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2012年5月23日，我毕业了。原本是一个我渴望已久的时刻，因为在我的眼里，高中就是自己被装在一个嵌满荆棘的桶里，沿着高坡滚下，尽管路旁时不时有美好的风景，然而即使到了终点，自己也是遍体鳞伤的，尽管有些伤痕在之后看来便成了亲切的怀恋。

二、窗
我常常望着窗外，静静目测着那去年被剃了头的大叶女贞长得有多高了。
去年9月，我刚来到这个教室，坐在这个窗户旁边时，我就默默地和它打了招呼，因为我知道接下来一年都要和它做邻居了。那时从二楼看过去，最高的那根树枝也不过抵达体育馆第一层台阶罢了，而现在，它们纷纷远远超过了最高层的台阶，并且触及了那块古铜色的匾牌。那时，我曾想过，毕业时，它会不会长得这样高，而现在，这一切果真实现了。
那时对我来说，毕业是那么遥不可及，我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条布满荆棘的道路，不知要艰难地爬行多久才能到达彼岸。冬日，大叶女贞仿佛停止了生长，最高的那根枝方艰难地爬到体育馆第三级台阶，便停滞不前。而春天来临后，它就仿佛被注射了兴奋剂一样，或说春天叫它苏醒了，它一路飞奔到现在这个高度。而春日对我来说亦是如此，日子仿佛被滚滚潮波推动着，刹不住车。就这样在这停不住的车轮下前行着，我走到了今日，甚至没有注意到我是怎样度过这个春天的。
我之前说过，我曾经非常喜欢83中体育馆的玻璃墙，但是现在从这窗户望过去，那花花绿绿的贴纸，只让人看了心烦意乱，所谓画蛇添足便是如此。如此一来，晚上看体育馆中的排球练习，就觉得视觉上有障碍，并且少了那种古典的诗情画意。但我在晚自习压抑得几乎窒息时，仍会习惯性地将窗户开到最大，在用力地深呼吸的同时如同愣了神一般看着他们模糊的身影。同桌说，其实他们比咱们累。所谓家家都有难处，然而看着别人，我却会忽略这一点，只是羡慕他们不被拘束于课桌前，可以打球打到头脑发懵。可是打球打到天黑，打到浑身发酸发软还不许停止，被上晚自习的学生围观，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凉。
人生的道路有许多条，却没有一条是平坦的。
有这么一段日子，我的胸闷和压抑已经到达了极致，为了帮助深呼吸，我将口琴拿到学校来，每当心烦得不得了时就可以对着窗户狂吹一番以达到深呼吸的效果。虽说总共也没几天，因为教室实在太吵我自己也听不见口琴的声音，使我当时期待的那种诗情画意荡然无存，但现在每想起晚自习的课间，在有晚风吹过的窗前迎着风吹口琴时，心里都有一种快意和浪漫。
我常常在学不动时站起身来，倚着墙，望着窗外。看他人就在打羽毛球时，便会感慨。今日，站在窗前往外瞅时，看到来班里上自习的男生出去了许多，他们正在快意地打着篮球。我便感慨，人有时离自由只有一墙之隔。可是若是为了暂时的自由而一辈子背上沉重的枷锁呢？我不敢想了。
一日，我又觉得心烦意乱时，站起身来打开窗子，我感到心沉甸甸的，拖得自己几乎站不起来了。同时，又觉得自己眼前一片茫然，不知该学什么，该怎么学，作业是怎么都做不完啊，能混作业吗？我心里虽是明白的，然而面对无止境的物理作业时，我的手几乎是颤抖的。
这时，张乐正好坐在我座位后面，我问她这一切该如何是好，她只是淡淡一笑，道：“尽力做好你该做的就好了。”我追问道：“如果做不到呢？”“那就努力去做啊。”刹那间，如同醍醐灌顶，这时，我感到阳光从那窗暖洋洋地射到我的书桌上。


顺便一提，这篇文章是我写于高考前的，我当时特别佩服我们班张乐的心态。考完后，我惊喜地发现，她是我们班的状元，637分。
