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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 圣诞快乐】
伊利安今天起床一来到大厅，只见圆形的厅顶，圆心位置的暖黄色吊灯用金银两种彩色的丝带装饰了起来。壁炉前摆了一株圣诞树，树顶金色的星星在炉火下闪烁着让人兴奋和快乐的光芒。树枝上缀着球状的小铃铛，有喜庆的大红，有精神的翠绿，有清新的浅蓝……树底下还有模有样地放了几块大小不一的鹅卵石，围成圈。
“这是要把我们圈在一起吗？”伊利安看着旅馆里圣诞节的装饰，淡淡地问了句。
“以我为圆心，我和冒险家的距离为半径！”一个亲和力十足的少女从厨房里走出来。
赛丽亚圣诞树上的星星一样闪亮亮，她穿了件新裙子：草绿色露肩的上衣，肩膀边缘修上了白色的水溶花边，衣角略长，末端系着红色的圆环。
“在下觉得你把衣服上的环换成铃铛会更有气氛。”伊利安欣赏着赛丽亚的装扮。与衣服相配的，是鲜红的蓬蓬裙。按照一般审美，大红大绿在一起肯定很炸眼难看，不过她这么一穿，让人眼前一亮，又不觉得突兀，反而很适合——是因为圣诞节要用红绿色调装饰吗？应该是赛丽亚人本来就气质好吧！
“门口的装饰我也摆好了。”走廊那头传来声音，是小雪走了进来。
“辛苦了，待会还要拜托你去阿法利亚那边的集市去买东西。”赛丽亚回头，用红色发绳简单扎成的马尾俏丽一转。她双手合十，“果然做饭还是用新鲜的食材好啊——林纳斯大叔特地说要吃烤鸭。”
“反正一年一次，到时候我去买就是了——伊利安你就骑单车去吧，运送食材。”
“在下？索亚去干嘛了？又被虫子咬了？”
“一大早就去找林纳斯了，把林纳斯大叔请过来打牌。”
“这倒是没问题，在下只是觉得今天这一顿饭下来，花销是平时餐饮费的好多倍啊。”
“圣诞节嘛，不用那么计较，就按平时的餐费两倍算。”赛丽亚把旁边的椅子拉到伊利安身后，“早餐吃得还是和原来一样，晚上那顿大餐你就敞开肚子吃好啦。”
“在下能不吃早饭吗？”
“说的你好能吃一样。”蓝碧卡闻声过来凑热闹，边走边理着袖口。
“哇！饭桶来了！”伊利安立马还击，说罢便起立让座，还配合彬彬有礼的模样。
眼看他这搞鬼的模样，蓝碧卡真想把放在餐桌上的小型圣诞树装饰砸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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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圣诞节，新年将至。就算是异变中的，多灾多难的阿拉德，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也不会放弃希望，放弃对美好生活和未来的祈盼。
阿法利亚位于艾尔文的西南，是一个三面环山的小镇。这里本来原是贝尔玛尔公国边境的一个镇子，越过高大的山脉，便是暗精灵的城池地域了。不过前些时间，传染病突然传入了一直安逸宁静的暗精灵城镇——“诺伊佩拉”，众多的暗精灵因此而死亡。原本和暗精灵关系不错的人类被认为有感染疾病的嫌疑，因此暗精灵与贝尔玛尔公国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公国派遣了部队来这里，许多冒险家和活跃的公会也来这里。人多了，这里的小镇就发展起来。
“……伊利安觉得着莫名的瘟疫是谁造成的呢？”单车后座的小雪背靠着伊利安，望着天空问。
这天空有点灰暗，是不是又要变天了？小雪略微眯了眯眼睛。
“在下要是知道就不在这里了。”伊利安看了看前方。骑了半小时左右，要到集市了。遇到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路过的商人和冒险家都颇带好奇地投来目光。他们一定是觉得伊利安骑着的单车是个新鲜玩意。两个轮子，几个铁架组成的简单机械，走起来比马车还利索。伊利安并不觉得难堪，因为当初在西海岸和赫顿玛尔也是这么被看过来的，反而有些为自己的单车感到自豪。再说，那些人投来的多半是惊喜和善意的目光。
“在下觉得，暗精灵的瘟疫事件，会不会也是阿拉德大陆‘异变’的一部分呢？”伊利安为了避让行人，放慢了车速。

“我也是——啊哟——”小雪小个子差点从后座上翻下来，都因为伊利安来了个急刹车。“作死啊！？”小雪站住脚，急急忙忙稳住重心，从后座上下来瞪着伊利安。不过再一看，原来是到了，前面人头攒动，好热闹。伊利安也从车座上下来，扶着单车微翘嘴角伸着头。
好久没看过这么热闹的集市，最近的一次应该是和西树在西海岸的夜市。这里与西海岸的不同，没有优雅的街头音乐家，没有色彩柔和建筑。阿法利亚的集市更来得爽快，更来得简单利索。冬天灰暗的天空，渗漏下几条阳光，照在简易的布篷上。布篷和木头支架下的狭小空间，里面的正在寻找买家的冒险家，摆出自己攻略异变生物而得到的武器装备，或者是收集到的可用材料和自己做的食品药剂。
“干酪干酪！暗黑城的特产！便宜便宜！”
“新调制好的生命药剂！冒险家常备药物！”
