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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小说]星际公民:褪色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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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与《孤帆远影》共享一个稍微修改过的世界观,讲述了让人翘首以盼的派罗星系上的一些故事……
话不多说,放映开始——
偷渡者(一)
  “第三节货舱,没什么问题。”
  德雷克毛虫运输船刚刚穿过派罗Ⅲ行星的臭氧层,配合着飞船引擎拖拽的尾焰一齐在黄昏暮色上描绘出一道彗星般的痕迹。大气内的杂质不断敲打着船壳,在吉他与手风琴演奏出的古典乡村音乐里夹杂了不绝于耳的哐当响声,这种故障般的异响让负责此次运输的船长十分不安。而就在几分钟前,他用船内无线电指挥着两名船员前去货舱区检查货物摆放情况。
  “第二节货舱,井井有条。”
  经验老道的船员让年轻的新手在储货区来回游走,自己则在高处过道上俯瞰着这些来自其他星系的珍奇货物。
  “接下来前往第一节?”
  “不,听我说,小鲍威尔……”过道上的老船员拉开了第一节货舱的门,透过昏暗的安全灯看见了那个独特的大号货箱安稳放置在原来的位置上。“我看过了,不会有问题的,往回走吧。”
  “好的,先生。”
  他坚信那个货箱没有任何毛病,毕竟在上一次检查时硕大的“德雷克”字眼也在同样的角度下位于同样的地方。可他没能注意到那个货箱的另一头,仅有极小部分的光照能透过货舱里飘扬的灰尘投射到那一侧的地面上。
  如果那名船员再踏入第一节货舱一步,那他也许能够看见来自手枪弹壳的反光。从大小上看,那是一颗.50口径的子弹,它正被缓慢地装填至“终曲”手枪的弹巢内。捏住子弹的粗糙手指在弹壳底部摩擦一圈,厚厚的茧子已经无法向大脑传递触碰到的雕刻铭文的内容。
  昏暗灯光照出了这名货船偷渡者的轮廓,在墙板处反射的光线又照亮了他沧桑的脸颊。货舱走道的门开启又迅速关闭的声音让他长舒了一口气,吹动了嘴边的胡须。经过了短暂的思考后,他还是决定把这颗子弹塞入弹巢之中……
  “砰——”
  震耳欲聋的剧烈枪响在他脑内不断回荡着,这样的响声预示着死亡,一条生命的重量压在他的思绪之上。他尝试去摆脱这个声音,把注意力集中在摸索腰包的手上,直到他再拿出一颗子弹。
  “你们怎么来了?”
  随着子弹顺着弹巢孔洞滑入其中,更加年迈的男性声线在他的脑海中响起,他忘不了那个慈祥的面容,忘不了那个命悬一线的日子。
  “砰——”
  鲜血,惨叫,恐惧,死亡……种种碎片状的记忆伴随着弹巢的装载程度一点点填充至他的大脑。他很清楚自己乘坐的这艘船将会前往怎样的地方,那是个他不愿面对,又无法彻底遗忘的地方。
  “快离开这,去哪都行,越远越好!”
  这是慈祥面容的年长男人在他记忆里留下的最后话语,自那之后他再也没能听见这个声音。第四颗,第五颗子弹陆续填入弹巢之内,越来越多挥之不去的过往如同涓涓细流,一点点汇聚至脑海,船舱内播放的背景音乐也愈发朦胧,取而代之的是人群的惊叫与枪械的咆哮。幼年时期改变了人生轨迹的铁轨在成长过程中已经被愤恨与怒火重铸成一把铁剑,锋利的剑刃不断刺痛着他的大脑。
  “砰——”
  枪声响起,亲人倒下。和蔼的笑脸变为受惊面容,深深刻印在脑内的死相伴随着最后一颗子弹的装填而定格,父亲不断扩张的瞳孔是他无法遗忘的画面,而手握一把满载大口径子弹的转轮手枪使他的眼神坚毅而锐利。他此次前来,目的就是折断这把长时间影响着他思绪的铁剑。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24-09-07 13:03回复
    偷渡者(二)
      以宜人气象为著称的派罗Ⅲ行星也有荒凉的一面,常年遭受太阳耀斑照射的一面尽显荒凉与死寂。枯黄的草木被飞船接近地面产生的气流所吹动,部分失去了水份与养料的植物早已抓不住干涸的沙土地,伴随着其他枝叶与杂物组成风滚草随风游荡。
      细长的毛虫飞船接近了一处货物转运站,数根节肢动物腿般的起落架在货舱门边上展开,整艘飞船形似一条多足昆虫,以垂直引擎模拟着震荡中的鞘翅,于停机坪处寻找着合适的停靠点。
      逐渐被山峦吞没的太阳仍不肯放过这片荒凉大地,炽热的光芒泼洒在货船驾驶室处,敏感的变色玻璃被照得鲜红。
      “着陆成功。”冰冷的飞船提示音并没有满屏的绿颜色界面那样充满活力,驾驶室内的昏暗搭配上外面荒无人烟的沙漠,这座货物转运站显然是寂静得有些反常。按照船长多次拜访此地的经验来看,船头处该有一辆悬浮载货车等待着搬运工们把货箱送上去才是。那些贫穷的工人们不会放过任何一次赚钱的机会,换作别的货运站,这种规模的货船会有好几辆车排着队去迎接按重量计算价格的货箱。
      “引擎离线。”随着飞船尾焰光芒渐渐暗淡,船上最亮眼的地方只剩下边缘安装的航向指示灯,以及两个硕大引擎的衔接关节处那闪着红灯的设备……
      驾驶室内的船员们还借着寂静的环境来倾听古典美式乡村音乐,然而他们松懈的警惕性从不会意识到,在停机坪附近的货运电梯里还有一位艺术家等待着他最爱的乐器开始演奏。
      “嘀——”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沿着船壳于船舱内回荡,所有船员都在此刻受到了极大惊吓。当驾驶座上的飞行员回过神来时,飞船状态面板上那两台硕大的引擎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受到袭击……我们遭到了突袭!”就连船长也缓和了好一阵才从惊慌状态恢复过来,急忙抓起一旁的话筒向全船舱室喊话。“全体船员,战斗准备!”
      接到命令的损害管制小组顾不上飞船外部还不断冒火的引擎衔接口,急忙拔出装载了修复组件的多功能工具前去填补被炸出来的大洞。
      预先准备好的袭击者自然不会给他们修补飞船的机会,在爆炸产生的烟尘渐渐散去之后,十几名身着紫黑色衣物,头戴黑色头罩的暴徒从建筑后方飞奔而出。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枪械,向毛虫飞船倾泻着子弹。
      “上啊,为了财富,为了荣誉!”
      “嘭!”货船上的船员完全来不及反击,在他们登上飞船炮塔之前,载人炮塔的座舱已经被一颗榴弹炮炸得粉碎,四射火光投射到手持发射器的领头人身上,照亮了轻型护甲上刻印的“九尾”标识。
      无奈之下,船上的安保人员只能乘坐登船电梯,到飞船外部抗击暴徒。但在敌人重重包围之下想要鲁莽突围显然是不可能的,他们的举动无非是向敌人送出上船阶梯。
      尖锐的子弹击碎了安保的头盔,鲜血染红了电梯踏板,很快便由黑衣服的九尾成员取代了原先的船员。他们一边高呼着口号,一边闯入船舱内展开了屠杀。
      向着钱财而来的暴徒自然不会放过搜索货舱的机会,他们没有理会飞船内的船员是否被肃清干净,直接搬来了登船舷梯,从远离飞船生活区域的前端货舱展开了高价值货物的搜寻工作。
      暴徒们运用他们娴熟的手法破坏了货舱门控制面板,轻而易举地打开了第一节货舱的大门。其中一名暴徒不再按耐对财富的贪婪欲望,抢在其他人之前登上了货舱。
      “哈,让我看看这里都有哪些宝物!”
      其他五名九尾成员也不和那个家伙争执,将眼光放在下一个货舱的门上。
      可就在舷梯移至第二节货舱时,那名着急的家伙却从货舱里倒了出来,一把尖刀插入了他的脖颈,不断从指缝里流淌的鲜血为他追寻宝物的道路画上了句号。
      “我猜,你们不是来检票的安检人员,对吧。”伴随着船舱内传出的吉他与手风琴音乐声,一个高大壮硕的身躯出现在第一节货舱的门边。
      昏暗的夕阳照亮了他的银色胸甲,夹杂了沙尘的强风将身后的半截披风吹得飘扬,头上戴着的宽檐帽为他抵挡了本应直射入眼睛的光亮,仅留下脸颊边缘稀疏的胡须沐浴着阳光。
      同伴的唐突死亡显然是给暴徒们带来了一定程度的惊吓,反应迅速的家伙正想伸手去够武器的时候,数颗钢珠伴随着一声枪响嵌入了他的体内。
      “咯哧——”壮硕的男人快速推动手中枪械的杠杆装置,一颗红色的霰弹弹壳冒着青烟摔在地上。而在他扳回杠杆重新握住握把时,弹舱内的下一颗子弹被送至枪膛,随时准备夺走另一个人的性命。
      九尾成员向来不懂得什么是投降,面对此景的暴徒只知道立即拔出武器应对敌人。手持杠杆霰弹枪的男人也不再留情,对准每一个敌人迅速扣动了扳机。
      “嘭,嘭,嘭——”
      很快,五颗弹壳堆积在他的脚边,五具残缺不全的尸体倒在覆满黄沙的停机坪上,喷溅的鲜血重新喷涂了地上的金属板。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3楼2024-09-07 1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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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渡者(三)
        “哐!”男人从货舱门跳了下来,厚厚的皮鞋跟与镶嵌的马刺形装饰物在地板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他跨过暴徒的尸体,右手推动杠杆弹出弹壳,左手从腰包里拿出一颗子弹,直接填入枪膛内部,在杠杆复位后完成了上膛。紧接着侧过枪身,从枪腰带别着的弹挂取出四颗子弹,两颗两颗地塞至弹舱。
        “最好还是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男人心里的想法化作些许沙哑的声音从口中泄出,他将没有安装枪托的自制杠杆霰弹枪托在肩膀上,朝着毛虫飞船的升降梯走去。
      .