站在路边鼓掌，不失为一件好事，对吧？

求交流啊，这个吧看上去人不少啊，怎么就没有人……

先吃饭，还有一堆文章，一会儿就发。

五、肚子受虐的日子
提到高三的日子，那么在小饭桌的日子就不能不提。我可以肯定地说，我的胃坏了，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小饭桌。
我昨日吞胶囊时，老在想，那蓝色的胶囊外壳该不会是哪个工厂做蓝色钴玻璃时用剩的吧，作为一个吃遍元素周期表的中国人，要是毒上加毒，可怎么办啊。同时，琢磨起我胃坏的起源，对小饭桌不由得恨由心生……
无奸不商无商不奸，这话说得太对了，事情的起源在于小饭桌收费的问题，让我气得拍案而起，就要指着大妈的鼻子大骂！起先，我不知道这码子事，不过大妈让我觉得很奇怪，那眼神，一看到我就躲躲闪闪。好吧，这大妈的唯利是图真是罄竹难书了，就让咱慢慢理，条条列。也因为这，我当真懂得了人与人之间在跟钱有关的事情上就一个“利”字。
可以说，大妈长着一张圣母玛利亚的脸，看上去如此朴实憨厚，但她有着一颗毛延寿的心，要我说，毛延寿活该被皇帝杀，哪来的“当时枉杀毛延寿”？他既然唯利是图，就应该接受这种报应，谁让他招惹王昭君的？接着谈毛大妈，她上来对我妈开口一个月要900，我一下子惊了，这样的话一年下来比我的书费不知贵到哪儿去了，成倍的！但毛大妈那张脸表示她很无辜，我就强迫自己淡定下来，能晚上吃饭的小饭桌不好找，900就认了吧。
可以说，在那个小饭桌的日子还不错，要是我就这样一直瓜子一样地被大妈蒙混的话。睡觉的地儿，真心让我体会到了文科班同学的努力级别是废寝忘食的，我睡觉的时间大概是她们的两倍。接着该说说毛大妈唯利是图的表现了，10月份不是有各种假期吗，在小饭桌吃饭的时间我算算还不到14天，我妈说如此一来收费应该减半，结果大妈一脸不满，哼哼唧唧地说减到800，我妈坚持一下，她才极不情愿地减到了700，如今一想，我真是气得怒火熊熊！本来收别人一个月30天是800，我这个月非正常吃饭她还是打算捞一笔，真乃老奸巨猾的老狐狸！随后10月份，毛大妈那脸色对我是阴阴沉沉，好吧，11月份我妈把900交了，她立马换了张脸，恨不得站在门口迎接我了！
我之前说过，一直怀疑大妈在收费方面有猫腻，无意中和孙一枫她们闲谝，竟然发现她们收费800！我当时就惊了，现在事情过去那么久我已经忘了当时那种心情了，总而言之怒火中烧，得是毛大妈看我一副瓜样子好欺负，上来就要900？我长得很瓜？不对，瓜不是从长相中看出来的，正如大妈看上去不奸，其实最狡诈。于是我淡定分析了一下，孙一枫她们是一起交钱的，我妈非说我管不好钱，她自己要单个儿交，于是毛大妈心中的算盘打起来了，一起交钱的话，都说是900，那她们一走人就是仨，而我的话，你爱吃不吃，大不了不满的话降价，试一试900总没错。可惜她忘了一点，纸里包不住火，她以为我跟那些同吃饭的人不说话不认识啊？
当我额暴青筋、挥舞着拳头要找大妈算账时，郭倩表示很惶恐，她担心她给我打小报告的事被大妈知道，从此以后大妈往她汤里多加两勺盐……于是她给我出个招，反正11月份就快结束了，这不还差一个礼拜吗，忍一下，到了下个月，我和她们一起交钱，到时候自然能不漏声色地质问大妈，来个三堂会审！本来我觉得这招挺好的，但是问题是谁能做到困于心衡于虑？孟子写的，那个困于心衡于虑后面是啥？后作！老憋在心里，后来肯定要发作！
