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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英翻译】Quid Pro Quo(by Simplytr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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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亚瑟・柯克兰是一位声名狼藉的辩护律师(defense attorney),他承接任何报酬优厚的案件;阿尔弗雷德・F・琼斯则是该州一位崭露头角的检察官(prosecutor),此人不仅多次妨碍亚瑟处理案件,还在一个醉酒之夜涉足了亚瑟的私生活。


IP属地:福建1楼2025-06-22 17:33回复
    爆好看的米英都市律政精英剧,职场与情场、理想主义与不择手段的激情碰撞,独属于聪明大人之间的感情拉扯,既富有性张力又甜蜜勾人(而且还挺多肉的x)。
    本文《Quid Pro Quo》(译名:《等价交换》)来源于FFN太太Simplytrop(就是那位米英吧知名黑桃天坑长篇《Spades》的作者),博主是从文章授权者手犬老师@【手犬】 手里继承了她销号前在主页的原稿。
    阅前须知:
    1.本文一共七章,英文原文五万多字,未完(重点)。作者已停更且销号多年,是绝对不可能有后续的天坑。博主是在自己读过之后非常喜欢的情况下,考虑到这篇文的停更进度合适(米英的感情进展已没什么大问题)再作翻译。
    2.基本上每个案件都有熟人,而露依然同《Spades》一样属于偏反派设定,不能接受者慎。
    其实还想打上米厨必吃榜(?),这篇文章的阿米太苏太完美了看得我一直嚎叫,眉毛也是我特别喜欢的高自尊强人。模拟人生太太实在是太会写了,这文剧情思路感情线真的是一比一的精彩,看得我根本停不下来也舍不得看,总之,愿者跳坑,看了不亏。


    IP属地:福建2楼2025-06-22 17: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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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25 23:1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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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1】
      “陪审团裁决——有罪。”法官宣布道。
      话音刚落,法庭另一侧立刻爆发出喜悦的欢呼与祝贺声。亚瑟・柯克兰眯起眼睛,盯着正被当事人热情拥抱的阿尔弗雷德・F・琼斯——后者刚刚赢下了这场庭审。
      在亚瑟身后,他自己的当事人、年轻女星丽贝卡・卢克曼正被戴上手铐带走,她的父母在一旁抗议。
      “我们以为你是花大钱能雇到的最佳人选。”卢克曼太太瞪着亚瑟说道。亚瑟恍惚间琢磨,她那张精心化妆、打满肉毒素的脸是否真的算美——此刻它看上去简直就是“整形手术”里“塑料”一词的最佳注解。“我们当初就该选波诺弗瓦、卡里埃多与贝什米特事务所的。”这简直是雪上加霜。亚瑟已经在法庭上度过了漫长的一天,往前还加上为了整个案件与阿尔弗雷德・F・琼斯对抗的三天,更不要说首当其冲的就是来自败诉的压力和自己刚损失掉的所有的钱了。
      而且很明显的,卢克曼一家再也不会雇佣他了——这意味着他又失去了一个客户。因此,他觉得自己脾气暴躁到了忍不住要冲她发火也是情有可原:“抱歉,你女儿蠢到意识不到三次未成年酒后驾车迟早会带来真正的后果,不管多少钱都救不了她。我向你保证,就算是波诺弗瓦,也没法为这起驾车过失杀人罪争取到更轻的判决。”卢克曼太太的嘴一张一合,像条鱼似的目瞪口呆地愣了片刻,才镇定下来开口回应道:“真是岂有此理!”她抓住丈夫的胳膊,拽着他往法庭外走,一边大喊着要上诉。
      亚瑟本想告诉她,她女儿现在根本不可能上诉,但如果卢克曼太太去找波诺弗瓦、卡里埃多与贝什米特事务所,自然会有别人来向她解释司法程序是怎么回事。
      亚瑟平时对客户不至于这么无礼,但这次他输了官司,心情糟透了。毕竟他不得不面对一个愚蠢的少女——尽管前科累累、屡被警告,却依然以为酒后驾车撞死无辜路人还能脱罪。当然,亚瑟的工作本就是帮这些人脱罪,实在无法完全无罪的话,至少也要争取从轻处罚。无论他有多讨厌自己的大多数当事人,这类案件报酬丰厚,又经常被媒体报道,正是靠着它们,亚瑟才成为美国东海岸最有名的辩护律师之一——纵使他带着英国口音,拥有双重国籍,却仍是纽约最知名的律师之一。当然,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亚瑟根本不会待在美国,而是会留在英国执业。
      关键在于,亚瑟能爬到今天的位置,靠的是大量的努力和铁石心肠。过去三年里,他本该战无不胜——直到几个月前,阿尔弗雷德・F・琼斯出现了。
      这简直糟糕透顶。事实上,这已经是两个月内亚瑟第三次和阿尔弗雷德・F・琼斯对簿公堂,也是他第三次败诉了。三年来从未输过官司的他竟然在短短两个月里,接连三次栽在这个之前闻所未闻的阿尔弗雷德・F・琼斯手里。亚瑟・柯克兰明明从不会输。
      亚瑟低头看着此刻已毫无用处的笔记和案卷,深深吸了口气。卢克曼一家本来是很好的客户——非常富有,又非常腐败,这两者结合总是妙极了,因为当事人越难辩护,就越愿意花大价钱请亚瑟为他们辩护。
      他叹了口气,开始收拾东西。唯一让他稍微好受点的是:丽贝卡・卢克曼本来就是个蠢货,酒后驾车撞死了人,换谁都很难为她的驾车过失杀人罪脱罪。但这并没能让亚瑟对自己的失败感觉好受多少。
      “嘿!嘿,柯克兰!”
