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算是后来迁来的望族,和金家交情不浅,赵家老先生就指望麟儿蟾宫折桂,走马披红。赵奎贤自幼和金基范一起长大,年岁相仿两个孩子在一块玩得起来,金基范性子沉闷,赵奎贤却也不在意,反正他眼中走兽飞禽都能讲话,何尝不是好玩伴。
“我家就是觉得我天赋太高,怕在老家呆着惹事,索性搬的远远地到酒坊村住下,就怕我还是学了道术不务正业。”赵奎贤长叹一声,“结果搬家你倒是烧了书啊,那些书一本不差都跟着搬过来,我自己看着学着,估计比有人教还快。”
朴正洙听了只是浅笑,赵奎贤托了腮绞尽脑汁去想金希澈这些年做了些什么,林林总总加起来却不过总是那么几个句子,基范说,基范讲,基范觉得,无一例外,金希澈着实是个脾气执拗古怪却心软温柔的好人一个。
二十年里尽职尽责做他的大少爷,不惹是生非不出纰漏,好精彩一出戏。
朴正洙听着只觉得好笑,不免打断赵奎贤那些道听途说,“他之前可不是这样子,还在山上时就四处招惹,到了能幻化人形更是拦不住他,下山总要去凑热闹,我跟在他身后不知道收拾了多少烂摊子。”
赵奎贤笑嘻嘻当八卦去听,免不了问最为关心一个问题。
“那表哥你们不在一块了,你怎么就去做了道士?”
“自然是贫道一心向善。”朴正洙嗤笑,“妖怪做够了,人也看得差不多,不如去做道士。”
赵奎贤敷衍一般笑两声,朴正洙默了片刻倒是自己说下去。
“你不知道,那时候我们最怕的就是道士,捉妖拿鬼,不分青红皂白,是妖怪就要赶尽杀绝。”火光下他阖了眼微微一笑,似是想起锦绣年华,“一开始身边还有很多兄弟,大家一起长大,后来啊,就慢慢的都散了,再后来呢,他也跟着跑了。”
“我就是想啊,万一有那么一天,他们遇到事了至少我也是个道士不是?总能放过他们。”朴正洙看着那一团半空中橙色火焰发呆,“其实也不全是,我修炼成道,也不是为了长生不老,是想跟他们一直在一起。”
“我总得和他朝着一样的地方走,不然就只能看着他越走越远,不能和他一样入红尘,不如就做个边上的道士也好。”朴正洙侧目看了赵奎贤笑,神色温柔又惋惜。
“可是我倒也忘了,就算我这样也赶不上他的那些热闹,就算心里惦念放不下,却还是不能和他走到一起去,他在另条道上越走越远乐不思蜀,我既追不上去,自己心里还困扰的很,倒平添烦恼。”扮作道士的狐狸精目光闪烁,酿了千百年的寂寞。
“与其这样相见争,不如不见罢,这事做完,我就自己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