        “给我出来,懦夫!”为首的暴徒用手枪的握把猛地敲打通往毛虫飞船驾驶室的大门,即使他们轻易进入了这艘船,却没能及时控制住能管理整艘船的控制中心。
        “汤米,我们失去了和货舱搜查队伍的联络。”一旁的暴徒悄悄地靠近了名为汤米的九尾小队队长,在他汇报出不幸的消息后,被他夹在手臂上的小个子新手船员奋力挣扎起来。
        “你们这些坏家伙,抢劫货船的恶徒!船上的安保人员很快就会找上来并且把你们都干掉的!”他并没有注意到光照昏暗的角落里躺着两名安保的尸体,只知道对于暴徒们的悲报就是他的喜讯。
        “你为什么留着这个小鬼?”丝毫没有对下属牺牲展现出惋惜的九尾队长发出了疑问,他挥舞着手枪,敲打在被绑架的小家伙脑袋上。“他早就该在天堂和他的同伴见面了。”
        “拜托,他只是个孩子……”
        还没等暴徒进行他对工作失职的辩解,一旁的驾驶室传来了巨大的声响。熟悉毛虫飞船的九尾成员很清楚那是什么情况——驾驶室正在和主船体脱离。这种长条形货船就和一个世纪前的火车一样,他们往返于各个货运站点,遇到危急时刻驾驶室还可以和货物舱段分离,以便于核心人员逃离现场。
        驾驶舱激活备用电源后点燃了尾部的引擎,四周的尘土再次飘扬起来,还没等失去主体连接的逃生舱悬停稳定,驾驶员便猛地推满油门,像一支火箭似的径直冲向云霄。
        “该死,要让他跑掉了!”压抑不住怒意的队长狠狠地踢了一脚将他们和驾驶室隔开的铁门,传出来的却是一声响亮的枪声。“还有安保活着?看来你的工作进行得非常不彻底,把人杀掉,把货搬走!我得去总部申请截击机,不能让他们把这个站点的情况泄露出去!”
        “呃,是!”在队员把枪口指向新手船员时,楼下再次传出枪响与惨叫,这些骇人的声音让他拿不定主意,只好挟持着人质跟随队长向货舱区域走去。
        “啊——”霰弹枪的停止作用力比冲锋枪更加适合室内作战,倚靠着墙壁躺倒且身上多处地方流血不止的尸体很好地证明了这一点。
        “谁在那边?放下武器!”那名偷渡者已经接近了四处散发着火花的引擎室,只见他抬起手中的霰弹枪,对着出来搜寻敌人的暴徒便是一记敲击,薄弱的棉质头罩无法保护其额头抵御钝器打击,两眼昏黑的暴徒很快成为了偷渡者的人肉盾牌。
        “嘭!”他单手举枪,向引擎室内守着楼梯的一名暴徒扣下了扳机,枪口处喷发的火焰将数颗弹丸推入敌人体内,强大的冲击力使他来不及还击,直接被推至墙边,鲜红的血涂满了整个船舱墙壁。另一名暴徒看着自己的伙伴遭受如此严重的打击,没多想便朝着枪响的方向举起冲锋枪便开火。而那把“监管者”能量冲锋枪射出的子弹全部打在了被挟持的暴徒身上,烧焦的纤维与皮肉滋味瞬间与引擎室的滚滚浓烟夹杂在一起,那股味道一般人闻过会直接作呕不停。
        在一阵无效反击过后,暴徒眼看着面前这位牛仔帽枪手旋转着手中的陌生枪械,漆黑的枪管便向着自己闪出火光。下一刻,他眼前的画面完全定格,感受到的只有脖子处的压力得到了释放……
        男人推开了跟前奄奄一息的暴徒,正准备沿着梯子爬上二层甲板时,引擎后方藏着的门却传来了声响。
        “给我把那个家伙拦住,上面已经派人过来支援了!”他们急匆匆地窜过引擎室,朝着货舱的方向走了过去。
        就在男人举枪瞄准的时候,一个活泼的小身影闯入了他的视野。
        “救我!”那个小家伙自然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他毫不犹豫地向与九尾穿着风格完全不同的牛仔帽枪手发出了求救,这样的举动自然会让暴徒也产生警惕。
        稚嫩的声线使他产生了一丝迟疑,正是这毫秒之差让枪膛内最后一颗子弹打在了墙板上。
        “该死,那个家伙就在我们身后!”挟持着人质的暴徒大喊着,不断向前推挤九尾队长。
        男人也来不及思考,他向前扳动杠杆,弹出弹壳后用大拇指将抛壳窗边上挂着的一发备用霰弹推入枪膛。敌人手中的人质与备弹告急迫使他必须谨慎行事,如果这发子弹没能绕过人质命中目标,那自己一定会陷入被动的境地。
        他放低身姿,视线与枪械准星连成一线,紧紧跟上匆忙逃窜的敌人。
        不知是不是他没有买船票的原因,这艘毛虫飞船并不配合他的行动。就在敌人出现在准星正中央的一刻,他没有过多犹豫就扣下了扳机。枪响与舱门活动的声音同时发出,子弹嵌在了坚硬的钢板上。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24-09-07 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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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渡者(四)
          “够了!”门后的暴徒发出一声叫喊,待到舱门再次敞开时,只见敌人手中的S-38手枪已经抵住人质的脑袋,持枪的手崩起了青筋。“放下武器,否则这个可怜家伙就会死在这里!”
          在这样的情况下,男人只好缓缓地将没有子弹的霰弹枪举过头顶,插回背后的长枪套中。随后他便保持着举起双手的姿势缓慢地接近面前的敌人。
          “就是这样,双手放在我看得到的地方!”暴徒一边发出警告,一边谨慎地往后退步。被夹在中间的小家伙看着唯一的救命稻草束手无策,失去了刚才挣扎的劲,委屈、不安与焦急的心情化作一副泪汪汪的面孔呈现给面色铁青的牛仔帽枪手。
          “哐哧——”他们穿过飞船的住宿区,来到了仓储区开端的第五节货舱。透过敞开的货舱侧门可以看到一辆庞大的斯巴达装甲运兵车刚刚停稳,那位无情的九尾队长已经踏上了侧面打开的门板,他用凶恶的大嗓门将车里的成员驱赶下来,给陷入困境的偷渡者增加了更多难题。但没过多久,装甲运兵车的驾驶员带着小队队长扬尘而去,四周围只剩下这几名穿着紫黑衣物的暴徒了。
          “让我看到你的双手,就是这样……”暴徒向新来的增援后撤,他带着人质跳下了飞船,枪口仍然死死地顶住男孩的脑门。“你们几个,去把他捆起来,希金斯大人会很享受折磨这种硬汉的过程的!”
