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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怪谈故事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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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个中短篇不定期更
*这里三观和节操都是拿来喂鸟的,你看肥啾为什么那么胖
*文笔不够脑洞来补系列
*不要在意细节……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6-01-10 21:37回复
    然后在一次很寻常的轰炸中,一枚炮弹掉到我们俩附近,炸了。
      我除了耳鸣和一点脑震荡加上断了几根肋骨以外没什么大事,罗德里赫右手少了两根手指,我们都大难不死。我不知道这算运气好还是不好,罗德里赫看上去很受打击,而且从那以后他右手的手套几乎就没摘过。我去看他的时候安慰他说好在少的是两根不常用的,他扯着手上的绷带说他少的是戴婚戒的手指,我就说你可以戴在左手上,他又抱怨自己将来只能找一个左撇子结婚……那天他话异常的多,说得我直到回自己病房了脑袋还嗡嗡的。
      可他扣动扳机的指头还在,所以他伤好的差不多后又被赶回了部队,我从箱底翻出一副本来打算给我弟弟当生日礼物的手套送给他,他感激地收下了,我没告诉他那是因为我前年忘了寄回家结果我弟弟一不小心就长得再也戴不进去。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4楼2016-01-10 21: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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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到手指,他又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真受不了这家伙,我邻居整条胳膊再加半个脚掌都没了也没他这么多愁善感!我只能再他妈换个话题,我喝了几口酒想了想然后问他戴眼镜是不是因为毒气后遗症,我知道这问题蠢爆了但隔个玻璃片看他就是让我感觉哪里不舒服。
        他告诉我他本来就近视,这个我倒不怎么意外,想到当年他那惨绝人寰的命中率,他说他是瞎子我也不会惊讶。
        多亏了眼神不太好,在那种环境下直觉比眼睛重要,他是这么说的。前提是你有一帮眼神很好枪法很准而且敢于拼命的战友,我替他补充道。
        打不到人又不是我的错,我努力过了,我的责任是让你们在战壕里的日子过得更舒服些,他也是振振有词。
      我顿时喉咙里涌上了至少一百句话来反驳他,又生生咽了回去——他说的没错,是他让我们在战壕里也能吃上类似于人类口粮的食物,忙着各种事情让我们能忘了战争哪怕一秒钟,虽然他枪法烂得还不如给他把刺刀让他自生自灭,但论哪个部队都他.妈不缺枪法好的。当战争结束时我们回忆自己在人类屠宰场上的那几年,往往记不清也不愿意想起自己当年杀了多少敌人,反倒是愿意跟家里怀着小孩的老婆讲讲当年那个积极帮忙写情书的废材,聊聊那家伙怎么从上面发给我们的那堆垃圾里提取出人吃的东西。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6-01-10 21: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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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观点说,罗德里赫后来的确成了我们队里不可或缺的家伙,这从大家欢迎他回来的热情程度上可以看出来——他养病的那些日子里这帮混小子还攒下了点自酿啤酒等他回来尝尝,我他妈都没这待遇!好在他比较识相推说自己病没好把酒又偷偷塞给我了。
          他生病回来后状态和以前不太一样,要我具体说也说不太清,大概就是上战场时比以前果断了点,也不像以前那样听到风声就往回跑,我猜这家伙应该是经过这事后和大家终于建立出并肩厮杀的感情了。不过对于他这样的,这么拼也不是什么好事,好几次他差点就留在那儿了,他要不是跟着我,大概得死几个来回。
          其实像战败这这种事,我们这群在前线的人预感远比那帮军事专家在大后方琢磨报告得出的战况走向精确得多。他们除了军事报告以外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各种花花事情要分心,我们每天睁眼闭眼都是战争,战争和我们简直就像身上的虱子一样亲。所以当有一天突然听到说他.妈一切都结束了,连我们效忠的皇帝都没了,我们为了军人的荣耀拼杀了这么多年,牺牲了这么多战友,最后就他妈换来一个什么都没了的结果,是个人都会疯。
          我们把手边一切东西都砸烂了,大家哭着抱在一起骂那些该死的法/国佬和一切朝我们开过枪的家伙,还骂皇帝身边那帮把战争拖成这个鸟样的蠢猪,我们都觉得天塌下来了,谁也看不到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甚至有人冲动地想自杀为帝国陪葬。罗德里赫拉住了那个人,他说要是活过了战争却在战争结束后自杀就太蠢了。
          现在我是明白他那时候为什么还能保持理智,因为他原本效忠的那个帝国已经先一步覆灭。我想起来在奥/匈/帝/国投降那天他比我们谁都愤怒,我还从没见过他那么激动,等他差不多冷静下来时,德/意/志/帝/国投降了。
          那真是些操.蛋的日子。
          我们跟丧家犬一样拖着些破烂的行李被赶出军营,上面的人跟我们扯些什么帝国精神永存一类的屁话,皇帝没了,帝国也没了,我们的帝国精神要为谁永存?
