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69珍宝岛
他看着蹲在树上的男人——与其说是男人不如说是少年，那少年轻敏的不像话，像一只小松鼠，他蹲在树枝上，也看着树下的男人。
伊万右手抓着枪，左手却插在口袋里，悠闲的好似不想开枪。
王耀也毫不警觉，冲着伊万露出一个少年的，挑衅的笑容。从他这个角度看下去，东欧男人的睫毛长的不可思议，睫毛下的紫瞳一动不动地望着自己。白雪把一切都反射的很亮，那男人银亮的头发简直刺眼。
王耀觉得有点晕眩，他脚下微微用点力，树枝晃一下，掉下点积雪。他问：“你来做什么？”
男人唇边带了点笑意，目光几乎可以算上温柔的，王耀，你装什么傻。
他慢慢把枪口上移，一边注意小东西的反应。那小东西还是一动不动的，黑洞洞的枪口都对准他了，也没把那懒洋洋的微笑换成稍微紧绷一点的表情。
好像认准了不会伤害他似的，真是太蠢了。伊万想。他注意看王耀的表情，他有点确信王耀的脑子确实被烧糊涂了。
枪声在雪林中响起，伊万好似用铁铸出来的，姿势一点都没变，强大的后坐力对他来说不值一提，就像对面那个小家伙的反击似的，他总能扼断他挠人的小爪子。
伊万的枪法准的很，子弹从王耀的左脸颊擦过去，一道血痕。伊万把他吃痛的表情尽收眼底，浓艳的血从苍白的皮肤上滑下，慢慢在下巴上汇成一滴。
“王耀同志真是好定力。”他说。王耀眯眼瞧他，觉得他满脸的虚伪。
“我不躲，你还能真的打爆我的脑袋吗？”
那一滴浓艳的血终于滴在了雪地上，非常地扎眼。
“反正你已经输了。”王耀慢慢地笑起来，一瞬间，伊万不确定是不是有狰狞的恶意从他眼底一闪而过。
他收了枪，转身便走。
他听到王耀轻轻地说：“祝君拥万里河山，享无边孤单。”
他冷冷地笑了一声，走的没有半分留恋。
【完】

王耀看着他走远，终是支持不住地栽到树下，一头一脸的雪，冷的他几乎麻木。脸颊上火烧火燎的疼痛被冰雪一激变成了另一种尖锐的感觉，刺痛一直延伸到眼窝深处。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剧烈地发抖，喉咙里一阵阵的甜腥。
无法忍受了。他模模糊糊的想着。
身体里好像有一团火在烧，直烧的气管灼痛，然而体表却冷冰冰的，难受的很。他穿的很少，然而身体里的热度像把外界的冷抵消了似的，他只觉得肺里有要人命的甜腥感，整个肺快要报废了。
……他走了？
不对。王耀模模糊糊地看到眼前一双紫瞳在晃动，白金色的头发在白雪的反射下依然晃的他头晕。他感觉自己被他抱起来，一只手滑上他的额头。
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伊万抱着王耀坐在雪地里，在把他放在原地和把他带走的两个选项里犯难。刚刚他还没有走远就听到树枝令人心惊地嘎吱一声，他警觉地回头，想王耀果然留了一手。
结果刚回头就看到王耀一头栽进雪里，那个姿势让他以为他直接把脖子摔断了。
当时他踌躇着不前，右手还死死地按着枪柄。
特别想一枪打死他，然后王耀就可以成为他一个人的收藏品。不会反抗不会逃跑不会属于别人，只属于他自己的收藏品。他要把王耀好好地收起来，就算是看腻了也不让其他人看见。
王耀以为自己激烈地抽搐着，其实他只努力蜷紧了身体就不动了。伊万最终慢慢地走近，看到他手里死死捏着一团雪，不住地发抖。
他无法抑制地蹲下去把他抱在怀里，咬下手套去测他额头的温度。离了手套的手立刻感觉到怀中人冰块一样的温度。他穿的真是少极了。额头如伊万料想的那样滚烫如炭，他摸到他的袖口，单单薄薄，他看了都觉得冷。
他抓着王耀的手，那团雪一点点在王耀手里化成水，打湿了原来就单薄的衣袖，然后不久那袖子就硬硬的，结冰了。他的手心也潮湿一片。伊万愣愣地不想放手。
如果低温能把两个人的手冻在一起，那就算是分开的时候会连着皮肉扯下，也能成全一时的十指相扣。
伊万这样想着，然后觉得自己蠢透了。他松了手在王耀衣服上蹭了蹭，又重新戴上了手套。
“托里斯同志，”他突然开口，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沮丧，“下次来的时候脚步再轻一点。还有你打算也冻晕在这里吗？我会把你脸朝下拖回去的。”
托里斯有点尴尬。他看起来站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手仍然举着，看起来像是要打个报告什么的。

“我比较好奇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伊万低头看王耀，他还是怀疑王耀在装……好吧，可能性很小。王耀安安静静地躺在他腿上。他回头去看托里斯，波罗的海人张了张嘴，然后说：“……为响应伊万同志的号召，上司把我打发来做通讯员。”
“什么号召？”伊万有点不明白。
“您说即使作为国家，也应该与军民同行同止，真正做到国民一体。”……当然我们都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
伊万想起来了，那用来搪塞上司用的鬼话。
“好吧，托里斯通讯员同志……通讯员不应该亲自出来找人。你回去吧，我大概知道你要说什么了。”伊万没来由地更沮丧了，他的语气和平时完全一样，但心情微微的落寞了。
最终，波罗的海人还是问了一句：“王耀同志怎么了？”
没事，死不了。
伊万说：“本来我打算把他扔到哪个角落去，既然你来了我们就把他平放在这里好了。”
“……”，托里斯说：“伊万同志我先走了，请尽快集合于营地。”
说完他转身就走，然而伊万叫住了他。他又转回身来，伊万又不知道说什么了，两个人眨巴着眼睛对视了一会，最后托里斯撑不住了，他说：“……王耀同志好像不太好，我们把他带回去吧。”
伊万：“谁让你说这个了。”
托里斯欲哭无泪，老大啊王耀被你看上真是倒了血霉了。尼玛人家穿这么少你都不给人家暖一下，就特么这么放腿上冻着。我看不过去给你个台阶，你都不会顺水推舟，一定要我求你吗？！
“……托里斯同志，”伊万这次的语调完全颓下去了，这把托里斯吓了一跳。
“你看。我是苏联，他是中国。”伊万扬起头看他，托里斯不明所以，胡乱地点了下头。
“对他来说，我是苏联。”伊万说。托里斯彻底茫然了，他不明白这什么意思。
“懂？”
“……”懂才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