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交易
自黑魔法师降临时期起，广义的英雄逐渐演变为对该时期五名抵抗军领导人的专有称呼。即战神艾瑞尔（Aran），龙神弗里德（Fred），双弩精灵梅塞娅（Mercedes），幻影（Phantom），夜光卢米诺斯（Luminous）。
若仅以武力作为衡量标准似乎很难确认五人的排位先后。五人无一不是顶尖力量的持有者，至少四阶以上的存在。而私底下五人又都是生死至交，因此历史并没有给五人以交锋的机会。
弗里德善谋略，艾瑞尔任先锋，梅塞娅多参与奇袭，卢米诺斯负责后方，而幻影则长期单兵行动，收集情报，并策划暗杀。

——《枫叶奇谭·英雄》

雷雨夜，神秘岛南部要塞肯雷特，书房
此刻书房内的气氛正如窗外的天气，沉闷而阴冷。
“黑魔法师竟出动了几乎全部的军团长，把整个神木村全毁了。”艾瑞尔倚着书架，“我们作为英雄，却什么也做不了……”
梅塞娅不无担心地看向从会议开始一直低头一言不发的弗里德，众人也随着她将目光投向书房正中：“弗里德，阿弗利埃那边……”
弗里德摇头：“很不好，这些天阿弗利埃一直独自呆在部落的废墟附近，情绪也非常不稳定。我……都是我的错！是我执意要反抗黑魔法师，才会……我对不起他……”
幻影拍了拍他的肩：“不要再自责了，这不是你的责任。”或许是相似的伤痛，幻影此时尤为理解他的心情，“这一切，都是黑魔法师造成的。逝者已去，而我们活着的人，便是要为他们复仇的。”
众英雄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目光中浮现着坚定。
正在这时，书房的门打开了。
“什么人？！”众英雄顿时警觉起来。
门外站着一名青年，似乎他是冒着雷雨过来，浑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是干的。而墨蓝色的外衣上却隐隐有烧焦的痕迹。作为长期对立的老对手，英雄们立刻识出了他的身份。“军团长西塞艾尔？！”
沉默半晌，西塞艾尔微微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进来的？”卢米诺斯皱眉。肯雷特要塞的防御以坚固著称，士兵们的综合战力也是神秘岛上数一数二的。而西塞艾尔竟然能在他们毫无察觉的情况下站在他们面前，只能说明两种情况，要么他是毫无声息的潜入，要么一路上过来的士兵都被他毫无声息的解决了。
而不管是哪种可能，都足以证明他力量的可怕。


“只是暂时让那些士兵失去意识，没有伤到性命。”西塞艾尔显然不愿在这无谓的话题上多做纠缠，直接切入主题，“我来，并不是要与你们对抗，而是想与你们做一笔交易。”
是了，先前幻影与他交过手，也知道眼前的青年是个多么冷静沉着的人，一个人对抗他们五人，怎样也不可能是他能做出的事。“交易？”
“……我会协助你们，对抗黑魔法师。”
窗外一声惊雷闪过。
“你有什么条件？”艾瑞尔眼中的不屑呼之欲出。
然而西塞艾尔接下来的话却出乎了他们的意料：“条件……我只要一个保证。”
“我要你们保证，尽你们的全力，杀死黑魔法师！”在那一瞬间，西塞艾尔的目光突然亮得骇人。
梅塞娅不禁挑起了眉：“这是什么条件？我们的职责便是消灭黑魔法师，不是吗？你这么做，有什么缘由？”
“……我觉得我没有告诉你们所有事的义务。”西塞艾尔低下头，随即又抬起头道，“你们，答应，还是不答应？”
“我们无法相信你。”还不待旁人再说，艾瑞尔便道。众英雄中艾瑞尔的脾气最是暴躁，又最嫉恶如仇。他一开始便打定了不相信西塞艾尔的念头。
“……你们相信我也好，不相信也罢。我并不奢求你们相信我。”也难怪，原本就对他有恶感的英雄们怎么可能会轻易相信他。西塞艾尔转过身，“那么，就此别过。”
“我想或许我知道了……”幻影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