吃亏的纵然是我，但是我不敢看大妈，怕看多了就忍不住露出厌恶的表情。我看她那张脸，开始不是觉得挺忠厚的么，竟然知道收费的真相后越看越像耗子，总而言之四个字：贼眉鼠眼。于是乎我中午躺在那张床上开始失眠了，无缘无故地失眠，辗转反侧睡不着觉，肚子里装的全是饭啊，撑得要死，转个身子都难。于是该周末我上网看《王启才穴位保健法》，这人好像是复旦大学的什么教授吧，他分析失眠原因有仨：吃太饱，怒火烧，压力扰。三条原因，我条条都占，不过，在小饭桌，主要是我心情不好，想到毛延寿大妈就在我隔壁，一堆初中的小屁孩玩三国杀，愤恨中谁睡得着觉啊？


有这么一个中午，当苦逼的大门又哐哐作响弄得我辗转难眠时，我直接从床上一跃而起，打开门，怒吼一番，我下铺的郭倩愕然了，她还戴着耳塞……不过好在这些人不错，她们明白我对大妈的恨意正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发作也是情有可原的，也就没怪我什么，给你们仨作揖，求原谅啊。
毛大妈的唯利是图可不仅仅是收费的问题，要是你收了这么多钱做点好的总可以吧？不是她不会做菜，这人做菜方面还有点天赋，但她不肯做，怕花钱。下午的菜，那能叫菜？三天两头拿一瓷盆，里面被辣椒水染得通红，然后里面就是一些素菜，有蟹肉，没见过大妈这么懒的，连塑料壳都懒得去，直接扔进去沸水一煮！我每次看到这道菜，再听听大妈自吹自擂说那汤——也就是辣椒水好喝，我的心真犹如那被宰的螃蟹一样苦逼！这道菜，算了就叫它菜吧，也就算了，还有这么一次，每人一碗青菜豆腐汤和一块馍，加青菜豆腐粉丝数量不限，然后每人一块肉，不许再要。吃这道菜时，大家啃着馍，皆静默不语，皆面色黑暗阴沉。随后，大家吃完饭一起回学校，郭倩对大家说：“要是明天大妈敢问喜不喜欢这道菜，都说不喜欢！我都服了……”瞧瞧，并非我挑三拣四，而是大妈的唯利是图已经引起了公愤，但又着实没办法！郭倩好像给我说过吧，不打算晚上在这儿吃了，宁愿到外面随便吃点，起码价格应该在价值那条线上波动吧？毛大妈，她早已背离了这个原则。
说到这里，不得不提的是，起初晚上也就我们几个人在大妈那儿吃完饭，大妈前期做得还算兢兢业业，晚上认真做饭，中午比较丰盛，我也就知足了。但是后来由于各种人士推荐介绍，到那里吃饭的人越来越多。于是大妈的贪婪之心膨胀了，大妈的钱正如滚雪球越赚越多，贪婪之心也像那雪球越滚越大，做饭的食材越来越差劲。
于是，经过大妈连续中午吃苦逼杂酱面，晚上连续吃辣椒水沾馍，我开始仔细地思考一个问题，这样下去值不值啊？就算是800我也呆不下去！宁可中午自己做饭，也好过每天受大妈的气，然后晚自习前在同桌愕然的目光下挥笔狂书大妈之罪过啊，忘了一提，11月份快结束时，我每次吃完晚饭，都觉气愤难耐，但是自己回家吃饭又太过艰难，于是拿出草稿纸开始列举在大妈这儿吃饭和回家吃饭的坏处，用不等式思想解决问题。后来我说不管咋样都要回家吃，哪怕自己做饭呢，最起码，不被饿死，在毛大妈那里都会被气死。好在之后我妈答应早上给我做好饭，下午给送饭，我这才长舒一口气，解脱了。走在路上，我时不时就会神经兮兮地说一句：“再见了！”
在我妈说晚上给送饭之前，我本来打算再找一家小饭桌的，于是我找到了孟孟，她不是说她也在小饭桌吗？那家光晚上吃饭300，比起毛大妈便宜多了。于是在任泽品的带领下，我到那里去吃饭，好吧，这个阿姨确实长相忠厚，明光外照，可我没想到她做的饭会这么难吃……也是晚上从来不做肉吧，做一个酱土豆还整得好像里面有肉一样，其实一盘子全是土豆，就算红烧肉把肉挑完剩下的土豆也比这强啊，起码那汤汁还是有一点点肉分子的，而这道菜，含肉量为零。这距离我的世界观差太远了，我一向笃信：活在世上不吃肉，纵然百岁也枉然！算了，不吃肉就不吃了，但是我更想不到那菜盒如此之硬。郝文涛原来不是在这儿吃么，我问过他好几次，他嘴上说可以，人早就跑了，说是吃3个月腻了。我真是佩服他，吃两个星期就腻啊还用得着3个月?