      亚瑟转过身,看到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正朝他挥手——那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脸上挂着过分灿烂的笑容的年轻人。
      “琼斯。” 亚瑟礼貌地回应道,尽管他此刻最想做的就是当面痛斥阿尔弗雷德・F・琼斯的执业水平以及对方刚刚给自己造成的损失,但亚瑟必须维持住自己的绅士形象。
      阿尔弗雷德伸出手,亚瑟强忍住嫌恶,握住那只手晃了晃。
      “打得棒极了,对吧?”阿尔弗雷德一边愉快地说着,一边上下摇晃着亚瑟的手。
      每次见到阿尔弗雷德,他都是这副模样,虽说一眼看过去是符合标准的商务人士形象——戴着眼镜、头发梳得油光水滑,西装革履——但仔细一瞧,他又极其不修边幅:领带永远歪歪扭扭,袖子上十有八九沾着咖啡渍,衣领上还常常挂着上顿饭的残渣,头顶总有一撮头发倔强地翘着,看得亚瑟直想伸手把它揪下来——显然发胶对那撮头发毫无作用。
      相比之下,亚瑟总是展现出极为专业的形象,那些保守派法官往往对他青睐有加;而阿尔弗雷德・F・琼斯身上却带着股讨喜的少年气,能迷住法官、陪审团,甚至是围观庭审的观众。虽说面对更成熟严苛的法官时,他未必能占上风,但只要能赢得整个陪审团的好感,法官的态度也就无足轻重了。何况阿尔弗雷德天生一副典型的美式帅哥长相,这无疑是加分项:他体格健壮,皮肤呈健康的古铜色,五官轮廓分明,再过几年想必会更有棱角。
      换句话说,阿尔弗雷德毫不费力就做到了亚瑟一直以来拼命追求的事,而且来得太快太容易——亚瑟或许为此对他有些许嫉妒,不过这还不是阿尔弗雷德最让他不顺眼的地方。
      “如果我没赢,那就不算是棒。”亚瑟抽回手道,“失陪了——”“哦,别这样,那真的挺精彩的。”阿尔弗雷德完全无视(或者说根本没注意到)亚瑟明显不想交谈的情绪(尤其是不想跟他交谈)。他反而跳上桌子后坐了下来,在亚瑟收拾文件时继续喋喋不休:“你知道吗?你可能是我遇到过的最强对手了。明明当事人明显有罪,你居然还能争取到抗辩的机会。”亚瑟猛地抬头瞪着他:“你不能直接假定一个人有罪,你这个白痴。”“除非他们就是有罪,”阿尔弗雷德轻描淡写地说,“丽贝卡・卢克曼明显就是有罪。我是说,我们有五位目击者亲眼看到她的车撞上了杰瑞・马丁,更别提还有那么多证人亲眼看见她在派对上喝酒,然后还爬进驾驶座呢。”亚瑟根本不需要阿尔弗雷德来提醒他这起案件的种种不利因素。
      “而且她之前还有三次酒驾前科。你知道吗,我们一直好奇到底谁会接卢克曼家的这个案子。”阿尔弗雷德继续说道。
      “我——”“真不知该怎么谢你才好了,阿尔弗雷德。”杰瑞・马丁泪流满面的遗孀打断了亚瑟的发言,她又给了阿尔弗雷德一个拥抱,而后者欣然接受。相反地,在放开阿尔弗雷德后,她却狠狠地瞪了亚瑟一眼,然后离开了法庭。
      亚瑟叹了口气,转身继续收拾东西。此刻,他只想去最近的酒吧喝到烂醉——他打算一离开法庭就这么做。他讨厌输。这就是为什么他一直确保自己永远不会输。
      “别告诉我你真的想让丽贝卡・卢克曼胜诉。”阿尔弗雷德说,“莎拉(杰瑞・马丁的遗孀)的丈夫可是死于酒驾。”亚瑟瞪着他:“我对你的当事人毫无兴趣,我的工作不是表达同情,而是打赢官司。既然我没做到,卢克曼一家也绝不会再踏进我的律所了。”“你也该考虑为州检察官办公室工作。”阿尔弗雷德完全没注意到亚瑟的烦躁。
      “听着,琼斯先生——”“叫我阿尔弗雷德就行。”阿尔弗雷德说。
      “随你怎么说。”亚瑟厉声说道,“我们不是朋友,甚至连熟人都算不上。所以如果你是专程来炫耀你的胜利的,那么你已经做到了。失陪了。”亚瑟语气生硬地说完,抓起公文包大步走出法庭。
      唯一让他感到一丝快意的,是离开时阿尔弗雷德脸上那抹微微错愕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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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福建3楼2025-06-22 17: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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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报站时间:
        亚瑟・柯克兰,29岁,单身,双性恋,英国人。
        在伦敦国王学院获得法学学位后,他便立即进入柯克兰律师事务所执业。不过,在亚瑟毕业以前,他的哥哥们就已经在事务所工作多年。由于哥哥们是高级合伙人,而亚瑟只是年轻的助理律师,这显然让他处境艰难。更不要说他向来与哥哥们合不来,如今在他们手下工作,情况更是雪上加霜——他不仅要听他们指手画脚,还要忍受他们对自己办案方式的批评,以及对任何失误的吹毛求疵。作为家中最小的弟弟,亚瑟被大家视为“天真的理想主义者”——那时,他只接符合自己信念的案子。但即便如此,他仍是四兄弟中胜诉率最高的那个,这无疑加剧了兄弟间的竞争。