          牛仔帽枪手仍站在货舱门板上,他眯起眼睛注视着从车上下来的五个人,双手缓缓放低至腰部。
          “去啊!别愣站着!”就在暴徒看着增援的九尾成员无动于衷时,他着急地挥动手中的枪,这样的举动意味着人质在这个瞬间不会有生命危险。


        IP属地:广东5楼2024-09-07 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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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广东6楼2024-09-07 1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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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渡者(六)
              “哐……”终曲转轮手枪弹出了射空的弹巢,缕缕白烟涌出焦黑的枪口,直熏枪手的呼吸道。他镇静地从腰包拿出一个新的弹巢,填入枪内,活动的机匣组件关紧闭合,又一次蓄势待发。
              他俯下身捡起射空的弹巢,顺势扶着货舱门板跳至地面,来到了倒地的男孩跟前。
              “咳……咳……”刚刚还被挟持的人质喘着粗气,脑海里好像已经播放起临死前的幻灯片。
              “你怎么样?”枪手俯下身子,一把扯断了其中一名暴徒脖子上戴着的九尾标识项链。
              “刚刚一瞬间……发生了什么?”在男孩片刻间的画面里,他只看到了枪口的火光,飞溅的鲜血,以及死亡……遍布了整个停机坪的死亡。“我还活着……先生,你救了我。”
              惊魂未定的男孩支撑着身体踉跄地站起身,随着他的脑袋缓缓上移,在那副染了血的胸甲上看到了一块沾满了血污的狗牌,上面刻印着救命恩人的名字——维克多·洛佩兹。
              “很好,现在赶快离开这里。”确认过男孩没有生命危险后,名为维克多的男人转过身,朝着第一节货舱的方向走去。
              山峰边缘的太阳仅剩下一点余晖,晚风吹动金黄色的沙尘,拂过维克多背后的披风。男孩振作地爬起身,紧紧地跟随在恩人身后。
              “先生……”他看着眼前高大壮硕的身影,胆怯地开了口。“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幼小又可怜的声音钻入维克多的耳朵,内心泛起的怜悯又令他停下了脚步。他缓慢地转过身,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男孩看着帽檐下严肃的脸庞,心里的退堂鼓砰砰作响。
              “你救了我,就让我帮你些什么吧!”他鼓起勇气,向眼前杀人如麻的枪手诉说出心里的想法。
              “你太小了,什么都做不到。”枪手将终曲手枪收回枪腰带之中,顺手从腰包里拿出一根手指一般粗的雪茄烟,塞到了嘴角。
              “是,我年龄太小,我叫鲍威尔,他们也会叫我小鲍威尔。”看着恩人在货舱舷梯旁边停了下来,小鲍威尔开始滔滔不绝地念叨起来。“但是我很快适应了船上的工作,他们能做的事情我也能做到……”
              维克多在胸甲上划了一根火柴,点燃了嘴角上的香烟。他默不作声地看着面前的小家伙手舞足蹈,在烟头亮起光芒后,一缕云雾从另一侧嘴角泄了出来。
              “你不是船上的船员,对吗?你是……船上的乘客?但是我也没有在船上见过你……”男孩皱起眉头,他回想着船员们平日里的面孔,而他们死亡的惨状好像变作骇人的鬼影,开始在他的思绪里作祟。“他们……”
              小鲍威尔甩了甩头,把有关于毛虫飞船的一切甩出了脑海。
              “至少你不是本地人,对吧!你会需要一位导游,而我刚刚失去了一份工作,正在寻找一位新的雇主。”感恩让他面对冷酷杀手不再胆怯,贫穷又使他战胜了对未知与死亡的恐惧。
              “你说得对,我已经不能算本地人了。”维克多的脑海里记载的派罗Ⅲ显然要更加祥和,跟现在的尸横遍野简直大相径庭。无论如何,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他不再去回想,弯腰拔出了身旁尸体上插着的短刀,创口处溢出的血液已经凝固,暗红沾染在整段刀刃上。他一边用披风的一角去进行清洁,一边看向身旁的小鲍威尔。“那你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吗?”
              “先生……”小鲍威尔盯着刀刃不断猜疑,片刻的思考后领会到了维克多的意思,惶恐的眼神里添上了期盼和感激。“我就当你答应了,我去去就回!”他飞快地爬上舷梯,从货舱往生活区的方向奔跑。
              维克多深吸了一口蕴藏在雪茄烟里的尼古丁,香烟的味道总比遍地腥血好闻。他把短刀收回刀鞘,踏着舷梯登上第一节货舱,打开了印有“德雷克”大字的货箱。
              “哐——”沿着箱子底部导轨慢慢滑出来的是一辆德雷克黑蜻蜓悬浮摩托车,它正以紧凑的收纳姿态藏在其中。由硬朗线条编织而成的蒙皮底下是一颗强悍的心脏,只要有足够的氢燃料,德雷克独具匠心的作品绝对会带着其驾驶员通过一切想要跨越的地形。在维克多的操作下,悬浮器与车体相连的机械臂运作起来,前方的四个“车轮”向前延伸,而后方的两个则微微向外扩张。
            “轰……”
              悬浮器喷出的气流将车体托起,阵阵温热掠过腿脚,驱散了夜晚荒漠渐渐覆盖上来的寒气。这台贴地飞行的速度机器已经开始发出沉闷的鼻息,努力地向主人证明它时刻准备就绪。
              “哇——这是你的坐骑吗?可真是一匹俊朗的黑马!”小鲍威尔提着一个背囊,看着黑蜻蜓摩托的双眼溢出了内心的兴奋与羡慕之情。“请允许我重新介绍一遍,我叫鲍威尔·杰森特,很荣幸担任您的导游。”这位皮肤晒得黝黑的男孩伸出了他的右手。
              “维克多·洛佩兹,赏金猎人。”维克多握住小鲍威尔的手,能够感受到比自己年轻的孩子手上有着相同厚度的茧子。紧接着他便踩着脚踏蹬上了驾驶座,为小鲍威尔拍了拍后座的皮质座椅。“到后座去,坐稳了。”
              “我们要去哪?”小向导将背囊放在用于存放马鞍包的吊篮处,踩着后部悬浮器便坐上了摩托车的后座。
              “进食和睡眠。”维克多深吸了一口雪茄烟,紧接着就将冒着火星子的烟头扔下毛虫飞船,被悬浮器产生的气流吹至停机坪上。“告诉我最近的驿站在哪。”
              “这个方向,先生。”小鲍威尔向着一片荒野伸直了手臂,经常往返于各个货物中转站的船员总是知道这附近哪里会提供舒适的住宿环境。
              “坐稳了。”维克多伸手压紧了头上的帽子,用力地拧了拧油门把手,摩托车尾部的喷气引擎亮起了蓝色的光芒。
              “咻——”他们简直是从毛虫货船的货舱前门飞跃而出,向着熟悉但又陌生的环境飞驰而去,只留下吉他与手风琴演奏出的美式乡村音乐回荡在毫无生气的船舱内。


            IP属地:广东7楼2024-09-07 1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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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贴吧过于敏感导致发贴不顺畅,想要更良好的阅读体验还请移步起点平台,我会把这篇发布到《星际公民:孤帆远影》的外传里。
              接下来继续,如果感觉到有吞楼可以提醒一下,我尽量救一救


              IP属地:广东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4-09-07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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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人之憩(一)
                  “你有想好自己未来要做什么了吗?”在木梁与铁皮包围而成的小棚屋里,男孩正与父亲坐在餐桌旁交谈。“毕竟,很快你就成年了,小维克多,很快就能像父亲一样支撑起这个家了。”
                  暗淡的桌灯只能照亮父亲的脸庞,头顶的旧毡帽挡住了憔悴的眼神,但上扬的嘴角顶开了浓密胡须,毫无掩饰地绽放着心里的愉悦。
                  “枪手……”维克多双手摊在桌面上,晃荡的双腿连带着木质圆桌一起摇动。“我想成为一名枪手,父亲。他们又帅又强悍,总是能保护家人与朋友。”
                  “你有这份勇敢的心我能理解,但你不需要成为枪手,这真的很危险,孩子。”父亲用粗糙的大手轻抚着他的肩膀。“我很快就筹够钱买一艘小货船了,之后我们可以像邻居麦肯雷迪叔叔那样只需要驾驶飞船就能养活自己,你不需要去做危险的事情,知道吗?”
                  仍抱有一腔热血的维克多听到父亲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后感到了些许失落,但在听到家庭条件欣欣向荣时又跟着露出了欢快的笑容。
                  “以后我会学习怎样成为一名飞船驾驶员的。”年幼的男孩被点燃了新的志向,帅气的飞船驾驶员同样是文学与影视作品里的明星主角。
                  “好孩子,不愧是我的儿子。”他再次拍动小维克多的肩膀,并轻轻地推了一下。“已经很晚了,去找你母亲吧,告诉她明天我还想吃一顿黄油煎肉排。”
                  “好的,爸,晚安。”小维克多跳下椅子,迈着大步走入了卧室。
                  前方的道路无比平坦,夜晚的风吹动了周遭的树木,像锋利的刀片般划过每个人的脸颊。一道耀眼的紫色闪电将乌云与地面相连,接踵而至的雷声将维克多从记忆拉回至现实。他紧紧握着黑蜻蜓悬浮摩托的把手,压低了帽子去抵御刺痛着他脸部旧伤的寒风。
                  经过了长时间船运,又经历了一场血腥的战斗,此时的他只想尽快把自己和乘客送到那所驿站,赶紧以酒水洗涤一天的疲惫。后座的小鲍威尔盯着骑手背部那把霰弹枪看得出神,命悬一线的日子对于这个小家伙来说还有点太早,货船上的枪响与哀嚎追上了他,为恐惧开辟了一条宽广的道路。
                  自己是货船船员里唯一的幸存者,这一点他非常清楚。如果不是眼前这位所向披靡的枪手,自己也会变成劫船暴徒们的枪下魂。


                IP属地:广东9楼2024-09-07 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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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人之憩(二)
                    “轰隆——”
                    雷声就和枪响一样响亮,天空中漂浮的乌云挡住了原本璀璨的星空,如同包裹他内心的恐惧一样笼罩着整片平原。闪电与雷鸣自然也会带来光亮,在一霎那的耀眼之间,悬浮摩托上的两人看见了远处的尖顶房屋。
                    “就是那里,旅人之憩小店!”小鲍威尔抵抗着强风挺直了身姿,伸手指向平原里唯一凸起的建筑。“已经非常接近了!”
