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听到尼奥提到“高塔计划”，三人都有些皱眉，观者仍然是静静地听着。
仿佛是为了回答三人的猜想，尼奥点点头“没错，就是现在这座高塔。古里德向委员会提交了规划，他说之前因为缺乏足够强大的运算核心，对亚空间能量的使用其实十分有限，但是这次的试验成功找到了合适的运算核心。如果制造一个超级提取器，加上超级核心，提取的亚空间能量理论上就是永恒的无限清洁能源，甚至在提取器附近可以达到惊人的效果，说是让人心想事成也毫不为过。”
“委员会通过了他的计划，高塔项目立项，委员会督促我们尽快唤醒最后一个核心。在进一步研究中我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核心太像人了，准确说，是太像个孩子了。虽然拥有强大的学习能力和算力，但是核心更像是一个脑袋里塞满所有书籍的孩子，他可以按照参考书目或者文献回答你任何复杂的问题，但是他不能真正理解那些答案的内核。而且随着接触，我发现核心甚至真的像个孩子在逐渐发展自己的性格，可能因为晨晨的缘故，我没办法将核心只看做单纯的研究对象，于是我问他想不想拥有自己的身体。”
机宝错愕地看着尼奥，“所以那个核心，其实是我？”尼奥点点头。
“您从来没和我提过其他事情……”
“我并不想你知道这些，在我询问你是否想拥有身体的时候，最后一个核心被成功唤醒并由古里德带走。出于一年多来对你研究成果的信心，委员会正式开始了高塔计划，派首席建筑师开始建造高塔，同时提出复制计划，希望以你们为原型复制更多的能量核心。我借此提出要求，在你拥有身体后带你回家近距离观察……最终他们还是同意了。”
“再然后随着基础建设的完成，建筑师那边希望委员会派遣相关专业人员参与对接和后续建设，古里德推荐我带队前去，明面上因为我是最了解高塔项目的人，同时我的机械专业和对方沟通起来相对顺畅。”
“建筑师是个很有意思的家伙，他发明了自成型黏土，可以按照设计者的想法自己成型，高塔的建成他功不可没。有一次我看见他对手下错了一点点精度的时候大发雷霆，怒气冲冲地教训道‘坚实的地基从不是出自偶然，规划工具是重中之重，机械的精度正是通向崇高之路’。
“一开始我以为他只是个工作狂，因为他总是一直喝咖啡不停地工作。某天我去找他时，他甚至倒着咖啡睡着了，我提醒他要注意休息和注意身体，结果他摸着桌上的一个小房子，说那是他做的自己家房子的微缩模型，一项近乎完美的微缩化工程，是他至今最优秀的作品，但仍然远远不够，作为最优秀的作品它正在接受他现在作品的挑战。他很认真地和我说‘我们早一天完工，就早一天可以投入使用，这项目是了不起的壮举，建筑外的事情我不太懂，拜托你们了。’”
“多亏了他们，高塔建设进度异常迅速精确，不到三年就完成了，我返回了研究所。所内的复制计划很不顺利，古里德他们只能复制出一些简单的充当少量能量源的核心，也是现在塔内这些护卫机器人的能量源最初的版本。”
“委员会找到我，希望由机宝成为高塔的运算核心，不管出于公义还是私心，我都没有理由同意这不合理的要求。古里德主动提出由他带走的那个核心成为高塔之心，权衡利弊之后委员会通过了，次年高塔正式投入使用。”
“一开始似乎一切都很美好，十几年过去高塔仿佛真的为世界带来了巨大的进步，也让古里德名噪一时。”
“但是命运的馈赠，终究在背后有着需要支付的价码。”观者平静地说着。
“是的，其实一切早就有了征兆，不断恶化的环境和莫名增多的怪物，也有很多人提出了高塔和亚空间能量的使用存在问题和隐患，但是这些声音被刻意无视甚至打压了。”
“二十三年前的那天，亚空间能量的过渡开采导致了大地的反噬，以不可挽回的速度席卷全球，荒疫到来了，作为提取器的高塔更是因为不可遏抑的反作用产生了腐化，杀死了塔内大多数生物，幸存下来的也大多出现了异变。荒疫以来，虽然效力大不如前，高塔仍然在提取能量。现在的世界一片狼藉，必须停止高塔的运行。”
尼奥抬起头看向观者，“你其实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吧，毕竟你一副毫不吃惊的样子。”
观者耸耸肩，“大概吧，滥用然后遭到反噬的情况无论在哪都不少见，人们从历史中获得的唯一教训就是人们没有从历史中获得任何教训。”