        他勉强坚持了两年,终于熬成执业三年的助理律师时,一个备受媒体关注的高调案件落到了他头上:尽管亚瑟认为那名男子——一个犯有重婚罪的杀人犯——罪名完全成立,甚至可能罪加一等,但他的哥哥们还是施压让他接下了这个案子。这起被称为 “亨利八世案” 的案件被国际媒体广泛报道,因此当审讯结果公布时,全世界都见证了他的败诉。尽管他的哥哥们或许仍会继续留用他,但亚瑟的自尊心无法接受这样的失败,于是,他主动辞去了柯克兰律所的工作。
        最终,亚瑟带着他的法学学位来到美国,在纽约当起了一名穷困潦倒的独立律师。由于那起灾难性的案件,他一度声名狼藉。但亚瑟骨子里是个斗士,他花了三年时间,终于再次成功跻身顶尖律师行列。
        这也是他不喜欢阿尔弗雷德・F・琼斯的最大原因。除了输给他之外,这个男人太天真、太理想主义了,阿尔弗雷德・F・琼斯的存在本身就会让亚瑟想起过去的自己。并且通过赢得那三场对阵亚瑟的案件,阿尔弗雷德证明了自己即使带着理想主义,他也能比亚瑟更优秀,他就是亚瑟曾经渴望自己能成为的那种人。
        情报站时间,但是阿尔弗雷德(通过一名私家侦探的调查,以及从喜欢八卦的波诺弗瓦、卡里埃多与贝什米特事务所那里搜集到的大量传闻,亚瑟得以了解这个在第一起案件中就杀出来击败自己的年轻人的全部信息):
        阿尔弗雷德・F・琼斯,26岁,耶鲁大学法学院应届毕业生。去年他以班级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后,便进入纽约州检察官办公室工作——纽约是他的家乡。不到一年,他就成了司法界的新宠。有传言称,多家律师事务所竞相要挖他,但都被他坚决拒绝了,阿尔弗雷德始终选择留在政府部门。关于他留下的原因众说纷纭,有说他真的想为政府效力的,有说他在有在司法系统的恋人,且对方强迫他要留下的。
        截至目前,他保持着完美的定罪率——但亚瑟坚信,这只是因为阿尔弗雷德从业时间短,而且运气好。尽管他赚得不多,但人气很高,也很受人喜爱。
        至于私生活方面,阿尔弗雷德・F・琼斯相当低调,不过有传言称他曾有过几任女友,甚至订过婚。当被问及这些时,他从不承认也不否认。总之,他是神秘感与才华的完美结合体。许多律师看好他的前景,但也有不少资深律师和法官(包括亚瑟自己)仍对他持怀疑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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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福建4楼2025-06-22 17: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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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当亚瑟在鲁雷酒吧(Rourey's)(他在纽约最喜欢的一家)喝到第四品脱啤酒、抬头却撞进阿尔弗雷德・F・琼斯明亮的蓝眼睛里时,他感到既惊讶又烦躁。
          “嘿。”阿尔弗雷德挂着惯常的笑容,滑到他旁边的吧台凳上坐下。
          亚瑟此刻已醉得顾不上体面,他对着酒杯闷哼了一声。“你来这儿干什么?”他问。
          阿尔弗雷德是他最不想见到的人,尤其是刚刚才被这个没什么经验的年轻律师击败后。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只是想来喝杯庆祝酒。”阿尔弗雷德说。
          亚瑟眯眼扫视了一圈酒吧。下午五点,店里相当安静空旷,根本没有其他人。“一个人?”他扬起眉毛问道。虽然现在喝酒还早,但亚瑟此刻只想一醉方休。事实上,他已经开始感到放松——再喝几杯,他就能进入一种幸福的忘我状态了(a blissful state of oblivion)。
          “呃,你不就在这儿嘛。”阿尔弗雷德说着,在酒保走过来时也点了一杯,“杰克・丹尼,加冰。”“阿尔弗雷德,”亚瑟开口道,“我他妈输了官司,根本没打算跟你喝什么‘庆祝酒’。”他不敢相信阿尔弗雷德・F・琼斯作出这该死的提议——他要么是蠢,要么就是残忍到故意来添堵。
          “你至少会为她败诉感到有一点高兴吧。”阿尔弗雷德说。
          亚瑟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输给了一个白痴。”他说着,又灌下一大口酒,“我输给了一个该死的白痴。”阿尔弗雷德笑了:“嘿,你知道她是有罪的。”“走开。”亚瑟瞪着他。
