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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授权转载】观棋不语(原著向,无明显CP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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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现在终于轮到我们走棋了。筹码在我的手上,且不论“它”靠什么把我们驱赶到这的,既然是“它”的追求,我就要赶在“它”之前把真相抓在手中。
“不知道不等于什么都做不成。”我对闷油瓶说,同时也给自己下了总结,“我们得扳回一局。现在才是真正的开始,一起来吧。”
话是这么说,要怎么开始也是个问题。我又看了眼蚊香样的石墙,正中心是一块空地,摆着一桌一凳,也都是石头雕的,似乎还有腐朽的坐垫和摆设。远远看去,桌上散落的是一些和周围规格相同的石片,旁边还有几把形状各异的雕刀,以及打磨工具。
“你们的任务不会就是在这磨石头片吧?”我随手抓起一片凑近看,石质细腻坚硬,应该是经过挑选的特殊材料,一面密布花纹,四个角则有微微凸起的点和凹槽,所以叠在一起才不会滑开,“有什么用?古代的磁卡?”
闷油瓶接过去看了看,答道:“这是一种记录。”
我对着光细看上面的花纹,才注意到那些花纹分离成几行,有很强的规律性,明显是一种经过加密的文字。
果然,张家密室里最宝贵的东西是文字消息。想也知道,有下面几层的古董,财富对他们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怪不得用这样小的石片,大了会很容易断裂。
“上面写的什么?”
他看了一会道:“没什么,勾股定理罢了。”
勾股定理?我愣住了,原来我一开始想错了,这鬼地方不是历朝历代的秘史,而是一个高科技宝库?那我再翻一下,是不是还能找到更惊人的,比如力学公式?或者质能方程?
我换了一段墙,专门挑了个纹饰和之前那片不同的递给闷油瓶,他很轻的叹了口气,念道:“第一三八五三四五。令张陵兴天师道,宗亲子孙继之,至三十六代。令张柔从忽必烈,征鄂功成。天师道入朝室放度牒,掌天下道事。道三法二六,记为六五八三序。”
我呆了一下。
这段话里最如雷贯耳的当然是忽必烈,但还有个人同样著名,那就是张陵。这个名字非常普通,如果仅仅是靠名字,自然没法确定是哪个字,但是既然是兴天师道的张陵,那就只可能是天师道的创始人张道陵,也就是后世所谓的张天师。
除去最后的数字,这段话字面的意思很简单:让张陵兴起天师教,世代由子孙传承,直到三十六代。又让张柔跟随忽必烈建立功绩,而后天师道得到了朝廷的认可,得以统领道教众派。
其中的逻辑意思更简单了:张家想要拿到宗教上的话语权,计划垄断宗教,于是派张道陵先创建了天师道,逐步发展壮大。到了元朝,又派去张柔里应外合,才正式把天师道扶为正统。


131楼2014-07-06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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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具体到历史中却显得非常恐怖,因为从张道陵创立天师道,到忽必烈时被朝廷封为天师,中间相隔了一千多年。也就是说他们经营了一千多年,才终于达成目标。
    为什么?通常人的思路不会这么迂回,凭他们的能力,派人替换掉某个宗教领袖不费吹灰之力。而且跨度如此之大,他们是怎么保证事情不走样的?
    很早以前我就觉得奇怪了,张家人做事似乎格外的有耐心,比如巴乃张家楼的修建,可以提前几百年种树,甚至在千年前就设置好铜球开路,似乎他们从来不担心自己的目的会因为历史走向而变化。这只有两个可能性:一,他们完全视外界如无物,无论盛世乱世或是改朝换代,对他们都毫无影响,甚至在遇到阻碍时,他们会反过来影响时局;二,他们早就知道自己的目的在千年后能够达成,并且那个目的足够诱人,所以代代都在向那个方向努力。
    结果不管是一还是二,问题又回到了起始点,他们究竟在干嘛?


    132楼2014-07-06 2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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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闷油瓶闭上眼沉默了一阵,长叹口气推开我,再睁开眼睛终于清明了许多,不过还是凝视着头顶不动。我觉得奇怪,顺着看过去,发现在我们头顶也刻着一个巨大的圆盘,上面和进来时的金属门一样,浮雕有麒麟和四灵的形象。
      “等等……”等看清眼前的东西,我猛然站了起来。这哪里是四灵,那条龙分明就是我在云顶天宫看到的千足龙,而旁边的一只,也根本不是玄武,而是楼下那只怪模怪样的人面龟。
      “这是怎么回事?”我感觉不太对劲,又看了剩下的两只,一个是祥云环身的大蝎子,一个长身咆哮,鬃如狮子,竟然是犼,只不过和壁画中的姿势不太相同而已。
      “不对吧?”下意识走到圆盘的正下方,我转到正对犼的方向,那确实是犼,特征和我们捡到的弯刀上刻的一模一样。
      且不论在云顶天宫随处可见的千足龙,蝎子刻在月光石上,人面龟在楼下有雕像,它们都明显和张家有联系,可这东西怎么也刻在这?它不是代表了张家的敌对势力吗?
      而且麒麟正好被簇拥在正中心,这意思好像是说……
      “难道他们以前……本来也是张家的支脉?是叛徒?”