于是这个月搞定后我想溜了，阿姨人不错是真的，放假之后别人都急着回去过年了，她本来也要回去的，我一说还剩三天的饭没吃，阿姨虽然脸色沉了一下，这三天竟然都还在，老老实实地给我做饭，虽然来吃饭的包括我就俩人。这一下我感慨颇深啊，这阿姨做饭，尤其是面，这难吃程度，面汤就简直是泔水，酸的！我吐……总之吃完饭，晚自习的胃那一直泛酸水儿，估计就是在这里搞坏了，先被大妈的辣椒水虐一下，再在这里酸一下，肠胃早就叫冤了。不过阿姨的信义值得称赞，说不走就不走，一度我曾想把这篇文章的标题改为《有才无德与有德无才》，就是这两家小饭桌的最大不同。后来，我妈曾经尝试找第三家小饭桌，在一堆人里她一眼看中了这位阿姨，我妈不知道这阿姨长得善良人也善良就是菜对不起食客。后来这阿姨一提到郝文涛，我妈立即恍然大悟，马上溜……
最近胃病又是翻来覆去地折磨人，每每喝中药时，在脑子中四个单词一闪而过：bitter hot sour sweet，按顺序想，苦辣酸甜，由苦到甜，苦尽甜来。脑子一想别的，那药就算再苦也喝完了。同样，高三的日子结束了，小饭桌的事早已成为历史了。


六、陷入梦魇的日子
我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惶惶不可终日，正如一只热锅上的蚂蚁。我妈随便说一句话我就能郁闷老半天，知道我语文没考好，我看张恨水的《啼笑因缘》时，看那“茶房”二字我就气得想摔书，看到老舍的小说总有些忌讳。或许，正因为这门我爱到骨子里的学科，我与某些学校无缘了。
我可以说，这几天夜夜无一例外地梦见高考，不是考试就是发卷子（囧，高考卷子哪儿会发啊，还是在高三10班教室发卷子）。我还记得这么两个梦，且发上来供大家一乐：
其一，在距离本场考试还剩15分钟时（这话一听简直想死！不论何时！），我数学的大题竟然只做了第一道的第一问……我在这梦里，一直疑心我已经考完了，但怎么又来一场啊？前面那场考得不错，怎么不算数啊？不过，我照例是做那题做得满头大汗。梦里有这么一道题：请比较ln零点三分之一（零点三分之一……三分之十）和ln2.7的大小，我现在一想这不就是根据单调性就出来了么，但是，梦里死活做不出来，而且我认为零点三分之一等于2.7！梦里一糊涂，醒来之后我还傻傻地问我妈：“三分之十是否约等于2.7？”
其二，颜特正儿八经地说，这两天假后，要听写单词啊，而且是一来就写！梦里的两天过得极快，快要到上课的前一天我竟然都来不及背单词啊，理由是作业太多，我记得好像是堆积式地摆在我面前吧，摞了高高的一叠。更可怕的是，梦里，这颜特要听写的单词就是我三姨刚寄来的四级英语那个小本，所有的单词闻所未闻！现实中嘛，那四级本一翻开许多单词都是背过的。（即使高考英语诡异地丢掉10分，我依然可以肯定我的英语很棒，正如应试教育下我语文考得最低，我依然很肯定我自己的文学功底和兴趣。）就这样，我被这个梦中无尽的作业吓醒了，一起来就在那儿到处找小本本想抓紧时间被几个单词，一看天还黑着，又猛然想到我不是考完了么哪来的听写单词，于是躺下接着睡。
这两天据我妈反映我梦话说得很频，有这么一次我大声说出一句倒装句：“So regretful am I！”醒来后，我还奇怪，这成绩没出来，我遗憾后悔啥呢？也不知这句子用得符不符合语法。还有这么一次，我睡了不久后忽然醒来，重复着我梦中听到的一句话：“即使因为痛苦而腐烂，它依然是一颗完整的心。”说完后，感觉怪怪的，我咋会说出这么文艺的梦话啊？而此刻心脏确实隐隐作痛，原来是侧躺时压着了。莫不是，我的器官是有思想的，被压得疼了就开始反抗，于是在梦中对我说出这番话？
昨天晚上，睡不着觉是意料之中的事了。精神的压力加重了肉体的疾病，打了一晚上的嗝，不过今日成绩下来后再没犯病。我这人就是，一兴奋脑子就清醒，昨晚跟高考的前夜一样，兴奋过度，躺在床上就能感到浑身随着心脏的跳动而颤动，自然，那声音在耳朵里挥之不去，死活睡不着。第二天清晨也一样，不到6点就死活睡不着了，脑子清醒得不得了。这时候，我做了一个有点诡异的梦，就在脑子清醒时，我的意识模糊了一下，仅仅1分钟，我做了这样一个梦。