          阿尔弗雷德的酒来了,他接过杯子抿了一小口:“好吧,你不用陪我庆祝,但你看起来至少需要个伴儿。”“我要是想找人陪,我会打给弗朗西斯,”亚瑟嗤之以鼻,“不管你长得有多好看,我都绝对不想让你陪。”“你喝了多少杯了?”阿尔弗雷德咧嘴一笑,“你觉得我好看?”他的语气里带着孩子气的得意,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有多有魅力。如果亚瑟像往常一样挑剔,他会说阿尔弗雷德,嗯,至少算得上“可爱”——笑起来有酒窝,眼睛湛蓝清澈。但此刻他醉意渐浓,越来越放得开,他或许能在心里承认:阿尔弗雷德实际上美得有些夺目,几乎是那种电影明星拼命想营造的美感——要是用上浓妆和合适的镜头角度或许能更加接近。要是阿尔弗雷德更有钱,又在一家真正的知名律所而非州检察官办公室工作,他可能早就成了全球最炙手可热的单身汉。当然,亚瑟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他私底下这些无关紧要的想法——因为不管阿尔弗雷德多有魅力,他都没打算和一个在法庭上赢了他三次的男人有任何瓜葛。
          “我觉得你很胖。”亚瑟说,他转而用挑剔的目光打量阿尔弗雷德,“你知道在法庭上该保持专业形象吧?你到底熨过衣服没有?你知道熨斗是什么吧?你的衬衫上全是面包屑,还有你的领带——没人教过你要怎么打领带吗?”他质问道。
          醉意让他觉得自己有理由伸手抓住那条碍眼的领带,亚瑟一边瞪着它一边把它拽松:“还有这些愚蠢的图案是怎么回事?你戴过一条印着汉堡图案的领带,汉堡图案!”亚瑟重复着,眯眼盯着那条深蓝色领带——上面确实布满了汉堡图案,而且是带滑稽的小眼睛的汉堡,“你到底把法院当成什么地方了?”“这是我弟弟送我的领带。”阿尔弗雷德皱起眉头道,那表情更像是在撅嘴撒娇。
          亚瑟咕哝了一声:“真不敢相信我竟然输给了你这种人。”他说着,身体在吧台凳上晃了晃。或许他确实喝得有点多了——尽管此刻还清醒,但他最好还是给弗朗西斯或者其他什么人打个电话。亚瑟铁了心要喝到断片,这意味着他得找个人开车送他回家——他还没蠢到会酒后驾车。
          他松开阿尔弗雷德的领带,又晃了晃,这显然让阿尔弗雷德担心起来,伸手想扶他坐稳。亚瑟拍开他的手,掏出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出弗朗西斯的号码。
          “我是弗朗西斯・波诺弗瓦。”弗朗西斯在第二声铃响后接了起来。
          “你打电话给谁呢?”阿尔弗雷德问。
          亚瑟没理会阿尔弗雷德。“是我,当然,还能有谁,你这法国佬,你有来电显示。”他说,“我在鲁雷酒吧并且马上就要喝醉了,所以过来接我回家。”他命令道。
          电话那头传来弗朗西斯的一声长叹:“你怎么总找我干这事儿?你没别人可叫了吗?”“上次让安东尼奥来,我把他揍了一顿。基尔伯特每次都比我喝得还醉,最后我俩都回不去。”亚瑟说。
          “所以你觉得我靠得住?”弗朗西斯问,亚瑟几乎能想象出他电话那头坏笑的样子。
          “还有,我最喜欢吐在你衬衫上。鲁雷酒吧。”亚瑟说完挂了电话。
          弗朗西斯、安东尼奥和基尔伯特是亚瑟的三个熟人——他们都比他年长几岁。其实他在英国时就认识弗朗西斯。当时他们一起读法学院,亚瑟第一眼就讨厌上了这个自命不凡的法国人。安东尼奥和基尔伯特是弗朗西斯的朋友,因此亚瑟也一并讨厌他们——不过现在了解深了以后,他讨厌每个人的理由也各不相同。纯属倒霉的是,这三个他以为毕业后就永远从自己生命里消失的人竟然在纽约开了家律师事务所。刚搬到纽约的时候,在找到自己的住处以前,亚瑟甚至在弗朗西斯和安东尼奥的沙发上睡了两周。他永远不会承认,是波诺弗瓦、卡里埃多与贝什米特事务所帮他介绍了自己在纽约的第一批客户——当然,那都是他们自己也不想接的案子——但客户终究是客户。
          “你刚给谁打电话?女朋友吗?”阿尔弗雷德问。
          “弗朗西斯,他不是朋友。”亚瑟说,“也不是女的。”他补充道。“绝对不是女朋友。”
          他有点语无伦次,但已经喝到第五杯了,现在他正一步步接近理想中的忘我状态。“你关心这个干什么?你到底是谁啊?”亚瑟问道,一边戳着阿尔弗雷德的胸口,一边叫了第六杯酒。
          阿尔弗雷德似乎被这个问题逗乐了。
          “阿尔弗雷德・F・琼斯,超赞的检察官,”他说,“你醉得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
          “你就是个白痴。”酒保把杯子递过来时,亚瑟宣告道。他又灌下一大口。“你为什么总赢我?为什么总接跟我对垒的案子?都三次了,整整三次!”亚瑟每说一个词,就戳一下阿尔弗雷德的胸口,“我在这儿就没输过,除了你。”
          “如果你别总给坏人辩护——”阿尔弗雷德说。
          “我不管他们是坏人还是好人,只要我能赢!”亚瑟厉声打断他,转过头继续喝他的酒,“别再扯什么正义和坏人了——这世上哪有非黑即白的事,司法系统就是证明。”他讨厌阿尔弗雷德总让他想起世上真的有好人。阿尔弗雷德接手的每一个案子都是针对那些有罪且有权有势的人。他就像司法界的笨蛋义警——亚瑟甚至敢肯定,已经有杂志或报纸给阿尔弗雷德起了类似的外号。
          “你以前也这么想过。”沉默片刻后,阿尔弗雷德说道、
          亚瑟琢磨出这话的意思后差点被酒呛到:“你说什么?”就在这时,弗朗西斯走进了酒吧。
          “你这个恶心的英国佬,谁会在下午六点喝酒?当然了,只有英国人。”亚瑟转过身瞪着他:“你也有资格说别人?”