          大家都走了之后,罗德里赫问我打算去哪儿,我不知道,我就是不想回家。我弟弟送我上战场的时候看我的眼神我这辈子都不会忘,如今我带着一个被法/国佬赶回老家的名头一败涂地地回家,日后都不知道该怎么见他。
          他说他也不知道,他觉得自己只有在战场上还有点用处,出来也不知道能做些什么,而且因为手伤连工厂都进不了。
          我们两个越聊越觉得未来渺茫,干脆就沉默着。我拉着他去仓库里把那些军官们剩下的酒都偷回来,两个人对着喝到天昏地暗,喝到恨不得把我们在战壕这几年吃的垃圾都吐出来。
          他说我们应该数数我们两个那几天一共喝了多少瓶,一定是个记录,我们怎么没被喝死。我说我们要是在战争结束后把自己喝死那才是记录,可以去报名参加花样死法大赛。他笑了起来,说其实我们要是真死在那些日子里也不算是个悲剧。
          我不知道他说的那些日子包不包括我们在战后的帝国里到处游荡的那几个月,我们担心以后它们都是法/国人的地盘了,那样的话谁还有心情去看。我们扒上一辆又一辆将战败的士兵们送回家的列车,跟着他们去了帝/国的各个角落,晚上我们挤在旅舍里的破床上折腾,他喜欢搂着我的脖子将头埋在颈窝里睡觉。我们在战场上养出的技能完全能保证我们走到哪儿都不至于被饿死,他坚持要我跟着他走,因为更刺激。没错,两年后我去比/利/时和瑞/士的时候那里的海关还跟我开玩笑说这次怎么没扒火车来。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6楼2016-01-10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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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我当时要是带他一起回家就好了,他眼神闪烁了一下,问我是不是在可怜他。又是个我他.妈没法回答的问题,如果我知道他是真的没地方去的话,就算我老爹给我一顿鞭子我也会求他帮忙,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让他失望。可我一听到话筒里他和弟弟劝我回家的声音我心底里的墙就被冲破得连个渣都不剩,恨不得立刻飞回家去。
            回家的那趟列车我买了票,罗德里赫送我上车时很坦然,就像一切都在他预料之内一样,我透过车窗看着他在站台上的身影逐渐化成一个点,就像这场战争留给我的最后一个句号。
            这么晚了你不回家吗?他问我。
            我的房东才不会管我几点回来。
            他从手边的传单上撕下一角,写了一串号码,又匆匆划掉,将纸片撕碎捏成一团扔到一边。你想喝酒了可以来这找我,他说。我突然发现他是左手拿笔的。
            我今天来这是因为我又被炒了,我老实交代,本来打算把身上剩下的钱都花光后随便在哪里,再找个工作。
            你不打算回家吗?他问。
            家里不需要我,我弟弟已经长大了,我可不想这么大了还要跟着老爹过。我觉得我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应该还是比较悲伤的,他却笑了。
            我们又回到起点了,他说,我们还是和战争结束时一样,什么都没有。
            那些没熬过战争的人才是真的什么都没有,我反驳道。
            或许因为我们还是走得不够远,他托着下巴手指在桌子的纹理上抠来抠去。
            什么意思?我问他,但我心里隐约有了个答案。
            要不我们去更远一点的地方试试?他那双紫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我问道。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7楼2016-01-10 21: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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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我见过最好的长官,真的。”伊萨克对我说。
              “谢谢,不过我想问……除了我以外,那些没听你话的长官是不是都死了?”