      我瞬间想起了湖中没有右手的尸骨,以及弯刀主人对楼中机关的熟悉度,外人确实很难办到,或者更自信点说,是不可能办到。
      如果是内讧,也许就能解释他在回忆时这么痛苦的原因了。也许并不是病理上的原因造成的“死结”,因为陨玉那次失忆后,他从没有出现过类似的症状,除非那次失忆100%是装的。
      闷油瓶没说话,盯着圆盘缓缓站了起来。他的表情有些扭曲,我知道他一定在努力回忆这个东西是什么。
      原来导致一切问题的根源,不是那些石片,而是这个圆盘。
      “你就不能别想吗?”我只觉得无奈,“你不用强行回忆自己想不起来的事,忘记经常是因为自我保护。我们可以分析,事实已经很明显了。”
      他缓缓点头,然后一步站到了墙上。我这才发现他其实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压根没注意听我在说什么。
      “清河的层次太低,盒子不在那。”他伸手摸着头顶的浮雕轻声说,手指划过的正是那只人面龟,接着他移动着脚步,又指向千足龙,“黄龙一脉的地界已经被何家吞并了。”
      听到这我心里一跳。何家不就是汪藏海的后人吗?原来张海客说的是真的,那老家伙真有这么大的本事。
      “金岭衰落了。”他看着蝎子道,又转向犼,沉默了好久才叹道,“巴勒布也已经回不去了。”
      这果然是尼泊尔张家的图腾,我深吸口气,看到他最终把右手贴在中央的麒麟上,喃喃地说:“对,最后在棋盘张手里,我当时……”


      135楼2014-07-06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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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到这他停止了,突然跳下来往来时的圆洞走去,“我要回格尔木,去找张启山的后人。”
        “为什么?”
        又扯上了那家伙。他投身政界,身居高位,必定不是省油的灯,不然张诗思他们作为张家本家的成员,也不落到现在这么狼狈的境地。但他们和那股势力斗了这么久,应该能提供不少线索吧。
        “盒子在他那。”
        闷油瓶沉声答道。他皱着眉,眼珠在肌肉的牵扯下微微颤动,映着灯光像跳动着两簇火。我很担心他的精神状态,但比起刚才的茫然和失神,还是现在这样要好一点。
        “那盒子里到底有什么,这么重要?难道是鬼玺?”
        他猛然瞪了我一眼,但只是稍纵即逝,就立刻推着我跳回到下面的平台上,然后把地藏铃塞给了我。
        “为什么给我?”我大吃一惊,但看到他的样子也就明白了。他的双手都在发抖,青筋暴起,骨节发白,显然他也想控制住自己,但却毫无作用。
        连他这样冷静的人居然都会失控……那东西到底牵扯到什么?
        难道这一房间记载着惊人内幕的石片仍旧不是终极?最关键的是那只盒子吗?
        在我印象中,似乎只有潘多拉的魔盒能和它相提并论了。
        “抱歉……如果我没法继续下去,希望你能……”
        闷油瓶说得很急促,也很吃力。我随手晃了一下铜铃,打断他道:“行,你先冷静点。我该怎么用这个东西?”
        接下来,就是用地藏铃通过青铜铃网的经过。因为叙述起来太复杂,不值得一一解释,大概总结就是,这些悬索阶梯的结构非常古怪,每一节都安装有一种声学机关,它们会转到随机的位置,并发出相应的提示音,如果不踩在正确的位置上,就会弹出致命的机关。
        而每一节的机关都是不同的,听不到提示的人哪怕再小心,也很难保证不中招。
        这其实就是多重保险。如果有人靠堵住耳朵绕过铜铃的致幻效果,那他就会被阶梯杀死,而假如有人想强行拆除阶梯和铃网,也多半会触发内置的机关而引起第三波杀招。
        当然,就算有了地藏铃和第一次行走的经验,我依然走得晕晕乎乎。它不是单知道方法就能破解的机关,还需要常年的抗性训练。所以我敢断定,要是让我和闷油瓶都全裸着从这里爬下去,他走的距离至少是我的好几倍。
        再次回到地面,其他人竟然正整整齐齐地站在下面等我们,像夹道欢迎领导下机的仪仗队。张诗思笑着对我们做了个稍等的手势,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耳塞?
        我有些疑惑。
        虽然我曾经说过要带隔音效果好的耳塞,怎么上去的时候没拿出来?还以为掉在沙坑里了……不过幸好没拿出来,不然还不知道会不会搞出悲剧来。
        正想着,张诗思抢先拿掉自己的耳塞走了过来,急急地问:“东西拿到了吗?”
        “我要回格尔木。”闷油瓶道,语气里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
        “为什么?”
        不光这些人莫名其妙,我也不明白,他不是说盒子在张启山那么,怎么又执意要回格尔木?难道张启山的后人也在格尔木?
        我突然想起老邓说过的话:
        首脑不会坐视他被我们杀掉的。死硬分子已经被我们杀光了,剩下的都是墙头草,过了今晚,他再不出来也只能当光棍司令!
        莫非那所谓的首脑,就是张启山的儿子?
        “没有盒子仪式没法完成。把张启山家的地址给我,一定要把盒子找回来。”
        “是这样啊,缺的是盒子……”张诗思皱起眉,回头和全叔交换了一下眼神,又问,“什么样的盒子?我们帮你找吧,那边熟。”
        “不用了,我只找棋盘张,其它的与你们无关。”
        我心说这小子果然好不了三分钟,马上又故态重萌,不过那也说明他的情绪恢复了稳定,正想劝几句,却突然看到张诗思路出个似笑非笑的神情,侧头扫了眼身后的人,笑着说:“起灵,你说什么呢?棋盘张不是都在这儿么?”


        136楼2014-07-06 2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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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都是棋盘张?