          “嘿,波诺弗瓦。”阿尔弗雷德在亚瑟身后说道。
          弗朗西斯眨了眨眼:“你的倒霉酒友是阿尔弗雷德?你怎么会和这样一个没教养的英国人搅在一起的?”第二个问题他是对着阿尔弗雷德说的。
          亚瑟没理他们,又给自己点了一杯酒。既然现在弗朗西斯来了,他就不用担心自己醉倒在排水沟里,又或是不小心把陌生人给带回家里了。尽管他们互相看不顺眼,但在把亚瑟安全送回公寓这件事上,弗朗西斯还算得上足够靠谱的——因为他也指望亚瑟能在同样的情况下帮助自己。他们之间有套基于互不信任的默契准则:要是弗朗西斯没把亚瑟安全送回家,下次弗朗西斯需要亚瑟帮助时,亚瑟也会选择袖手旁观。
          “你应该和我一起喝酒,”弗朗西斯对阿尔弗雷德说,“英国人的品味根本信不过。”亚瑟试图踹他,却被弗朗西斯侧身躲开了。随后弗朗西斯在阿尔弗雷德的另一侧坐了下来。这会儿酒吧里来了更多顾客,变得越来越吵,这让亚瑟更难听清弗朗西斯和阿尔弗雷德在聊什么,不过他也不在乎。毕竟他只想一个人喝到不省人事,所以这次弗朗西斯的出现反而发挥了作用——至少他能把阿尔弗雷德的注意力引开。尽管亚瑟不太喜欢弗朗西斯看向阿尔弗雷德的那种眼神。当然了,当然,这并不意味着亚瑟对阿尔弗雷德有任何兴趣,不管那家伙多有魅力。
          亚瑟叹了口气,又点了一杯酒——他甚至记不清这是第几杯了,周围嘈杂的人声让他本就醉醺醺的状态更加恍惚。他很确定明天醒来自己肯定会宿醉头痛,昨晚发生的事也肯定都记不清了。此刻亚瑟甚至开始感到一种惬意的困倦,他巴不得就这样睡上几个小时,忘掉自己第三次输给阿尔弗雷德・F・琼斯的耻辱。
          “哇,小心点,亚瑟。”
          亚瑟感到自己的世界突然倾斜,直到他被一双温暖的胳膊扶正。他抬起头,看到阿尔弗雷德正带着一丝玩味——或许还有一丝担忧的眼神看着他。
          “你还好吧?”阿尔弗雷德问。
          “你……”亚瑟嘟囔着,眯起眼睛盯着阿尔弗雷德,“你和你那蠢领带、蠢西装,还有蠢头发,为什么那撮毛总是翘着?”亚瑟发现自己正怒视着阿尔弗雷德头上那缕不驯的头发,然后伸手抓住它,用力一扯。
          “嗷!搞什么鬼!” 阿尔弗雷德疼得皱起眉,挣扎着想挣脱,却因此松开了扶着亚瑟的手。亚瑟这才意识到自己醉得连地板在哪都分不清了,为了不使自己直接滑倒在地,他整个人都歪向阿尔弗雷德,靠在了对方身上。
          阿尔弗雷德身上的味道好闻极了,有种古龙水和杰克・丹尼威士忌混杂的气息,但更多的是他自带的味道。即便隔着几层西装和衬衫,亚瑟的手仍能感觉到阿尔弗雷德身体的温暖与结实。此刻的醉意让亚瑟不得不承认,阿尔弗雷德就像他春梦里的人 ——只有在意识模糊时(或者说,像现在这样接近半昏迷状态下)才是完美的。要在头脑清醒时,他是绝对不会对这家伙有任何想法的。
          “喂,英国佬,你醉得一塌糊涂了。我送你回家。” 亚瑟听到弗朗西斯说。
          他没有理会,只是仰头望着阿尔弗雷德的脸和粉红色的嘴唇——然后顺着他的身体往上爬,直到能看清那张脸。
          “你的……所有……都***不公平……”亚瑟含糊地说。
          然后,他吻了阿尔弗雷德。
          之后的记忆就像亚瑟预料的那样支离破碎:隐约有些说话声,或许是出租车的味道,被人扶着走出酒吧时自己似乎抓着什么人……然后在某个时刻,他记得有人帮他脱了鞋——这有点奇怪,因为弗朗西斯最多只会在他开不了门时帮忙打开公寓门——通常在喝醉的那些夜晚,他总是脸朝下在玄关的木地板上醒来。
          但这次他跌进了一张温暖的床铺,面前闪过一双蓝眼睛,有人的手顺着他的身侧滑下,那感觉舒服极了。有对温热的嘴唇覆在他唇上,双腿间有摩擦感,还有声音——是他自己的声音——在不断乞求更多……
          随后,便是那幸福的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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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福建5楼2025-06-22 17: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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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亚瑟醒来时,果然不出所料地感到一阵恶心,伴随着宿醉带来的剧烈头痛。他咕哝着,试图把脸埋进枕头里闷死自己。事实上,他觉得这次简直比平时还要难受——浑身酸痛,就像前一天做了什么剧烈运动似的,但实际上他不过是去了趟法庭,然后去了酒吧。
            亚瑟又呻吟了一声,突然惊恐地感觉到肩上有个重物动了一下,这让他非常不舒服……然后他本能地僵住了。
            妈的!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床上有人。第二反应是:最好***不要是弗朗西斯。
            不过转念一想,是弗朗西斯的可能性也不大,因为弗朗西斯似乎和他一样,对和彼此上床这件事感到恶心(虽然这完全是毫无根据的,因为尽管亚瑟对弗朗西斯是否这么想心存疑虑,但他知道自己在床上表现绝对棒极了)。
            他花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睁开眼睛,想着该如何应对这位不速之客。不过鉴于亚瑟宿醉的状态,这绝非易事——他完全是靠意志力才撑开眼睛的——当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被晒得金黄的裸露肌肤时,他随即意识到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好吧,情况更糟了。而且,从那只正顺着他后背滑下的手臂来看,亚瑟自己也没穿衣服。他竟然随便勾搭上一个人,还把对方带回了公寓!***,这事儿本应该由弗朗西斯来阻止的,现在亚瑟只能祈祷对方是个容易打发走的人。
            “嘿,你感觉怎么样?”