              “没错。”
            我在进骑兵营之前就知道骑兵是奥/匈帝国最精锐最具有帝国骑士传统的兵种,其最大的特点就是经常被拿来当敢死队。当我和同伴们骑着马跋山涉水冲到战场上时,往往迎接我们的不是另一队骑兵或步兵,而是一队整齐排列的炮口和后面黑压压的一大片军队。这时候,伊萨克就会在我耳边精确地帮我指出最佳的逃脱路线。于是,在他的帮助下我升得很快——当你的上司和他那一长串的接任者都迅速死光了的时候,你,责无旁贷。伊萨克还颇有些像吉普赛人一样的讲故事天赋能将我的军事报告写得可歌可泣,有时还会扯上些神秘主义的话语来让我每次的意外生存显得更光辉一些。刚开始我写的时候还觉得相当难为情,到后来我自己都可以编上一打这种故事。
              在一次相当惨烈的战斗后,我因为表现优异被调到了步兵团,军阶是上尉。伊萨克也跟了过来,他在这里简直如鱼得水,很快就成了我手下所有奥/地/利和匈/牙/利人的首领,然后他带着他们又打败了我手下的捷/克/人、克/罗/地/亚人和斯/洛/文/尼/亚人,他走在营里所有人都向他脱帽致敬,所以我很乐意走在他后面。
            步兵团的待遇比骑兵差得多,而且我还得重新向伊萨克讨教躲子弹和跑路的方法,他从来不会吝啬向我传授这类知识,像别的人可是要靠贿赂才能听到这些。所以我一直很赏识伊萨克,简直不敢想如果没有他我要怎么管理那一大帮说着各国语言的家伙。要不是后来我去了普/鲁/士军团,我会一直以为我的部下纪律非常严明——至少他们都听伊萨克的口令,要知道别的部队还有长官喊前进结果手下都往回跑的呢。
            “你怎么会加入普/鲁士/军?”伊萨克问我,他脸上的笑容告诉我他的确非常感兴趣。
              “……这就是命吧,我只有一次没有听你的话,就差点死在战场上。”
              “在官方那边,你可不是差点,”伊萨克从怀里摸出一张像是阵亡通知单的东西递给我。
              我不知道一般人看到自己的阵亡通知单是什么反应,我猜我自己的表情应该比较精彩——他们在我死后还给我升了一级,我真是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你留着做纪念吧。”伊萨克对我说。
              “……谢谢,”我努力冲他笑了笑,“谢谢你帮我保存了这么长时间。”
              “我也要谢谢你,”伊萨克说,“在你之后,每当我的长官想不听话时我就会把这张纸给他们看看,血淋淋的教训:一个本来前途无量的青年军官就因为那唯一一次的任性就永远埋在了异国他乡,空留一家老小和未婚妻在家里巴望着他回来……这个故事效果显著,省下了我不少口舌。”
            可惜我家里并没有那么多人等着我,更没有什么未婚妻,我相信如果我活着回家他们一定会痛失我死后的军官补贴。不过就算这样,我在听说完成那个任务后就可以回家休养几天并且有机会升任少校时还是心动了,能让我回维也纳住上一天也好,战场上的日子我早就受够了。伊萨克坚决反对,他指责我是在把自己部下的命踩在脚下往上爬。他说的有点道理,不过在我印象中那是他的部下,我只是恰好负责传递上级命令罢了。更何况,对于他们来说在战场上只有死刑和死缓,倒不如拼一把换取些军功和假期。伊萨克反驳我说这些都是借口,这当然是借口,也是事实。
              不管怎么说,我最后还是接下了这个任务,结果不出伊萨克所料,几乎是全军覆没,他自己早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消失了。我换上一个士兵的衣服向俄/国人投降,因为伊萨克说过他们一般不会杀掉普通士兵,他又说对了。只是我没想到他们对待俘虏的方式不是关起来,而是随便审问一下就给了身衣服继续替他们服役。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0楼2016-01-11 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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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自己长了腿的回忆穿着一身像是在街上卖口香糖的衣服活生生地站到我面前来。他一进门我就发现了,我深深地希望自己能缩到地板缝里去这样他就看不见我,可他已经向我走过来,挑了张桌子坐下。我的女伴说,真奇怪门房怎么没赶走他。我在她耳边告诉她因为这里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去赶走一位曾经替国家浴血奋战过的军人,你也一样。说完这话好像给了我一点勇气让我去和我的长官打声招呼。
              基尔伯特和我上一次见到他时的状态很不一样,我印象里他一直身材相当挺拔,或许是看惯了他穿着制服和长靴的原因,他便装的样子显得有点颓废。他和我聊天的时候竟然还很照顾我的情绪,这简直让我受宠若惊,我忍不住把那张伊萨克给我的纪念品跟他分享一下,他的反应也是相当有趣,我差点就要跟他讲讲我在奥/匈时的经历了。