6点整，半睡半醒这么1分钟，梦里忽然出现了一个脸皱巴巴、脏兮兮的光头老头儿，背景似乎是皑皑白雪（《红楼梦》看多了吧），现在一想，这人应该是和尚。他穿着又脏又厚的灰色棉袄，我递给他一包饼，问他：“你为什么现在才来？都6点了。”他回答道：“来太早了，吃完这饼用不了多长时间，而隔你睡久了，你肯定会记不得这个梦的。”（其实梦中他就说了一句：“这么点饼，睡不了。”我是这样理解的。）光头的老人掰了一半饼，把另一半塞给我，道：“这饼不温不火。”随后，我就醒了。醒来后，我总是怀疑这梦有些玄机，何以在我脑子很清醒时做这样一个梦呢？而且内容全部记着。我怀疑“饼不温不火”等于“成绩不好不坏”，这不免让我有些失望。然而成绩下来了，果然不温不火。我又想了想那饼何以掰了一半，原来是语文与英语出乎意料地低，数学和理综则是出乎意料的高。这样一来，这怪梦究竟是巧合吗？
总之，6点我不得不起床了，实在睡不着觉。脑子里又呼呼闪着口琴演奏的《天空之城》，虽然我不咋喜欢这个曲儿，高考前闲得无聊便学会了。它一直在我脑子里响个没完，我心痒痒的，便干脆起来吹口琴。随后，本来打算写小说磨时间的，我知道写作时时间过得最快，想不到我姥爷8点半就来了，进进出出，时不时站在我旁边盯着电脑屏幕看，弄得我好像做贼心虚，不好再写下去，只好放下电脑拿出小说看。
距离正午前半小时，胡跃东忽然发来群消息说分数线理科517，瞬间引发一堆人怀疑却又无限期待，大家的心情也不稳定啊。不过，真没想到是真的，这么低……最后20分钟，孟孟引发了倒计时，一时间，屏幕如潮水，全是数字……然而真的到了12点，那网页死活打不开，折腾到12点20才查出来，那时候，反而冷静下来了，一看到成绩，只比估分高两分，确实有些失望，却总算没出乎意料。
今日，2012年6月25日星期一，这一上午以及昨天晚上，我过得比高考的前一晚更揪心，是猫爪子往心上挠的揪心。这一篇文章，就记录我等成绩这几天所做的怪梦，以及等成绩时的揪心。我想人生本身如梦，而我这篇文章所说的梦不过是梦中之梦罢了。因此，不论是梦是真，是虚是实，统称为“梦魇”耳。


未完，之后还会抽时间写别的文章的，现在插楼的话随便……
还有许多文章是高三上学的过程中写的，我是想，发到这里呢，还是另开贴？

七、桌
我原想，背着书包上学去应该是每个学生的生活，不过，到了高三才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事。
83中的课桌椅一定是双人桌，长条凳，我不知这算不算一种特色。中考在黄河中学，高考在铁一中，所见到的都是单人单桌。除此之外，就其高度、宽度来说，似乎就没什么差别了，但是对高三的孩子来说，总是觉得桌子宽度不够。课本或是堆积式的，或是和我一样，组装个简易书架，往桌子上一摆。甭管是乱七八糟的各种练习册、卷子、讲义，还是看上去稍微整齐一些的书架，总之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桌子上用于写字的空地儿寥寥无几。
或许不明白其中内情的读者要问了，何不将书或者资料塞进抽兜呢？原因很简单，中学六年生涯，前五年都能这样干，唯独高三的孩子不能这样干。我们要学六门学科，每一门学科可都不止一本资料，每本资料厚度最薄的也得有8毫米，厚的大约有12毫米，同时辅助以各种做不完的练习册，厚度都超过5毫米。如此一来，抽屉里再加上一把雨伞，必备一个水杯，冬天还得塞进一件外套，即使再怎么规划，却总也不可能让桌面上空闲起来。
这也就是我说过不可能背书包上下学的原因了，如此多的书本，用书包装得鼓鼓囊囊的还不行，还得加一个大袋子装满课本，这才能拎回去。每一次模拟考试最辛苦的也就是这一点了，有这么几次我妈没来接，一路哐里哐啷地走回去，边走边觉得我的脚撑不住这么重的分量了，同时考虑起臻臻是怎么走得那样身轻如燕的……背部压迫着还不算，手上提着的那个袋子还一个劲地往下坠，回到家后觉得胳膊被扯得如同五马分尸一般，后背则满是汗渍，疼得好久都舒缓不过来。并非我夸张，一本书两本书可能没什么，当它们一拥而上时，纵使是一头牛也可能被多加的一根草压死。
我曾两次请求老廖给我调座位到第一排，着实是因为耳朵听不清，第一次是高一下半学期，跟晨楠做过一学期的同桌，但我比较尴尬的是，明知她人不错，性格开朗，乐观向上，却总也有一种敬畏之意，而无法放松下来。第二次则是高三整整一年，坐在第一排那个位置，眼睛老是朝右边斜着看，被戚璇一吓，总是担心我会变成斜视。于是我尽量增加朝左看的次数，这样一来或许会好一些。我曾给同桌强辉说过：“为了防止斜视，跟你说话时朝左斜着眼看吧。”他立即叫道：“那我咋办？我看你时还是朝右边的！”每每想到这话，我就会大笑不止。