“保护星球，只是为了保护人类自己。可惜这个道理我们领悟得太晚了。说起来远古天文学家佐罗斯在其著作里似乎隐约暗示了很久以前也有类似的事件发生过，当时世界上的大部分人在一个国家的规划下好像逃离了这颗星球，只有少部分人留了下来。”
“国家？”猎手疑惑地这个自己从来没听过的概念。
“一种组织形式，类似你的部落，只是更大更复杂，出现在遥远过去，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有在这个世界未来短暂出现的可能。”观者解释道。
尼奥点点头继续，“虽然佐罗斯的很多理论很著名，但是毕竟以我们现在的水平仍然难以完成如此壮举，所以关于这部分的内容一直被视作神话般的野史，如果当年真有人离开了这颗星球，可能已经消亡在茫茫星海中了吧。”
观者不置可否，“也许仍然保留了一部分。”面对向自己这句奇怪发言投来目光的尼奥，观者只是解释，“兰伟德也说过生命的演化本身就是奇迹，没有文明是一蹴而就的，所有生命和文明都会经历漫长的曲折才能找到自己的方向，不论身处什么环境，再渺小的契机也有可能繁茂生长。”尼奥没有再多问什么。
“说起来一直没有机会确认，你是来自蛇神部落对吗？”尼奥突然问向猎手。
“是的。”
“你认识天罚吗？”
猎手陷入了沉默，“那是我师傅的师傅，也是我来高塔的理由。我的师傅说她迷失在高塔中了，希望我能来高塔帮她解脱，涅奥先生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果然没猜错，当年高塔刚刚完成，初版的护卫机器人有时候会出现一定程度的暴走，是我拜托部落派人来帮忙。除了战斗人员，部落还带了一些孩子让我们帮忙安排，有一个女孩后来还进了研究所，当时带队的就是最强的猎手天罚。”
“那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尼奥叹了口气，“应该是丧失了心智，异变成了怪物在三层某处游荡着。”
“聊聊三层的情况吧，关于领主们情报很有限，乌鸦教团的觉醒者，强大的力量和再生能力。两个机械形领主——八体和甜圈，以及最强的领主，目前高塔的实际统治者——时间吞噬者。”
“我有个疑惑，如果这座高塔有统治者，为什么我们击败那么多领主，却从来没有被集中力量针对过？”猎手不解地问道。
战士说：“觉得没必要吧，毕竟早晚会出现新的领主。”
“可能因为高塔之心在等待能够解脱他的人吧。”观者淡淡地表示。
尼奥摇摇头表示“据我的了解，高塔之心的意识荒疫之后似乎消失了，只是本能地提取能量。而且时间吞噬者并不在意下面的情况，似乎也并没有对低层领主的控制力和号召力，最开始的时候我还担心过那家伙用传送门把各层的领主短时间内聚集起来，但是目前没有发生过。”
“但是，”尼奥严肃地说着，“仍然不能排除存在这样的可能，尤其这是他直接掌管的塔顶区域，三层的怪物更加强大，同时很难获取补给。如果像之前那样一起行动，被包围或者偷袭将会极难处理，所以我个人建议你们最好尽量避开路上的怪物，分头行动迎战领主。”
“我去处理那两个机械形领主吧。”机宝说道。
战士没有说话思考着什么，观者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说道：“你去觉醒者那边吧，我会好好教训那家伙的，不管是替你，还是替所有的受害者。”战士没有反对，点头致意。
“诶，你们这么安排，那我呢？”猎手反应过来。
“你有自己的任务要去完成。”观者淡淡地表示。
看着三人的神色，猎手没有再多说什么。“我会尽快处理完的。”
“说起来你找到朋友的踪迹了吗。”猎手问道。
观者摇摇头，“以现在的情况，我反倒希望不要在塔里发现她的踪迹了，否则失去联系这么久，她大概率是凶多吉少了。”
尼奥低头看了一眼地板，抬起头严肃地说：“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的复活能力必须要在接触地面的情况下才能使用，整个三层对我设置有科技识别和魔法结界的双重抗拒，不管是时间上还是能力上可以说想要复活你们都极为困难了，请各位千万小心。”
“大致情况你们都已经了解了，之前的我只想毁掉这座塔替女儿复仇，现在我请求各位关停高塔，结束这个错误吧。”
几人没有出声，猎手说，“之前我也说过，至少我个人，本来就要往塔顶走的。”然后回头看了其余几人一眼，微笑道：