              当一个人的另一层身份被公开后,他过去做的那些事情就会被赋予了新的含义——如果我一直都在奥军的话,基尔伯特见到我应该脚跟并拢敬礼,但事实是我见到他的第一天就因为敬礼慢了一拍被罚。我在替那些普/鲁/士人刮靴子上的烂泥时有想过我这样是不是给老皇帝丢脸了,可转念一想他又不认识我,或者说这里谁也不认识我,要丢也只是丢自己的脸罢了,然后我就宽慰了些,毕竟我自己在刷完第二十双靴子后早就麻木了。之后我借了一本他们的军规从头到尾背了一遍,总结起来基本就是“服从命令”,近义词是“听话”,于是我就放心了。
              我的副官工作和伊萨克的完全不一样,和我过去的工作倒没什么太大变化,只是过去我只要收拾好自己就行了,现在多一个人,而且我不用写那些乱七八糟的文件,也不用吃被刻意添加了东西的食物——它们已经不需要再加了。我自己认为我的工作做得不错,但他们总能找出些由头来让我吃点苦头,尤其让我不能理解的是他们指责我临阵脱逃——如果我那都算临阵脱逃的话,那我之前遇到的一些连战场都不肯上的士兵算什么?我只是在进攻时最大限度地减少伤害而已!他们难道不知道培养一个士兵有多不容易吗?可我又不能反驳他们,只能在替他们刷鞋刷衣服时想象那是他们的脸在刷子下挣扎。
              和普/鲁/士人相处的前几个月里,一切都很莫名其妙——没有理由的惩罚、各种理由的攻击以及最后莫名其妙地被拉入他们的集体中。那段日子里,我经常会去找俄/国战俘们聊聊天,我对那些被压迫的俄国农民们感同身受。圣诞节前,他们中有人跟我说要我帮他找材料做把琴,我问他小提琴能不能做,他说可以试试。
              我想要把小提琴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调节一下,可我拿到琴刚试了几个音就被人抓住,我还以为他会把我的琴摔掉,但他只是想问我会不会拉圣诞夜赞歌。我当然会,于是我被拉着演奏了一首又一首,人渐渐多了起来,他们围坐在我身边捧着酒杯静静听着,每拉完一首他们就跳起来起哄让我再来一个。
              “我从小就希望自己能在舞台上弹钢琴,一个人,”我对基尔伯特说,“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不过好在我这辈子还有过这样的经历……那晚我就算真的是在剧场里演出也不会比在他们中间感觉更好的了。”
                “相信我,我们都觉得你比剧场里的那群油头粉面的家伙们强多了。”
                “我曾经以为你们不会那么喜欢音乐。”
                “没人不喜欢音乐,尤其是那样的环境里,只是你们定义的那种音乐对我们来说太奢侈了。”
              我的确没想到我那次演奏竟然有那样的效果,平日里像是铁打的一群人忽然就陷入了毫无节制的狂欢——也有可能是我喝多了感觉有点迷糊,但他们肯定有疯得像潘神一样。
              在我吐的昏天暗地时,我的长官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了句什么,大概意思是他们已经接纳我了。就这么简单——一把树皮做的提琴和数不清的啤酒,我就成了普/鲁/士人的朋友,这个经验我一定传给我的子子孙孙要他们牢记。我冲他勉强维持了一秒钟微笑又转身吐了起来。
              “在你们奥/地/利军队里都喜欢自己造啤酒吗?”基尔伯特问,他手中那杯澄黄的液体晃了晃,我心里一紧。
                “不,我是跟俄/国人学的。”我差点就要舌头一松把什么都告诉他,还好最后忍住了,我怕告诉他我当年的制作方法他会把啤酒吐我脸上。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6-01-11 2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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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俄/国农民们总有办法拿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来填肚子,他们中还有人把发霉生蛆的黑面包和一些地上捡到的东西塞到一个酒瓶中发酵,他们管那叫格瓦兹。我让他们也帮我做了一瓶,本来是想把它混在其他啤酒里,报复一下那天他们把我灌醉。可基尔伯特不知道怎么翻到它直接喝了起来,我发现的时候他已经喝了半瓶,剩下的被他拿去跟其他人分了。至今我都弄不明白他们是怎么喝下去的,更不明白他们喝完怎么还没生病。不过既然他们自己都不计较这些,我也就无所谓了,反正我自己是不会喝的,后来我出院时他们还特意给我留了一瓶,我赶紧把它送给基尔伯特,我可不敢保证我喝完还能好好站在那里。我发现他们基本是吃不死的之后就放心大胆地替他们开发食谱,每次先拿俄/国俘虏试验一下,看他们吃了没反应后就多做点,省下的口粮还可以去换点真正人吃的东西。
                比起上阵杀敌,这些工作真是又安全又轻松。我听说随军牧师牺牲后还借机顶替了一阵,谁都知道没人会亏待上帝在人间的发言人,尤其是在每天都可能会去见上帝的战场上。至于牧师的活儿我经历过那么多场葬礼早就轻车熟路了,比较熟悉的开头结尾用拉丁语,中间记不住的就夹意/大/利语和匈/牙/利语,反正他们都听不出来。虽然可能地下埋的是路德教徒而我只会背天主教悼词,不过我想如果他们真的能被我送入天堂的话,他们应该不会计较自己进的哪家天堂。
