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江的潮水自古气势磅礴,而今又逢涨潮时节,知府携带家眷早早便出门观潮,慕容九称病未去,孤影亦是留在府内。
知府府内。
大小姐当真不去?听说今年女皇亲临浣汐坝,据说是观潮最好位置,好多能人异士欲睹女皇一面,平日里这些平民哪有如此容幸?
趁着艳阳天将冬日的几件狐裘翻出,逐一晾晒,之后又将熬几个时辰的药端入房内,这一通忙碌,尚未正午,额上已浸出细密的汗渍。
这怏快身子,去了反受风寒,况且,眼见家母与旁人浓情蜜意,岂非添赌?
慕容九坐靠床头,由着孤影一勺一勺喂药。
是孤影思虑不周,惹大小姐不痛快了。
这几日怎没见你那围棋?
孤影想着心事,似乎并未听到般,转身将药碗端走。
经过灶房本想做点午膳,又发觉时辰尚早,鬼使神差,竟去了另一间屋子,寻着哭声探门而入。
刚满月的婴孩许是饿极,哇哇啼哭。
孤影目光一凛,瞥向桌上的鸳鸯刺绣,锈花针独独立在上面,孤影嘴角勾起一抹微笑,手指轻捻银针,走到摇篮旁。
别怪我狠心,要怪,便怪我的心全在大小姐身上,对陌路人,再无怜悯。
说完,触及婴孩头脑上方正中,轻触,有凹陷感,那是囟门所在,未满岁前,内里尚未闭合,孤影将针一点点刺入,直至完全不见,才落落离去,孤影算准了这时辰伺候这孩子的张妈不在。只是平日,即便张妈不在也有其它人,没机会下手。
幽幽怨灵,有情皆孽。
正午的时光转瞬即逝。孤影买了纸鸢来放,慕容九当真是孩子心性,玩得不亦乐乎,已很久,没见她笑得如此率真,仿佛任何烦心事都烟消云散。也难怪大小姐如此快活,她自幼便喜好此物,不过主母训斥,说是玩物丧志,不得不作罢。
玩得乏了,她才停手,坐在后花园的石凳上,眼角含笑。
方才我问你,你棋子怎不见你还没告诉我呢。
冷不丁,又提及围棋的事。
腻了,扔了。
孤影观赏着蝴蝶纸鸢,颜色艳丽,线条明亮。只是再自由又有何用,线一收,便沦为他人玩物。终归,没有自已的灵魂。
更全身心照料大小姐起居,这,才是孤影份内之事。
低头垂眸,剑眉星眸,流转间,即是静默不语,一身白衣,饶是有股儒雅书卷气息。
有心事?
她挑眉问道,见孤影不过淡淡摇头,一笑了之,又道,
听家母的意思,观潮回来,她会带慕容家族里京中官员的次子与我相亲,有意立为正室。你放心,我不会应允,我不会,让你受我爹那样的委屈。
说完,紧握孤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