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生活在饲养场中的小浣熊。从我出生的那天起,我便同许多伙伴生活在狭小的笼子里,偶尔也会有放风的时间。
我们从不用为食物发愁,因为人类会为我们准备好一切,包括打扫我们的笼舍。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但我一直认为他们真的是一种友好善良的动物。
每年天气渐冷的时候,成年笼舍的浣熊都会被一辆硕大的卡车拉走,而回来时却只剩下空空的笼子,没有同伴知道那些浣熊去了哪里,只要是被送走的浣熊,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我就这样在安逸中逐渐长大。终于在今年秋天,我成年了。
那是一个有着温暖阳光的下午,我同众多伙伴被抬上了那辆神秘的硕大卡车,与我想象中不同,它的里面布满了血渍与动物的点点皮毛,散发着刺鼻的味道。我的心中渐渐升起一丝不安。
车子发动的声音让我吓了一跳,饲养人员的脸上都挂着笑容,仿佛有什么好事要发生。
如果是好事,那我应该不用感到不安了。
经过大约十几分钟的路程,我们被卡车带到一片很大的空地,这里比卡车上遍布着更多的血迹,我可以清楚的嗅出,那是我们同类鲜血的味道。
突然,惨叫声此起彼伏的传来,先被搬下去的同类被一个个的从笼子里拖出来,再狠狠的向地上摔去,一下又一下,直到它们动弹不得。
我傻傻的愣在那儿,脑袋中一片空白。就在我呆住的时候,自己也被拖出了笼子。我还未来得及反抗,身体便被重重的摔了出去,脑袋重重的砸在地上,好疼。
原来人类的力量是如此之大,大到我们根本无力抵抗。
在重摔的作用下,我的头脑开始混沌,身体也变得软弱无力。就在我的眼前一片漆黑时,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袭来,冰冷的刀子猛的剁下了我的四肢,血溅到了我的额头,我的下巴。疼痛感使我连叫出来的力气也丧失了,艰难的抬起双眼,我的同伴们也都同我一样,被剁去了四肢,血迹斑斑的躺在地上默默地哀鸣着。
那是我们曾用来奔跑嬉戏的四肢啊,那是我们欢乐与渺小自由的最后寄托,但如今......
一声凄厉的叫声划破了疼痛的寂静,一个拿着刀的人类拎起我身旁的同类,将它的尾巴挂在了铁钩上,然后…开始剥它的皮…那是同我一窝出生的伙伴,它的耳朵上还留有那时为了夺食而被我咬伤的疤痕。
它疯了一般的挣扎着,甚至试图去咬那人的手,但一切都只是徒劳。它的皮如人类脱衣服般被剥了下来,露出鲜血淋淋的身体,然后像垃圾一般被丢进一个已装满尸体的卡车里。
我的心开始剧烈的跳动起来,恐惧感占据了我的灵魂。身旁的同伴被一个个抓起,它们的惨叫声如同死神的召唤一般。眼泪不知不觉充盈了眼眶,但我却不能逃走,不能反抗,唯一能做的只有哭泣,我想乞求他们,乞求他们的怜悯,乞求他们的宽容,哪怕只是给我一个痛快的死法。我害怕,害怕被活生生剥下皮毛的痛楚,剥下那对我们来说只是用来保暖与贮备脂肪的皮毛。
人类也会有眼泪吗?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他们是否懂得眼泪与恐惧的意义,也许他们从不会有这样的感受,因为他们是那么强大,强大到可以决定一切的命运。但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如此残忍,难道他们听不见我们的哭泣与求饶,看不见我们的痛苦与悲伤?也许他们根本不懂流血意味着什么。我就那样无助的流着眼泪,希望他们可以“饶恕”我,虽然我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么错。
可是奇迹并没有发生,终于我也被挂上了那个闪着寒光的铁钩。刀子从我的腿部划开一道口子,撕心裂肺的疼痛使我发疯一般的挣扎起来,浑身的毛因恐惧而膨胀起来,我可以听到皮毛与肉分离的声音。我拼命反抗,用已被剁去的四肢残余向人类拼命的抓去,我想阻止他,阻止他这恶魔一般的行为,我真的很痛,痛到无法忍受,我希望此刻的我立刻死去,我很想得到解脱。可剧痛感却一遍一遍的敲打着我已支离破碎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