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梦寐以求的爱
原来近在咫尺
但我惘然不知
只是无言看着你
在这陌生都市里
我会日复一日绘画着爱
期待雏菊的芬芳
会跟你骤然而来
此刻虽然太迟
但我终于认得你
我诚惶诚恐
害怕这分爱会骤然消失
但我会再次相信
你会一直守侯我
——电影《雏菊》主题曲

川流不息的人潮中，形形色色的人经过我的身边，拉长了光影。你在我面前，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站在那里，静静的，站在那里。你对我笑，对我说永远在一起。你手中白色的雏菊在风中摇曳，在我眼前荡漾开来，渐渐变的鲜红，血一样的红。那是永远，你给我的永远。
——郑莫及。


大学毕业的第二年，在布拉格幽静的小巷，我举办了自己的第一个画展。说是画展，其实有些好笑，普普通通的工作室，寥寥无几的参观者，平平庸庸的我。
我并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我有我自己的世界，安静的世界。
我不喜欢刻画人物，我只是执着的描绘着那些风景。我喜欢用暗淡的颜色，这样沉寂的色彩会给我带来安全感，一种莫名的安全感。
泡好一杯咖啡，我靠在墙边，注视着眼前端详我画作的几个人，或蹙眉，或微笑。我没有学过心理学，无从剖析他们的想法，也不愿知晓。唯有他，自始至终面无表情。
他穿黑色的风衣，戴黑色的腕表，还有深邃的黑色瞳孔。
当他停在我面前时，我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脸颊上微微有些湿润，原本是咖啡的温度结成的水气，却在一瞬间让我打了个冷颤。
他问我，你是作者？
我点点头。
他说，画一幅雏菊吧。
直到他离开，我依然没有回过神，只记得他说他会再回来取，还有，他叫郑允浩。
当时的我或许没有意识到，这个名字对于后来的我来说有着多么重要的意义。
郑允浩，你于我，是生命般的存在。


雏菊，这个对于我来说及其陌生的名词，我却鬼使神差的开始寻找。当我终于站在郊外整片整片的白色花朵中时，体会到的却是死亡的气息。
我爱上了雏菊，或者说，我爱上了这惨白的花。之所以用“惨白”这个词，是因为它总是透着一股绝望。
大多数的人们往往本能的注重于好的事物而忽略了坏的一面，可当我第一次得知雏菊的花语时，给我留下深刻印象的不是“深藏在心中的爱”，而是“死亡”。
几天后，他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看到手中的画，他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他说，莫及，我送你回家。
郑允浩，那时的你会不会预料到我们的结局？
他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我不得而知，也没有过问。唯一得到的信息是，他关注我很久了。


他在我们的花园里种下了一整片雏菊，有时候我会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坐在窗边，看着院中的他弯下身子来照顾它们；有时候我会支起画板将这样唯美的画面记录下来。
或许我是一个害怕失去的人，所以我总是用我的画笔来记录下一切我所珍惜的事物，就像这眼前的雏菊。他每次看到我画雏菊，都会抱怨为什么我不把他也画下来，我则会打趣的说，等你值得我珍惜的时候我再画。
郑允浩，你知道吗，其实我很早便开始画你的容颜了，只是我不想那样快速的完成它，因为那幅画的每一笔，我都是用心在画。
如果问我幸福的定义，那就是跟自己爱的人过着简单的生活，曾经的我一直以为郑允浩可以给我最平淡却最温馨的生活，就像他说，莫及，我们永远在一起。
初春，空气依然夹杂着微微的寒意，我抱着从便利店买来的物品回到家，看到的只有桌上的字条：莫及，我去买花。
我放下手中的纸袋，看了看窗台上满满的白色小花，不由得扬了扬嘴角。他总是这样，虽然院子里种下了一片，却依然在隔一段时间再买回一盆来放在房间里。
做好晚餐，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很晚了，他依然没有回来。我拨通他的电话，手机铃声却在屋子里响起。
那一夜他始终没有回家，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我只觉得那一夜尤其漫长，而那一夜的黑暗让我恐惧。


第二天，我从沙发里醒来，房间静悄悄的，他依然不在。我寂寥的打开电视，正要按动遥控器的手指却在瞬间僵住了。
“下面播放一则新闻，昨日傍晚在江边发生了一起枪击事件，警方在一栋别墅中发现了一具男子的尸体，经过警方确认，该男子名叫郑允浩，是警方一直在寻找的杀手，此次枪击事件……”
坐在沙发里愣了许久，我关掉电视，起身走到了院子里的画板前，他的画像还没有完成，是的，还差一点，就只差一点了。
在调色板上混合出一抹深邃的棕色，一笔一笔，将浓厚的颜料覆在白色的画布上。
整幅画完成的那一瞬，我终于掉下了眼泪，画中的他微扬着嘴角，我却为他添上了忧郁的瞳孔。
当锋利的刀子划开我手腕细腻的皮肤时，当身旁的白色花朵被飞溅的血液染红时，或许一切都该停止了，呼吸、心跳、时间……
郑允浩，我们就这样，永远在一起……


之后平静的生活让我产生了一种错觉，自己似乎不再是那个冷血的杀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人，全心全意的爱着自己的女人。然而那通电话，却将我所有的幻想碾得粉碎。
我又一次拿起了枪，我知道，我摆脱不了这样的命运，我，注定只是一个杀手。
我告诉她我去买雏菊，我知道她信任我，也正是因为这样，我对她同样无比的愧疚。或许这是最后一次吧，杀完这个人，我就做回那个普普通通的男人。
完成任务后，我在返回的途中买了一盆雏菊，看着这摇曳在我怀中的白色花朵，我甚至能想像到莫及看见之后的笑容。
然而在转头的一瞬间，我职业的敏感让我很快察觉到我被人跟踪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这次的报复行动，想到过会这样，却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我想要打电话通知莫及让她关好门窗提高警惕，可是摸了摸口袋才发现我竟然粗心的将手机留在了家里。为了不让这些人发现我的住址，也为了保护莫及的安全，我掉转方向拐进了另一条街道，向着之前购买的一栋江边别墅走去。
莫及，我骗了你，隐瞒了自己的身份，面对你的单纯，我无法说出我是杀手这样的话，我怕我手上罪恶的血液会玷污了你的纯洁，对不起，如果说我此生最大的遗憾，那就是我没有能够兑现我们永远在一起的承诺。
停在别墅前，我看了看怀里中的雏菊，莫及，或许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我笑了笑，推门走了进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