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从他捂住腹部的指缝里喷出来,白色的衬衫被浸染后悄声无息的没入西装黑色的衬里,从喉中不受控制的涌出,滴洒在地上的被流出的机油溶解。
重新计划的时间表又被打乱了。
当山本找到云雀的时候是在半小时之后,在一堆废墟之中的身体浸在暗红色的油污中,被撕成一条条当做绷带草草止血的衬衫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本来正在咬笔研究纲吉给自己的任务的细节,这种带有计算性质的东西还真不是他的强项,正考虑着要不要拿去问问狱寺的时候,云豆带着血的从窗口摔进来,他不知道那红色到底是云豆自己的还是其他,但是它出现的时间地点的异常让山本明显的感觉到了什么。
“Hibari,Hibari——!”
笔掉在文件上晕开了一片黑色墨水,他撞翻了椅子站起来捧起云豆飞快的跑出去,路上把手里的鹅黄塞给路过的了平告诉他快些去医疗队找人,然后头也不回的冲出了大门。
不可否认彭格列医疗队的办事效率很高,好在云雀基地里也配备了强大的医疗设施,这也全部归功于为了对付这大伤连连小伤不断的上司,虽然云雀大部分伤口都是自己处理,但是伤到昏迷休克的程度也还是有过的。当云雀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山本站在巨大的透明玻璃墙外,胸口的衬衫满是血。
他转过身不去看躺在手术准备台上把床单和台布统统染上艳丽颜色的云雀,头一次抱怨自己5.2的视力,还是看见了云雀因为疼痛而微微皱起的眉,从来不曾在别人面前表露痛楚的人,一点点小小的声响就会惊醒的人,现在毫无防备的躺在那里,任凭周围穿着绿色手术服的医护人员们在他身上忙忙碌碌。还是看见了氧气面罩蒙上的白雾,随着呼吸变淡变浓,好像那个面罩会将云雀的呼吸凝结在上面,一点一点慢慢抽离身体最后消失无踪。
“雨守大人,您也受伤了吗?请跟我来检查一下吧!”
他偏过头不解的看着神情有些紧张的护士,然后低头看见了自己胸前一片的血腥。
那时候他冲过去,几乎已经将云雀的半身抱起的时候突然想起,很久以前他还在棒球队里的时候教练曾经跟他们普及过关于受伤时候的应对措施,在专业的医护人员来之前千万不可以随意移动伤员的身体,如果伤及椎骨的话很可能引起相当不好的后果。那时候山本只是哈哈的笑着说知道了,没想到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用到。
他不敢再移动半分,云雀的头轻轻的偏向他几乎感觉不到他的呼吸。他只好这么抱着,一动不动的,什么都不做,什么都做不了。
胸口渐渐一片冰凉,他看了看云雀的脸。皱着眉,下唇上有被啮咬过的痕迹,也许是因为剧烈的疼痛条件反射的动作导致的,他的手还扶在腹部,整个走廊只剩下血滴在浑浊机油里的声音,滴答滴答的,漏走了时间。
“啊没关系,我没有受伤,这是云雀的血。”
这是云雀的血。
15岁的时候摇摇晃晃的身影又出现在视野里,这么一看,已经过了五年了啊,少年像是抽筋拉骨似地生长着,变强了,越来越强了的并盛的无冕王者在鲜血铺就的翔道上前行,总觉得一直都在看着云雀的背影,坚毅的挺直的肩线水平,边线把逆着透过来的阳光都切割的锋利。就任务的完成度以及效率还有战斗的速度以及攻击的准确性而言,云雀恭弥是当之无愧的最强守护者,这和他那一点都不好相处的个性没有关系。
这是云雀的血。
一路行走过来的空白的道路上大家都在一起,给白色的道路上染满五彩缤纷,但是每每抬头,远远地就看见云雀,昂着骄傲的下颌,目不斜视的向前走,风起的时候满身是伤也飞扬跋扈的感觉,剪短头发换做西装,唯一不变的是他道路上形形色色的,狰狞的纤细的形状奇怪的有规律性的交叉的平行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