无视要塞外的雷雨，西塞艾尔径自走出要塞。他们……不相信也罢。至少，他会用自己的方式，对抗黑魔法师。
振动双翼，西塞艾尔正欲返回时间神殿，背后却有一个声音唤住了他：“等等。”
西塞艾尔回过头：“是你？”
幻影点头：“要塞外雨大，还是进来说话吧。”
西塞艾尔犹豫一瞬，走进了要塞。
“首先声明，我不是相信你。”幻影说道，“我想听实话。没有确切的理由，没有人会相信一个背叛的敌人。哪怕这个敌人能给他们带来多大的好处。”
“……你想知道什么。”事实上，西塞艾尔并不相信眼前的男子。平心而论，若是将五英雄按危险程度排位序，幻影肯定是当仁不让的第一。
幻影平静地开口：“你背叛的原因。”
“……我刚才说过了，无可奉告。”
幻影的嘴角突然浮现出一丝奇异的笑意：“……你的家人，是吗？”
心中的伤口被再次揭开了。
西塞艾尔几乎是下意识抽出了腰间的末日权杖，横在幻影脖颈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三，复仇失败
长廊外的雷雨依旧肆虐着，一明一暗。西塞艾尔长久望着掌心的金色吊坠出神，一声长叹。
奖励……黑魔法师，这就是你给我的“奖励”吗？
西塞艾尔冷笑。
妈妈，戴米安，我一定会为你们复仇。
想到这里，西塞艾尔加快了脚步。
“这不是西塞艾尔吗？旅行愉快吗？”阿卡伊勒站在黑魔法师的门前，眼中含着丝毫不加掩饰的嘲讽，“连命令都不顾，一定很愉快吧？家人们还好吗？帮我向他们问好！哈哈哈！”
西塞艾尔看着他的眼神逐渐冰冷，言语中勉强保持着仅有的礼貌：“……我没时间和你贫嘴，希望你能让开，阿卡伊勒。”
阿卡伊勒却并没有动：“无故离开命令执行地区，不服从命令……还杀气腾腾地看着我。你想去找黑魔法师？那可不行。”
“我说过了，让开！！！”西塞艾尔失去了耐心，抬手便是一击。
阿卡伊勒却诡异的出现在他身后：“啊哈~你是想背叛我们吗？你还没有抛弃人类的心吗？竟然因为这种事而堕落至此，真然人寒心！”
“闭嘴！！！”回身又是一击，却再次被阿卡伊勒闪过：“无法理解那位伟大的人的真实目的，你还真是愚蠢。我对你感到很失望。”
西塞艾尔聚集精气，既然决定要反抗黑魔法师，他也不介意多杀几个他的手下。
这时阿卡伊勒先动了。
原本他便是法师，而西塞艾尔是战士。近身战的结果便是他很快会落入下风。
一个瞬移拉开两者之间的距离，阿卡伊勒召唤出防护盾，法杖一挥，一道蓝色闪电便是迎着西塞艾尔极速而去。
西塞艾尔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微微握紧了手中的末日权杖。
血月斩发动。
抬手第一斩，暗紫色精气与闪电狠狠撞在了一起，互相抗衡，不分上下。
回步第二斩，较第一斩更强大的力量加入了对峙，蓝色闪电瞬间烟消云散。
侧身第三斩，精气呼啸而去，击破了阿卡伊勒的防护盾。
后翻第四斩，精气化作巨龙，扑向了阿卡伊勒。
一切都只发生在几息之间，阿卡伊勒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血月斩震飞了出去。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强了……”用法杖支撑着起身，阿卡伊勒喃喃道，“不过这可是个好机会。我一直想看看军团长中到底谁更强。好的，你的精气和我的魔法，到底哪个更强呢？手下见真章吧！！！”
“……”西塞艾尔已经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废话了。


“——哥哥，以后你能不能不要再出去了……放弃那个工作，我们一起开开心心的住在这里，不要想其它的事，不好吗……？戴米安好害怕……好害怕哥哥一出去……就再也回不来了……就好像爸爸一样……护符……护符也遗失了……”
“难道就这样……还没有复仇，就要消失吗……”西塞艾尔大口喘着粗气，抬头看向正在施法的黑魔法师。
“——军团长，希望你能善从……”
可是……我不甘心!!!!!
“啊——！！！！！！”西塞艾尔一声怒吼，锁链竟全部应声而断！
“——神木村已经全部毁去，一草一木都没有留下……”
愤怒已完全吞噬了西塞艾尔仅剩的理智。猛地催动剩余的所有精气，西塞艾尔双翼一振，一拳挥在黑魔法师的防护魔法上。而此时黑魔法师也完成了他的咒术，双手一挥，黑暗力量从防护魔法中涌了出来。西塞艾尔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黑暗力量的吞噬，衣袖被撕碎，翅膀正一点点裂开。
“——是啊，是为了为阿莉娅复仇，也是……也是为了尽阿莉娅的遗愿，守护这个世界吧……”
这下子……真的要消失了……
“——希望你能实现自己的目标……”
记忆中的画面最终定格在了马斯特玛离去的背影上。
有什么冰凉的液体从眼眶中滑落，什么东西划过一道金色的弧线。
五感渐渐消退，西塞艾尔在心中默念着：
“如果……如果我还能有一次机会……”

