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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京城觞客】◆「小说试阅」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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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光盯着几案上尚未收走的茶具发愣。
 这些年来,他与邴吉私下的交往并不多,甚至还刻意地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即便是这样,他们二人也是极有默契地忠心扶持着宣帝。
 大约他也知道了自己时日无多,才会来探病的吧。想起刚才邴吉看着自己时那无不担忧的眼神,霍光长长地叹了口气。
 “大将军,陛下来探望您了!”
 霍光闻言心中一惊,便向门外望去,宣帝已经站在门口微笑着望他。昏昏的阳光自宣帝身后透进来,却反衬得他那双眼睛尤为明亮,光彩柔和;一身朴素的便装在映衬之下竟也美不可言;英挺的身影淡淡的投下,一向不喜黄昏寒冷的霍光,心中竟渐生暖意。
 ……这番情景……这番情景!霍光眼前一阵恍惚……
 “——真是的!我特意带着霍光来见舅舅的—可他倒好!猫在宫里头到现在还不回来!”霍光怯怯地望着青筋暴跳的哥哥极为烦躁地在屋子里头转来转去。


37楼2012-12-15 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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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骠骑将军莫急。大将军奉诏入宫、商讨要事,去了这么久,就要回来了吧!”
     “我不知道吗?用得着你——说!”哥哥狠狠地瞪了一眼说话之人。
     “大将军回来了!”
     “舅舅——”哥哥撇下霍光,以闪电般的速度一下子跳了出去。
     霍光巅巅儿地紧跟着也到了院中,只见一人正站在门口,面带微笑正望着他。阳光融融地自他背后投映过来,反衬得那人目光如炬的双眼愈发地明亮;挺拔的身影长长地投射而来,模糊了轮廓……这番情景将霍光温暖地包围,令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舅—舅—”哥哥的手臂环住那人的胳膊,“我早写信告诉你要带霍光来的——还叫我等这么久!什么破事儿比你外甥我还重要吗?”
     那人嗔怪又无限溺爱地瞟了一眼,抽出被缠住的手臂径直来到愣愣的霍光面前,弯下身子贴近他:“你是霍光吧?”
     霍光脸一红,低着眼睛点了点头。
     那人伸手抚了抚霍光的小脑袋瓜儿:“呵呵,跟去病小时候长得真像啊——你以后就叫我舅舅吧。”
     “舅舅……”


    38楼2012-12-15 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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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帝见霍光一阵发愣,口中喃喃又没听清楚说的什么,便走过去问道:“大将军方才说什么?”
       “呃?啊……陛下!”霍光起身要拜,被宣帝拦住又扶他靠在榻上,“朕听说大将军身体好些了,就过来看看。”又仔细端详了一番,“气色确实比前些日子要好!”
       ——可是,这满脸的沧桑与落寞……是朕当初所见的那个神采奕奕的霍光吗?这眼中的神色倒是极像日前梦中的那人……孝武皇帝。
       “老臣这般枯朽之身,得陛下如此关怀厚爱……老臣,诚惶诚恐……感激不尽哪——听说陛下圣体违和……”
       宣帝见霍光神色担忧,心中不禁一暖,忙道:“不过是偶染风寒,小病而已!而且早就好了——”宣帝深望了一眼霍光,“倒是让大将军——担心了……”
       霍光脸上一热,有些不自在地低了眼。
       宣帝言毕也觉得不妥。这几年来,他君臣二人一直都是客客气气的,似极有默契一般的保持着适当的距离,却各有心思;方才一番不自觉的相互关心和惦念,倒叫他们局促起来,一时气氛竟有些尴尬。