                    很快,冰凉的雨滴夹杂至寒风之中,不绝于耳的雷声好像催促着他们必须尽快找到一处可靠的避风港。
                    “雨。”维克多冷冷地吐出一个词,又顺势叹了口气。“看来上天不会给我更多选项。”
                    “怎么了先生,是本导游给您推荐了不合适的店铺吗?”小鲍威尔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坐回了座位上,乱麻般扭曲的思绪连带着眉头也出现了褶皱。
                    “不,你给的路线很对,这确实是附近最好的旅店了。”略显密集的细雨不断敲打着维克多的帽檐,督促着他必须加大马力。来自大自然的温和轻抚不过是暴雨前那阵宁静的表现,浓厚如利维坦巨兽般的乌云绝对能掀起一阵可怕的暴风骤雨,强大到足以吞噬每一位迷途的旅客,就像海洋中间掀起的巨浪那样凶残。
                    黑蜻蜓悬浮摩托离开了平坦道路,它掠过一棵棵枯黄的树,拖着沙尘冲到了驿站前院的大门前,车灯和闪雷一齐照亮了拱形门框上的字样:“旅人之憩”。
                    “我们到了,赶在暴雨之前。”车与人都经过短暂的平息之后,维克多平稳地驾驶着摩托车停在了旅店门前的停车位上,与其他机车一同整齐排列。“拿上我们的包,在这等我,我得去隔壁商店买点东西。”
                    没错,一座良好的驿站不仅仅能提供酒水和住宿,还应该在旁边建立一座能一直供应旅途补给品的商铺。聪明的商人不会错过这种商机,这样的商铺就建立在驿站主屋隔壁,无论是客房窗户还是出入口大门,旅客在看到自己的机车时也能看见这间低矮的小屋,临行前带上点东西的购物欲望就会油然而生。
                    “不!我也要跟着进去!”灵活的小向导从后座跳了下去,他迅速地抓起车座旁的两个“马鞍包”,跟着自己的新任雇主朝着商店走去。
                    “咿呀——叮!”
                    “咚,咚,咚……”
                    陈旧的木门掠过门框上吊挂的铃铛,坚硬的鞋跟与木地板相互碰撞,发出沉重的闷响。坐在前台的商店老板急忙放下手中的书,折起了鼻梁上的老花眼镜,轻微梳理一下头顶稀疏的几根毛发后又拨了拨桌面上的沙尘。他看着眼前魁梧壮硕的客人将一只手搭在前台处,在他想打招呼前竖起了一根手指。
                    “一盒.50口径手枪子弹,以及一盒12号霰弹。”沙哑的烟嗓和压低的帽檐让商店老板无法辨认这位顾客是否为附近的居民,背后那杆霰弹枪也让他不敢坐地起价。
                    他省去了职业笑容和欢迎词,站起身径直地走向身后的货架开始翻找。
                  等候期间,维克多再次拿出香烟与火柴,将烟嘴叼至嘴角后用双手护住了在胸甲上擦亮的火柴。随着烟头火星闪烁两下,尼古丁的气味取代了火药散发出的呛鼻气息。接着他甩灭了火柴,随手扔到了室外的寒风之中。
                    “给,你要的子弹。”两个陈旧却有十足份量的小纸盒摆在前台上,老板顺手将收款机器推到了顾客的跟前。“还需要什么吗?”
                    “不,就这些,你还收现金吗?”维克多一边说着,一边从腰包里掏出几枚大面值的UEC实体硬币。


                  IP属地:广东11楼2024-09-07 1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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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人之憩(三)


                    IP属地:广东12楼2024-09-07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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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人之憩(四)
                        “叮——”
                        “当心点!他们还是和以前一样凶残!”
                        随着关闭的木门再次碰响铃铛,维克多只是对店内的老熟人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向驿站主屋走去。
                        电光点亮夜空,雷鸣响彻天际,细细雨滴敲打在这栋两层高的木屋上,沾湿了干裂的木板。随着他们一步步接近,屋内嘈杂的人声渐渐取代了风与雨刮过耳边的噪音。
                        “咚,咚……”
                        坚硬鞋跟踩在酒馆泄出的灯光上,屋内的热闹已从门窗溢出,眼前只剩下一道经典小型双开门将维克多抵挡在荒野感受刺骨严寒。在文明世界生活了很长时间的维克多已经太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他伸出双手往前一推,声音与画面再次把他带回几十年前那种夜晚。
                        父亲拉着幼小的他来到这种场所,在这个无序的社会里未成年人正在喝酒已经不是稀奇古怪的事情。鼎沸的人声、清脆的碰杯声、悦耳的钢琴声……嘈杂但并不烦躁的声响一齐贯入小维克多的耳膜。他们挤开前台喝得一塌糊涂的顾客,点过一杯派罗本地特色铁锈酒,让他年轻的味蕾第一次感受到金属与麦芽也可以结合在一起。
                        怀念的画面在维克多的脑海里也只闪过一瞬,他踏过空旷的酒馆走道,鼎沸人声依旧不绝于耳,角落坐着的钢琴师依旧重复地弹奏着那几首曲子,唯有金属酒杯之间的碰撞声变得稀少。顾客们不再像以前一样借着酒劲大声喧哗,那些拖拽着疲惫身躯,却仍对生活充满希望的工人们如今被时间腐蚀到双目无神。酒精麻醉了他们的身体,从手臂注射进去的药物抹除了他们的斗志。
                        酒馆的灯比以前更暗了,昔日辉煌热闹的景象已经严重褪色,即使在同样人数下这座酒馆也还是被一股死寂所占据。
                        他一步步踏过布满裂纹的地板,听着两侧不省人事的顾客们发出无力的哀嚎以伪造酒馆内很热闹的假象。一直走到前台这座酒馆都没有给予他应有的温暖,这里没有拥挤的酒客,没有激烈的酒后矛盾,在高高挂起的九尾旗帜下如同荒无人烟的沙漠一般,仅剩下寂静与恐惧。
                        “晚上好先生,您想要来点幻云还是霓虹?最近迷宫有些断供了。”瘦骨嶙峋的服务员拿出几根注射器,颤抖着轻推至新顾客跟前。他围裙上陈旧的酒渍覆上了一层白色粉末,随着他尖锐的指甲不断抠挖自己的手臂而抖落至地板。“还是说,你需要别的服务?”
                        “酒,铁锈酒,还有两间房。”维克多没有去理会那些神经毒物,指着被撕破的菜单上原本写着这些内容的位置。“最好能再来两份黄油煎寇骈犬肉排,如果还有的话。”
                        “很好,很好……”服务员用一只手在旁边的电脑处快速地敲击着键盘,另一只手拿出了两个酒杯放上台面。随后转身到酒架上搜寻,直到食指上戴着的宝石戒指碰到了一个金属酒瓶。很快,酒杯里盛满了红褐色的液体。“接下来请付款,你就能拿到房间钥匙。”他一边说,一边将扫描器推到顾客的面前。
                        泡沫沿着杯子边缘往下流淌,维克多并没有立刻抓起酒杯,而是在完成结账之后接过服务员从柜台底下拿出的房间钥匙,转过身面向一路安静跟随的小鲍威尔。
                        “把东西提上去吧,我会在附近找张桌子等你。”他把两根金属钥匙交到小向导手中时还给了他一个硬币。“这是额外的服务费用,你一直在等这个吧。”
                        “我会尽快完成,先生。”小鲍威尔接过哐当作响的钥匙与硬币后急忙点了点头,抓起两个大包便向二楼楼梯跑去。
                        酒杯里的泡沫正一点点消散,服务员的注意力也是。
                        “如果不是那个戒指我还是不敢相信……”维克多嘴角处的烟头亮起了最后一点火星,燃尽的香烟最后只能被捻在烟灰缸上。嘴巴空闲下来的维克多握住了酒杯的把手,将酒水送进了自己的咽喉。“你还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肥胖肯特’吗?”
                        这个略带侮辱性的称呼给注意力涣散的服务员带来了极大的刺激,瞬间恢复了精神的他瞪大了双眼,死死盯住能够念出这个名字的顾客。
                        “是我……”瘦小的服务员肯特握紧了拳头,向维克多展示那枚嵌有宝石的戒指。就在这个瞬间,一道耀眼的落雷打在酒馆窗外,闪光穿过光线薄弱的吊灯,将宝石晶莹的紫照得无比清晰。炸裂般的雷声紧随其后,除去前台站着的两人其余顾客无不向窗外投去目光。“以前两百斤的肥胖肯特是我,现在的毒瘾肯特也是我。”
                        他们互相趁着闪雷观察对方,深邃的眼眶与狰狞笑容取代了肯特曾经的和蔼。在维克多的印象中,他是一名能同时用三个雪克壶耍杂技的酒保,各种调酒技巧能为旅者之憩酒馆带来大量人气与财富,而眼前老态龙钟的毒虫显然只是站在前台的交互工具。在这样的环境下就连截然不同的肯特也同其他染上毒瘾的工人一样失去了生命活力,失去希望的暗淡与阴沉笼罩在他们身边,将原本酒馆里的欢快气息驱散殆尽。
                        “他们毁了你的生活,也没打算放过我们。”肯特看着陷入了沉默的维克多,决定继续将话题延续下去。“在他们打下那座集市之后,这些毒品也顺着贸易流通起来,这就是他们管控一片区域的手段。”
                        充满铁锈滋味的酒水无法冲淡维克多心里的五味杂陈,倾盆而下的滂沱大雨更是洗刷不掉掩盖那层记忆的污泥。雨水顺着屋檐往下流淌,滴入松散黄沙中不知去向,这个糜烂的星系无法滋养出怡人的大自然,也不可能哺育人们在此地发展出文明世界。
                        “不止是我,你也变了很多,维克多·洛佩兹。”肯特看着闷头喝酒的维克多,又为他满上一杯。“我时常想起你那和善的父亲,他一定不希望你走上这条道路。”
                        “够了。”维克多向肯特摆了摆手,示意他停止倒酒,并拿起了两个酒杯就要离开前台。“我知道我在做什么,而我必须要去。”
                        “好吧,我只能祝你好运了。”肯特的话音随着维克多落座而停止,再回头看去时,只能看到面目狰狞的老人双手支撑着桌面,静候着厨师把客人点的菜品做出来。
                        大雨在屋檐处筑起了一道水帘,把所有顾客挡在了酒馆里头。雨水毫无节奏地在屋顶上敲打着,凌乱的鼓点影响了钢琴师的发挥,他在噪声的掩盖下也慢慢变得懈怠,不再去注意音色的轻重。
                        “跟注!”赌徒们的吆喝或许是整个酒馆最有活力的地方,他们总是凭借着酒精和扑克牌,再添上少许运气去编织自己的命运。
                        “跟!”
