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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荣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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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P属地:北京1楼2024-07-17 15:52回复
    【皇榜昭昭,百子登科。绍武年的科举在诸君侧目下缓缓落幕,或簪花而中、或名落孙山,皆以此为终,大梦一场各行后路。朝堂浮沉非朝夕可见,忠奸百年自有盖棺定论之日。可若不惧史书工笔,盖棺亦非定论,只当杀伐果断、行眼前事】

    【宴饮之乐鸣奏不绝,绣衣朱履,觥筹交错。撩袍举步间、正欲落座时,瞧见二哥已在席间端坐,迎来送往间受百官谄谀。诚然,二哥长于潜邸,有当朝头位亲王的殊荣在身,赤子红心更是受圣宠无限,而他所行种种赤诚亦非旁人可效可拟。我遥望着他的身姿,揣测着他与汗父年轻时的相似,敬与羡如冰泮发蛰,百草权舆。须臾,我窥见他掌心里握着的酒盅似已空荡,立马稍快几步至其身侧,拎起酒壶将那汩汩清醥斟满于盅。就近坐稳,脑中登时浮出绍武二年时、曜光刺目下的锋利箭簇。“象心纵放”,我记得这四个字,筋骨百骸似亦未忘却,搭在桌案上的手肘竟不由得隐隐颤抖、片刻又消。那柄弓的分量,又跃然而现,可使面目狰红的并非分量,而是刹那间的歹意。人潮喧杂,我沉了口气、稳住心神】

    二哥来得好早。

    【开口搭了一句,目光扫视着席间的新贵们】听闻这次科举人才济济,二哥可有熟识的?

    【边说话、边捞起手旁的茶碗。清醥辛辣,乃苦汤子们的大忌。酽茶苦涩,虽亦不当饮,但喉咙里若连这点苦涩甘甜都不曾逗留,那人生数载岂非皆如水般寡淡。觉罗氏的子孙,或当为人杰、或当作鬼雄,寡淡之生亘古未有。我曲着手掌、握着那碗滚烫】


    IP属地:北京2楼2024-07-21 19: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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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天子门生点亮了长夜,在煌煌烛火的衬托下,能看见某座山的一隅之地填入一颗又一颗沸腾的幼树,以低微的、显耀的、可有可无的姿态盛放在君王的慧眼。他们将要划破理想的暗面,在日出之前尽可能地渗透到正大光明匾后的匣内。在死亡、或是消亡之外,一切显得惬怀而欣荣。那几位欢宴的主人,以萍水的方式与我相识,当然要来得更早,方能亲睹卖力出演的全程。于是由尊至卑,又需先成为醉酒的奴才,在稳重布景里致意,胡说乱道地袒露金齑的心声。】
      【可惜我不擅酒,甚至茶也少饮,面前是一壶加了蜂蜜的茉莉花,在几轮客套的攻势下沦落殆尽。活在期许中最奇形怪状的那棵树,此刻丧失了他的养分。而当树要抽枝,谁又敢言它必定愉悦,不会产生成长之痛?在耐性也即将耗尽的时候,又是谁自作主张地揠苗,为空杯添苦——】
      你他......
      【并未听见高呼万岁的动静,吵闹的来客在回首的瞬间原地隐匿。成王似乎并不吝啬于展现好脾气的一面,纵然短暂,但未尝不会使人错觉,甚至在某些特殊的时刻,所有人都应当清晰感知到他的右侧眉毛上扬时的烜烈。像是预兆,意味翻脸。】
      索伦图?
      【对上一双狭长的狐狸眼睛。我竟然继续笑下去。回想起少年相符在盛场里流露出蹩扭的局促,而今已明显得到了莫大改善。一冷一热的杯盏分握在彼此手中,倏忽间,决定欣然惠存他难能可贵的踊跃。一白入腹,只有一滴洒落,跌在了柔软的皮靴上。】
      你很渴吗?不渴的话,陪我走一走
      【月亮没有醒来,我与他并列走在零星闪烁的夜幕。并不知晓这条回廊最终通向何处,池畔潺潺幽响,泛着惨淡的银光。嘈杂正在远去,而我们却将寂寥敛近。】
      方才问得什么?哦,想起来了。我曾在书会见过叩德,又在殿前说过几句话。此人稳重,又或许是汗父族亲的缘故,又像条鯈鱼一样从容。你性子慢,想来能和他相处融洽。至于其他几位,你若想结识,也并不难,不过是一杯酒的事
      【既提及榜眼,指意已十分明确。这个安逸的乐园里又该少了一个纯真的小孩。侧目看他,脚步停驻在围栏边,后背付与流水而将关切递向项符的肩胛。何须追探天然的亲近的情由,正如此刻沉甸甸地一击,他会笑,而我亦然。】
      还有十余日你便要随燕都统远赴回疆,西北苦寒,记得多带些厚衣物。我下月则要启程去渤海一趟,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索伦图,要多多保重,平安归来即可,明白吗?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24-07-23 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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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望着他将酒盅内的清醥吞咽,喉结翻动两下时,我甫抬手将酽茶递到嘴边啜饮大口。丛林喧杂、百兽横行,偏巧二哥提及向外迈步,使我与他轻巧地躲闪过豺狼虎虫的盘绕。穹庐浩渺,密匝的乌云似汩汩溪流般翻转腾挪,将银白的圆盘遮蔽、只余几许星子与这阒寂的长夜相伴。由此及彼,晚时的霞绮想来也失去了素日的光耀,熠熠瑰丽当是旧时的缠绵】

