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认真的。」
　　毫无迟疑，不带犹豫。
　　顿德尔难得保持着人形坐在丘妮居处的椅子上用扇子给自己扇着风。他看着杜兰泽尔现在的样子完全可以算得上是狼狈，和他以往那干净的装束完全不同。
　　杜兰泽尔喜欢穿白衣，简单又素雅的长衣一直是他的偏好，美名其曰方便行动。但此时他穿着一套明显是人类的冬装，还戴着围巾。这一身要说是谁给的，不用问也知道，顿德尔把视线投向一旁的人类，虽然被血染了一片，也不难看出是同出一款。杜兰泽尔啊，到真叫一个人类给教化了去。
　　别无他法，顿德尔把目光又转向丘妮，冲她耸耸肩。
　　这帮家伙的固执，不是一个「不」字就可以解决的。
　　丘妮闭上眼叹口气。
　　「那么好，杜兰泽尔你听着。」
　　一直跪趴在床边看着布雷泽的杜兰泽尔望向丘妮，他从丘妮认真的眼神里看到了怜悯。
　　「我可以救他，但那需要搭上你的命。所以就算是死，你也要救他吗？」
　　「就算是你是九尾狐也一样会死。这样的话，你仍然愿意用命去救他吗？」
　　「他真的值得你以命换命吗？人类都脆弱且短寿，用你永世的长寿，换他一世安康。」
　　「你愿意吗？」
　　「他值得吗？」
　　值得吗？
　　杜兰泽尔想起他无聊闲逛的时候撞见的黑铁机器，看着那冰冷的东西对着自己进行封杀。
　　他想起他转头看见的冰冷枪口，深不见底的漆黑让他整个心都吊了起来。但是他不服气，凭什么他要死在这种地方，他挑衅的看回去，然后奇迹般的顺利逃离。
　　他知道那持枪的人并没有开枪，他知道那帮人类是以猎杀动物为荣，他本没想过能够平安逃脱。
　　他撞进布雷泽怀里是个意外，但是当时他真的觉得好冷。伤口一直在流血，他止不住。他试图变幻成人类的样子向附近的人类寻求帮助，却怎么都只能变成一个小孩。但是布雷泽还是救了他。
　　他知道这个人类是个猎人，还差一点杀了自己。但是他忘不掉布雷泽照料他时的贴心与细心，那垂着脑袋温柔的模样一直印在杜兰泽尔脑海里。
　　他想起那些同类一直对自己说着对人类的深恶痛绝，说他们是罪无可赦的物种。
　　但是这一次，杜兰泽尔想，就只是这一次，他想上天能够宽恕布雷泽。
　　他想要有个可以回去的地方，会有个温暖的人在等自己。
　　他想要和布雷泽在一起。
　　「开始吧，丘妮。」
　　就算是上天也不会知道为何情缘如斯永不止。
　　「真是傻透了……」
　　是谁说妖从不识情为何物。
　　「你不也一样？只是我好奇你为什么没有死，丘妮。」
　　丘妮用命救过一个人类，即使她是九色鹿的神兽血脉，也不应该逃过这样必死的劫难。但是丘妮没有死，杜兰泽尔何其聪明，他也在赌。
　　「等帮你救下这个人类，用你们的故事来换原由吧，杜兰泽尔。如果故事不够精彩，我可也是不会告诉你的。」
　　「喂喂这也太狡猾了吧……」杜兰泽尔立刻觉得有阴谋，虽然时间过于仓促他来不及细想为什么。
　　「要开始了！」
　　杜兰泽尔适时的闭上了嘴。他想要动手触摸一下围巾，却被迫化成了狐形，原本刻意藏匿起来的九条尾巴次第分开，形成一圈扇形。被强迫的感觉并不好受，杜兰泽尔想要反抗，然后想起他现在是要救布雷泽。
　　这样的话，就算布雷泽醒来要杀自己，估计也没机会了。
　　杜兰泽尔此刻却想着这么一件事，还自顾自暗暗高兴了一阵。至少，他不用站在布雷泽对立的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