          我愣了一下,感觉事情不太对。之前我就听张海客说过,张启山死后,只剩下一群瞎折腾的二世祖,而这一群人则是不认同那群二世祖的做法的本家成员,他们想把族长房间里面的东西转移出去,不想被那群二世祖搞到,这就是我们巴乃之行的目的。
          我一直以为“张家本家”、“棋盘张”和“张启山后人”之间应该是层层包含的关系,因为我在张胜晴的墓志铭上看到过,张家本家共有五大分支,棋盘张只是其中之一,而按张瑞桐棺木上的族谱记载,张启山也只是张瑞桐的两个孙子之一,所以这群人应该还包括一些其他家族的成员。但现在看来,他们却都属于棋盘张,联想到闷油瓶在上面说的话,最大的可能性是,那四个分支已经彻底衰落了,只有棋盘张还保留了一定的规模。
          “可你们不知道盒子的存在?”
          张诗思点点头。
          “张启山防着你们吧。”我叹了口气,看看闷油瓶,突然意识到张诗思的话真是一点没错,别说他们了,就连闷油瓶自己,身怀麒麟纹身,不也是棋盘张的特征吗?
          “那盒子到底是什么?有什么用?”我说着,忽然想起一件事,“等等,难道它就是金册上写的万象龙匣?那个差点被抢走的东西?”
          闷油瓶点了点头。
          犹如一块巨大的碎片终于找到了正确的位置,我把前后事件在心中迅速串连了一下,心中的疑惑便更加扩大了。
          如果我没有看过楼上密室里的那些石片,金册上所记载的“张起灵为乾隆护宝,乾隆对张起灵册封”的事情并没有什么不妥,毕竟这个和我过去听闻的传说有相互印证的地方——张家从某个皇帝手中得到龙纹石盒,然后在张家打开了盒子后,就背负起了不可挽回的命运。那么这个盒子,本来就是由最高统治者交给张家的。
          不过奇怪的是,在这个故事里,皇帝只在一开头出现,然后就没有下文了,而张家则隐匿了起来。如果盒子真能给人带来显而易见的好处,为什么皇帝会轻易交给张家不再追回?但盒子如果没用,他们也不会这样挖空心思地藏它了。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性,他们欺骗了皇帝,私吞了龙匣。
          但既然如此,为什么按照金册上的记载,张瑞桐却要为了替乾隆保住龙匣,而去和尼泊尔张家自相残杀?
          身为族长的“张起灵”,却要为了皇家,守护本属于自己家族的最高机密,甚至还得到了那样隆重的册封。这太奇怪了。不管盒子为什么落到皇帝手中,按照正常的逻辑,他应该做的是把东西抢回来。


          137楼2014-07-06 2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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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石片的记载来看,张家对历史和社会的操控力早就超过了任何一任皇帝,他们有许多决策是跨朝代的,为了达成一个目的他们甚至可以不惜改朝换代。隐秘的张家和显露的皇朝之间,正常的关系只有操纵和利用,他们不可能会看重区区一个外族朝廷的册封。
            在这件事上,尼泊尔那群人的选择,反而比张瑞桐看起来更符合这个家族的利益和一贯做法。
            难道这就是张家内斗的真相?归根结底,是守旧势力和族长意志的斗争,可是为什么张瑞桐要这么做?难道张家那时候已经衰败到了不得不听命于政府的程度?还是这一切又是某个计划的一部分,就像和氏璧的故事?
            或者,更加大胆而屡见不鲜的情况……
            也许张瑞桐不去争万象龙匣,是因为那本来就不是他的东西。他不是“张起灵”,所以要用金册巩固自己的地位。对他来说,金册上最重要的不过是一句话,‘他人不得盗名僭越’。
            心知如此的猜测绝不能说出口,我叹了口气,向闷油瓶问道:“张起灵是怎么选拔的?除了麒麟血以外,还会不会受到出身的影响,比如推举或者世袭?”
            “不。张起灵从不世袭。”闷油瓶答道,脸色颇为阴沉。
            “真是奇怪的规定。”突然出声的是张诗思,她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显得尤其清脆,“既然是选拔制,那就应该是有能者居之,谁能带领家族兴旺,谁就应该当族长。即使张瑞桐是张起灵的子嗣,也不应该被排除在外。”
            我心中一震,发现其他人也露出了赞同的神情,背上瞬间渗出了冷汗。原来张瑞桐真的不是张起灵,而这群人早就知道,那他们到这里来,是为了……
            “反而是巴勒布才迂腐之极,竟然坚持要由圣湖显影的净童来继承族长。”张诗思继续说道,双眼直视着闷油瓶,脸上不再像以前那样盈满笑意,取而代之的竟是毫不畏惧的锐气,“你说呢,起灵?”
            闷油瓶闭上了眼睛,似乎在逃避她的目光,又像是在抑制着什么,深吸口气道:“所以就要把巴勒布一脉毁掉吗?”
            “战场上是要用实力来讲话的。而且也不能算是毁掉吧?至少还传到了你这一代。说到无情,棋盘张可不敢和四大本家相比。”
            听到这里,我已经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才想起刚才在密室里,闷油瓶提到巴勒布时,说的是“回不去了”。显而易见,他并不属于棋盘张,而是尼泊尔张家的人。
            “我明白了。是你们棋盘张消灭了巴勒布,而他是巴勒布选出来的张起灵。你们根本就不是支持他的那一派,到这里来,也是为了偷上面的……”
            我说着忽然眼角一花,定神再看,发现闷油瓶已经挡在我的侧面,他的双眼还没有睁开,右手却死死拽住了一只带飞索的钩爪,尖端的利齿直指我的脖颈,只要再往前半尺,我现在已经被割穿了喉咙。
            怎么回事?下面不是有针对金属武器的机关吗?
