道，“您暂且哪儿也去不成，明白了吧？与恶魔打交道，根本就只有美学可言啊。”
格雷尔怔怔说道，“美学？”
塞巴斯蒂安答道，“是的。无论怎样，将每一件事情贯彻始终的美学。”
格雷尔抬起头，“原来如此。”他出其不意的露齿一笑，“已经有好久，我没有把你当作敌人了，应该说，我从来也没有把你当成敌人过。至多，只是兴味盎然的对手而已吧。说起来，你确实是一位令我始终心潮澎湃的可爱对手呢，塞巴斯酱……譬如此刻……”刺耳的电锯声猛然拉响，与此同时，他摆脱塞巴斯酱。
疾速转动的齿轮与银质的尖镖相错，火星四溅。
他们两个对峙一时，分别用力捣开。
格雷尔在向后空翻中，落在宽绰的窗台上。
穹形窗户没有合拢。骤起的朔风拂开他血色的绺绺发丝与长长的衣裾。
如同风琴钢管般的绸缎窗帘也“唿”地散开。
塞巴斯蒂安倚靠在与他相对的，华丽的波斯墙布边。
只听“嚓”地一声，那是恶魔敏捷换掉被锯断的银镖。
利器从他的指尖脱颖而出，寒光毕现。
他含着分明调侃的笑容，“啊，想不到，您还很乏味，格雷尔桑。开个玩笑什么的，您会因为不懂幽默而品尝到遗憾的滋味……”
格雷尔抱之狠绝的笑意，“恶魔的黑色幽默吗？啊~~~我还很期待呢。不过今天，心情方面也不太合适啊。真可惜，注定每一次都会半途而废，难道这就是死神与恶魔之间的命运。总之，回头见了，塞巴斯酱，拜拜~~~~~~”他迅捷起身。
那血红色的影像转眼遁入茫茫无际的暗夜。
塞巴斯蒂安收起利刃般的飞镖。他踱到窗前，展望一下户外。
珀色满月升起来了。
光华撒布的静夜，如洗一样澄清与寂寥。
仿佛意料之中似的，他的嘴角浮现一抹恶作剧般的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