坐到第一排以后，大家接个水，走过来，我都会特别敏感。我基本除了上厕所、上操以外足不出户，生怕因为耽搁了一点时间作业就会写不完。埋头写作业时，用余光瞥见同学闪到我面前接水，猜一猜那人是谁。久而久之，基本上用余光瞥一眼就知道谁是谁。我特别喜欢调侃郭梁，他的皮肤简直比女生还要白，高高瘦瘦的，每次他走过来接水，我都会笑着说：“郭梁长得贼帅了！”而郭梁也就会很高兴地瞪大眼睛，叫道：“真的？！”其实吧，山姐我不懂“帅”是个什么概念，不过我认为郭梁很可爱。
臻臻每次来接水时也有个特征，他不知是挤不进两张桌子之间的缝隙还是懒得进去，每次他基本上都会“唰啦”一下把饮水机整个扯到面前来，然后哗啦哗啦地接水。他还老是嫌接得太慢，常常用那结实的胳膊轻轻一推水桶，便将蓝色透明的“涟漪”桶推得倾斜角45°，一手扶着桶，另一手抓着水杯，低头往那个用于嵌桶嘴的凹槽看去，不知是不是闲得无聊。有时候整桶水快接完了，他大概是觉得出水口太小不给力，便“哐啷”一下把整个水桶拔出，将桶嘴竖直着对准自己的水杯，直接将水倾倒而出。这无疑有些像耍把式，事情过去了几个月了，我也记不起来当时他有没有弄得满地都是水。
扯远了，总之，桌子上狭小的空地经常会让我心情非常糟糕，你想，有时候，一本书摊在面前，连1/2部分不悬在空中都办不到，还得用手托着来保持平衡，这谁的心情能好？比较糟糕的是，强辉的习惯是一写作业就要占桌子长度的3/4，山姐我可怜得只有丁点地儿写作业，那心情能不压抑吗？作幅简笔图：


八、仙人掌
仙人掌，在我看来是被上帝遗忘了的生物。
记得很小的时候，姥姥家曾养过几盆菊花，粉的黄的都有。而让我印象比较深刻的是，这些菊花无一例外地放在卧室的电视桌下方。那时的电视桌底部是空空荡荡的，简简单单，而菊花这样放在那下面，却是见不得天日的。不知我的记忆出没出问题，印象里，姥姥家阳台上摆放的，永远只有那几盆仙人掌。
仙人掌不怎么好看，对于我这种好奇心旺盛的小孩来讲，它们还成为了一种隐患。大概是不满5岁时吧，我瞧着那几盆仙人掌，心情很是不爽，家里人反复告诫我：“不许碰，不许碰！”我当然知道这一点，那么多刺呢。可是我还是想尝试一番，趁着我妈没在时，不知从哪里搜罗出一个木制衣服夹子，坏笑着用它夹住仙人掌的刺，一根根拔着，体会那种战胜它的快感。不过，5岁的娃终究是有些瓜的，玩腻了之后，我竟然直接用手去握住夹子的那一头——那满布着刺的一头，最终，还是扎得满手是刺。事后，我妈边骂着我傻，边帮我将刺一根根挑出来。当时仍然傻乎乎的，不懂为什么自己仍然被扎了，却对仙人掌敬畏了几分，再也不敢碰了，即使它的刺看上去软乎乎的也不敢。
而姥姥，不知有生以来她抱没抱过我，总之，在我有了记忆的时刻，耳边总是传来她的絮叨：“不许碰，不许碰！”这次，说的不是仙人掌，而是她自己。她不许我碰她，甚至接近她睡过的床，理由只有一个：她身上有虫。现在想来，这理由是多么可笑啊，可是从小念叨着，念叨到我长大，我却当真将她看作仙人掌一般了，认为是碰不得的，即使到了她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快要离开人世时，见她恋恋不舍地抓住我的胳膊，我依然觉得有些忌讳，却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不许我碰，但是，她却是喜欢我的，最后却忍不住主动碰了我。
从小到大，姥姥满口疯言疯语说得越来越厉害，越来越夸张，我几乎记不得她有清醒的时候，有迈出门的时候。小时候，满满一阳台的仙人掌，她又足不出户，出言则是骂着姥爷，骂着社会，因而在我的印象里，她真的像一株碰不得的仙人掌，满身是刺。
妈妈说过，姥姥曾经摸一把药，闻一闻味儿，便能区分上百种中药。原本是天才一样的中医，因为说错了一句话，多管了闲事，得罪了人，便早早“退休”了，实则是社会的排挤，她便愈发怪癖起来。记忆里，她走出门的时刻太少了，简直与世隔绝了，以至于在高中繁忙的日子里，我常常遗忘了还有这样一个姥姥的存在。或许，社会早已忘却了，上帝也早已忘记了吧。