      39楼2012-12-15 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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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没有近来的这些事情搅扰,宣帝会在深埋的兴奋与期待中静候着冬天的到来——太医说过,霍光活不过冬天——到那时他才会摆脱这位当朝大将军投给他的无处不在的巨大阴影,他才能挣脱霍氏权贵的制约,做真正名副其实的皇帝,为平君报仇;但是,那些事情来了,像当初浩浩荡荡迎接他的仪仗队伍和骇人血腥的惨痛身世一样,突然来了,一件接一件。宣帝虽然并不完全了解和明白,但是他心中已逐渐在肯定着一件事,一件他曾经最为担忧的事,那就是——皇位!霍光不会像设计昌邑王一样将他赶下皇位,也许,他希望,这大汉的皇位就应该由他刘询来坐。
         宣帝有时也会觉得自己这猜测太难以置信——但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自己是不是明白得太晚了?!这个人,也许是真心关心、扶持自己的,可是自己却一直不信任他、处处防范他,甚至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以期日后彻底铲除他,更日夜盼望着……他——死。
         他想知道——越来越迫切地想要知道与自己、与他相关的已经成为往事的一切,更想知道,他到底如何看待自己,是一个摄取权力的傀儡,还是……


        40楼2012-12-15 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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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大将军该用晚膳了吧?”宣帝抢先打破了难挨的气氛,笑笑说,“朕也没用膳,肚子早饿了——朕陪大将军一起吧!”
           霍光惊讶于宣帝有些反常的主动和亲近,难道他也如多年以来相交淡如水的邴吉一样,念及自己时日无多才……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此刻——只要以后的日子,这个自己寄予了无限期望和情感的孩子,能够多亲近自己、哪怕只是亲近一点点,自己就已经很满足很高兴了。
           不等霍光招人吩咐,静待一旁的金喜早已去交代备膳了。不多时,一桌丰盛的饭菜就已备妥,摆于宣帝与霍光的面前。
           天色已然昏暗,月鸟蒙胧,屋内点上了一盏盏明亮的烛火,除了金喜在门外侍候,其他人等一概不许打扰,远远地退出院子。虽然只宣帝与霍光两人对着一桌热闹的晚膳,却是气氛融融。
           “朕本庸碌无用之人,幸得大将军,方有此天子之尊——大将军于朕,有恩;大将军经三朝,几十年来兢兢业业、日夜操劳,方得我朝之兴,国泰民安——大将军于国,有功。”宣帝端起一杯酒,道:“朕,当敬大将军!”言毕将酒一饮而尽。
           霍光未料到有次情景,又是惊恐又是感动,也要还敬宣帝,却被宣帝拦下:“大将军身子才好些,怎能饮酒?朕不过一吐肺腑之言,大将军又何须惶恐,倒显得生分了。算起来,大将军也本是朕的长辈,你我二人在此又何必计较什么君臣之礼?都不是外人!”


          41楼2012-12-21 1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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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帝一通话下来,眼睛从未离开霍光。但见那霍光果然甚是感动,有些浑浊的眼睛似乎湿润了起来,却又极力地在控制着某些可能一直深压于心底的情绪,不让它重新活动起来。在宣帝眼里,霍光从来都是一个感情丰富的人,有官员忠于职守、不畏强权,他会感动;黎民百姓受灾遭祸、衣食无保,他会忧心;自己做事不够妥帖周全时,他会晓之以理、严肃认真。但是,此时的霍光却全然不是他平常所见的霍光——这些日子以来,他有太多这样的感觉。
              这样便好,继续下去,朕定能有所收获。
             “大将军,这是朕让宫里的厨子做的点心,您尝尝。”宣帝夹起一块放到霍光的碗里,“甜而不腻,十分可口。”
             霍光愣愣地看着,眼前蒙胧渐起。
             “霍光,来,尝尝这个。”一个温暖的声音打破了小霍光初入陌生之地的局促。霍光极有礼貌的应道:“谢谢……舅舅……”声音虽小,但霍光已然脸颊飞红,心里莫名的紧张。
             漂亮的漆碗里静静的躺着一颗小巧精致的点心,浅浅的颜色带一抹淡淡的绿,闻不到什么香味。霍光小心地将它放到嘴里微微的甜味和丝丝清香才慢慢地绽开。霍光沉浸在这奇妙的感觉里,并未注意到,卫青抬眼悄悄地瞧着他一脸享受的可爱小模样。