            我下意识退了一步,才看清钩爪上泛着乌黑的亚光,原来是用石头雕成的,显然这群人一开始就把什么都准备好了。
            闷油瓶推了我一把,示意我站到他身后,同时发出了一声叹息。我从没想过这样简单而短暂的声音,竟能蕴含有如此沉重的感情。他的视线逐一扫过眼前的人群,最终停在张诗思脸上,
            “张家本家只有四支,棋盘张不在其中。你们主导了张氏本家的衰败,取而代之,又冒用张起灵之名,到底有什么目的?”


            138楼2014-07-06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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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说的话,不异于当面扇这群人的脸,才听个开头我就知道会是什么结果,所以看到对面有两个人身子一晃,我立刻打横冲了出去,结果忘了自己腿上有伤,脚底一软就摔了个狗吃屎。不等我爬起来,脑后传来破风的啸声,条件反射地抬起手,只听铛的一声巨响,虎口一阵剧痛,一条飞索擦着我的脑袋掠过,而我手上的东西也应声飞了出去,在半空中一个转折弹了回来,砸在地上当啷啷地弹了好几下。
              原来我情急之下用来阻挡攻击的,竟然是闷油瓶那只族长铜铃。幸好刚才下来时我怕自己抓不稳,早就把它紧紧地捆在了手腕上,不然一定会被他们抢过去。
              “住手!”张诗思大叫了一声,“小心铃铛——”
              我心知自己躲不了几下子,连滚带爬地躲到不远处的一根木柱子下,还没站起来,就听见笃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狠狠地插进了身旁的木头里。
              飞过来的是另一根钩爪,前端的利齿深入木头一寸有余,尾端还在微微颤动,要不是我躲得快,现在身上肯定已经多了个大窟窿。
              但受惊的反而是那个人。他大叫了一声,像被火烫到一般扔了绳索,其他人也骚动起来,纷纷看着头顶往后退去,竟没有人再看我一眼。
              我猛然明白了,他们是投鼠忌器,怕触动了周围的机关,急忙扶着柱子站了起来。虽然这么做我自己也冒着不小风险,但现在也只能靠这玩意拖时间了,不然我在这群如狼似虎的张家人面前,真是连只羊都不如。
              而此时另外一边的闷油瓶也和人打了起来。最前面那个人抡着根拳头粗的石条,看动作已经挂了彩,吆喝了一声正要撤退,闷油瓶突然一个纵跃,双腿踹在他背上,一下子就把那小子踢得飞出去好几米远,而他本人则借着这一踹的力量,反扑向身后的袭击者,一把掐住了那人的脖子。
              这一下快得只能用兔起鹘落来形容,还没等我意会过来,他手底下就传出一连串骨裂的声音,那人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身子顿时就软了。
              再看之前被踹飞的那个人,也趴在地上没了动静,估计不是死也得奄奄一息,活着回去的机会极端渺茫。
              看来闷油瓶也明白情形对我们非常不利,所以上手就是杀招。总共才10个敌人,眨眼功夫就干掉两个,对方显然被这架势震住了,但也只是稍作停顿,又有四个人掩了上来,眼看又是一场血战。
              “我说了,住手!”,张诗思突然抬起手臂,我一眼看到她指尖夹着只小铜铃,正想提醒闷油瓶,脑海中猛然爆发出一声雷鸣似的巨响,哪怕心里知道是幻觉,却还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139楼2014-07-06 2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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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人的表情也变了,像被陡然冻住似的停下了动作,场子里一片死寂。张诗思看了几秒闷油瓶,然后把视线转向我说:“对不起,是我们先出手的。”
                “他杀了我们的人!”
                有人不服地说了句,但没人声援。张诗思更是像没听到似的,再次望向闷油瓶,柔声说:“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
                “诗思!”全叔出声想制止她,但张诗思只是摆了摆手,“全叔叔,让我说吧,我考虑过了。”
                全叔见状也不再多言,她微微颔首,端正了一下站姿,再度朗声说:“重新做一次自我介绍,我是张诗思中校,中国人民解放军兰齤州军区第齤21集团军第184团副团长。我以棋盘张第四任宗主的身份,请求与二位合作,希望你们可以配合我,否则我无法保证你们的安全。”
                我不禁哑然。眼前的一切昭然若揭,这个女孩竟然就是“首领”!这真是思维的盲点,我完全没想到“首领”会是一个女人,而且还如此的年轻。
                我盯着她白皙的脸庞,电光火石之间,突然就领悟过来了,“原来你是张启山的女儿……”
                张诗思点点头,说:“很遗憾,父亲确实没有和我交代过盒子的事情。但只要我们一起去找,我想不会有多难。”
                “为什么?”
                “虽然棋盘张和四大本家不和,但我个人对你们并没有怨恨的理由。事实上,我希望我们还能维持原来的关系。”
                听了她的话,我只觉得好笑,还真就笑了出来,“原来的关系,是说要我们装作没被骗吗?”
                她摇了摇头说:“至今为止,我对你们说过的话都没有虚假。为了合作愉快,我本不想提张家五脉相争的那些往事,但起灵自己偏要去想。”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一手托着下巴,颇有深意地望着闷油瓶,“其实你已经察觉到了吧?布洛希被安置在流沙房的用意。此处是棋盘张的领地,并不欢迎麒麟血的血脉,为了送你上楼我们也是煞费苦心。大家利益并不冲突,我觉得我们合作没有什么不妥吧。”
                她的语气相当客气,看向我们的目光也很诚挚,但显然并没有为我和闷油瓶预备商量的余地。
                “棋盘张的目的是什么?”