如果还能再有一次机会……

如果……

环顾了一下四周，并不是刚才所在的地方，而是另一个有些陌生的房间，“这里是……治疗室？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挣扎了几下，西塞艾尔却发现自己完全没有了爬起来的力气。有些丧气的将自己的头埋在枕头里，西塞艾尔打算先整理一下现在的情况。
“黑魔法师违背了和我的约定，破坏了妈妈和戴米安生活的神木村南部地区。故乡只剩下一片废墟……到底为什么……”
想到这里，西塞艾尔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吊坠！吊坠到哪里去了？”找遍全身，西塞艾尔也没发现吊坠的踪迹，“是在战斗的时候弄丢了吗？和家人有关的东西一样也没留下……可恶……”
平复了一下心情，西塞艾尔决定继续往下整理。
“为了向黑魔法师复仇而来到时间神殿时……中途派出了马斯特玛。如果她还留在那里的话，一定会被其他军团长杀死的……”诚然，当初他选择将信交给马斯特玛，而不是亲自送达，除了对马斯特玛极其信任的缘由外，也是存了保全马斯特玛的意思。看在协助他们的份上，英雄应该会手下留情，“虽然有阿卡伊勒的妨碍，但他很快就离开了……他那时好像说英雄们来了？”
“还以为只要拼了命，一定可以给黑魔法师造成一点伤害……最后只是打碎了他的保护魔法，碰到了一点衣角而已……”
“可为什么我还活着……？背叛黑魔法师的部下是没有理由能活下来的……中间有其它人的介入吗？难道是那些英雄……？”
揉了揉太阳穴，西塞艾尔不禁有些失望：“……头好疼。光是凭推测什么也不能确定……我连这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不过在完全被毁掉的冒险岛世界竟然还有这种地方，真让人吃惊。而且那些东西……看起来很陌生。”
“嘶­——”恢复了些许力气，西塞艾尔下意识翻身，由全身传来的剧痛立马阻止了他的举动——双翼连接的是脊柱内的神经。他忙跑到一旁的镜前，然而……
原本翼展近五米的双翼，现如今只剩下了一米，还不到原来的四分之一。仅剩的翼膜显得破碎不堪，翼骨是用支架支撑住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从重量上西塞艾尔完全没有发现双翼异常的原因，甚至还重了些许），显然是骨折了……这也就意味着，他很难再飞行了，即使双翼恢复良好，也只能作简短滑翔——一个魔族一生双翼只长一次，一次断裂脱落便意味着终身残疾。而以他现在双翼的状况，根本支撑不起他一米九身高所带来的重量。
而让他最为崩溃的还不是这个……
“……算了，比起来这也不重要了，先检查一下状态吧……想要应对目前的情况，也必须得有力量……”
尽管先前已遭到了重大打击，尽管已经知道自己的力量可能会有大幅减弱，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和最坏打算。可当西塞艾尔面对现实的时候，还是……
“……可恶！精气几乎消失了……！竟然会变得这么弱……该死的！！”这其中的情况就是……他的精气从四阶降到了一阶。一阶……是什么概念？大概……和他六七岁时相当吧……
饶是西塞艾尔这般冷静的性子，此刻也忍不住抓狂了……