            42楼2012-12-21 1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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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舅你不知道!霍光他呀,不喜欢吃甜的——他其实喜欢吃咸的!”感觉被冷在一旁的霍去病,满满地嚼了一口的点心,斜眼瞄着他们嘟囔着。
               “你少贫!”卫青皱眉望了一眼身边这个外甥,又转向霍光,“你这个哥哥怪不可靠的!以后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告诉舅舅——让舅舅来好好教训他!”说完又眼含笑意地瞟了一眼霍去病。
               “舅—舅!我怎么会欺负我弟弟啊?!真是……舅舅太偏心了!!!”霍去病梗直了脖子嚷起来,样子怪逗人的。
                霍光头一低抿嘴笑了起来,但没敢出声。那样子活像个害羞的小姑娘。
               “呵呵,我看霍光和你这个哥哥并不太像啊!倒是跟据儿性情相似。”卫青一下子笑开了。
               “哎!舅舅,那我带霍光进宫看姨妈去!也让他和据儿认识认识。他们年纪相当、性情又相似,肯定很投机!不如把他留给据儿做个伴儿吧!”霍去病“嘿嘿”笑着,露出了雪白的牙齿,加上他因长久在关外草原行军打仗,原本白皙的皮肤也晒成了小麦的肤色,还有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相互衬映着,更凸显出一种年轻健康男子的迷人气质。
               卫青在心底着实疼爱这个外甥,见他因着这几年的锻炼越发英挺而在自己跟前儿却似乎永是儿时一般的调皮撒欢,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欣慰和欢喜,但嘴上仍是嗔怪的语气:“你这个哥哥当得可真好啊!领着人家、说丢这儿就丢这儿,说扔那儿就扔那儿——”


              43楼2012-12-21 1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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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舅—”
                 “好了好了!吃还堵不住你这张烦人的大嘴!”说着,卫青往霍去病碗里夹了一大箸菜,看着他满意又得意地大嚼起来,才舒了一口气,又给一旁一直默不作声,安安分分、和和气气的霍光夹了一些。
                 看着眼前这一大一小的两个孩子,卫青笑了。
                 霍光盯着碗里的点心就那样愣着。宣帝不动声色。他知道,霍光一定又沉浸到往事中去了。
                 现在的霍光,真的老了,又生着病,所以有些迟钝、有些糊涂了吧;他一直小心翼翼、步步谨慎,聪明机灵,儒雅英俊又不失干练精明。宣帝之前从不以为他是一个有什么故事的人、一个有“过去”的人,他以为,他就只是一个城府极深的权臣——他所在乎的是未来,而不是过去。
                 ……真的老了么?常听人说老了便记不清眼前的人和事,总一味地在重复记忆从前的人和事,心被关在逝去的往昔里,出不来。
                 虽说宣帝有意无意地想借助某些人或物来打开霍光心里禁闭一生的门,去寻找到自己命运的解释,但准备点心这番无心之举竟也能勾起他的某些回忆——倒着实意外。
                 对于这样的一个老人,故意让他去回忆那些也许快乐也许痛苦的往事,是不是有些……残忍?
                 宣帝看了看窗外,花草树木繁茂的影子在已深沉的暮色里仍依稀可见。春天也许就要过去了。