                闷油瓶似乎对她所说的充耳不闻,只是冷淡地重复了之前的问题。
                “整合已经溃散的五脉,恢复张家的力量。为此我们需要取回终极的秘密,同时还必须改革张起灵体制,由棋盘张宗主接管族长之位。”
                张诗思的回答同样干脆,显然是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而我也已经忍无可忍,冷笑道:“不用说得这么好听,不就是篡位吗?你那么想当张起灵,干嘛不自己去改户口本。”
                张诗思笑了笑,居然毫不生气,放下双手摊了摊,态度十分坦然,似乎对这样的批判已经是见惯不怪了,“从几百年前就被人这么说……反正棋盘张在本家看来,一直都是叛徒。”
                我注意到其他人脸上显出激愤的神情,看来她说的倒不假。
                她不再理会我,对闷油瓶伸出右手道:“我希望你能把终极的秘密移交给我们,这也能解除你的痛苦,然后你就自由了。张起灵体制是错误的历史产物,现在已经可以结束了。”


                140楼2014-07-06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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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实话,她的话在我听来非常受用。不管张起灵制度错在哪,至少绝不是什么美差,尤其是那个倒霉的守门任务,能甩给这群人那真是皆大欢喜。不过要让闷油瓶也赞同这个想法,却不是简单的事。
                  如我所料,他用沉默表示了拒绝。但张诗思并没有急着出声,她只是抱着手臂看我们,似乎自信等下去就能得到满意的答复。
                  我不明白,所谓终极秘密到底是指什么?闷油瓶说没有盒子仪式就无法完成,那是什么仪式?张起灵的继任仪式吗?所以张诗思才说那些张起灵都是不完全的?
                  他们连张起灵都打算废除了,哪会在乎什么名分,除非有某些事,只有真正的张起灵才能办到。
                  会不会2015年的失败,也是因为闷油瓶并不是“完全的张起灵”?因为据我所知,此后他不太可能有机会找回盒子完成仪式,更不用说他还失忆过,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的问题。
                  又或者,更大胆地猜想是,那些石片里记载的计划,有很多仍在进行——不奇怪,既然随便一条都可以横跨几百年,那现在就一定还有许许多多待命的张家人潜伏在各种地方。很可能只有拥有盒子的人才知道他们的身份,并且自由调遣他们。这是一个庞大特务机构的地下联络系统,虽然失去主脑已久,而现在棋盘张的打算,是把散落的势力一一回收,代替原本的几大支脉,将那些足以控制人类社会的暗线全部抓在手中。
                  这倒真的是值得倾尽全力寻找的好处,可是唯一的问题是,我看不出闷油瓶对此执着的理由,凭我对他的了解,我确信他不是那种对权势有兴趣的人,他是以一种接近虔诚的信念在一步步完成自己的使命。他一定有别的理由,非关个人利益,而且对他来说非做不可。
                  另外,我也不知道这些和青铜门有什么联系,那些记录虽然匪夷所思,却并没有脱离人类的力量范围,与明显超自然的青铜门相比,似乎并不是一路的。
                  不过我现在能用的线索已经用光了,在没有得到新的提示前,只能将所有猜想暂且封存。
                  我来回看着僵持不下的双方,打破寂静的竟是闷油瓶,他抬头看着张诗思,淡淡地说:“你如果有宗主的自觉,应该更珍惜族人的生命,不要做无谓的牺牲。”
                  没想到张诗思苦口婆心地说了半天,居然换来如此不留情面的回答,我几乎都想喝彩了。这小子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这么欠抽,05年那次也是,任我磨破了嘴皮子,连屁也不放一个,要不是他那么能打,我早揍他了。
                  张诗思定定地看着闷油瓶,突然展颜笑了笑,就把手背到身后。她这一笑极其古怪,好像闷油瓶的反应早在她意料之内。我心知没好事,双手抱住支撑柱,随时准备发力,但其实我也很怀疑,他们就算一拥而上,真的能一举战胜闷油瓶么?
                  “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她迈开步子往前走了一步。我见全叔做了个手势,立刻又有五个人朝闷油瓶冲去。这次他们有了准备,都谨慎了许多,不敢轻易近身,互相用飞索配合攻击,一时间竟然连闷油瓶都被困住了。
                  我心知不妙,看着张诗思施施然朝前,继续道:“起灵,你知道吗?你刚才一共犯了三个错误。其一,不珍惜性命的是你。棋盘张传人众多,为了复兴张家的使命,我们都有牺牲小我的觉悟。但是你作为巴勒布唯一的幸存者,才是真的输不起。”
                  混战圈子突然传出声惨叫,一个人拖着长长一条血迹被笔直摔了过来,但被全叔挥手挡开了。张诗思恍如未闻,又朝前走了一步。


                  141楼2014-07-06 2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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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二,”她伸出两根手指道,“张起灵体制确实是错误的,因为每个张起灵都有一个人为的致命缺陷。为了获知这一点,我的先祖张瑞桐付出了血的代价。”
                    什么!张瑞桐的死竟然另有隐情?我心中一震,还没来得及往深处思考,她又往前迈了一步,朗声说:“其三,摧毁四大本家的不是棋盘张的意思,恰恰相反,发出这个指令的正是‘张起灵’本人——但是以上都不重要了,因为所有的这些,你马上就又会忘掉。”
                    说到这里,她的位置已经完全背向我,我这时才看到,她背在身后的左手食指正勾着那只拳头大的金刚铃,中指有节奏地叩在铃身上,使得铃身不断地震动,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奇怪的是却完全听不到它发出的声音。
                    那是什么?