            这个声音针一样的刺进了亚瑟的脑袋,让他的头痛得更厉害了,但最糟糕的是,亚瑟听出了这个声音。
            阿尔弗雷德・F・琼斯把亚瑟往前拉了拉,亚瑟怔怔地瞪着他的蓝眼睛和笑容。
            “早上好,亚瑟。” 他说着,倾身吻了上去。
            显然,在足够的震惊和意志力的作用下,亚瑟的宿醉并非不可战胜,他尖叫着向后缩去。
            “***在这里干什么?操!滚出去!”亚瑟喊道,他情绪激动得连脏话都说不利索了。“滚出去!”他又喊了一遍。
            阿尔弗雷德的表情一瞬间从惊讶转为有些生气,但他还是下了床……妈的,阿尔弗雷德果真是一丝不挂的。而且该死的是,尽管亚瑟现在心烦意乱,还是注意到他的屁股线条真的很好看。
            “亚瑟——”阿尔弗雷德说。
            “你,你***出去!”亚瑟又大喊起来,指向门口。
            阿尔弗雷德穿衣服的速度慢得让亚瑟抓狂。亚瑟在心里把从鲁雷酒吧到阿尔弗雷德的那撮傻毛骂了个遍,还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阿尔弗雷德转过身时,亚瑟瞪着他。“滚出去!”没等阿尔弗雷德开口,他又重复了一遍。
            但阿尔弗雷德非但没有露出应有的羞愧或恼怒,反而又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神情地朝他走近——这让亚瑟惊慌失措,不得不拼命向后退,直到差点从床上掉下去。然后阿尔弗雷德笑了笑,倾身吻了他。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都令人作呕,因为亚瑟都能尝到自己呼吸里的宿醉酒味。
            “昨晚真的太棒了。”阿尔弗雷德退开后,咧嘴一笑道,“下周法庭见!”说完,他走出了卧室。
            过了一会儿,亚瑟听到前门“砰”地一声关上了。他终于松了口气地瘫倒在床上,但片刻后,还是冲向厕所呕吐起来。
            操!亚瑟扶着马桶直起身,然后去刷牙时想道。他竟然和全世界最不想上床的人睡了。就是那个打破了他不败纪录的家伙,而且还赢了他三次。
            亚瑟一点都不期待再次见到阿尔弗雷德・F・琼斯。
            还有,他说下周在法庭见是什么意思?
            亚瑟拿着牙刷的手顿住了,他开始在脑海里梳理着自己的案子:这周早些时候他要和客户伊万・布拉金斯基会面,讨论对方想谈的事情,还得准备瓦尔加斯兄弟的案子,不过他们下周只需要处理一些审前动议。按理说亚瑟本不应该见到阿尔弗雷德,除非……
            ……哦,该死!阿尔弗雷德负责瓦尔加斯兄弟的案子。
            亚瑟用手抹了把脸,没忍住叹了口气。
            他真的一点都不期待接下来的事。
            【chapter 1 end】
            模拟人生太太真的太会写了,这个开头看了一眼就好看得停不下来,米英这狗血宿命的相遇啊,眉毛一边生气还在一边馋身子真的笑爆我了,这里海峡恶友的相处模式也超级对胃口。博主就这么缺德地在星爸爸边翻译边露出邪笑,然后和朋友分享尖叫。
            下一章就是伊双子出场了,米英又会如何交手呢,敬请期待~


            IP属地:福建6楼2025-06-22 1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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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会有第二章吗?


              IP属地:河北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25-06-23 0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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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赞的翻译,等更新…………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25-06-23 18:28
                收起回复
                  2025-12-25 23:08: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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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新鲜!


                  IP属地:宁夏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25-06-24 08:21
                  收起回复
                    快乐跳坑


                    IP属地:湖南来自iPhone客户端11楼2025-06-26 21:36
                    收起回复
                      即使是坑我也跳


                      IP属地:湖南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25-06-28 11:41
                      收起回复
                        真的很好看😭跳坑了


                        IP属地:中国澳门来自iPhone客户端13楼2025-06-28 13:57
                        收起回复
                          义无反顾的跳坑


                          IP属地:河南14楼2025-06-28 16:21
                          收起回复
                            一看日期一天前?!!好新鲜的翻译_(:з」∠)_


                            IP属地:甘肃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25-06-29 03:31
                            收起回复
                              2025-12-25 23:02: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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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2】
                              此处模拟人生太太给小香和塞妹取名Horace和Angelique,译者为方便大家阅读时代入形象,还是化用两个角色在aph中大家比较常见的本名王嘉龙和塞茜露,其他角色存在类似情况也一并处理。
