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开始有点担心,却又觉得没什么好担心的。
“到了。”的场的声音顺风送近耳边,有点绵长。
名取远眺,在不远处看到朦胧的建筑。
两人在月台等了几个小时才搭上去东京的电车。甫坐到座位上,的场翻开新买的杂志难得地开口说,“你休息一会,到了我再叫你。肩膀也借给你用。”
于是名取毫不客气地枕着的场的肩膀闭上眼睛。
长时间保持同一个姿势,肩膀渐渐麻木,稍稍一动又觉得酸麻得要死。的场放下杂志,侧首看了名取一眼,双眉不由微微蹙起。
那是一种竭力深思又无果的纠结表情。等他终于松开眉头,眸中的墨色愈发深不见底,然后他伸出手,轻动作地微微环住名取,让对方更加舒服地倚靠着自己。
出了月台,名取站在道边,面对眼前全然陌生的城市感到一阵手足无措。
从深深处渗透出来的恐慌感,让他觉得自身仿佛浮游在动荡海面的一叶小舟,一不注意就会被浪潮拍打得支离破碎。这不是恐惧,而是更近似于不安的某种情感,是人类面对庞然大物时自然会油然生出的一种情绪。
明知道不会被怎么样,却还是会不安。
的场紧紧拉着名取的手穿梭在车水马龙的东京街头,微燥的温度从交叠之处传来,特别具有真实感。
“喂,可别说出‘去你的学校看看吧’这种任性的话哦。我是不会带你去的,反正那里也只有讨厌的人。”的场头也不回地这么说。
才不会说。名取想这么反驳,却意外敏锐地注意到什么,“难道你在学校都没有朋友吗?”
“没有。”的场回答地很干脆,似乎一点也不觉得羞愧或者失落,“那些都是恶心的家伙,根本不值得交往。”
“……”名取默了默,“难不成你是国中二年级?”
“是的哦。怎么了?”完全无害的声音。
“……”名取嘴角一阵抽搐,“没什么。”
“说起来,名取在学校怎么样?”
名取不想谈论这个,遂四下张望了会儿转移话题问,“比起这个,你要带我去哪?”
“随便哪里都一样啦。”的场漫不经心地说着不得了的事,“反正又不能带你回家。那些长老真是够烦人的。”
名取顿时觉得自己被耍了,“那我——”
没等他说完,的场偏头幽幽笑得有些蛊惑的味道,似乎心情很好地打断他,“我会带你去我偶尔会住的地方。总觉得有种金屋藏娇的感觉呢。”
“偶尔会住?”名取选择直接无视后半句话。
“就是偶尔被送出门修炼时住的地方。”的场说着转回目光看向前方,接着低头以喃喃自语的轻微声音说,“妖怪果然是令人讨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