                    我突然有了很不好的预感,但身体的动作比思维的反应更快——此刻她背后全无防御,我几下箭步,就冲上去抢她手中的金刚铃。
                    就在我的手快要摸到铃铛的当儿,她向着身后的我轻描淡写地一瞥,带着笑意的目光中露出几分轻蔑。等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穿过了她的身体,扑空跑到了她的前面,因为用力过猛,结结实实地扑到了地上。
                    怎么回事!是幻影?我醒悟过来,四处张望,才发现张诗思竟然在房间的另一端,离我足有五六米远。
                    那才是她的真实方位吗?我急忙爬起来,只见她抬起左手,将金刚铃高高悬起,目光前所未有地冰冷,
                    “时间到了。”
                    话音才落,她突然挥动右手打了个清脆的响指,然后就彷佛开玩笑似的,闷油瓶应声跪了下来。
                    我张大嘴,喉咙口的话顿时被堵住了。这绝不可能!可是我的双眼却看得真真切切,前一秒他的身形还在搏杀,可是就像大山崩塌一样,他倒了下来,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抽搐着,仿佛在承受着莫大的压力和痛苦。
                    难道又一场幻觉吗?在我的认识里,哪怕是幻觉,也绝不应该发生这种事!
                    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我大喝一声,随手抄起挂在手腕上的族长铜铃,就朝人群的中央冲去。
                    那些飞索忌讳损伤到铜铃,纷纷呼啸着散避开来。我跌跌撞撞地跑到闷油瓶的身边,大声喊道:“你怎么了,回答我!”
                    没有回答。
                    我扳过他的肩膀,让他抬起脸来,视线相交的一瞬间,我不由得全身发冷。谁能想得到,仅仅不到一秒的时间,他眼睛里竟写满了迷茫,目光的焦点甚至都不在我身上。


                    142楼2014-07-06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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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3
                      就像突然被兜头打了一闷棍,我脑海里一片空白。这是怎么了?难道他的失魂症发作了?天下竟然会有这么巧的事?
                      一阵细碎的铃声惊醒了我的意识,我看向张诗思,她正在将金刚铃收回腰上的铃箱里,眼神无所谓地掠过我,对旁边的人说道:“东西拿回来。”
                      看着她冷漠的样子,我忽然就明白了——“人为的致命缺陷”是指的失魂症!它是人为造成的!
                      “为什么……”我喃喃地开口,但话没法接下去了,因为一条飞索又呼啸着朝我扫来,我下意识抬手去挡,飞索前端的钩爪铛的一声,顺势缠住了铜铃的手柄。
                      糟了!我这才反应过来,这条飞索是冲着铜铃来的。我急忙用力抓紧铜铃,同时用另一只手抓住了钩爪带棘刺的把柄,没想到飞索回抽的力量极大,一下子就把我从地上扯了起来,在空中甩了一条弧线,狠狠地拍向了一侧的墙壁,随即就连人带绳子一起摔在了一堆木箱子上。
                      我被拍得差点背过气去,瘫在碎木头上,右手腕上栓着铜铃的绳子居然还没断,被勒得笔直。我伸手想把钩在铜铃上的钩爪解开,但只觉得浑身瘫软,扯了半天竟然一点劲都发不出来。
                      “我来帮你吧。”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我侧过头,就看到张诗思不知何时已经走到我的身旁,手上提着那把廓尔喀军刀,正居高临下地望着我。
                      “为什么刀会……在这……”
                      “你的问题很多嘛。”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眯着眼睛说,“这把军刀其实也是天铁造的。真是奇怪,你连这都不知道,是怎么带我们进来的呢?”
                      我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只觉得嘴里充满了血腥味,大概是伤到内脏了,“剧本还……真齤他妈精密……临死前能不能让我多问几个问题?至少做个明白鬼吧。”
                      “好,你说。”她答应得倒是干脆。
                      “张起灵的致命缺陷……是人工控制的失忆吗?张瑞桐用血的代价了解到这个缺陷,到底是……怎么回事?发出摧毁四大本家指令的是‘张起灵’,又是什么意思?”
                      其实我并不指望能从她身上得到答案,但只有不停地说话,才能分散她的注意力。
                      我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将缠在族长铜铃上的飞索在地上盘绕起来,打算趁她不备就发力绊倒她——这是现在唯一的希望了,反正我已经输无可输,赌命一搏也未尝不可。
                      张诗思又笑了起来,“齐羽,你很聪明,我一直都非常欣赏你。既然猜到这一步,离真相已经非常接近了。我说过,我会让你见识到操铃术的第二十八式,这个约定我可没有忘记。你看,这也是我留你到现在的原因,很高兴由你来做我的见证人。”
                      我脑袋里嗡地一声,仿佛要爆炸了,但我还是竭力张口问道:“你说……第二十八式……是控制‘张起灵’的手段……你可以用那只金刚铃,让他的失魂症发作。难道……张家一直都是这样……操纵……着历代的‘张起灵’……?”