                        “嘿,我把东西放好了,这是你的房间钥匙。”在维克多关注着后半段的赌桌时,小鲍威尔已经坐到了他的旁边。
                        维克多接过钥匙,他无法通过手指触摸去了解钥匙上雕刻着的门牌号,只能将其举至眼前,稍微侧过帽檐,让光线得以照射在上方。
                        “204,很好。”他收起房间钥匙,再顺势从包里拿出新买的手枪子弹。
                        一颗,两颗,三颗……小鲍威尔举起酒杯往嘴里灌酒的同时看着维克多把六颗子弹竖在桌面上,又拿出了那个已经射空的转轮手枪弹巢。
                        “先生,请原谅我的好奇心,我还是想知道您来到此地的目的。”在小鲍威尔的一头卷毛下,瞪圆的双眼里满是疑惑与期盼。
                        “进食与睡眠,我在车上已经说过了。”维克多用退壳器将空弹壳推出弹巢,金属与木板相碰撞发出的动静和一旁赌桌上抛掷筹码的清脆响声一同迸发,这样的声音或许比瘾君子们无助的哀嚎更适合作为酒馆的氛围。
                        “不,我的意思是,您来到这颗星球是为了什么?先生……”
                        “一件陈年旧事。”维克多捏起一颗子弹举到了男孩的跟前,铜制的弹壳在吊灯的照射下熠熠生辉。紧接着,他便将这颗子弹塞入弹巢内。“能牵扯到很久很久以前。”
                        “所以……你以前也是这颗星球的住民对吗?但你去了斯坦顿星系,毕竟我们的货船是从斯坦顿的罗威尔出发的。”杯中的酒水已经过半,小鲍威尔心里的疑问才刚开始提。“是什么让你放弃了那边的秩序和安宁,到这边来呢?”
                        “一张旧通缉令,旧到已经不会兑现它的赏金了。”陈旧的弹壳被推出弹巢,而崭新的子弹沿着孔洞慢慢滑入,金属间相互摩擦的声音清脆又刺耳。“但我必须要去完成它……当然,你还能拿到你的佣金。”
                        “哇哦,你是枪手,赏金猎人!”大漠黄沙之中矗立的快枪手形象总会影响每一位年轻男孩,更何况在早些时候正是这样的英雄将小鲍威尔从货船屠杀现场拯救出来。一丝丝惊魂未定的恐惧沿着脊髓想往上攀爬时,又被他猛灌一口酒水给冲了下去。“等我长大,变得更强壮一些之后!我也要成为你这样威风凛凛的正义使者!”
                        “哼……”一直低着头板着脸的维克多总算是发出声冷笑,淡蓝色的眼瞳靠在眼角的鱼尾纹处,以苦涩的笑容面对自己的小追随者。“别抱有这样的想法就去当枪手,在我小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天真。要知道,我走上这样的道路是被逼无奈,小子。”
                        维克多左侧脸颊那道狰狞的疤痕为这番话增添了许多信服力,小鲍威尔只敢慢慢地品尝着杯中的酒水,安静地倾听老前辈的劝诫。
                        “成天活在枪林弹雨中很酷吗?我不觉得。”维克多稍稍端正了自己的坐姿,被退壳器推出的弹壳磕碰着酒桌往下坠落,燃尽的火药在弹壳边缘留下了漆黑的印迹,而被爆炸推出枪膛的弹头早已在人类脑袋上钻出了碗口大的洞。“很多时候发出通缉令的并非合法企业,当你成为十恶不赦的暴徒手中的枪时,还谈何正义呢?”
                        “叮——”后厨敲响了准备好餐品的铃铛,服务员肯特为他们端上了香喷喷的黄油煎寇骈犬肉排,金属盘子上的油脂还在滋滋作响,紧实饱满的肉片上不断地冒出向外迸裂的泡沫,熔岩般的滚烫促使蕴藏其中的香气四处飘扬,袭击着两位饥饿食客的鼻腔。
                        肯特无心倾听搬运工出身的枪手与向往成为枪手的搬运工之间的对话,他跨过被遗弃在地上的弹壳,向酒馆后半段的赌桌端上了一杯铁锈酒。


                      IP属地:广东13楼2024-09-07 1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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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人之憩(五)
                          “哈!同花顺!是我赢了!”背对着大门的赌徒兴奋地扔下手中的扑克牌,伸出银白色的金属臂甲便将赌桌上的筹码全部拢至身前。其他几位牌友失望地靠在椅背上,抿着嘴巴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钱财被他人捞走。
                          室外的滂沱大雨模糊了酒馆窗户,却遮掩不住一块强烈的光点在朦胧之中缓缓下移。飞船喷气引擎的轰鸣声彻底掩盖过动听的钢琴曲,更多水汽随着那艘德雷克小刀飞船降落在停车场而吹至酒馆外墙。直到光点渐渐暗淡,引擎的咆哮停止后,牌桌处另外三名赌徒纷纷扔掉了扑克牌,站起身披上了皮质长外套。
                          “希望你的好运能一直围绕着你,麦肯‘女士’。”临走前,他们其中一位块头比较大的家伙还拍了拍赢家的肩膀,抛下了一句颇有嘲讽性质的话。
                          “不是麦肯女士!”赢家则愤怒地拍桌而起,一把甩开了对方的手臂。“是麦肯雷迪!派克·麦肯雷迪!”在完整地念出自己的名字时,派克·麦肯雷迪还专门加重了词汇的连贯性和读音。
                          “和我无关,小子,只要你别忘记希金斯先生的债款就行。”他们推开了酒馆大门迈入暴雨之中,话语在雨点的层层过滤下只有寥寥几声能传达到屋内。“我们还会回来的,别想赢一把就收手了。”
                          “该死的混蛋!”派克愤怒地捶打着赌桌,沉闷响声被飞船驶离发出的噪音所遮蔽。而在酒馆重回宁静之后,钢琴的音色又赶忙填充上来。
                          “咕咚……咕咚……”酒水润过他的喉咙,浇灭了心里的怒火,唯有咒骂止不住地从嘴边泄出。“该死的九尾!天杀的希金斯!”
                          “失陪了。”另一旁的维克多见到此状,放下了手中的餐具,站起身往赌徒派克的方向走去。
                          沉重的脚步缓缓逼近,比屋外的寒风更加冰凉的寒意直逼脊梁,派克猛地转过身来看到了陌生里透露出几分熟悉的身姿。
                          “我今天碰见足够多的惊喜了,没想到在这还有一茬。”身形壮硕的枪手稍稍昂起脑袋,来自屋顶吊灯的昏暗光源掠过帽檐,向面前的赌徒呈现出那道褪色的伤痕。
                          “我的老天——”派克放下了酒杯,面对着眼前的熟人险些叫喊出声。“维克多·洛佩兹!哪阵风把你给吹回来了?”
                          这份惊喜是双向的,曾经的友人再次碰面,双方心里的思绪如同眼眶边的潮水一样打转,咽喉与声带就像一个窄口瓶,装的越满越不容易往外泄露。他们沉默地对视着,直至维克多向派克伸出自己的右手。
                          “我猜,一定是最近泄露出去的九尾地堡事件!”派克则以双手回握,他那坚硬的臂甲却向维克多传递着深入骨髓般的冰凉。
                          冰凉又在体内转化至恶寒,沿着脊髓往脑干流动的刺痛再一次唤醒了他潜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
                          “砰——”从终曲转轮手枪里发射出来的子弹掠过了小维克多的左侧脸颊,被剩余动能撞得天昏地暗的他艰难地趴在地面上,视线里是一位奄奄一息的女人,正扒拉着手持转轮枪射击的男性。
                          “快跑,维克多,快上车!”身后的男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拽到了一辆大熊座车辆的乘客舱里。血腥气息不断涌入他的鼻腔,满地鲜红占据了他的视线。小维克多顺着红色看去,那是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孩子倚靠在舱壁边上,左臂处的鲜血止不住地从右手手指缝隙中溢出。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被.50子弹打出来的洞口实在是太大了……
                          再发达的现代医学也无法拯救失血坏死的臂膀,在鲜活的手掌被捏得发痛时,维克多终于看清了接在派克左臂上的金属义肢。
                          “噢,抱歉,我可能永远也无法去适应它……”看着对方稍微皱起的眉头,派克收回了自己的双手。“如你所见,这就是康复后最好的结果了。”
                          “为此我只能表达我的同情,伙计。”维克多轻拍着派克的左肩,作为那场袭击的幸存者来说,他只有脸上一处无关紧要的枪伤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但话说回来,如果不是亲眼目睹,我可能会认为你的手是在赌博的过程中弄丢的……为什么你会成为一名赌徒?我以为你会从你父亲身上学到点教训。”
                          “我爹是个不折不扣的赌狗,这是分明的事实。”派克一边说着,一边抓起身边的酒杯猛喝一口。“在你走出阴影之前那段时间,他进了九尾的圈套,输掉了家里的货船,输掉了自己的肾脏,甚至把你输给了一名赏金猎人不是吗?”