                44楼2012-12-21 1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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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帝一番话在霍光听来更是心痛。
                   刘病已,确实是一个不能在普通的名字。当初邴吉告诉他,之所以取这个名字,就是因为他普通、不显眼。在那个人心皆惶惶不安的年代越是内敛深藏、不显风头,就越安全,何况是一个所谓的叛乱太子的后嗣。
                   虽然因为普通谦和,使这个孩子得以安然度过那些危险动乱的日子,但也是因此而让他不可避免地遭到了一些富家或官宦人家孩子的嘲弄和欺负。一个没爹没娘、被好心的廷尉监收养接济才得以生存的孩子,谁会在乎啊?充其量不过是一个平头百姓而已。虽然霍光没有亲眼见到,但他知道,那孩子的手臂上有一块小小的疤痕,就是那时被欺负时给弄伤的;那孩子谁也没告诉,可还是被细心的邴吉发现了。日子久了,当初那块铜钱大小的伤疤慢慢地好了,但仍然留有一个小小的清楚的印记,岁月拂抹不去。
                   这些……霍光,都知道。他心痛难过,但没有办法。诛灭了卫太子一家的孝武皇帝,虽然后来知道自己错了,给卫太子平了反,但当他得知自己那刚出生不久的小曾孙仍在掖庭、且有人说掖庭之上有天子气时,这个喜怒无常从来不能被看透心思的孝武皇帝居然下令要杀掉那个孩子,惊得霍光几天几夜没合眼,日夜提心吊胆。幸得邴吉极力保护坚持,才使孝武皇帝就此作罢;后来孝武皇帝驾崩,幺子弗陵即帝位,是为昭帝但此时让人知道前太子的后嗣尚存于世,难保有人别有用心,一昭帝之利除病已、或假病已之名在掀夺位之争,便要使这个战后疲惫的国家再度动荡了。


                  46楼2012-12-21 1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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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待那些不确定的危险统统都扫除了,霍光才放心把那孩子于深藏了又深藏的民间推举出来,向世人宣布——“这!就是卫太子之孙!孝武皇帝嫡亲的血脉!”——让这孩子安安全全、顺顺利利地回到应该属于他的地方,还给他本应属于他的一切——叫世人都心服口服!
                     ——也将他秉性温良的祖父理想中国泰民安的治世传给他,并在他及他的子孙的统治下继续繁荣昌盛,永世不朽。
                     “陛下切不可这么说——更不能这么想!”霍光正色道,“陛下乃孝武皇帝的嫡亲血脉,是最尊贵的皇族,是大汉朝皇位最正统的继承人,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更何况,这些原本就是属于您祖父、属于陛下您的……”一口气说到这里,霍光不禁暗自惊讶这深埋与心中多年的话竟在今日第一次对人脱口而出,而且是在宣帝的面前。有失分寸了呢——头一次……但时至今日,顾不得这许多了,话既已出口便不能收回……霍光慢慢躬身向宣帝一拜:“陛下乃真龙天子,九五之尊;臣,霍光,是陛下的臣子,位再极、功再高,臣也还是陛下的臣子——永远都是。”霍光抬眼深深地看着宣帝,“陛下,以后……不可再说那样轻视自己的话。您是大汉朝的皇帝,是天子,您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就想泰山一样重……当然,也包括老臣。”
                     宣帝给自己满酒的动作停在半空。杯中的酒已经满了,晶莹的液体淌过酒杯雕刻精美的花纹,溢到了桌上,又滴下来洇湿了他素色的袍子。可他依旧浑然不觉。


                    47楼2012-12-21 1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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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帝浑身一颤!当初?霍光俨然一个对自己过去十分了解之人的语气……若要说“当初”,只能是指自己进宫之前,可能时的事情除了邴吉还有谁能了解呢?邴吉——在自己进宫以后在第一次与霍光见面,之后也都是因为朝廷之事才稍有往来,私下似乎并没有什么交情,以邴吉的个性为人,他绝对不会对其他人讲自己的“当初”之事,更何况是霍光——他凭何仅只看到自己的一个小小伤疤而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难道?
                       宣帝将疑问放在心里,装作没有听到一样。而霍光似乎并未发觉自己方才的感叹。自病后,他的精神一直不太好,总恍恍惚惚的。
                       宣帝见状便扯了其他无关紧要的话题,与霍光边吃边聊,直到月上树梢。
                       与宣帝一起用完这样一顿晚膳,霍光还是很高兴的。他其实希望在他以后越来越短的时日里可以越来越多的与那孩子呆在一起。
                       天色已经不早了,宣帝只带了一人出宫,霍光是很不放心的,便劝宣帝早些回宫。