“这次不是至少我个人了。”
听到尼奥提到“高塔计划”，三人都有些皱眉，观者仍然是静静地听着。
仿佛是为了回答三人的猜想，尼奥点点头“没错，就是现在这座高塔。古里德向委员会提交了规划，他说之前因为缺乏足够强大的运算核心，对亚空间能量的使用其实十分有限，但是这次的试验成功找到了合适的运算核心。如果制造一个超级提取器，加上超级核心，提取的亚空间能量理论上就是永恒的无限清洁能源，甚至在提取器附近可以达到惊人的效果，说是让人心想事成也毫不为过。”
“委员会通过了他的计划，高塔项目立项，委员会督促我们尽快唤醒最后一个核心。在进一步研究中我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核心太像人了，准确说，是太像个孩子了。虽然拥有强大的学习能力和算力，但是核心更像是一个脑袋里塞满所有书籍的孩子，他可以按照参考书目或者文献回答你任何复杂的问题，但是他不能真正理解那些答案的内核。而且随着接触，我发现核心甚至真的像个孩子在逐渐发展自己的性格，可能因为晨晨的缘故，我没办法将核心只看做单纯的研究对象，于是我问他想不想拥有自己的身体。”
机宝错愕地看着尼奥，“所以那个核心，其实是我？”尼奥点点头。
“您从来没和我提过其他事情……”
“我并不想你知道这些，在我询问你是否想拥有身体的时候，最后一个核心被成功唤醒并由古里德带走。出于一年多来对你研究成果的信心，委员会正式开始了高塔计划，派首席建筑师开始建造高塔，同时提出复制计划，希望以你们为原型复制更多的能量核心。我借此提出要求，在你拥有身体后带你回家近距离观察……最终他们还是同意了。”
“再然后随着基础建设的完成，建筑师那边希望委员会派遣相关专业人员参与对接和后续建设，古里德推荐我带队前去，明面上因为我是最了解高塔项目的人，同时我的机械专业和对方沟通起来相对顺畅。”
“建筑师是个很有意思的家伙，他发明了自成型黏土，可以按照设计者的想法自己成型，高塔的建成他功不可没。有一次我看见他对手下错了一点点精度的时候大发雷霆，怒气冲冲地教训道‘坚实的地基从不是出自偶然，规划工具是重中之重，机械的精度正是通向崇高之路’。
“一开始我以为他只是个工作狂，因为他总是一直喝咖啡不停地工作。某天我去找他时，他甚至倒着咖啡睡着了，我提醒他要注意休息和注意身体，结果他摸着桌上的一个小房子，说那是他做的自己家房子的微缩模型，一项近乎完美的微缩化工程，是他至今最优秀的作品，但仍然远远不够，作为最优秀的作品它正在接受他现在作品的挑战。他很认真地和我说‘我们早一天完工，就早一天可以投入使用，这项目是了不起的壮举，建筑外的事情我不太懂，拜托你们了。’”
“多亏了他们，高塔建设进度异常迅速精确，不到三年就完成了，我返回了研究所。所内的复制计划很不顺利，古里德他们只能复制出一些简单的充当少量能量源的核心，也是现在塔内这些护卫机器人的能量源最初的版本。”
“委员会找到我，希望由机宝成为高塔的运算核心，不管出于公义还是私心，我都没有理由同意这不合理的要求。古里德主动提出由他带走的那个核心成为高塔之心，权衡利弊之后委员会通过了，次年高塔正式投入使用。”
“一开始似乎一切都很美好，十几年过去高塔仿佛真的为世界带来了巨大的进步，也让古里德名噪一时。”
“但是命运的馈赠，终究在背后有着需要支付的价码。”观者平静地说着。
“是的，其实一切早就有了征兆，不断恶化的环境和莫名增多的怪物，也有很多人提出了高塔和亚空间能量的使用存在问题和隐患，但是这些声音被刻意无视甚至打压了。”
“二十三年前的那天，亚空间能量的过渡开采导致了大地的反噬，以不可挽回的速度席卷全球，荒疫到来了，作为提取器的高塔更是因为不可遏抑的反作用产生了腐化，杀死了塔内大多数生物，幸存下来的也大多出现了异变。荒疫以来，虽然效力大不如前，高塔仍然在提取能量。现在的世界一片狼藉，必须停止高塔的运行。”
尼奥抬起头看向观者，“你其实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吧，毕竟你一副毫不吃惊的样子。”
观者耸耸肩，“大概吧，滥用然后遭到反噬的情况无论在哪都不少见，人们从历史中获得的唯一教训就是人们没有从历史中获得任何教训。”