                      “又猜对了。”说着,她单膝着地蹲了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此刻她的脸庞离我非常近,我几乎可以感觉到她呼出的气息,“这只祖传的孟婆铃就是最好的证明。它还是你帮我找回来的呢,我又要谢谢你了。不过很遗憾,要成为王者,关键就是掌握信息差,所以你的问题,我一个都不会回答。你的推理到此为止,你的小动作……我也已经注意到了。”
                      她一脚踩在飞索上,接着提起刀来,“为了感谢你,我就说这么一点吧。张起灵是傀儡,是张家获得力量的道具,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曾经也有‘张起灵’想要反抗这个命运,结果就被杀了呢。剩下的,请你到地下向诸位先祖请教吧,我想他们会很喜欢你这个新人的——永别了。
                      伴随着随后三个字,她一刀插进我的右胸,然后拿起族长铜铃扬长而去。


                      143楼2014-07-06 2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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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奇怪的,比起胸口的剧痛,似乎我的脑袋还要痛楚几十倍,思路却又清晰无比,我甚至还能听到张家人的窃窃私语。
                        “他把我们的人杀了,不把他处死,怎么平息众怒?”这是那个眼镜的声音。
                        “不行,暂时还得留着他。等找到他说的那个盒子,再让他上去一次。之后你们想怎么样都行。”张诗思淡然地回答道。
                        “好,到时候由我执行!他杀了小九,我不会放过他的!”第三个声音咬牙切齿,显然蕴含着无尽的愤怒。
                        随后便响起了第四个人的嗤笑,“哈哈,在那之前,我看先给他点惩罚吧。他不是死不掉吗?就算把手指掰断几根,或者在身上捅几刀,最后也会长回来的。”
                        这帮傻齤逼在说什么?他们打算也杀掉闷油瓶吗?还是要再次欺骗他,等到利用得干干净净,再把他千刀万剐?
                        为什么会有人拥有这么可怕的命运?我仿佛能看到他在张海客的故事里行走,一步步走进老喇嘛的故事,再走进楚哥的故事,然后出现在我身边,最后从我的人生中离开。
                        我十分清楚,我的生命正在流逝,比起闷油瓶其实我应该更担心我自己,但是我还是没法抑制自己的伤心和失望。
                        我还能熬几分钟呢?肺部被刺穿,在这种鬼地方,已经是彻底没救了。
                        看着上方昏暗的房顶,我猛然想到在这个历史节点,闷油瓶是不应该死的。我想到他在2015年的终局,想到发现自己回到过去后就屁颠颠地跑去西沙,雄心勃勃地计划着再一次挽救他……
                        可是这也能叫挽救吗?
                        这里不过是一间屋子,几路人马,四面楚歌。闷油瓶失去了意识,就像人偶那样一动不动,任人宰割。
                        我想起以前看过一个超级欠揍超级郁闷的电影,叫他娘的蝴蝶效应。那里面有个傻齤逼不知道为什么能穿越时空,他想救人结果把身边的人全害了。
                        我他妈为什么没早点想起来?
                        为什么居然从没想过应该害怕?
                        在完全未知的时间和因果律面前,我到底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这个时空点没有小花,也没有胖子,没有潘子,没有三叔……绝不会再有援军来救我。
                        我们被完全将死了。


                        144楼2014-07-06 22: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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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声
                          历史脱节了。
                          曾经我想带闷油瓶走出被陈皮阿四截获的命运,现在我倒开始祈祷,陈皮阿四突然空降来把他带走。
                          还是说,张家的人会突然良心发现留他一命?或者日后闷油瓶能自己找到机会逃跑?
                          不对,更重要的是,这群人怎么还没有死呢?山洞会不会突然倒塌,压死他们?或者回去的路上他们又会遇到什么致命的陷阱?
                          流沙?
                          铜铃?
                          密洛陀?
                          想到这里,我突然笑了起来,只恨不得用力扇自己几巴掌。
                          一直以来,我都是被无数人照顾着,才能安然活到2015年的,但自从我来到这个时空,所有的靠山都没有了。我想解救闷油瓶,但哪一个时刻不是在依赖他?现在死到临头了,还幻想着有什么天降神兵能扭转乾坤。
                          活该。
                          导致这残局越来越不可收拾的,正是我的软弱和天真。我自以为知道历史,就一定能把事情引向更好的方向,结果却把棋下成了死局。
                          张诗思说得对,想成为王者,关键就是信息差。那明明是我的致命缺陷,我却还以为是制胜法宝……
                          是我自己害死了自己。
                          我艰难地侧过头,发现眼前竟然散落着许多龙眼般大的黑灰色圆球,其中有些已经被我的血染成了斑驳的暗红色。原来是堆在墙角的箱子被我撞破了,里面的东西都从裂缝里漏了出来。
                          我认识这种小球,它们是尸蟞丸……可见这个房间不仅仅是机关室,还是收藏不死药的仓库。
                          不死药?
                          仿佛一道闪电掠过我的脑海,几块记忆的碎片瞬间燃烧了起来。
                          齐铁嘴说:“你捅他十刀,他都死不掉!”
                          霍玲说:“那些尸化的怪物可不一样,他们的伤一下子就会好。”
                          刚才那个人也说:“他不是死不掉吗?就算把手指掰断几根,或者在身上捅几刀,最后也会长回来的。”
                          这些碎片缓缓拼成了一片血红,我最终才发现,那竟是老邓尸化后尸横遍野的走廊。
                          命运对我还真是够眷顾,临死前居然给了我这么一个办法。
                          恐惧、惶惑、悲痛、绝望……还有什么是我没有见识过的?
                          那么我到底还在害怕什么?
                          我已经一无所有,再没有什么会失去,也没有什么想失去的了。
                          我在这里的所有原因,是我想救一个人,所以如果历史在这个节点没有奇迹,那我就去成为奇迹吧。
                          我竭尽全力伸出左手,抓起一颗药丸塞进嘴里,一用力便连泥带血地吞了下去。
                          ======================================================================
                          第二部完,下面就是幕间和第三部啦!


