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过头,蹙着眉,“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因为这个。”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褶皱的纸张,拿过一看,是她丢在会议室里的废纸,当时忘记扔了,只揉作一团扔在会议桌上。
这张纸上写着她的作品,落款的名字是她的。
朴,信,惠。
三个大字,写的清清楚楚。
她还记得,当初的自己为了这个名字,特意去练了字,就为了以后签名能好看一点。只是,现实不是梦,随便做做就能梦想成真。
不知为何,她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好像是她最丑陋的一面暴露在了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那种惭愧与无地自容让她泄气。
将手中的纸撕成碎片,随手丢到一边的垃圾桶里,转身走进电梯,看着他问:“你要进来吗?”
“为什么撕了?”他一手撑在电梯门上,并未踏入电梯里头。
“不进来就出去,我要上楼。”她拼命的按关门键,却忘记了,只有在没人的情况下,这个键才是有用的。
就好像她的悲愤,只有在没人的情况下,才会隐藏的很好。
他长久的沉默让她有点泄气,她抬起头,就见他对自己微微笑着,“长久以来作为朋友相处,我也觉得相当坦然,都不了解这是爱情,就这么过着……”
她忍不住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直到他将她未写完的歌词全部都背出,她才反应过来,他是将她的歌词都看了,不仅看了,还记了下来。
“就算你撕了,也是有人记住的,比如我。”他再次伸手揉了揉她的发,继而踏入电梯,按了他和她所在的楼层。
这一夜,对于她来说,冲击很大。
她打开窗户,坐在阳台上,坐了一个晚上。
依旧是熟悉的曲调,这几天,他总是反反复复的重复这首歌,偶尔还是会有旋律的改变,然后再改变,然后又回来。
她就这么听着他不完整的歌睡了去。
心里头却只有一个心思,再也不要将自己的作品乱丢了。
大开的窗户,窗帘被吹得飘荡,桌案上的白纸跟着掀了一角,随着风力变大,四处飞扬,落了满屋。
音乐戛然而止,他看着落在阳台上的白纸,放下了吉他,踱步而出。
拾起纸张,上头是她隽秀的字迹,写着的是她撕掉了的歌词,只是反反复复的,只有前面几句,停留在‘只想看着你的眼睛,向你告白那重要的话语’就再也没有下一句了。
眼前浮现的是她倔强的表情,大抵是觉得气馁,所以才会撕了那张纸。
尽管她努力掩饰,却遮盖不住她的心疼。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每一部作品,就算再不尽人意,也是倾尽心思,视如珍宝。
仰头,看着漆黑一片的楼上,只一秒,洋洋洒洒的白纸从她的窗户破窗而出,飘荡在空中,最后尘埃落定般,从他眼前飘落在地面。
弯身拾了一张又一张,歌词来来回回都是一个,‘只想看着你的眼睛,向你告白那重要的话语’后面的歌词被改了又改,最后还是全盘否定。
这是多么执拗的一个人,他忍不住轻叹,又禁不住的想起与她的初次相见。
她趴在阳台上往下看,眼睛明亮清澈,干净的如一汪池水,叫人不忍搅乱。她的黑发,总是引诱着他去揉一揉,仿佛有着魔力。
第二天,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楼下的阳台上,全是她的纸,就是屋里也全都是,四处都有。她登时一个头两个大,犹豫了很久才穿着拖鞋踢踏着下了楼,敲了他的房门。
开门的敏镐似还未睡醒,身穿着白色休闲恤,灰色棉裤,亦如那晚。
此时的他睡眼惺忪,头发凌乱,却很真实,比以往都要真实。
她张了张嘴,想着该如何开口,措辞整理了一个又一个,最后还是放弃了,如实说着,“我是来收拾阳台上的残局的。”
他侧过身,让了位置给她。
她便第一次的看到了他家的布局。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想只有一个词适合,那就是‘干净’。
他的房间很干净,干净到她的进入都是污染。
尽管如此,她还是穿过客厅,跑到阳台去捡她的东西。
他靠在门边看着她一张张的捡,想到昨晚,他本已经收拾了的,只是想到一些事,就将整理好的这些纸又都扔回到阳台。
“朴信惠。”
“嗯?”
“那天的会议你也听过了,这次要求的是写一首表白的歌,所以,你帮我一个忙吧。”他的声音由远及近,她仰着头看他。
他站在阳光之下,她逆光而看,依稀间只能看见一个轮廓,在她开口想要问是什么忙时,他已经俯下身,与她额头相抵,富有磁性的声音也随之而来,“这首歌的词由你来填写。”
他的动作太暧昧,以至于她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手上刚整理的纸又全部掉落在地面,被风吹走。
几缕发丝被风吹着贴在了他的脸上,她伸手去拨,他却捏起她的下巴,落下一个清浅的吻。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视野里是茫茫的白色,再也看不到其他。
耳边是纸张碰撞的细碎声,还有她的心跳声。
之后,她是怎么逃离的,她不记得了,她只记得他嘴角温浅的笑,跟眼底化不开的笑意。
这是个玩笑,还是恶作剧?
她迷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