                              ——————————————————————————————————————————————————
                              亚瑟发现自己正独自坐在小餐桌旁,漫不经心地捻着茶袋的标签,试图将混乱的思绪梳理出些许条理。换而言之,他正假装昨晚的事从未发生,并且刻意不去想阿尔弗雷德·F·琼斯。
                              当务之急是,半小时后他要和伊万・布拉金斯基会面,这点时间还是足够他换好衣服并把床单丢进洗衣机的。等见过布拉金斯基后,亚瑟就能着手处理瓦尔加斯兄弟的案子——这次他绝对要赢,必须赢——之后再考虑如何应对其他烂摊子。
                              好吧,至少他不用赶时间:住在办公室正楼上的好处就在于此。当年他赚够了钱,并且有了足够多的客户支撑自己租下更好的办公空间。亚瑟便花了几个月寻找房源,并最终在曼哈顿富人区的一栋综合楼角落找到了现在这个兼具居住和办公功能的地方。这里曾是一座老旧啤酒厂,后来被改造成多间三层式公寓对外出租。亚瑟买下了这座大楼的角落区域并开始翻新:一、二层打造成舒适的现代风格,作为他的小型独立律师事务所;阁楼则留作私人公寓,几乎没做任何改造。
                              公寓的墙壁重新粉刷过,但古董橱柜和镶板被他精心保留下来。厨房和卫生间铺的都是真瓷器瓷砖——亚瑟一直觉得这是个惊人的发现,想必在建造时它们一定花了大价钱。浴室里有个带黄铜支脚的爪足浴缸,因为年代久远已经显得有些发绿;前任房主为了拓展空间,牺牲了部分阁楼面积,亚瑟因此得到了一个加高倾斜的、搭配干净的橡木镶板的天花板。这套房子唯一的问题就是太过老旧,导致淋浴设施时常罢工。
                              尽管身处纽约,这个空间却总能让亚瑟感到舒适,也是他在纽约为数不多真正喜爱的地方。他从不带任何人来这个避风港,通常也不会把酒后艳遇的对象带回家。无论是出于工作还是享乐与人发生关系,他都只去酒店。亚瑟的家一直是属于他自己一个人的,直到那个该死的愚蠢的弗朗西斯和阿尔弗雷德・***・F・琼斯的出现。
                              亚瑟揉着额头抿了口茶,告诫自己别去想那些事,随后起身准备工作。
                              他先把所有被单和寝具扯下来塞进洗衣机,这时才发现阿尔弗雷德落下了那条难看的汉堡领带。亚瑟盯着领带琢磨了一会儿,纠结是该还给对方还是直接烧掉这碍眼的东西——但最终还是把它扔进了袜子抽屉的最底层,打算先扣下来日后再说。
                              接着他换上一贯的正装,系好一条中规中矩的领带,下楼准备会面。
                              亚瑟只雇了两名长期员工在办公室工作,他是唯一的律师。王嘉龙——一位第二代香港移民——担任调查员并帮他处理各种杂务,还有个叫塞茜露的女孩做他的秘书。
                              此刻两人都已在楼下忙碌。王嘉龙正在会议桌旁整理一堆文件,抬头朝亚瑟点了点头便又低下头去;而塞茜露则连头都没抬,继续对着电话讲个不停。
                              尽管亚瑟的私人公寓透着些老古董味且稍显杂乱,但他的办公区域却十分整洁——这多半要归功于塞茜露和王嘉龙,而非亚瑟自己的打理能力。
                              如果说待在公寓里让亚瑟感到舒适,那么每次走进办公室时他都会心生自豪。由于这仍是间小办公室,分布在一二两层,亚瑟几乎拆掉了所有墙壁,换成了隔音玻璃。这让空间营造出比实际更宽敞的视觉效果,而随意拉上百叶窗就能轻松保证隐私。看着脚下华贵的红地毯、整洁的办公桌和温暖的灯光,亚瑟总会闪过一丝骄傲:无论过去发生过什么,如今的他比从前更富有、更专业,也更成功。
                              确认塞茜露没有需要他处理的留言后,亚瑟在自己的办公室坐下,看着电脑显示器上贴满的便利贴。喝了茶,冲过澡,身体干净清爽到几乎能忽略酸痛,再加上回到了没有阿尔弗雷德・F・琼斯的工作空间,亚瑟终于又感到自在起来。
                              当没有直接面对卧室里那些视觉证据时,不去想阿尔弗雷德以及那些支离破碎的记忆就容易多了。亚瑟也更容易不去琢磨阿尔弗雷德为什么想和他上床,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或者过程如何——因为即便那些零碎的记忆暗示着那或许相当美妙,但考虑到当时自己醉得有多厉害,亚瑟显然觉得这些记忆并不可信。尽管如此,每当他闭上眼睛,阿尔弗雷德赤裸身体的短暂一瞥就像烙印一样刻在他的眼睑里。眼下的一切的确能让他好受些,但也只是一点点
                              当伊万・布拉金斯基到来时,亚瑟生平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真切地盼着能见到他,哪怕只是为了转移注意力。
                              “早上好。”亚瑟一看到伊万,就把他请进了办公室。
                              伊万・布拉金斯基或许是亚瑟认识的人中最具威慑力的一个。首先,这人块头极大,比亚瑟整整高出一个头,还总爱站在那里,凭借身高和体型散发出压迫感,直到亚瑟让他坐下;其次,他总是围着围巾——哪怕是在酷热的盛夏——亚瑟并不知道为什么,也从没费心问过;第三,或许也是最让人不寒而栗的,是伊万脸上永远挂着的微笑。乍一看,那似乎是个友善的笑容,但当亚瑟看到他用完全相同的表情告诉自己,他被指控在医院把一个立陶宛男人打得半死并要求自己为他辩护时,这笑容就再也不那么友善了。
                              无论如何,亚瑟无意去琢磨伊万・布拉金斯基是个怎样的人——他为其辩护只是因为对方付的钱够多,而且是非常多,因为伊万是个放高利贷的。尽管他也经营着一些合法生意,比如连锁餐厅、古董店之类,但他的主业就是高息放贷。而伊万・布拉金斯基绝不是那种能让你拖欠还款的人。亚瑟甚至记不清有多少起针对伊万的袭击指控,不过他确定,不止一个受害者因为太害怕布拉金斯基而根本不敢报案。几乎所有这些案子,只要出够钱,都很容易在庭外和解。不过,比起刑事指控,更让人担忧的是伊万似乎拥有的人脉。亚瑟不确定伊万具体和哪些人有生意往来,但他听说伊万和贩毒集团、黑帮,甚至一个俄罗斯共产主义组织都有联系。他也不止一次为伊万辩护,驳斥其与上述任何组织有关联的说法。有那么几次,对面的证据已经足够逮捕伊万了,但那些证据和所有证人总会在审判前神秘消失。这让亚瑟赢了很多官司,也从伊万・布拉金斯基那里揽到了不少生意。
                              不过,他仍然不怎么喜欢伊万・布拉金斯基。
                              “今天有什么能帮你的?”亚瑟问道,示意伊万坐下。
                              伊万在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笑了笑。“我需要一份禁止令。”他说。
                              (禁止令,又称限制令,是指法庭下达的禁止当事人实施某种行为的指令,如禁止当事人与另一方当事人联系、禁止其出入家庭住所、禁止其将子女带离本州。禁止令通常在家庭暴力、子女虐待等类型的案件中下达,主要用来确保受害人的人身安全,同时,禁止令也可用来禁止邻居间的恶劣纠纷。)
                              无论亚瑟先前预想过他会说什么,都没料到会是这个:“什么?”