                我在当牧师期间收了不少好处,为了稍微弥补一下内心的愧疚,我把收来的东西一大半分给了基尔伯特,他竟然误会我在贿赂他,我只好义正言辞地说这些东西我绝不能私藏,否则就违背了军人的基本良知。他点点头收下了,转手又将它们分给部下们。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3楼2016-01-11 2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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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看到基尔伯特在他的帝国毁灭后也陷入了和我类似的痛苦时,我心里反而舒畅了。至少我不是一个人,我意识到我们都被战争夺去了一切,他就像我需要他一样的需要我,我们是世界毁灭后彼此的诺亚方舟。我们在啤酒沫中消耗着旧世界的自己身上最后一丝生气,重生的我们无所顾忌地闯进名为“战后”的新世界。
                  我毫不怀疑战后那几个月会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突然被赋予了无限自由的感觉就像暴发户一样,恍惚又放荡。我们在火车顶上不停地朝站岗的卫兵们扔煤块,披着捡来的军装混入火车里的败兵队伍中,听他们喋喋不休的痛骂和惶惶不安的哭诉,很奇怪,但当你发现许许多多人都经历着和你一样的痛苦时,你反倒能静下心安慰他们,同时自己也获得了满足。我还遇到了战时传过信的法/国女孩,她犹豫再三还是收留我们住了几天,我不厌其烦地告诉她那个曾经饿了三天省下香肠给她的男孩已经回家了,他家里的父母需要他。因为我知道他死在停战前一个月,死时还不到二十岁。基尔伯特听说了之后问我有没有觉得愧疚,我当然不会,至少那男孩死的时候还不个处男。
                  “那你在战时和谁睡过吗?”基尔伯特问,表情十分古怪
                    “不告诉你。”我很干脆地回答他,有些话还是烂在肚子里比较好
                    “战后呢?……呃,在我回家之后?”
                    “你还是别问了。”
                  基尔伯特走后我就像被剪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一头栽到地上,我在洪水还没褪去的时候被踢出了船,只能随波逐流任命运将我推到满是淤泥的孤岛上。如今,那艘船竟然也漂了过来,尽管也是千疮百孔,但谁又不是如此呢?
                  “或许因为我们还是走得不够远,”我说。我撕掉了那张写着我号码的纸,我意识到他不需要这个,我也不需要
                    “什么意思?”他问我,但我看得出他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
                    “要不我们去更远一点的地方试试?”
                    他眯起了眼睛,“去哪儿?”
                  我从拿过一个装饰用的地球仪,转了一下,手指随意点了一下,在停下来的那一刹那我看到我的指尖停留在太平洋。在哪里?他头凑过来,我缩回了手。
                  “我们去澳/大/利/亚吧,明天就走,怎么样?”我问他,但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END.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5楼2016-01-11 2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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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上下一篇的封面(谁看


                    IP属地:江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6楼2016-01-11 2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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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幕
                      夜晚柏林墙附近一条昏暗的巷子里,两个人急切地游荡着,擦肩而过数次后,一个人停下了脚步。
                      R:[拉住前面的人]那个,你也迷路了吗?
                      G:谁迷路了,我在找人!