                          “老麦克对待我的时候还是挺不错的,他教会了我很多东西。”面对如此悲惨的过往,维克多只能耸耸肩。
                          “是啊,幸好你提早离开了他,我作为这个家庭的核心一员就没那么幸运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心里的苦衷却倾诉不完。“在断了经济来源之后,我们只能改造了自己的家,在货船停机坪上修了一间修理站……但是你知道的,在这个星系里把飞船报废掉远远要比修好它更值当。就这样,我们微薄的收入无法填充高利贷的巨大缺口,在一次讨债的过程里希金斯的狗腿子下手过重,老爹没能在那次袭击后苏醒过来,他没有给我留下任何遗产,只有还不完的债被继承下来……”
                          静静倾听着这一切的小鲍威尔也停下了手中的餐具,屋外的暴雨为疲惫的钢琴师添上更多噪音,这些原本应该算是吵闹的氛围在人们的沉默之中显得无比安静。
                          “所以你只能继续以赌博的方式去赚取债款?”维克多拉开了赌桌边上的椅子,缓缓地坐了下去,遮蔽了灯光的帽檐与脑袋在赌桌上投映出尖角恶魔似的阴影。“这么说,你恨他吗?”
                          “恨他?不……比起出发点是为了这个家好的老爹来说,仇恨更应该放在放出贷款助长赌博风气的希金斯身上不是吗?”派克的脸上挤出一道僵硬的苦笑,双手却不自觉地捏紧了拳头。“让我猜猜,你会回到这里也是出于对希金斯那个混蛋的仇恨,对吧。”
                          他静候着维克多的答复,在短暂的沉默后,戴着宽檐帽的脑袋轻微低垂,紧接着又抬了起来,用坚毅的眼神死死盯着派克银亮的义肢,以铿锵有力的声音回答到:“是啊。”
                          “带我一个,我受够他们三天两头到我的店铺里打砸抢的日子了。”金属义肢活动起来,轻轻拍了拍维克多的肩膀,随后派克便拿着刚赢回来的硬币往前台迈步。“今晚我也得在这住一晚,明天早晨我会在停车场等你。”
                          维克多也离开了赌桌回到黄油煎寇骈犬肉排旁边,在这番交谈之下,原本温热的食物已经被晚风吹得冰凉,就像维克多那颗充满了仇恨的心一样,在时间的推移下渐渐冷却。而他也不再从燃尽的死灰里寻找还能点燃的火种去为自己照亮前进方向,只需要按照来时的路径找到最初燃起这团火焰的人,自然能够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IP属地:广东14楼2024-09-07 1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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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房子,老照片(一)
                            幼小的维克多在与父母交谈过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收起了老式转轮手枪的模型和描绘牛仔枪手的廉价小说——它们为他提供了生活动力的同时消遣了很多时间。随后转过头去拿出了货运A和黑蜻蜓摩托的小金属模型,这是他那能说会道的母亲在市场赶集时努力砍价后买回来的玩具。
                            “我很快就筹够钱买一艘小货船了,之后我们只需要驾驶飞船就能养活自己……”父亲的话语还在他的脑海里缭绕,他对往后的新生活充满了期盼,在宇宙间来回穿梭,为客户们送上订购的货品,他们一定会像收到礼物的自己那样高兴!
                            小维克多一边想着,一边从自己的玩具箱里拿出了自己的家与小酒馆的木质模型,这是父亲工作之余用那双粗糙却灵巧的手打造出来的。
                            “白天我们会从家里出发……”他把货运A飞船模型放在家的后方,篱笆围绕起来的小院正好能停下这艘小巧又精致的飞船。“而晚上,我们会到‘旅人之憩’酒馆去放松放松。”
                            黑蜻蜓摩托的模型摆放在小酒馆门前,小维克多完成了对未来一天生活的憧憬和模拟,心满意足地关掉了房间的灯,躺到了床铺上。
                            准备堕入梦乡的孩子砸吧着嘴,想象着明天的黄油煎肉排的滋味,满怀欣喜地沉睡过去……
                            炽热的太阳烘烤着整片荒漠,昨日的暴雨仿佛从未降临,在任何地方都找不到一丝被雨露浇筑过的痕迹。热浪扭曲了本该平整的天际线,温热的气流夹杂着细沙推动风滚草掠过‘旅人之憩’驿站的大门。在这种草和木都不敢静置在地面的环境下,拎着包刚走出酒馆门口的小鲍威尔却看到自己的雇主矗立在黑蜻蜓悬浮摩托边上一动不动。
                            “先生,发生了什么事情吗?”他举着包走过死气沉沉的维克多身边,将两个大袋子放在侧面的篮子上。“先生?”
                          睡眠情况很差的维克多没有立即回答他,直到新加入的同伴派克提着小油罐从拐角处走过来,小鲍威尔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派罗这个星系从不缺少偷油老鼠不是吗?”输油管插进了黑蜻蜓悬浮摩托的油箱里,看着油表一点一点往上涨的派克不忘调侃这个充满了混乱的地方。“他们现在只敢对外地人动手了。”
                            “我只是离开了一段时间,就已经变成外地人了吗?”维克多难以置信地看着摩托车,心里则为这个陌生的故乡感到惋惜。
                            “一段时间?你知道十多年对于派罗来说会有多大变化吗?新任统治者会巩固他们所掌握的权力,而受到压迫的人们又会奋起反抗……在十年里都够掀起两场星球规模的战争了!”派克拖长音调讲述着,顺手收起了油箱上的输油管。“好了,先给你加这么多,足够支撑到我们家修理站了,正好趁这次机会回家看看吧。”
                            他拎着小油罐回到了拐角背后,骑上了黑色的脉冲悬浮机车。
                            “如果你不记得路怎么走了就随我来!”派克在抛下这句话后用力地拧起油门杆,周边的沙尘随着助推引擎的一阵轰鸣飘扬起来,很快这辆脉冲机车像离弦之箭那样向着远方飞驰而去。
                            “唉……”维克多扇了扇面前的尘埃,又叹了口气,脚腕一蹬便坐上了黑蜻蜓摩托的座椅上。“走吧。”
                            呆站在一旁的小鲍威尔收到指示后也急忙坐到了后座上,向着前方伸着脖子询问到:“这次我们去哪,先生?”
                            “到距离目标更近的地方去。”维克多发动了车辆,紧紧追随着派克在黄沙之中留下的轨迹。
                            恶劣的环境只会诞生更加恶劣的生物,时间长了这个恶性循环将会继续加剧。这个星系患了一种名为优胜劣汰的疾病,在人人自危的情况下没有人会为弱者伸出援手,就连太阳也不会放过那些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沙漠里的太阳总是毒辣的,无处扩散的热量会聚集起来,由上到下的烘烤过后是由下至上的熏蒸。维克多额头处的汗腺不断抽取着身体里的水份,经过了几个小时的行驶就已经让他感受到口干舌燥。
                            赏金猎人老前辈麦克教导过他,一个人在荒漠中赶路时一定要有足够的食物和水,同时万万不能迷失方向。现在他能够一边沿着派克留下的踪迹前进,一边饮用马鞍包里带着的纯净水才不至于和倚靠在枯树下的骸骨那样凄惨。
                            天边出现了被阳光照得反射耀眼光芒的铁皮房顶,维克多才清楚自己距离此行的目的地还有多少距离。
                            “建筑!先生,可能是避暑的好地方!”后座的小鲍威尔再一次兴奋地挺直了身子,这样的举动大大增加了身体受到阳光直射的面积,感受到炽热的他又立即在后座蜷缩起来。
                            “那儿不止是可以避暑的房子,那里是……家。”维克多的咽喉又因为干涸而变得沙哑,但就在他念出家这个词汇时,一阵充满了辛酸和惋惜的情绪在身边透露出来。
                            能够阻挡太阳光的房顶越来越近,从黄沙之中钻出的枯草也证明了前方存在适合人类居住的土壤。维克多记忆中的派罗Ⅲ再一次和现实重叠,不复存在的树荫仍为他提供庇护,在内心获得清凉的时刻里,黑蜻蜓摩托车正穿过一个个失去了树干的木桩。
                            直到他把车停在房屋的旧址前,那些深埋着的记忆喷薄而出……
                          .