“你醒了？”正当西塞艾尔即将暴走时，先前戴着帽子的男人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走了进来，“精神好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你的脸色似乎还不是很好。”
男子的语气相当平和，西塞艾尔一时无法从他身上感觉到敌意，略微感应了一下他的气息，也感觉不到与黑魔法师相关的力量：“你是谁？是你救了我吗？”
“我是反抗者的工作员，代号是J，你可以叫我代号J或直接叫我J。我和那些吸收你力量的黑色之翼是敌对关系。至于为什么要救你……”讲到这里J耸了耸肩，“总不能把受伤的人留在黑色之翼那里吧。”
“……反抗者？黑色之翼？”西塞艾尔自认为理所应当的表达了自己的疑问，“那是什么？”
“……这个……”J显然没有料到西塞艾尔会有这样的疑问，此刻也只好顾左右而言他，“……这个……我们的领导者认为我们有着一致的利害关系，希望与你谈一谈。这些东西她会和你解释。右手最后一间房间是会议室，我们会在那里等你。”说罢退出了房间。
换上放在床头的白色衬衣，西塞艾尔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记忆中仅仅及肩的红发不知何时到了后背，五官清晰，年轻瘦削的脸依旧苍白不带一丝血色，使得奇异的漆黑魔纹愈发清晰。白色衬衣略微显大，显得高得过分的的身躯更加瘦长。红瞳幽暗，看不见任何情绪波动。
一边将红发束至脑后，一丝难以察觉的苦笑浮现在苍白的脸颊间。
事实上他也才刚满十八岁而已。
西塞艾尔走出房间，顺手将手中的军团长制服扔进了垃圾桶，向会议室走去。

正打算敲门，门内的声音却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先是那个自称是J的男人说道：“在电站看到能量传送装置和一块极其类似镥矿石的巨大水晶连在一起后，我打算回来。因为至少他们暂时不会再吸收齿轮镇的能量了。但是就在那时候，那个人打碎了水晶，冲出来把黑色之翼的人全部干掉了。”
随后是一个沉稳的女声：“老实说，J。如果不是你说的话，我根本不会相信这种荒唐的事。黑色之翼到底在干什么？而且那个人……长着翅膀，不是普通人。”
J继续说：“那个人使用的技能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非常强……老实说，如果不是他的力量变弱，可以压制住他，我是不会把他带回来的，也许会很危险。”
“难道是实验体……？”粗犷的男声问，“贝比蒂不也是这样吗？谁也不知道黑色之翼在矿山深处做什么实验。如果是那个叫格里梅尔的疯子制造出来的实验体，那他也是受害者。”
“可恶的格里梅尔……我一定要把他干掉！”娇俏的女声愤然道。
听到这里，西塞艾尔脸上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瘦长的手指在略显陈旧的门上轻叩三声。


“现在是红枫历110年。”吉格蒙特很认真的说道，“银月历是阿莉亚女皇统治末期的年历。自希纳斯继位以来，便改年历为红枫历了。”
……
…………
………………
西塞艾尔只觉如今脑袋一阵混乱：“四百年前……？黑魔法师被英雄们封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在说谎吗？可是这陌生的土地，陌生的势力……那次战斗过后到底过了多长时间……
见西塞艾尔一副活见鬼了的神情，反抗者们沉默了。
切奇想了想：“看他的反应……倒不像在说谎。如果他没有说谎……那么有两种可能性，要么他的精神不正常，要么他说的是真的。”
吉格蒙特也顺着切奇的思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他就是四百年前，黑魔法师降临时期的人……但如果曾为黑魔法师效力，又为什么要对抗黑魔法师？”
“……我有我个人的原因。”此时西塞艾尔并不想提及此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西塞艾尔开口，“我回答了你们的问题，希望你们也能回答我的问题。你们是谁？那些叫做黑色之翼的又是……？”
“见到你时我就说过了，我们是反抗者，是为了对抗黑色之翼而存在的组织。”回答他的是J，“以前埃德尔斯坦大陆向来很和平，但他们占领了这里，对我们实行残酷的……我们只知道他们是黑魔法师的先锋。”
“黑魔法师的先锋……？”西塞艾尔打断了他，“按照你们说的，黑魔法师不是被封印了吗？为什么会有那些家伙出现？”
“那是我们所有人都想知道的事。他们相信黑魔法师会重新来到冒险岛世界，世界各地也确实出现了类似的征兆以及各种黑魔法组织的活动……总之，现在世界并不太平。”
“黑魔法师重新来到世界……？这……是个好消息。”西塞艾尔下意识攥紧了拳，“……没想到还能有机会向他复仇……”讲到这里，西塞艾尔的嘴角扬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虽然你好像脑袋有点问题，但看来你确实很憎恨黑魔法师。”
“想向黑魔法师复仇的人，你愿意成为我们的同伴吗？”声音忽然响起，众人都惊讶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校长？！您怎么突然说这个……您想相信这个人吗？”
“看到大家聚在一起，我感到很放心。呵呵呵……”佩尔迪说道，“我们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一个拥有同样目标的人呢？”
“可他可能不是因为实验的原因才精神恍惚。而且他不是说自己是曾为黑魔法师效力吗？即使他真的与黑色之翼没有关系，走出这里他也有可能再次被黑色之翼抓走……”
“就像黑杰克说的那样，既然他没有说谎，至少可以确认他对黑魔法师非常憎恨，这便足够了。他只是‘以前’为黑魔法师效力罢了，而不是现在。同伴总是越多越好，只要他和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我们就能一起战斗，不是吗？”
“……等等！这事情发展得也太快了……！我需要考虑一下……！”并不是因为不相信他们。相反，在刚才同他们的对话中，他已经信了他们三分。在黑魔法师军团这种地方担任军团长，也令得西塞艾尔学会了轻松地辨别什么话真心，什么话虚伪。他只是不想给反抗者们添麻烦，他并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考虑？情况很明确。你说想和黑魔法师战斗，那就不能避免会和追随他的势力黑色之翼战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是吗？因此我们可以成为朋友。而且现在你没有选择的余地，从这里出去的话，外面到处都是黑色之翼，以你现在的状态能战胜他们吗？”
西塞艾尔下意识地点点头。确实，一开始醒来时他连保持意识清醒都是很大问题，现在虽然体力有所恢复，但以他如今的实力，别说黑魔法师，即使是对那所谓黑色之翼他都没有任何自保能力。
“……你说的没错。”沉思片刻，西塞艾尔点头，“那么……我就暂且相信你们吧。还有……不管怎么说，虽然有点晚了，不过我想对你们表示感谢。谢谢你们救了我。”
J笑了：“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知道感恩的人是不会轻易背叛的。”
西塞艾尔也略微一笑：“在你们背叛我之前，我绝对不会背叛你们。”