“保护星球，只是为了保护人类自己。可惜这个道理我们领悟得太晚了。说起来远古天文学家佐罗斯在其著作里似乎隐约暗示了很久以前也有类似的事件发生过，当时世界上的大部分人在一个国家的规划下好像逃离了这颗星球，只有少部分人留了下来。”
“国家？”猎手疑惑地这个自己从来没听过的概念。
“一种组织形式，类似你的部落，只是更大更复杂，出现在遥远过去，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有在这个世界未来短暂出现的可能。”观者解释道。
尼奥点点头继续，“虽然佐罗斯的很多理论很著名，但是毕竟以我们现在的水平仍然难以完成如此壮举，所以关于这部分的内容一直被视作神话般的野史，如果当年真有人离开了这颗星球，可能已经消亡在茫茫星海中了吧。”
观者不置可否，“也许仍然保留了一部分。”面对向自己这句奇怪发言投来目光的尼奥，观者只是解释，“兰伟德也说过生命的演化本身就是奇迹，没有文明是一蹴而就的，所有生命和文明都会经历漫长的曲折才能找到自己的方向，不论身处什么环境，再渺小的契机也有可能繁茂生长。”尼奥没有再多问什么。
“说起来一直没有机会确认，你是来自蛇神部落对吗？”尼奥突然问向猎手。
“是的。”
“你认识天罚吗？”
猎手陷入了沉默，“那是我师傅的师傅，也是我来高塔的理由。我的师傅说她迷失在高塔中了，希望我能来高塔帮她解脱，涅奥先生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果然没猜错，当年高塔刚刚完成，初版的护卫机器人有时候会出现一定程度的暴走，是我拜托部落派人来帮忙。除了战斗人员，部落还带了一些孩子让我们帮忙安排，有一个女孩后来还进了研究所，当时带队的就是最强的猎手天罚。”
“那你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
尼奥叹了口气，“应该是丧失了心智，异变成了怪物在三层某处游荡着。”
“聊聊三层的情况吧，关于领主们情报很有限，乌鸦教团的觉醒者，强大的力量和再生能力。两个机械形领主——八体和甜圈，以及最强的领主，目前高塔的实际统治者——时间吞噬者。”
“我有个疑惑，如果这座高塔有统治者，为什么我们击败那么多领主，却从来没有被集中力量针对过？”猎手不解地问道。
战士说：“觉得没必要吧，毕竟早晚会出现新的领主。”
“可能因为高塔之心在等待能够解脱他的人吧。”观者淡淡地表示。
尼奥摇摇头表示“据我的了解，高塔之心的意识荒疫之后似乎消失了，只是本能地提取能量。而且时间吞噬者并不在意下面的情况，似乎也并没有对低层领主的控制力和号召力，最开始的时候我还担心过那家伙用传送门把各层的领主短时间内聚集起来，但是目前没有发生过。”
“但是，”尼奥严肃地说着，“仍然不能排除存在这样的可能，尤其这是他直接掌管的塔顶区域，三层的怪物更加强大，同时很难获取补给。如果像之前那样一起行动，被包围或者偷袭将会极难处理，所以我个人建议你们最好尽量避开路上的怪物，分头行动迎战领主。”
“我去处理那两个机械形领主吧。”机宝说道。
战士没有说话思考着什么，观者仿佛看穿了他的想法，说道：“你去觉醒者那边吧，我会好好教训那家伙的，不管是替你，还是替所有的受害者。”战士没有反对，点头致意。
“诶，你们这么安排，那我呢？”猎手反应过来。
“你有自己的任务要去完成。”观者淡淡地表示。
看着三人的神色，猎手没有再多说什么。“我会尽快处理完的。”
“说起来你找到朋友的踪迹了吗。”猎手问道。
观者摇摇头，“以现在的情况，我反倒希望不要在塔里发现她的踪迹了，否则失去联系这么久，她大概率是凶多吉少了。”
尼奥低头看了一眼地板，抬起头严肃地说：“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我的复活能力必须要在接触地面的情况下才能使用，整个三层对我设置有科技识别和魔法结界的双重抗拒，不管是时间上还是能力上可以说想要复活你们都极为困难了，请各位千万小心。”
“大致情况你们都已经了解了，之前的我只想毁掉这座塔替女儿复仇，现在我请求各位关停高塔，结束这个错误吧。”
几人没有出声，猎手说，“之前我也说过，至少我个人，本来就要往塔顶走的。”然后回头看了其余几人一眼，微笑道：
“这次不是至少我个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