大约去年吧，我记不清日子了，妈妈曾买给我一小盆仙人掌，说是增添点绿色。那仙人掌原本活得很旺，不知何时便渐渐变黄了。浑浑噩噩的高三的日子里，我记不清那仙人掌是何时入了我的房间，何时逐渐褪去顶上那人类强加给它的一模橘黄，又是何时变黄的，何时完全枯萎的。我看着它逐渐萎缩，惊惶不已，以为是昏暗的书房里光照强度不够了，赶紧移到光线稍亮的客厅去，奈何它却枯萎得更加厉害了，直至完全萎缩成一个个毫无联系的灰褐色囊袋，每一个囊里都是三两根刺。我呆呆地看着完全枯萎成一团的仙人掌，轻轻地拔动它，现在，那些刺再也扎不了我了，连带着囊袋，无力地从仙人掌那腐烂了的身肢上脱落。刺的颜色还是跟它活着的时候一样，但我很清楚，这世上又有生命被上帝大笔一勾，就这样抹去了。即使无比渺小，却是生命。
我只记得仙人掌枯萎是高三的时候，具体是什么时刻，却记不得了。高三有太多的东西离我而去，姥姥也是。
我原以为我早已忘记了姥姥的存在，然而妈妈在我下了晚自习时告诉我她去世的消息时，却对我来说依然犹如当头一棒。第二天，过得浑浑噩噩，只有午睡时方能暂时忘却这一点，到了梦醒时分，心中的大石块依然压得那么紧。我不想让小饭桌的同学在吃饭时也因我而感到压力，文科班的孩子，她们的压力已经够大了。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这件事，她们三人也没人察觉，都是高三的孩子，累到了极点，连话都说不出来，更别说察言观色了。姥姥的葬礼我没有去，若无其事地坐在教室里，上课，写作业，我却觉得自己此刻卑贱到了极点，即使家人为我找足了充分的理由，让我不去那里显得有理有据，我却清楚地明白，应试教育下我所干的这一切是多么令人发指的事情。


九、暗恋的日子
记得有个人说过，谁都有傻过的时候。或许，多年后我看到这篇文章会一笑了之，但这种令年轻的心灵怦然跳动的时刻，我仍须记录下来。
我很清楚，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八九，万事绝不可能就像电视剧里或者童话中这样顺利，但这却是一种人生的体验。或许，我老了时，会因我现在这样傻傻却纯真的心灵感动得流下泪水。韩寒说过，年轻时拍照片以为是给别人看的，老了之后才明白是拍给自己的。我写文章也一样，为了老了自己还有能够咀嚼的东西，这一份美好是值得我去珍藏的。
记得有这么一次上围棋课，戚璇跟我边下棋边闲聊。那时刚换座位，她跟我说，她就跟这个男生坐，我那时便笑着评论道：“这个娃可瓷实！好人呢。”他的确是好人，朴实憨厚，又用功努力，这从他的相貌便一目了然了。每每看到他那灰白的头发，便总是好奇，他怎么这样年轻，便有这么多白发呢？班里许多同学都是有白发的，却没有人有这么多的白发。
我曾经非常努力地准备过一次演讲，就讲《红楼梦》。我知道，《红楼梦》在现今社会是不怎么受欢迎的，红学家们刻意将一部优秀的小说变得高难度、学术化，反而使老百姓疏远它。因此，我准备了很久，甚至动用了葫芦丝，只为了将它讲得有滋有味。这对我而言是一次挑战，事实证明，挑战是失败了。表演葫芦丝时大家的确来了精神，可其它时刻，随着我说话时间增长，他们全都深深埋下头去，而且埋得越来越深。李子也一样，刚开始还面带微笑，兴致勃勃的，到了后面完全是趴在桌子上了。或许那记忆太久远了吧，我不记得还有没有别人了，印象里，班里只有他一人在长达15分钟的演讲中一直挺直着腰板，专注地听着。或许，那天的听众只有那个男生一人吧。我觉得这场演讲很久远了，又好像是昨天的事，他那时的神情，我依然记得清清楚楚。那天，他的腰板挺得笔直，一只手平放在桌面上，另一只手无意中竖起来放在了自己的下巴上。他的镜片因反光而有些发白，因此我瞧不清他的眼睛，却能感受到他的专注。
我那时便明白了，这个男生对待什么事都是极为认真的，而我却是那种想认真而认真不起来的人，因而多了几分钦佩。
不知为何，每一篇考场作文都会消磨去我的思想棱角，活脱脱把我磨成了要圆不圆要方不方，简直就像一个傻子一样。有时候议论文确实写不出来了，一时赌气，干脆照着老师给的模板随随便便往里填写东西了事。但是这个人，模考的时候，明明是我认为写得很烂的文章，他却总要来借我的卷子，细读我的文章，印象中是有两三次吧，这样一来，被别人看见写得这样烂的文章，我反而要脸红了。他是曾经被老廖钉在靶子上的学生，被写到纸条上递给刘老师了，说他语文堪忧；而我一向恃才自傲，张狂不已，殊不知我所喜欢的语文并不符合这种闭门造科的应试教育。我不懂得刘康民老师是否将我看透了，后来，老师对我的态度一直非常冷淡，我的语文成绩也一直处于瓶颈。