                      R:哦……[失望地缩回手]
                      G:[走了几步后又转身站住]你要去哪儿?
                      R:我?我要回家
                      G:[翻了个白眼]我问你你家在哪儿!哪条街上!
                      R:……忘了
                      G:你弱智吧
                      R:谁——我今早刚搬到柏林![顿了顿将嘴边那句不礼貌的话生生咽了下去]只是搭车的时候下错车然后越走越不对劲……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我又忘了带……
                      G:你住的地方长什么样?
                      R:呃……很普通的一所公寓,有点旧,墙灰灰的——
                      G:[烦躁的]到处都他妈是这种房子!
                      R:[看他做出要走的架势连忙说]楼下的人总是在弹钢琴,我一听就能知道
                      G:那你可以闭着眼睛找了
                      R:先生,我又没逼你帮我!我只是在这条街上遇到你太多次了才问一下!你倒是说说看你在找什么?钱包?手表?
                      G:我找我弟弟
                      R:你弟弟长什么样?
                      G:七岁,大概[用手比划了一下]这么高,金发碧眼,脸圆圆的
                      R:[很想笑但又觉得不礼貌于是抿了抿嘴]到处都是这种孩子……有照片吗?
                      G:我看了就能认出来
                      R:报警了吗?
                      G:报了也没用!那帮混蛋除了打听这个那个的根本不办事!而且我们是从墙那边过来的,除了一条烂命以外什么都没有
                      R:[不由得朝柏林墙的方向望了一眼]天,你们可真……
                      G:本大爷为这破事筹划了好几年!之前说好的先托人把阿西接过来我随后再跟上,可是我到了这之后就联系不上他们了!
                      R:阿西是你弟弟?
                      G:嗯
                      R:你弟弟名字真奇怪
                      G:我给他起的
                      R:你们父母呢?
                      G:都死了
                      R:你们为什么一定要过来?那边过得不好?
                      G:我只是想让阿西过得更好
                      R:唔……[若有所思地看着眼前的人]既然我们都在找,也都没有什么头绪,那干脆一起找怎么样?
                      G:一起?
                      R: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效率高一点,而且找起来也不会那么无聊
                      G:我从来不觉得无聊,我只是很急
                      R:我也很急,我找不到住的地方我要住哪儿呢
                      G:[犹豫了一会儿后下定决心]我知道哪里能住人,我们先找着,找累了我带你去


                      IP属地:江西来自手机贴吧17楼2016-01-14 2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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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幕
                        两人穿过一片破败的街区,两边过高的围墙让人看了心里发闷,他们踩着地上的碎砖和落满尘灰的破烂小心翼翼地钻进一个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房间,墙上的油漆像秋风中的落叶一样簌扑扑地发抖着。
                        R:[随手摘了片墙皮揉碎了扔在地上]这里简直像个鬼屋
                        G:有本事你去找一个比这好的
                        R:不过还算干净,将就吧……你确定住在这不会有人赶我们走吗?
                        G:不可能,他们早就忘了这地方了
                        R:这里原先住的是什么人?
                        G:犹太人
                        R:[露出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哦……
                        G:所以这里肯定不会有别人,除了一些流浪汉和找不到家的孩子偶尔会来[扔了条毯子在一张靠窗的小床上]你先睡这个,本来这是为阿西准备的
                        R:[压了压床板确定它不会塌]你在墙那边的时候有想过在这边该怎么生活吗?
                        G:怎么也不会更差了吧,况且阿西会在这受到更好的教育
                        R:可你怎么养活他,还要送他上学?
                        G:……
                        R:或许他和你一起留在另一边反而更好
                        G:不可能!
                        R:难道你要拉着他一起跟你住在这个鬼地方吗?这对一个小孩子太残忍了!
                        G:他不用住这里!他……已经被安顿好了,在柏林的某一个地方,只是我暂时找不到
                        R:[有点不解]也就是说,你找他只是为了见见他,知道他过得怎么样?
                        G:差不多,我以前从来没和他分开过这么久
                        R:这么说你只能指望你弟弟在街上的时候遇到他……看来我不能陪你太久了
                        G:那可说不准,你也只能指望你楼下那人在弹钢琴的时候听到他,而且天知道柏林有多少人会钢琴
                        R:至少我那座房子里的钢琴还不会跑,那个钢琴的声音很独特,我一听就能听出来
                        G:[一脸质疑的表情]你那钢琴还能发出笛子声不成?
