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阅之三
半路兄弟
基尔伯特被吵醒前不会知道,接下来遇到的人,会改变他的生命。
八月,星期六,六点一刻。这座再普通不过的小镇被晨曦的微光所笼罩。基尔伯特还在睡。天气炎热,住在一楼的他大开着窗户,这样确实既透气又降温,但是室外的噪音也变的容易侵入室内。他租的房子就正在街道的拐角,虽然房租便宜但是周边嘈杂,但是看在离公司只有步行5分钟的距离的份上他一直住在这里。一年前,因为突然出现了灵异传说几个房客都搬走了,房东太太把房租降的更低,他也就更加不想搬家了。基尔伯特虽然已经适应了噪音环境,但是并不意味他不会被任何声音吵醒,比如现在——
就在基尔伯特的窗外,一场局势一面倒的小型战争正在进行。
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正推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在路上走着,车把上挂着一个牛奶盒子,看的出来他是趁暑假的时间打工赚钱的。五六个同龄的孩子正在围攻他,对他扔着纸盒子,小树枝,时不时踹两脚自行车,嘴里骂着“没爹妈的杂种”之类恶毒的语句。被围攻的孩子有一头灿烂的金发。一颗小石子砸到了他的额头,血流了出来,他抿了抿嘴唇,抬手擦了擦额头上流出的血,继续推着自行车往前走。
他好像已经见多了这样的场面,并且擅长忍耐。但是当为首的男孩将自行车从他手中推离,自行车哐啷倒在了路旁的树上后,他终于对着那个男孩的头部准确有力的揍了一拳,被揍的人还有他的同伴们的咒骂和尖叫的声音都响了起来。
就是这个声音,把基尔伯特吵醒了。
这几天公司人事上有所变动,上个月还在一起工作的同事辞职了而新人还没有招到,结果事务变的特别繁忙。他只好像只劳碌的陀螺一样不停的加班,最近几乎天天到了晚上11点才能回家的程度。好不容易熬到了周末,想好好休息一下,却大清早就被吵醒了。他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银色头发,皱起了眉头。他本来就不是好脾气的人,现在心情更是非常差。还带着几分睡意,踩上拖鞋就从窗户翻了出去。
小孩子们还没反应过来,脑袋上就各挨了一下基尔伯特的拳头。
“你们谁对谁错本大爷不管!要打架去别的地方打别吵本大爷睡觉!”基尔伯特洪亮的嗓门响起。手臂很有气势的一挥,正好打到了自行车。原本倚在树上勉强维持着平衡的自行车哗啦一声彻底倒在了地上,牛奶盒掉了下来。大部分小孩子都捂着头骂骂咧咧跑走了,没有跑掉的只有一个。
那个金发的孩子愤怒的看了一眼基尔伯特,急急忙忙的去检查牛奶盒。
在基尔伯特准备爬窗回家继续睡觉时,一双手抱住了他的腰。
“赔钱。”孩子开口了。小孩子的声音,却有着和普通小孩不一样的坚韧。
“什么?”基尔伯特迷茫的看着他。
“赔钱,你打碎了两瓶牛奶,每瓶1马克,押金30芬尼。赔2马克60芬尼。”小孩子干净利落的报出钱数。
“……什么嘛。”基尔伯特几乎是这时才完全清醒过来,他记得,确实是自己把牛奶盒打落的,不过还是有些嘴硬,“你就是这么对待替你解围的人的吗?”
“你也打我了。”毫不示弱的,小孩对上了基尔伯特的视线。
基尔伯特撇了撇嘴。说道:“好吧,你看本大爷这身衣服像装了钱的样子吗?你放手,本大爷进屋拿钱。”
小孩打量了一下基尔伯特身上的黑背心和及膝宽松短裤,终于松开了手。
基尔伯特再次翻窗回到了家中,倒了倒钱包滚出几个一马克的硬币,没有零钱了。他便拿着三马克的给了小孩子。
“找钱。”他将硬币扔给了小孩,“赶紧找钱赶紧走,本大爷要补觉!”
小孩子接过钱来,翻开书包,拿出一个小罐子,里面只有一个马克,剩下全是芬尼。他把罐子里的硬币全倒出来,一枚一枚的数。两芬尼的硬币,一芬尼的硬币,可是加起来也只有38芬尼。重新数一遍,还是只有38芬尼。
“怎么回事?”缺觉缺到头痛的基尔伯特不耐烦的看着眼前数着硬币的小孩子,发出了疑问。
小孩子的鼻尖渗出汗星,思考了一会儿开了口:“你等我一会儿。千万别走。我去找人换开。”把零钱放进对方手中,扔下一句“书包押给你。”就想转头跑开,却在半路被揪住了衣领。
“老子才懒的等呢,老子的忍耐力到极限了,谁要你的破书包啊,别打扰本大爷补眠!”
几乎是强迫的将书包塞给小孩,基尔伯特翻回了房间——这次锁上了窗户。
基尔伯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接近中午了。肚子饿了,打开冰箱却发现冰箱里空荡荡的。一边想着去面包店随便买点儿面包好还是买方便面好,基尔伯特打开了门。
他根本没想到门口会有一个小孩坐在那里。
小孩子站了起来,把2芬尼郑重其事地放进他手中。做完这件事后表情像是松了一口气,稍微整理了下书包,点头告别后便推车走了。
也许可以想象一下,他换完钱以后只能看到紧闭的大门,只好先去送剩下的牛奶,之后就一直坐在门口安静的等待基尔伯特出来。
基尔伯特愣了一下,看着对方的背影笑了起来。
这种要命的倔劲,本大爷记住了。
他攥紧了手心里的硬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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