                          145楼2014-07-06 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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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幕间 -1- 吕宋岛茶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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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阅读不影响主线剧情,但阅读可以得到更多提示。
                            这是第三者观测的另一种事实。


                            本楼含有高级字体146楼2014-07-07 1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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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通缉令
                              讲到这里,保罗停了一下,端起鸡尾酒喝了一口。他合上卷宗,从公文包中抽出另一个文件袋放在桌面,然后在袋中取出两份档案。
                              “11月初,国际刑齤警总秘书处受国际刑齤警组织中国国家中心局委托,发布了一批新的国际通令。但是有两则通令在发布之前被临时撤除下来了。这两则通令都是来自于同一案件,我们拿到的通令复印件上显示,今年8月下旬,在中国广西防城港市上思县发生了一起特大盗掘古墓葬案件,现有两名嫌犯下落不明,有逃出国境的可能,为此请求各国协助。指定协助国家为:越南、老挝、柬埔寨。”
                              考克斯依然毫无反应,对此保罗并不意外。那里是中越边境,丢了两个人,寻求国际刑齤警协助也属正常,何况还是一个撤令,这说明中国公齤安已经把案件自行解决了。中国今年才加入国际刑齤警,改革开放的新风敞开了这个国家对外交流的渠道,也给保罗的调查带来了不少便利。
                              保罗把两份档案摊开,念道:“一份是A级红色判定,被通缉者叫张起灵。”
                              他看了看档案上的照片,黑色的头发与黑色的眸子,这是一张淡静的脸庞。保罗只是看了一眼,旋即就把档案放在了一边。
                              “刚才那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另一份。你猜这份是怎么回事?”保罗拿起档案,讲道,“奇怪的地方太多了。第一,这份档案没有照片。当然,准确地说并不是没有,这里有一张参考照片。”保罗翻到档案的第二页,指了指上面的一张黑白证件照,但他也知道考克斯并没有在看。
                              保罗并不理会,继续说,“这个照片旁边打了一个叉,备注是,‘嫌犯具有变装能力,此照片为嫌犯初次露面时扮相,非本人真实长相,请各单位注意。’另外附了一幅嫌疑犯的模拟画像,这又是另外一张脸了,备注‘是否嫌疑犯真实相貌无法确定。’”念到这里保罗也笑了,“恐怕这样的档案发给各国联络处,别人也只会一头雾水吧。”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第二个值得注意的地方才是我最想说的。”保罗一字一顿说道,“这一份通缉令的等级,居然是A级黑色判定。”
                              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保罗一直盯着考克斯的背影,果不其然,他没有错过考克斯身体突然的微震。
                              A级并不奇怪,在中国公齤安体系的通缉令中,达到A级别的虽不多见,但也并非绝无仅有,关键是这个黑色判定。
                              这并不是一个常见的判定信号。在国际刑齤警的通用判别体系中,常用是绿、蓝、黄,最高等级是红。绿色的多数是江湖大鳄,屡抓屡放但目前身上没有要案,只需注意不需警戒;蓝色是身存嫌疑,要求提供调查协助;黄色则是搜索失踪人员,这多是对被拐卖人口使用的;至于红色,就是明示可以当场拘捕的证明了。
                              但黑色却都不是以上的意思。黑色太少见了,这不是意味着黑色比红色更高级,而是因为这个只有在一种情况才会使用:尸体身份请求确认。
                              但是尸体并不在中国手上。他们并非发文说找到一具尸体要求认领,而是通缉一具尸体,而且他们还给这具尸体标上A级通缉令的危险判定。
                              这个太异常了。
                              “被通缉者的名字是什么?”这是考克斯今天说的第二句话。
                              考克斯深呼吸了一口气,答道:“齐羽。”
                              还没等考克斯给出反应,保罗旋即补充。他很清楚考克斯会想问什么:“这是中国西沙考古队中,由国家考古研究所指定的特派员。再加一句,刚才那位张起灵,也是西沙考古队中的队员。”
                              考克斯没有应答,似乎陷入了漫长的思考。隔了一会,他才举起右手,在窗台上叩了两下,“我想,你已经有了结论了吧。”
                              “是的。”保罗把卷宗放下。
                              话已至此,保罗相信考克斯也已经了然于胸,说出结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面对结论他们需要做出的决策。
                              想到这里,保罗从衬衣的口袋中摸出烟点上,深吸一口后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这是他得意的绝技,只是有了孩子之后,他已经很少吸烟了。只有在少数场合,当他感到脑髓受到巨大的刺激的时候,他才会吸上一口,只有这样,他才会感觉从非常情形中从抽离出来,重新找回冷静的判断。
                              烟雾之环一边旋转一边舒展着它的身姿,显得解放、洒脱而自在。凝视着烟圈浮游向上的轨迹,保罗接着说道:“新的不死者诞生了。”
                              “同时这也意味着,解连环骗了我。”听到考克斯的接话,保罗瞥了一眼,才发现考克斯不知何时已经转过身来了。他并没有在望保罗,也没有在看卷宗,雪亮的眼睛却是同样追着那个烟圈而去。因为逆光,保罗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
                              “你怎么看这件事?”保罗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老板。只见考克斯快步走过,坐到保罗对面的沙发上,抱起双手直视着保罗。
                              “谜面都讲完了,咱们来对答案吧。”考克斯这么说着。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沮丧,更没有一丝不满,相反地,他的脸色非常平静。然而,考克斯的眼睛中却反射着保罗烟头的微光,仿佛有某种情绪被点亮了。


                              148楼2014-07-07 1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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