六，初战
在冒险岛世界中，力量作为身份的象征，其划分非常明确。
1至10级为基础。人们出生后便拥有1至5级不等的力量，而大多数人一生也只停留在这个等级上，也就是我们认知中的普通人。
11至45级为一阶。一旦踏入一阶，便意味着你不再是普通人，向强者迈出了第一步。这些人为追寻更强力量往往会走遍整个世界，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冒险家们。
46至80级为二阶。这些人是世界的中坚力量，在自己的活动范围内拥有一定知名度，凭借实力获得一份稳定收入——这个阶级的人已经是部分小组织中的最强者了。
81至150级为三阶。三阶已称得上是强者，在各大组织拥有极高地位。三阶中后期的强者，其力量已足以俯视世界。
151至200级为四阶，200级后力量继续叠加，但等级不再划分。作为金字塔顶峰的人物，只有最顶尖的组织中才存在着屈指可数的四阶强者。而200级及其以上，更是仅存于传说之中。
每提升一阶，力量便会以相应属性的斗气或魔法力凝结成环，每一环都是质的转变。
——《枫叶奇谭·等级划分》

和煦的晨曦穿过百叶窗，在房间中投下柔和的光影，精灵般的微尘在其中飘舞。
房间内极静，只能听见钢笔笔尖在纸张上摩擦所发出的沙沙声。
“迪蒙！你看这还要不要人活了！”伴随着一声大吼，门被“嘭”地一声撞开，打破了一室的寂静。旋即一打足以将人淹没的文件被拍在了木质办公桌上，“这么多文件！要在中午下班前录入完？还得在明早之前赶到坎特伦那边的支部调资料？！开什么玩笑！！！”
西塞艾尔一面听着青年絮絮地抱怨，一面继续自己的抄写，完全不为所动。
“喂！迪蒙！”意识到自己唯一的听众毫无听下去的兴趣，办公桌被青年拍得砰砰作响，“对于这么重的工作量，你难道连想吐槽的心情都没有吗？！”
“……”一直将他当做空气的人终于搁下了笔，抬头，“……费特，有功夫抱怨，我想还不如尽早开始比较实际。”
费特愣了愣，飞速在自己的位置上坐定：“开工开工！迪蒙，今天中午我们去好好喝一杯再上路！我请客！”