                      49楼2012-12-28 1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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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帝上了马车便默不作声。
                         金喜知他心中有事便也不多问,驱车往回宫的路上。待走远些、见不着大将军府的高墙时,才放慢了速度。
                         金喜回身望了望禁闭的车帘。里面仍然没有任何动静。宣帝深坐在一片静谧的黑暗里,眉头紧琐,闭了眼仔细地回想刚才的一幕一幕。
                         “陛下……回宫去吗?”
                         “不!”车内一声坚决果断的回答。
                         “去邴府。”


                        50楼2012-12-28 1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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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夏花
                          下人送来的饭菜被放在几案的一边,已经凉了。邴吉根本吃不下。
                          从大将军府回来后,邴吉就一直呆在书房里,并没有做什么,不过是在几案前对着书简笔墨发呆而已。
                          夜色渐深,邴吉也不点灯,下人们知道主子心情不好,便也不去打扰。
                          有月光透进书房里来,屋内一片影影憧憧轻轻摇曳,随云彩的时聚时散而忽明忽灭。就好像当初那样……
                          “霍大人不可!”邴吉抢步上前赶紧扶起突然想自己深深一拜的霍光,“卑职承受不起啊!”
                          霍光攥紧邴吉的胳膊,执意不起:“邴大人!若不是你,只怕是这孩子也是性命不保……那太子他就……霍光……霍光感激不尽哪!”说罢已是泪流满面。


                          51楼2012-12-28 1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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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邴吉不禁也落下泪来:“霍大人,忠君爱国的道理我懂!可恨奸人当道陛下被他们蒙蔽,才致太子冤死……邴吉唯恐不能将那些奸人除尽!如今能做的,就只有这些。太子敦厚贤德,体恤国家和百姓,本不该蒙此冤、遭此祸呀……何况小皇孙还只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不该……”
                            邴吉再也说不下去了。两个人就这么相互扶着,都默默流泪。
                            霍光是抽了空偷着来找邴吉的。经巫蛊一祸,现在仍然局势不定,还有人遭受牵连或被抓或被杀。霍光不敢暴露小皇孙,本不打算来的,但风波跌宕,他派出去悄悄寻访的人只回禀他说小皇孙先虽在牢中,但暂无性命之忧——这叫霍光如何能放心?连日的忐忑不安终使他趁了深沉的夜色,偷偷来到邴吉家中拜访。两人秘密约见,也不敢点灯,只借着月光在一间小房子里密谈。
                            一眨眼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年的小皇孙平安的长大,并且恢复了身份,终于回到了他出生的地方。这一悬二十多年的心终于能放下了。自己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才能,也不喜官场的趋炎附势、尔虞我诈,只能清清闲闲的立于一贯的官场斗争之外;朝中的事情有大将军霍光在,自己无需担心,唯一要做的就是和霍光一起守护宣帝,直到他羽翼丰满,可以独力擎天。就像当年与霍光一明一暗守护小皇孙成长一样。


                            52楼2012-12-28 1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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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霍光却要先走了。方才去探望,一见竟吓了一跳。他老了,老了很多,身体明显地远不如以前。最让邴吉心酸的是,他的落寞与孤独——也许他一直都是孤单寂寞的,只是岁月行至于此,他再也背不动、扛不起了,几十年的孤单寂寞就此轰然压下,他便倒了。
                              大司马大将军……自孝武皇帝以来的两位大司马大将军,一个自卑苦贫寒奋力搏来,一路放马草原、扬威匈奴,定汉之外防;一个从殷富之家步步走来,一行克己奉公、认真谨慎,安汉之内兴。两个都是温和敦厚、虚怀若谷。而今,一个早已故去,西辞茂陵,冢上青木成林、芳草萋萋;另一个……也是岁月不再、时日无多了。
                              邴吉此刻也十分担心,当年大司马大将军卫青病逝后,卫太子失了强有力的支柱,方致后来蒙冤巫蛊;他不知道若霍大将军一去,朝中乃至全国会不会也有一场血雨腥风,惨剧重演。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他无法预见谁将作了那雾散云消。他只是莫名地感到,“大司马大将军”——这个名号仿佛是一个轮回的诅咒……


                              53楼2012-12-28 1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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