                            “妈妈!我搞定了!”小维克多一边将家门口晾晒的最后几片烟草叶子往家里收,一边高喊着为出门做准备的母亲。“都放这就不怕日晒雨淋了。”
                            早晨阳光从木屋的门窗挤入,年幼的男孩给家人减轻了家务负担,只为了能尽快到热闹的集市去购物。他躲在屋顶遮蔽出的阴影底下,看着母亲拎着一顶帽子走出了卧室。
                            “戴上这个,今天有些热。”身着白色衣裙的妇女把帽子放在桌面上,随后把手伸进挎包里翻找些什么。“应该不会弄丢了吧?印象里是有好长一段时间没用过了……”
                            小维克多轻轻跃过泼洒至屋内的阳光,到桌子边上拿起了那顶父亲戴过的旧牛仔帽,他试着往自己的脑袋上套,宽大的帽子连同整个后脑勺吞了下去,略微的不合适在他身上显得有些滑稽。
                            “啊,找到了!”母亲又向他递上了一块手环,令很少接触电子设备的小维克多瞪大了眼睛。“一会你来付款好吗?”
                            “没问题的,妈妈。”他在自己的手腕上调整着手环的松紧,又扶正了稍大的帽子,满心欢喜地冲出了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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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房子,老照片(二)
                              黑蜻蜓悬浮摩托并没有完全熄火,它正以低功耗模式悬在残破废墟的门前。维克多踩着孩童时期在门口朽木地板留下的痕迹,一步步地走入凌乱木头与金属堆积的残垣断壁里。
                              “先生……?”小向导鲍威尔疑惑地看着自己的雇主一声不吭地远离他,坐在摩托后座上感到了茫然。
                              没过多久,一只反射出银色闪光的手臂搭在了油门把手上,那是昨天在赌桌上战胜了所有人的赌徒派克·麦肯雷迪。
                              “游子回到了自己的家……”派克看着老友拖拽着沉重的步伐往家里迈步,又将视线转向了他的小跟班身上。“给他一点和过去的自己独处的时间吧,你跟我来一起给这辆车保养一下,这是我答应了他的事情。”
                              “好的先生。”小鲍威尔也从后座跳了下来,和派克一齐推着车朝不远处的大棚屋走去。
                              午时的太阳光轻松透过满目苍夷的屋顶,稀稀疏疏在地面投映出木板裂纹的图案。那一缕缕炽热泼洒在维克多的身上,旧牛仔帽是他头顶上最后的防线,上面的干裂痕迹也愈发明显。在不经意间,他已经走到了当初拿起这顶帽子的地方——那张充满了家庭回忆的木桌的旁边。粗糙的手指轻轻擦过桌面,刮走了一片厚厚的沙尘。
                              他回头望向门口,脑海里的记忆为空荡荡的荒漠描绘出当年的画面。
                              “派克!”年幼的维克多兴奋地冲出家门,专门出远门时穿的闪亮小皮鞋踩踏过门前的枯草,一直奔跑至一辆大熊座汽车旁边。“看看我的手环!”
                              庞大的大熊座汽车缓慢地打开了侧门,另一位年龄相仿的男孩走了下来。两位活泼的孩子很快凑到了一起,兴奋地研究起新颖的电子设备来。
                              “午安,洛佩兹女士。”另一位身形瘦削的男性从车里走出,向正在检查门锁的妇女打了个招呼。“听闻你要去市场,我正好也是这个时候过去,可以顺带捎上你们。”
                              “噢,真是太感谢你了,麦肯雷迪先生。”妇女走到汽车旁边,双手握在身前,向车主轻轻鞠了一躬以表感激。
                              “是你的丈夫考虑周到,他知道我今天要过去谈生意,特意让我留意一下你们。”车主向车内伸出手臂,向女士和孩子们作出了请的姿势。“到车里去吧,外面热的和魔鬼的大锅一样。”
                              孩子们欢快地跳进乘员舱,在座椅上畅快地谈天论地,这个广袤无垠的世界对于小家伙们来说充满了新奇,他们还有大把时光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至少在那个时候应该如此。
                              早上的工作耗尽了维克多一晚上睡眠累积起来的活力,沿着残次不齐道路行驶的汽车难免产生不同幅度的颠簸。昏昏欲睡的他靠在母亲旁边,开始了最后一次安详的无梦之眠。
                              记忆在此处出现了断层,他不记得在睡醒之后都经历过哪些事情,但他还记得父亲工作的地点和他慈祥的面孔。
                              “你们怎么来了?”父亲高大的形象矗立在德雷克铁甲舰的货运甲板上,手中的牵引工具刚刚断开了与货箱的连接。豆大的汗珠从旧毡帽的边缘渗出,沿着苍白的头发往下滴落,沾在衣服肩膀处的补丁上。
                              “还不是来买你想要的黄油,顺路带孩子过来看看你的辛苦。”母亲笑着将小维克多往前推了推,只见装着黄油的纸盒已经被他的手捏得变形。“你瞧瞧,他真的越来越像你了。”
                              他用纸盒的尖角推了推宽大的帽子,帽檐下瞪大的纯真眼神直直地盯着辛勤工作的老父亲。支撑起这个家庭的栋梁看到这一幕不禁抽出手臂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虽然一天的工作非常辛苦,但在孩子和母亲的笑颜下都是值得的。
                              “我休息的时间不是很多,你们买完东西尽快回去吧,中午的太阳可没有你那么懂得关心人。”父亲抬头望向天空,巨大的集装箱刚被顶部牵引器从货物甲板移走,敞开的顶盖让阳光肆意侵占货船内所有地方,脚下的铁皮被烤得炙热无比。几乎就在集装箱离开的瞬间,两艘弯刀飞船和一艘女武神运兵船组成的飞行编队从他们的头顶飞速掠过,飞行器发出的轰鸣声为年幼的维克多带来了不小的震撼。“更多的货船,更多的货物,也意味着更多工作量和薪酬。”
                              幸福的时间是短暂的,一家人欢快的笑容也随着震耳欲聋的巨响变得扭曲。亮银色的钢弯刀飞船用尾部机枪对市场上密集的人群进行扫射,空降下来的紫黑色制服暴徒让惊慌失措的市场守卫死不瞑目,从女武神运输船里驶出的装甲车辆碾压着无辜群众……美好的一切随着九尾突袭这座市场而陨落,小孩抱着母亲的腰身不断哭泣,父亲拉拢着家人寻找掩护。
                              平时只负责监督工人们工作的守卫们很快就在外敌面前败下阵来。就在这短短的几分钟里,不绝于耳的尖叫声、哀嚎声持续冲击着小维克多的心灵。即使父亲和母亲将他牢牢地护在角落里,也止不住令人作呕的腥血与烧焦的气息钻入鼻腔。逃跑的道路在暴徒们攻入铁甲舰货运甲板时已经被彻底阻断,漆黑的枪口代替扩音喇叭成为了发号施令的工具,暴徒们威吓人群的叫喊声与枪声将附近手无寸铁的平民聚集在甲板上。人们排成一列,犹如待宰的羔羊那样列着队伍却不清楚自己会面对怎样的结果。被子弹击穿脑门倒在血泊之中的守卫足以压抑住他们奋起反抗的想法,一旁被打中了腹部的工人不断发出哀嚎,瘆人的叫声更是将恐惧散播在整艘货船上。
                              “求求你们……我的兄弟,他需要止血!”相依为命的穷苦工人向暴徒们求助,得来的回应却是僵硬的枪托。
                              “别乱动,别想找机会逞英雄!”身着盔甲的暴徒在人质面前来回踱步,厚重的金属腿甲与甲板碰撞,发出压迫力极强的声响。人们惊恐地扫视着周围,黑压压的枪口又使他们丝毫不敢发声。
                              很快,一名暴徒从货船指挥层走了下来,腥红的血迹还沾染在霰弹枪的枪口上。他径直地走向看守人质的同伴,以粗犷的语调进行着汇报:“希金斯大人……他们不愿意开门,我们要不要动用一些更极端的手段?”
                              “我们的进度比其他队伍慢一点了,但我还想要那个办公室,不能动用炸弹爆破……”被称作希金斯的暴徒稍作思考后向为他汇报的同伴甩了甩手。“给过他们机会了……”
                              他将手上的步枪递给其他暴徒,又伸手接过同伴的霰弹枪。
                              “砰——”向天空鸣响的一枪让所有人质发出惊叫,大脑里的保护意识让他们不自觉地抬起手臂保护脑袋。
                              “还在顽强反抗的市场管理员听好了,如果你们不自己开门出来投降,这些人就会因你而死!”他一边朝着货船的观察室大喊,一边将血淋淋的枪口指向抱着受伤亲人掩面哭泣的人质。
                              观察室里毫无反应,平日里会大声呵斥偷懒工人的喇叭在此刻一言不发。
                              “汤米……你看,我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
                              暴徒汤米也在此刻将腰间的手枪拔了出来,黑压压的枪口指向了小维克多的母亲……
                              “我只会给你们十秒钟……”
                              人距离死亡越近,殊死一搏的念头就越强烈。
                              还没等暴徒们张嘴倒数,被兄弟的血液染红了半边身子的工人已经完成了祈祷。他猛地向前冲撞,推倒暴徒希金斯的举动引发了一场不可收拾的动乱。
                              “砰——”
                              “快,就趁现在!”见此情景的工人们纷纷奋起反抗,有人撒腿就往货船的大门奔跑,也有人选择抢夺暴徒手中的武器。
                              而小维克多,被眼泪模糊了视线的他只感受到来自父亲的拥抱,太多超出理解范围的事情占据了他的思绪,仅有父亲的话语能钻入耳膜……
                              “快跑——快离开这,去哪都行,越远越好!”
