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走了。
我再次端来一杯普洱，放在他的床边。
愿你幸福，我说。
去年。
他就这么突兀地出现了，在某一天的黄昏。
老人的儿子拎着一袋普洱，很礼貌地告诉我，希望我能经常给他泡上一壶。
父亲喜欢喝，他平静道。
后来，就只是我和他的故事了。
老人总是看着窗外，从早上到晚上。
他告诉我，“我活不过这个冬天”。
窗外的叶子一片一片地落了，树枝上开始变得光秃秃的。
一天早上，我趁他还没醒，草草画了一片叶子，贴在窗外。
当天晚上刮风了，还下着很大的雨。
幸好天明前，雨就停了，微风。
我又赶在他醒之前，重新画了一片叶子，贴回到窗上。
接着很不可思议的是，一连下了三天的雨，每晚叶子都报销了，可是雨总能在天明前停下。
后来老人告诉我，他身上疼。
哪儿疼？我问。
浑身都疼。
我知道事情已经不可逆转，他的儿子在一天前来过，主治医生已经劝他放弃了，坚持一天就是几千块的医疗费。
没有必要。医生说。
没有必要，老人儿子说，可是我想。
又过了几天，又是一个黄昏。
老人吃完了饭，坐在病床上用筷子敲着纸巾盒，哼着小调。
给我来一杯普洱吧，他突然说。
我转身从壶里倒出一杯来，放在他床头。
今天天气真好，老人说，能帮我把窗户打开吗？
好。
当天晚上我睡的很安稳，一种一切都结束后的安稳。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我才醒来。
我没有必要早起，因为我递了一份辞职信。
我听到了楼下的嘈杂声，没有出去。
那天，我从楼下再次经过老人的窗户，看到最后贴上的叶子已经不在了。
无论是谁取下的，我已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