黑衣人一咬牙，回身对着西塞艾尔便是一击。已经没有退路，他只能赌一把。
他不知道的是，看似声势浩大，但西塞艾尔的实际等级也只有一阶初期，即使加上他远高于常人的速度与丰富的实战经验，也只能勉强在短时间内与二阶中后期相齐，一旦陷入持久战他只有败北一途。
西塞艾尔也深知这点，暗黄精气盾弹出，在一阶精气环的包裹下气势已上升到了极致。
抬手血月斩成型，黑暗精气与暗黑斗气相撞。
但持久战显然不是西塞艾尔的目的，身形高高跃起，一个空翻便是出现在黑衣人身后，右手精气成刃，向前直刺。
黑衣人几乎是凭直觉磕开精气刃，下一个动作便是回身使小女孩离开了西塞艾尔的攻击范围——事实上为了不伤到小女孩，西塞艾尔这一击只是虚刺。看来小女孩对黑衣人相当重要，否则他不至于拼着将空档暴露给西塞艾尔的风险护住她。
检查了一下自身已所剩无几的精气，不能再耗下去了。
精气刃收回，取而代之的，是一柄长约两米，刃宽达三米的镰刀。
西塞艾尔松了口气，这把恶魔镰刀没有了当初他还拥有四阶巅峰实力时足以开天辟地的威武，但却是现在能力大幅下降的他刚好足以驾驭的。镰刃舞动间宛如血色月华，摄人心魄。
黑衣人不敢大意，尽管他不清楚这个实力仅有一阶的少年时如何以绝对力量将他压迫得难以还击，但力量即代表危险这冒险岛世界的一大定则却是谙熟于心。他尽量延展着自己的二阶斗气环这此时他唯一的力量优势，暗黑斗气喷涌而出，以攻代守。
恶魔镰刀的攻击优势便是在于其攻击所带的破防性与略微的麻痹毒性。
西塞艾尔没有躲闪，迎着斗气冲击的方向，镰刃斩开斗气。斗气边缘在他身上划出了数道口子，青红血液渗了出来。但在四百年前的战场上，即使手臂被斩下仍继续冲锋的例子也是大有人在，因此这点小伤对于西塞艾尔来说着实算不上什么。
最后一击，能量四溅，电光火石！
恶魔镰刀回收，化作粘稠的精气，抑制住右臂上长达50公分几乎直贯他手臂的口子所带来的出血。不过他的目的也达到了，恶魔镰刀同时也在对方的臂上动脉处留下了清晰可见的伤口。
麻痹毒素随血液循环迅速蔓延至全身，黑衣人轰然倒地。
“呼……呼……”顺了顺自己的气息，身体的每一个毛孔都贪婪地吸收着空气中的黑暗元素，补充着大幅消耗的精气。此时的西塞艾尔也已到了强弩之末。他走上前，查看小女孩的状况。

似乎是由于某种药物作用，小女孩还处于昏迷状态中，但呼吸虽说弱了点，还算平稳。西塞艾尔松了口气，抱起小女孩，犹豫了一下，决定把这个黑衣人交给反抗者们处置。恶魔镰刀的麻痹效果是有限的，不过应该能支持到他返回反抗者总部。
“哥哥小心！”小女孩不知何时睁开了琉璃般的大眼睛，西塞艾尔向崖边一退，堪堪避过黑衣人的偷袭。
他竟能抵御恶魔镰刀的麻痹毒素。
“一起去死吧——”黑衣人的表情扭曲而狰狞，斗气环不住膨胀——
“他要自爆！”小女孩的声音因惊恐而异常尖锐。
这时她听见了来自头顶的冷静声音：“你……怕高吗？”
“……是……是的……”虽然不知就里，小女孩还是怯生生地点了点头。
“那么……一会闭上眼睛，别向下看。”一面说着，西塞艾尔后退几步，然后——纵身一跃。
小女孩软软的声音传来：“……有哥哥在，我不会怕的……”
双翼平展，一层极薄的精气膜取代了翼膜延展开。过薄的精气膜无法取代双翼飞翔，但作为滑翔翼却是在合适不过。

“——哥哥哥哥，戴米安也要学飞！”
“——好啊，抓住哥哥的手，先想象一下自己现在在空中，很高很高的空中……”
“——可是……戴米安怕高……”
“——那就闭上眼，什么也看不到就不会怕了。再慢慢睁开眼睛，很快就会适应了。”
“——不过有哥哥在，戴米安不会害怕的！”
西塞艾尔闭上眼，说出了那句曾对戴米安说过的话：
“——记住，只有勇于从高空向下看的人，才能领略到空中的最美风景。”
“记住，只有勇于从高空向下看的人，才能领略到空中的最美风景。”
“轰——”身后的斗气爆破卷起一阵阵余波，将两人刮远。