                              “砰——”
                              在朦胧的残影之中,他看到父亲身后是和持枪暴徒扭在一起的白色。震耳欲聋的枪响引发了哀嚎与惨叫,鲜红涂抹在母亲的白色衣裙上,暴徒脱离了干预后立即将注意力放到了想要逃离货船的人身上。
                              “砰——”
                              年幼的维克多感受到了最后一丝来自父亲的温暖,子弹从腹腔穿刺而出,连带着温热的鲜血擦过了小维克多的脸颊……所幸的是,在失去行动能力之前洛佩兹老先生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将怀里的儿子往外推去。
                              就在此刻,一辆熟悉的大熊座汽车停在了小维克多的面前……
                              一双大手把他拽入车内,紧闭的舱门将生死未卜的父母与有关于家庭的一切记忆隔绝在外。这就是维克多记忆中对童年与亲人的终点,大脑的保护意识似乎为了让他从阴影里走出来而将这些内容死死封锁。在麦肯雷迪家里休养的那段时间里,原本还会为破碎家庭轻声抽泣的小维克多渐渐变得呆滞,心里的一些情感似乎也跟着记忆一块锁了起来。
                              然而,任何禁锢在手掌里的物品在用力过猛之后都会从指缝中泄出,被封印的画面一直以噩梦的形式干扰着他。这一次的故地重游将这些不时闪回的儿时记忆拼凑起来,维克多在这些尘封的过往里找回了哀伤的起点、愤怒的根源、甚至是和老赏金猎人一同在外磨练的目的……
                              靠在积灰木桌上的拳头渐渐紧绷,显然这段惨痛回忆并没有预想中的那样容易接受,在时间的发酵下已经成为了一坛烈酒,喝下去就得忍受它带来的辛辣冲击。
                              烈酒洒在点点星火当中,引燃了维克多自以为再也不会烧起来的火种,这股怒火足以驱动他去做任何事情——包括立即前往集市,杀死曾经的弑亲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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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房子,老照片(三)
                                “呼……呼……”
                                小鲍威尔躺在棚屋角落的长椅上,给整辆黑蜻蜓摩托车清洗并打蜡的工作消耗了他大量精力。疲惫之下就连空调发出的噪音都是合适的安眠曲,在他盯着油光闪亮的摩托车入睡好一阵后,口腔里发出的呼呼声也加入到那场环境音演奏当中。甚至就连维克多拉开棚屋大门,在金属地板上踏着沉重步伐的声音都没能吵醒他。
                                “让我看看,一名枪手正盯着一块计划板,这可不像你……”维克多走到老友的身后,看着因更衣而变得更加陌生的派克。
                                昨天的褴褛皮风衣和赌桌上大声吆喝为他塑造出的那副赌徒形象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翘边的牛仔帽,与黄沙颜色一致的披肩,马甲与粗布长裤之间挂着手枪的枪腰带……唯一不变的只有那条闪闪发亮的金属左臂。
                                “之前我也从来没见过背着霰弹枪,穿着护甲的你不是吗?赏金猎人维克多。”派克轻轻提了提帽子,这身枪手装束让他的眼神也锐利了不少。“如果不是环境所迫,谁又想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呢?”
                                “所以,你为这件事做了多少准备?”维克多站到派克的身旁,盯着计划板上的派罗Ⅲ区块地图。
                                “一些情报,我的朋友。”派克伸出他的铁臂,指向道路上插着的大头针。“他们在前往市场的各个主干道上都安排了哨站和检查站,在反抗军行动之后防备更森严了。”
                                “有强攻过去的可能吗?”
                                “我试过,如果他们拉响了警报就会吸引来更多守卫,我们可没有一支能够与他们硬碰硬的军队。”派克一边讲述,一边为距离最近的大道上多插了一根大头针。“更何况,我上一次尝试已经让他们加重了这条道路的防备。”
                                “可我了解到的情报说近期反抗军会再次发动对九尾的袭击,这是一次不可多得的机会。”维克多习惯性地为自己点了一根香烟,尼古丁总是能很好地帮他释放压力。
                                “没错,只懂得强攻的反抗军让九尾忽略了小道上的防御,我正好就知道一条人迹罕至的道路——一道狭长的裂谷,可以让我们偷偷潜入市场。”派克的话语引导着维克多的视线,跟随那根铁手他能看到从棚屋到市场的主干道边上有一道签字笔画出来的弯曲笔迹。“每一条马奇诺防线总有可以绕过去的阿登森林,我们只需要付出接近双倍的时间就能安全通过。”
                                金属手指沿着笔迹一路划到市场所在的地方,停在了被大头针挂着的希金斯照片处。
                                “你知道我现在会在什么时刻感到兴奋吗?我的朋友。”
                                “在赌桌上大赢特赢的时候?”维克多的嘴角泄出了阵阵白烟,如果不是牙齿咬着烟嘴,这根香烟或许会在这场玩笑中掉下去。
                                “不,是我用这只铁手把希金斯的下巴捏烂的时候。”硕大的铁拳在维克多面前微微颤动,派克的眼神里同样展现出对这位市场管理员强行接管市场的恨意。
                                “很好,那你在酒馆里有打听到反抗军发起进攻的确切时间吗?”
                                “呃……当然!”派克的视线慢慢地往一旁的日历上移动,他盯着自己画上的感叹号,声音也放大了几个分贝。“就在明天!”
                                “双倍的时间,也就是说我们必须立刻行动!”不再充裕的时间让维克多立刻深吸一口气,烟头上的火星一路蔓延到烟嘴上。他捏住烟嘴丢到地上,青烟划过的弧线后方是被剧烈的回响声吵醒的小向导鲍威尔。
                                “发生什么事了,先生们?”还在揉眼睛的小鲍威尔看着黑蜻蜓摩托车后方的两位前辈慌张地收拾着东西。
                                “我们必须尽快动起来,小子……”维克多一边为水壶装满新的淡水,一边看向那位皮肤黝黑的年轻小伙子。“不对,你得留在这里,那边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别这么说,朋友。”一旁的派克倒是叉起了腰。“刚刚在帮我一起给摩托车保养的时候听到了你解救那艘毛虫货船的光荣事迹,你不知道这个小家伙现在有多崇拜你。”
                                “麦肯雷迪先生,你答应我不告诉任何人的!”听到这话的小鲍威尔一下倍感精神,直接从长椅上蹦了起来。
                                “相信我小伙子,这话说出来比藏着掖着更有用。”派克笑着摊了摊手。
                                “真拿你们没办法……”维克多把水壶塞进摩托车的袋子里,无奈地看着不知何时相处融洽的老友与跟班。“记得保护好自己,在那边我可没法抽身再救你一次。”
                                “我会的……对了,麦肯雷迪先生!”小鲍威尔在出行方面得到了维克多的同意后,开始向另一位前辈发出申请。“刚刚递工具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个能派上用场的好东西。”
                                “无所谓的,看中什么就拿,谁知道我们这趟出门还有没有回来的机会呢?”派克看着连爬上货架都有些艰难的小家伙拿到了自己的多功能工具。“那是我父亲在输掉飞船之前用的,你最好先试一下它还能不能牵起一根烟头。”
                                当然,派克也没停下寻找自己磨练手艺的工具,在杂货堆里翻找一阵之后,他拎出了一个染满了灰尘的扁平长条箱子。
                                “我的好宝贝,为了不让收债人发现还真不容易。”他将箱子横置在工作台上,金属手指轻轻转动着箱子上的密码锁。在维克多凑近之后,映入他眼帘的是一把带有两根枪管的长步枪。
                                “精确与否,就是手术和屠宰的区别,朋友。”派克念着医学界的至理名言,拿起了枪箱里那把“解剖刀”狙击步枪。“而现在,我需要来一场精确的屠宰。”
                                “我以为你只从你父亲那继承了嗜酒和好赌的本领。”维克多拍了拍派克的肩膀,看着他将高倍瞄准镜安装到步枪导轨上。“从来没想过你还有这方面的天赋。”
                                “虽然我的手不再像当年那般灵活了,但我的眼睛还是和鹰一样敏锐。”他拴上步枪的背带,把枪背到了身后。“还记得吗?在我不喝酒的情况下,市场射击摊位上你可从来没有赢过我一次!”
                                “哼,令人怀念的陈年旧事吗?我倒更想知道你现在有没有喝酒?”一声冷笑吹动了维克多脸上的胡须,他转过身骑上了预热好的黑蜻蜓摩托,朝着一旁看热闹看得正欢的小鲍威尔招了招手。
                                “没有。”
                                “那准备好像射靶子一样在九尾那帮家伙们的脑袋上开洞了吗?”他一边说着,一边拧动了油门把手。随着引擎的一声充满力量的轰鸣,这匹黑马在悬浮器的烘托下变得轻盈。
                                “任你差遣,朋友。”派克用他的铁手轻轻提了提脑袋上的牛仔帽,打开了通往自家停车场的棚屋后门。
                                “行动!”


                              IP属地:广东17楼2024-09-07 1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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