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那盏照明灯灯光明亮,光线在她的发顶打了个圈,像是一个光环,笼罩在她的头上。偏偏,这样的明亮却模糊了她的五官,隔着那层朦胧的灯光,让权志龙看不真切。
“我在牵住你手的时候,你也要学着握住我的手。”他停顿了一下,语气放柔了些:“不然,总会有牵不住的时候。”
就像是窗外那些细密的雨丝,在这样的季节,还带着凉意。这句话,让全伊然的心顿时凉到了极点,又缓缓回温。
他是在告诉她,他已经伸出了手吗?
她还在出神,辛姨来敲门,像是怕打扰他们,轻轻地敲了三下,压低声音说:“糖水鸡蛋已经煮好了,下来吃过再说吧。”
权志龙看了她一眼,起身,一直到走到门口,握上了门把,发现她没跟上来时,语气一转,又恢复了平时的清冷嗓音:“吃完夜宵上来,把数学作业做错的地方都改好再睡。”
全伊然“哦”了一声,看着他出去了,又急急地问道:“小叔你今晚不住在这里吗?”
“不了,等会回酒店。”说完这句话,他的脚步再未停留,直接下楼了。
……
自打昨晚权志龙说今天要来学校一趟后,全伊然就显得有些不安。还上着课,就会走神看向门口,生怕下一秒,他就会出现在门口。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下午倒数第三节课上课前,班主任笑意盈盈地朝她招招手,示意她来办公室。
因为还是下课,办公室里都是老师。在这种女性老师占大多数的地方,权志龙的出现无疑是个……粉红色的炸弹。
他身高腿长,慵懒地倚在办公桌旁,长腿微伸。明明只是个随意的动作,由他做来,莫名就多了几分随性和隐约的魅惑。
大概是刚从哪个正式的场合出来,西装笔挺,熨衬妥当。就算此刻手里正翻着全伊然的作业本,也丝毫没有一点违和感。
全伊然一进办公室看到他这样,头皮就是一麻。
班主任很热情,让权志龙坐下后,又倒了杯热水放到他的身前。身后的饮水机还发出“咕咚咕咚”像是吞咽的声音,全伊然看着眼前冒着热气的水杯,不动声色地往自己这里移了移……
权志龙从来不喝饮水机里的水。
班主任是刚结束实习走马上任,新来的就是热情比较大,还特别天真,只要是她职责以内的事情便都要管一管,抓一抓。但比较好的地方,大概就是还不会威慑学生,总是软绵绵的嗓音,哪怕气急了,也只是用力拍一下桌子,扬高声音而已。
她先是看了眼全伊然,轻柔问道:“伊然,这位是你的小叔?”
全伊然点头,把纸杯又往自己面前移了移。
班主任笑眯眯地打量了一眼年轻帅气的小叔,终于开始。简单的开场白之后,又精简地让权志龙了解了一下全伊然的学习成绩,和在学校的学习状态。
权志龙安静听着,时不时点一下头,表示自己虽然不出声,但是带着耳朵……
没有不耐烦,是真的很认真的在听她说全伊然的任何方面,哪怕是细微之处。
直到班主任喝了口水,看见权志龙侧目看向全伊然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后,眼保健操结束,上课铃声响起。
班主任看向闻歌:“伊然先去上课吧。”
全伊然磨蹭着不愿意离开。
权志龙看了眼被她移开的纸杯,忽地笑了笑:“让她留下来,听老师说完 吧,有些问题当面沟通的效果更好。”
家长都没意见,班主任自然无话可说。
摆在权志龙面前的,还是她昨晚电访时和老爷子说的“不合群”的问题。
“两次考试换座位,全伊然都是女生队伍里落单的那个。上课不爱发言,不喜欢集体活动,很多老师和学生对全伊然的名字几乎都有些陌生,第一印象也是内向,沉默寡言。这也许并不是很严重的问题,但长期以往,渐渐就会被排斥……”班主任的话音一顿,瞥了眼全伊然,见她安安静静地垂着眼,委婉地表示:“我带的是英语课,小组活动课后交代下去的作文题目是——‘我的好同学’,要求写同班同学,并选取一件真实的事情。全伊然……是唯一交了白卷的。”
权志龙微抿了抿唇,并未在班主任面前对她说什么,只是很有礼貌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感谢你的留心。等回去之后,我会和伊然好好聊聊。”
话落,侧目看向全伊然,问道:“这两节什么课?”
“劳动课和美术课。”全伊然呐呐地回答,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他站起身,显然是想结束这次的交谈:“那我替全伊然请一下假吧,先带她回去了。”
班主任有些……晕乎地点了一下头,也站起身来。
“这是我的名片。”权志龙递了一张名片过去,“伊然的父母是军人,职业比较特殊,伊然一直都由我监护,有问题麻烦老师您多留意。伊然对学习也有很大的热情,希望您能耐心地引导,多照顾一些。”他的声音温柔,并未刻意,像是阳春三月河堤岸上的杨柳,柔和又清明。
班主任低头看了眼名片,看到上面的名字“权志龙”时,微微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咦,你和伊然不是一个姓啊?”
权志龙笑意微敛,目光沉静地看了她一眼,很轻很缓地问道:“有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