比较讽刺的是，最后，我的语文成绩竟然成了我高考最糟糕的一门科目，113分，妈妈感慨不已，不敢相信这是事实。而那个看过我糟糕作文的男生，却是121分，他的总分是610分，高出我的那8分，就在于语文成绩。得知如此，我既是感慨，却又为他高兴，像他这样努力的人，是配得上这样的分数的。同时我又为自己感到遗憾，若非我这样张狂，而是和他一样努力，结果或许就不会这样糟糕了。我是输给他了，但是心服口服。
日本漫画大师伊藤润二的漫画《无街之城市》中有这么一句话：如果你梦中老是出现一个人，那一定会渐渐喜欢上他的。而现在一想，却是由于你本身就喜欢他，这才会梦见他吧。有这么一阵子，连续5天我梦见这个男生，梦醒时刻，不禁疑了，我是喜欢他吗？直到现在，我依然不明白这一点，我是喜欢他吗？却是忘不了他了。
高考前的几个月，我发现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想告诉他，却又不敢。我屡次在同桌面前叹息，说是高中的遗憾太多了，却无法挽回，同桌好奇地问我是为了什么遗憾，我笑而不答，只说没什么。然而我心里是清楚的，这种时候，必须以高考为重了，如果我就这样告诉他我是喜欢他的，甭管他是怎样想的，这对我们两人来讲都是危险的，高考前的心情本来就如同潮水，极不稳定，我不愿再雪上加霜了。因此，即使我现在很遗憾，却不后悔。
距离高考很近了，最后的那几天，我下了课，总是倚在窗前，装作是不经意的样子朝后看去。目光从他身上划过，却也不敢久留。我看得出那时他确实很疲劳了，即使我也疲劳，却能看得出他比我还要疲劳的。然而人就是这样怪，即使非常关心一个人，却又不敢说，想了好久。某一个雨天，中午放学时，他恰好来我的座位前接水，我拿着伞，捅了捅他，轻声道：“早些睡觉吧，少做些题，瞧你累的……”随后，便转身即走，也不晓得他听没听见。人在这种心情下，竟然会这样胆小，这是我始料不及的。
最后一次见到他——或许是最后吧，是在25号的下午。那天，我刚好去领招生报，报纸呈十字状堆积在地上，一张张抽取总觉得取不完。蹲在地上累得不行了，我便一屁股坐在地上。过了一阵子，我讶异地看见他和石航两人推门而入了，便赶紧站起身来，又觉得不太对劲，于是只好重新蹲下取报纸。那时我都心里充满了矛盾，要不要趁机说呢？否则之后就别无可能了。他站在那边和石航一起看成绩单，而我手下的报纸很多，似乎老也取不完似的。看完了成绩单，他便走到我身旁，蹲下来，盯着报纸发愣了好久，我总觉得那天他欲言又止。要取报纸吗？我不经意地问着，他笑着摇头；考得怎样？我那时还没看到他的成绩，便问道，他指了指身后写字台上放着的成绩单，没说话。随后，我便不吭声了，他蹲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便起身和石航出去了。现在，我每每想到这一幕，便总觉得遗憾，不过，如果我真的想说，又从何说起呢？就像他的名字一样，说什么呢？罢了，罢了吧。
我曾经非常纠结，是不是该写这样一篇文章。然而仔细一想，这也确乎是我高三的日子啊，索性留着，就等几十年后回顾一番，笑笑，对我的儿孙说：“瞧瞧，我也有这么傻的时候……”
2012-7-13

我不止一次地感慨，生活实在太艰难了。或许我本身就不是学理科的料，只不过比起文科，理科没有发自内心的厌恶罢了。我初中时曾经热切地想报文科，因为我对于文学有痴迷的热爱，并且总是苦于无人与我交流，而高中之后，政治这门课让我愈发厌恶起来，地理也是丝毫学不懂，比起它们，我宁愿接受理科。在我的心里，一直有一种信念，那便是不要爱什么学什么，而是要学学什么爱什么。对于理化，即使我实在没法爱它们，但是既然已经学了，那自然会为它们尽全力。
我最自豪的事情从来不是我脑子有多聪明，我心里很明白我的智商有限而且不咋高，学习对我来说是极为吃力的事。但我为我自己自豪，因为即使我再怎么不喜欢一门科目，却会为了它竭尽全力；即使只有拿到一分的可能性，我也会为它尽百分之百的努力。
于是，下课时，走廊里哄哄闹闹的，男生们估计也是被升学的压力折磨得要发疯，整个楼道里满是疯吼与嘈杂的脚步声，尤其是晚自习的课间，教室里的人基本上跑出去了一半，我就算再怎么不为所动，那些嬉笑怒骂也都听得一清二楚。但是我可以无视这种状况，即使有许多人因为好奇而跑出去围观了，我却一次也没离开过座位半步，专心对付我的作业。即使我是那么痛恨无尽的作业，但是我清楚每一道题都必须认真对待；即使我那么反感物理这门课，但是却会因为做出每一小步而高兴得像个疯子一样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