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 荼毒
“这次为什么不站在我这边。”
什么?
西门官仁在黑暗中苏醒。意识在消退的睡意中渐渐回归躯体,他感觉自己置身一片熟稔的混沌中。
冥界。西门官仁立刻认出了这一片荒芜,守墓人熟悉这片不见光的界域就如同熟悉人间的惨白日光。即使在睡梦中也保持着警惕,西门官仁知道这些触感再真实也只是一场梦。这场梦没完没了,轮回无尽,已经困扰了他许多年。
熟悉而无解的问话再次响起:“这一次……为什么不站在我这边?”
这声音低沉而落寞,但又透出一丝癫狂的威严,如斩世的魔神再临。
西门官仁却不为所动。他知道这场梦境是一个死结,最开始的那几年,他还抱着一探究竟的欲望,在没有人知道的情况下展开他能力范围内的调查,但仍是无果。最开始的时候,他还抱着“这次把它弄明白”的兴趣一次次进入这个梦境,而在经历了无数次挫败后,他现在已对这个意义不明的梦境不抱希望。
就像往常一样,那个威严的男声消失了。冥界的一切开始变得扭曲,混沌破碎沁出刺眼的光芒,如同结界崩塌。他在早已习惯的崩裂中感到失重,旋即坠落。在光明炸裂的半空中,他等待着跌入谷底的清醒,等待着毫无新意的醒来。但如同万千飞鸟掠过,冰雪消融淌入男孩充血的眼中,黑暗与光明缠绵悱恻,在摔碎的那一瞬剧痛中,他看见了一双从上而下企图抓住他的手。
就像期待已久的拯救。
睁开眼,是逐渐脱胎换骨出坚硬轮廓的天花板。现在是早晨四点,西门官仁已经醒来,而且再也睡不着了。他默默地起床,走进浴室。
暖灯下,他看着自己的手,睁大的眼有些发涩。白皙的手腕上箍满了或绛紫或鲜红的手印和抓痕,那些印记由上而下,就像是在某个破碎的地方,某个人哭喊着,拼了命想拉住自己,动作生猛用力,甚至用上指甲。这些伤口带着执念一般忧伤发狂的裂痕,就像有人宁死也不想失去他,宁死也不想他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