                        R:反正我听得出来!我是个调音师,对钢琴的声音很敏感的!
                        G:你激动什么,哎,调音师是干什么的?
                        R:替钢琴调音
                        G:……哦[深深地觉得这是句废话,但再问下去又显得自己太蠢,于是陷入了沉默]
                        G:对了,我还没问你是从哪儿来的?
                        R:奥/地/利,我家人都在那里,就我一个人过来的
                        G:过来做调音师?
                        R:嗯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各自收拾了一下床铺,互道了声晚安便睡了过去。


                        IP属地:江西来自手机贴吧18楼2016-01-14 2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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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幕
                          基尔伯特进屋时罗德里赫在房间里烦躁地到处翻着,残破的桌椅发出阵阵惨叫,床上的被褥被掀起来露出光秃秃的床板
                          G:你在找什么?
                          R:地图!该死我又找不到了!
                          G:你下次就不能把东西好好放在一个地方么[将床上的被褥重新铺好,重重躺在上面看着罗德里赫检查抽屉里的每一张纸片],也许你不找它自己就出来了
                          R:闭嘴!我现在简直怀疑是不是你把地图藏起来了!
                          G:我藏那东西干什么,每天都要用的
                          R:我怎么知道![一无所获后放弃地将抽屉一推]你一直都不喜欢看地图好像它和你有仇一样!我明明记得我把它放在衣服口袋里了可就是找不到!
                          G:也许是老鼠啃了
                          R:多大的老鼠能把一幅地图啃得渣都不剩!
                          罗德里赫起身开始去翻基尔伯特的外衣口袋
                          G:[一把推开他]我说了我没拿那鬼东西!
                          R:除了你没有别人了![死死地扯住口袋的边缘不松手,被基尔伯特钳着手甩了出去]
                          G:你弄清楚,我从来没逼你留在我这,是你自己非要跟着我的!
                          R:[有些绝望地退了几步]我以为我们一路人,可以一起……一起找到各自的东西,而且也一起过了这么长时间了……
                          G:没你想的那么久
                          R:我不明白……你到底想不想找到你弟弟?你的目的究竟什么?你每天都在找,可每次好像接近目标的时候就会状况百出——
                          G:[毫不留情地打断他]你想走直接出门就是了,不用在这里废话
                          R:[直视着对方的眼睛]你真的想让我走吗?
                          G:嗯
                          R:[披上外套走到门口时突然想起了什么]你好像……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
                          G:这很重要吗?你也没有说过你的
                          R:好吧……再见
                          G:[盯着眼前的虚无]嗯,再见


                          IP属地:江西来自手机贴吧20楼2016-01-14 2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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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幕
                            罗德里赫坐在椅子上,指尖不断地在桌面上打着节奏,他已经等了很长时间,当基尔伯特终于推开房门时,他连忙上前抓住他。
                            G:你怎么在这?
                            R:告诉我,你认不认识基尔伯特·贝什米特?
                            G:什……[听到这个名字时仿佛当头挨了一棒,愣愣地看着罗德里赫仿佛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R:基尔伯特·贝什米特,在翻过柏林墙的时候死了,尸体被那边的人收走埋在了那附近……还记得我们曾经遇见的那个人吗?在柏林墙下面献花的?他是基尔伯特的弟弟,好像叫路德……反正他有办法从另一边把他哥哥的尸体带回来埋在这边,我那天遇到他和牧师正在讨论要把尸体放回他之前给他哥哥留的一个空墓穴里[看着基尔伯特好像还没明白的样子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多了]我在想,也许他能知道那个接了你弟弟的人在哪儿……怎么,你不舒服吗?
                            G:[紧紧地抱住头]你走开……
                            R:你怎么了?[上前去探对方额头的温度,发现他已是一头冷汗]
                            基尔伯特猛地挥手将罗德里赫摔在地上,双手狠命地锤着自己的头颅,罗德里赫扑上去按住他的双手,他像落在岸上的鱼一般拼命挣扎了一段时间后突然抱住罗德里赫放声痛哭起来。
                            R:[有些不知所措地轻轻拍着基尔伯特的后背]你……到底怎么了?他……是你很重要的人吗?