                              “这就是你们对它的称呼,对吧?‘禁止令’?”伊万问道。
                              “呃,是的,但那些主要用于家庭暴力案件。”亚瑟说。他无法想象伊万·布拉金斯基会是家庭暴力的受害者。
                              伊万叹了口气,生平第一次,亚瑟看到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我有个白俄罗斯的表妹,”他说,“我们在俄罗斯一起长大,就像真正的兄妹一样,但我来美国后好多年都没见过她。几周前,她写信说要来拜访我,我没想到她是打算搬来和我一起住。”
                              亚瑟盯着他:“她在虐待你?”他问。
                              伊万耸了耸肩:“不是身体上的虐待,她没有——但她想嫁给我。”
                              “这听起来也没那么糟糕,”亚瑟说,“我建议你温和地拒绝她。禁止令会让你们的关系从此变得紧张——除非是真正的家庭暴力或骚扰案件,否则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不,你不懂,娜塔莉亚是想‘嫁给我’。”伊万说着,瞪大了双眼。这简直是亚瑟第一次看到伊万表现得情绪失控和害怕,无论他之前的案子有多棘手都未曾见过。“我告诉她不能和我住在一起后,她每天至少要打二十通电话给我,她已经闯入我家三次了——有一次是从我的卧室窗户进来的,而我的卧室在二楼。”他说,“有一次我从床上醒来,发现她就躺在我身边,我跑到浴室躲起来后,她又在外面等了十个小时。”
                              所以,甚至连伊万·布拉金斯基也有害怕的人,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亚瑟叹了口气。“有没有跟踪行为?”他一边问,一边开始做笔记。
                              “有,我去哪儿她都跟着。我甚至走出家门就会发现她的车就停在街对面。”他说,“你看,我们家族——我们为了得到想要的东西总会拥有异乎寻常的执念。”尽管这个女人为了得到她所谓的“想要的东西”已经触犯了几十条法律,可伊万听起来却几乎为这个女孩感到骄傲。
                              亚瑟点了点头。“好吧,如果你真的想要申请禁止令,我们可以帮你拿到。”他说,“这需要分两个阶段,最初你拿到的禁止令会被称为临时禁止令,有效期大约十天左右。”他告诉伊万,“法院会给你和娜塔莉亚指定出庭日期。届时,你们双方都有机会向法官陈述情况,然后法官会裁定最终禁止令的具体条款。”
                              伊万点了点头:“很好。”
                              “之后,法院会给你一份禁止令的副本。你可以向任何警察出示这份文件,如果你的表妹真的还试图联系你,警方有义务为你提供帮助,”亚瑟解释道,“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她每隔半小时就打电话确认我是否在家,我晚上根本没法睡觉;她好几次试图闯入我的厨房,我连吃饭都不安生——要知道,她很擅长扔飞刀呢。”说到这里,伊万又露出了带着几分自豪的神情,“我甚至无法工作,因为她会带着结婚登记表到我办公室来。我本可以……用别的方式对付她,但我不想伤害她。”
                              这是亚瑟第一次听说有人把禁止令当作温和的拒绝方式,但话说又回来,布拉金斯基一家显然都不太正常。
                              “申请禁止令需要多长时间?”伊万问。
                              “不会太久,”亚瑟靠在椅背上说道。得知伊万只是想处理这么一件小事,他感到如释重负——此刻他实在没有精力再接一桩刑事案件了。“我可以帮你拿到申请表,然后我们只需提交申请即可。如果她真如你所说,那这个案子应该很容易解决。”
                              伊万点点头站起身来,脸上又恢复了笑容:“很好,那我等你电话。”
                              说完,他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伊万离开后,亚瑟长舒了一口气。纵使伊万是他在纽约最早的客户之一,但无论认识多久,他还是能让亚瑟感到紧张。
                              “王——”亚瑟喊道。
                              正在前台和塞茜露聊天的王嘉龙抬起头:“什么事?”
                              “你有空的时候去拿一份禁止令申请表。”亚瑟说。
                              “好的。”王嘉龙面不改色地应道,而塞茜露则显得十分好奇。
                              亚瑟深吸一口气,靠回了椅背,肌肉在这时传来酸痛感——一瞬间,他又想起了阿尔弗雷德・F・琼斯。他猛地把椅子往前一拉,伸手去拿瓦尔加斯兄弟的卷宗。对,工作,他需要工作来转移注意力。
                              ——————————————————————————————————————————————————


                              IP属地:福建16楼2025-07-05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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