        【负手伫立池旁,仿佛置身万物寂灭的天地,渐行渐远的橐橐声响不知是更鼓的走漏还是光阴的辞行。绍武二年已经远去,那时的蹩脚与稚嫩亦在抑扬偃息间消弭。炽炽暑溽早已被北风吹散稀疏,清风又似扇翚、引来阵阵凉爽】

        若说我不想结识这批新贵,那必是诓骗二哥的蠢话。可若要说是真心想要结识,只怕这杯酒、于我而言也非易事。

        【骤然的岑寂使心湖沉静,缓缓开口时似有縠纹涟漪】二哥说的叩德,我记下了。他身居户部,往后定是常有碰面的时候,那时我去与他说上几句,想来要比此刻蜂拥强上许多。

        【背脊挺立着,双手交合在身后、不时捻动着发辫尾须,凹凸涩噎间似将沉檀气息镶嵌进指腹的脉络间。指骨上的动作一滞,存眷之语如秋风席卷般将心房牢牢禁锢,似稍一用力即可将心头那汪至亲热血腻抹于眼前泠然的塘坳上】

        【目光深邃沉寂,在与他对视片刻后仓皇地挪移低垂,双眸刻意地张开一圈,似是要将眼眶中的酸涩早早驱离。再昂首时,眉眼间揣着的笑意几将溢出,那是血脉中怀揣的懈弛与亲昵。抬臂在他的肩头拍了拍,笑道】

        二哥你就放心吧。这次去西北,燕都统准备得极是妥当,连日常为我请脉的大夫都带上了,生怕我在那苦寒地有个头疼脑热的、没个应对。

        【自鼻腔里隐隐呼出一段长叹,在将将现身的月光中化作雾霭,笼罩在我与兄长之间。】渤海也非容易的地方,万望二哥诸事小心。咱们都要多多保重,平安归来。

        等咱们都归京那日,我还要去寻二哥再教我一手弓弩呢。燕都统是我的武傅,虽时常体恤我身子不济,但我也不能太给他跌份儿不是,只能让二哥给我开个小灶,多教教我,让我这手上也有个准头。

        【戏台上的名伶以粉墨换囊褚,朝堂上的衮衮诸君何尝不是如此,纡佩金紫的觉罗氏何尝不是如此。但此刻,以月光为誓,我已将粉墨洗濯,尽量袒露着最炽热的诚心。兄友弟恭,无需史书工笔,只谓来日方长】


        IP属地:北京4楼2024-07-25 2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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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偶尔会想,是否天生是做兄长的料,但这个问题显然询岳比我更有出身。可他不会想,我也不必问,幼稚一词在缓慢而平乏的时光里已渐渐成为贬义。且我与他各自行在成长之路,是一场完全不同甚至背道的远途。而这些,不再需要有谁来解惑。可我一贯是打破沙盆一问,如此痼疾居然在无知无觉中痊可,付出了何种代价?这又另一个不药而愈的问题了,我或许该向九嶷讨教,最好变成瀛瀛饲养的饶舌鹦鹉。】
          【发愿不用在今夜实现,今夜属于相符。他不知道,一杯酒水足以令观音保胃火燃烧,火舌势猛,几乎舔到食管。我觉得噎,却找不准合适长吁的时机,是他为无限的夜带来一个停顿。这位小狐狸一笑起来,眼尾被拉得更长,上扬着,很舒展的羞怯。一种莫名的如愿之喜升腾,进入几欲停摆的大脑,更为欣慰的是,我仿佛洞察到他的内里,在神秘、封闭、淡然、收敛的外表之下,保有一颗柔软的心。】
          【我为这份突如其来的“敞开”而振奋,像触摸到山水的主脉与支流,在遵循了他的规则的前提下,窥见一点若有似无的野心和意志。我看清他眼睛里蕴藏着一种深远、坚定又有些克制的轻松神情,但这又并非为我,而是全然地寄托于某种抓握不住的东西。譬如并不存在的云团,或者天亮即死的月光。】
          不难!有我在
          【屏息的一刻之后,胃火也被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兴致勃勃的生机,曲指弹向他的额头,渴望从他的脑袋里再抖落出一些属于“幼稚”范畴的真实。】
          【缩在壳里有什么好?做不做好兄长更无关紧要——我是真的喜欢拽下星辰。】
          别说一杯酒,二斤我也奉陪
          索伦图,我听人说过,刀光一亮,春天就来了。不若等你我回京,我们去铸一柄黄金刀,不作干戈,只为至信,如何?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5楼2024-07-26 1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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