这孩子的未来和她的天赋一样，实在太可怕了！
“三天前我们的专员从黑色之翼手中救下了这个孩子，”吉格蒙特给西塞艾尔留了几秒镇定时间，然后继续道，“在对她的观察中，我们发现了她过人的制药天赋，于是便开始了对她的培养。而她本人也因为反抗着对她的救命之恩，愿意一直效力于我们。”
“这样……对了，那个豹弩游侠怎么样了？”
“你是说罗雅？”从吉格蒙特脱口而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昨天我得到消息的时候还没有醒来。虽然这样……这次她可能会受到反抗者的处分。”
“……原因是……？”
吉格蒙特略有些尴尬的叹了口气：“你也知道贝比蒂的重要性，反抗者对她的保护……好吧确实……实际上跟软禁差不多。”
“总之没有允许她是不允许走出反抗者总部的。而这次的事情……说白了，是罗雅擅自带她外出而导致的。要真追究起责任来怕是逃不掉了，不过她的修炼天赋也是相当不俗，又是贝尔的得意弟子——为了这件事她已经跟我磨过不少嘴皮了——再加上他父亲是坎特雷一个相当有势力的大贵族，总还是要卖他几分面子。我个人也是不太赞成从重处罚，但很可惜反抗者并不是我一人说了算的。总之现在内部也为这件事争执不下……”
“吉格蒙特教官，请等一等。”柔柔的童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贝比蒂有些费力地推开办公室沉重的铁门，“这次的事是我自己对罗雅的再三要求外出，要说起来责任也该在我。”
“……贝比蒂，这些事……不是你这么说就能改变的……”吉格蒙特尽量调整着自己的措辞，用尽量委婉的语气在能让贝比蒂明白的同时把事情讲清楚。
贝比蒂摇头：“教官您不用说了，这些我都很清楚。既然您认定了要处分罗雅，那请给予我和罗雅一样的处分。”
“贝比蒂你……”吉格蒙特张了张嘴，“……好吧，我会再去和他们提的。”又转向西塞艾尔：“可否帮个忙送贝比蒂回治疗室？而且你的手若不包扎，也该去拿些药。”
西塞艾尔不着痕迹地点点头。
一开始沉默一直与两人并驾齐驱，西塞艾尔走在前方，而贝比蒂落后半步，亦步亦趋的跟着，只是西塞艾尔会时不时用眼角余光确认贝比蒂的存在。
良久，贝比蒂的声音打破了近乎死寂的场面：“对了……我还没有还还谢谢哥哥呢……谢谢哥哥救了我和罗雅。”
“这也没什么，”西塞艾尔的声音还是那么淡，却比以往温和上了许多，“只不过是还反抗者个人情罢了。”想了想这样的口吻似乎略略有些不妥，他又补充，“你……知道那个……豹弩游侠，现在怎么样了吗？”
贝比蒂骤然黯淡下去的目光让他有种自己切错了话题的感觉：“……情况不好吗？”
“嗯……到现在都没有醒来……”
看到贝比蒂快要哭出来的模样，西塞艾尔只好再次切换话题：“你……真的是你自己提出的要外出吗？”
然而西塞艾尔没有意识到的是，他切出了一个错误话题，又切入了另一个更加错误的话题……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吧……”贝比蒂的嘴角扬起一个笑意——这是一个和她孩子的天真面容丝毫不符的沉重的笑容，又带上了些许病态的苍白与诡异。“自从很小的时候，被黑色之翼的人抓去做实验体，我一直活在与世隔绝的培养罐中，过着程式般的生活。然后我遇到了罗雅，她那时也还是个孩子，砸碎了培养罐救我出来。她是那是我唯一的朋友，也是我如今最好的朋友……来到反抗者总部后，我一直活在不见天日的地下。都已经快要忘记什么是鸟语什么是花香了……我真的……好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所以那个叫罗雅的女孩看出了你的愿望，就把你带出了反抗者总部？”
“……”想来是了。
西塞艾尔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他怀疑他再切话题只会把气氛越切越僵。
所以……先僵下去把，也好让贝比蒂先冷静冷静。
好在沉默并没有再持续多久——治疗室到了。

突然发现了好多错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