                            G:……我就是基尔伯特


                            IP属地:江西来自手机贴吧22楼2016-01-14 23: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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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尾声
                              “不管你信不信,我小时候的确能看到些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
                              “其实有些小孩子也能看到那些,只是他们不知道罢了。不过我能注意到也是拜一个古怪的家伙所赐。”
                              “他跟我讲了一通关于幽灵的这个那个的,我当时年纪太小,还有点崇拜他,因为他和我遇见的那些无聊的大人们都不一样,而且,他钢琴弹的的确不错。”
                              “他自称是个调音师,经常在音乐教室里摆弄那把奥匈帝国产的老钢琴。”
                              “他跟我讲过许多幽灵的故事,基本只有两种:有名字的和没名字的,他只跟我讲过一个有名字的幽灵,那个幽灵是他最好的一个朋友。”
                              “有名字的幽灵就意味着他知道自己是谁,有生前的记忆,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名字了。嘛,不过这不是什么好事,整天看着满世界的蠢人都在自己身边活蹦乱跳的,自己却死了……不过他跟我说的那个有名字的幽灵运气还算不错——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他始终都有个朋友陪着他,就算那个朋友除了能陪他说说话、读读书以外只能给他添堵也好。”
                              “没名字的幽灵就多了,他们因为强烈的执念被世间的什么东西给绊住了,又不敢承认这些就给自己找了个寻找的目标永无止境地找下去。”
                              “他们看上去和那些因为自己试衣服找不到小孩的妈妈们没什么区别,只是他们认识不到自己这样的寻找有多可悲,他们自欺欺人的功夫可比活着的时候厉害多了。”
                              “我也和一些幽灵们打过交道,从他们只言片语中推断他们生前的线索,有几次还真让我找到了,不过我跟罗德里赫——哦,就是我说的那个古怪的家伙,我和他说起这种事的时候他总是劝我不要插手。”
                              “有一次我没有听他的话,天,你要是能看到那个幽灵知道自己名字后的表现一定终生难忘……比一个得了疯牛病的精神病人还要恐怖,最后我不得毁掉那个束缚住他的东西,他消失了。”
                              “不过罗德里赫没有告诉我第三种,第三种是我发现的,就是找到自己的灵魂寄托但没有找到自己名字的幽灵。”
                              “这种幽灵我目前只发现了一个,就是罗德里赫。”
                              “噢,不,罗德里赫可能根本不是他的名字,我后来在钢琴盖上发现有人在上面拿小刻刀划了一个[罗德里格斯],我猜大概是哪个孩子的恶作剧吧。”
                              “我发现了这一点后对他彻底失望了,我原本是把他当作一位探险号船长一类的人物,却发现他只是比那些寻寻觅觅的幽灵更善于自欺欺人罢了。”
                              “他很厉害,用谎言编造了自己的一切:名字、职业、过去还有亲人,维持着自己活着的假象……或许他唯一真实的就是他的朋友,当然,有可能那也只是他在孤寂无聊中安慰自己的一个故事罢了。我甚至怀疑过他是否曾经找到过自己的名字,然后因为承受不了那种痛苦又强行忘记了,又或者是他不甘心只有自己这样痛苦,便又找了个人来陪他……谁知道呢。”
                              “我在上中学后就不再联系他了,我讨厌骗子,或者说我讨厌一切幽灵……我最后一次看到他的时候是去学校接我侄子回家,我隔着废弃音乐室的玻璃看到他正靠坐在钢琴上看着窗外的阳光,一动不动。后来,我听说那台钢琴被处理掉了,我也再没见过他。”
                              “我有时候会猜他和那台钢琴之间究竟有怎样的故事,可他太狡猾了,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给我留下,我只能推测他大概是个奥地利人,生前很喜欢音乐,仅此而已。”
                              “不,我觉得失去那种能力对我来说是种解脱,我说讨厌幽灵不是因为他们很可恶,而是很痛恨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的无力感。”
                              “没错,我现在和他们一样也在自欺欺人,我知道他们依旧被自己执念的锁链死死铐着陷入无尽的挣扎,承受着人间烈火的炙烤,可无论我做什么都不能把他们解救出来,我只能站在岸边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我讨厌这种感觉,我宁愿骗自己说眼见为实,让这些虚妄之事自生自灭去吧。”
                              “而且,每当我这么想的时候,我会觉得自己像个上帝……不管怎么说,做上帝也比做一个只能隔岸观火的孩子要好多了,是吧?”
                              END.


                              IP属地:江西来自手机贴吧24楼2016-01-14 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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