伊利安推着单车，和小雪两个人一前一后穿梭在冒险家的吆喝声间。他看着旁边摊子干净的桌布上放置的黄澄澄的奶酪，眼角都下拉了几个角度——果然还是吃早点比较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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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车后座堆满了新鲜的食材，车前把手还挂了一袋苹果，伊利安同小雪满载而归。挂在赛丽亚旅馆门口的装饰——松枝围成的圈环，墨绿的针叶上有白雪装饰，中间是一颗明亮的金色五角星，下端还系着一个红袜子。
还真是有过节的气氛。伊利安抬头看着红袜子，心里想着。帮小雪搭把手，小心地把晚上丰盛大餐的原料带进去。一进走廊，就能听见大厅传来说笑的声音。蓝碧卡绅士般温和的语气，索亚傻帽似的放声大笑，还有一个厚重的大叔声音。
“是林纳斯大叔来了。”小雪给伊利安解释道。转个弯一看，亮堂温暖的大厅，蓝碧卡，索亚和一个皮肤黝黑的好爽大叔围坐着。
“这位是林纳斯大叔，艾尔文地区有名的铁匠，和赛丽亚是老熟人了。”索亚一边替小雪介绍，一边伸出手先抢了一个苹果，放在胸口擦擦就吃了。他一口下去，脆生生的，露出满足的表情：“好吃！”
“在下伊利安斯菲尔·凛·阿兹克特。”伊利安出于礼仪，低头说着。
“别见外了，你们的事我听索亚说了。过来过来，人够了咱们打牌吧。”
说罢林纳斯大叔把手上的烟头掐灭，一下子空着的手变魔术般从口袋里摸出扑克牌：“小雪你要去帮赛丽亚忙吗？她在厨房。四个人就打跑牌吧。”
“别这样，我去放个东西就来！”小雪一下子就溜进厨房。
“那在下观战好了，跑牌不会打。”伊利安侧身想要挤个位置，倒是蓝碧卡让出了位。“我不打，你们玩吧。”
“过节打个牌你名堂怎么这么多——”索亚先冲蓝碧卡喊了一句，然后转向伊利安，“斗地主你会打，跑牌你怎么不会？”
“明明是两种玩法啊。”
伊利安刚辩解完，蓝碧卡接着开口了。他把自己的牛仔帽重新带好，“那我去帮赛丽亚。”
“开始加强精神文明建设。”林纳斯大叔边洗牌边说，“蓝碧卡去帮忙也好，叫小雪快点出来——斗地主还是跑牌？”
“斗地主。”小雪迈着大步子迎着蓝碧卡正面走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大饭桶多干活多吃饭。”
蓝碧卡还没来得及反手拍回去，小雪就一溜烟窜到桌子旁加入了牌局。伊利安没辙了，只好安静下来观战，看来小雪很喜欢斗地主这项桌游啊。
林纳斯洗好牌，正要发牌的时候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伸手从旁边小椅子上的烟灰缸下拿起一封紫色烫金花纹的信封，封口处还用白色的丝带系着。“这里有封专递信件，刚到的，给你。”
伊利安接过林纳斯大叔手中的信。是谁会在圣诞节这一天寄这么好看的信来呢？还有，阿拉德邮政今天竟然还上班。
身边的索亚捡着林纳斯发来的牌，抽空扭头过来，“额，是艾丽丝寄来的？”索亚隐约看着心上的字，就知道是谁的笔迹了。
“是……都是一些吉祥话，不像上次那样说事情。”
“阿拉德要是天天有事，那就真完蛋了。艾丽丝还真是不错啊。”
“那就回去的时候带个礼物作为回访吧。”伊利安继续看着信，轻快地说着。
身边三个人已经开始了牌局。“哦，好牌！地主！”林纳斯大叔粗硬的眉毛舒展着，二话不说直接把余下放在一边的三张牌拿走了。小雪捶着桌子，看来是没有抢先在林纳斯大叔前。索亚皱着眉头，脸侧过来靠近伊利安。
“这什么破牌，全是单牌没有成双成对的。”
“那就123456打这种连号的牌啊。”伊利安没有看索亚，用不在意的语气说着。
“这倒好，问题是没有2和没有10啊，本来想从5一直连到10的。”
“放心，估计小雪的牌好，你让他过就行了。”
伊利安一边用眼睛继续阅信，一边手无聊地把穿在信封上的装饰丝带扯了下来。艾丽丝总是喜欢这种高贵的紫色，真是符合她的气质。这次的信没让伊利安心里有疙瘩，上次莫名说出冰龙的事情总让自己感觉怪怪的。艾丽斯这次在信中，除了说一些过年过节常说的，还提起西海岸北边八番街的事情。那里有天界卡勒特组织的走狗，一群流氓混混组成的枪械武装，听凯利和苏帕尔莎说，当时蓝碧卡就是被组织从天界带到八番街，然后他自己从八番街逃出来的。
艾丽丝说，八番街那帮卡勒特的混混被清理了。也好，新年除晦气。当伊利安看完信伸头向桌面的时候，他们应该打到第二轮了。

好像在桌子上的牌堆里看到了奇怪的东西。
谁个二货出了4个2带一对大小王？伊利安突然觉得眼前亮了。
“这……”他小声发问，刚想说4个2炸弹已经可以了，为什么还要把大小王一起丢出去，接着就有批评家发话了。
“——索亚你傻啊，你让我怎么过？”小雪拿着手中快要结冰的4张牌嚷嚷，“我出个炸弹炸大叔你出个炸弹作甚，然后还居然带大小王。”
“不对啊！我以为你是地主，怎么又是林纳斯拿那三张牌——你怎么不喊一声？”
还没说完小雪，索亚就调头轰向大叔。大叔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点燃了一个烟，悠哉地翘起了二郎腿：“这种摸牌做地主的事情说不说都不要紧。”
“我好不容易有一次好牌的……”
“那你也不能4个2带大小王啊，整个桌子的智商都被你拉低了。”面对索亚的解释小雪真心不知道说什么了。索亚摇摇头，全桌子就他手上的牌最多，小雪4张，大叔2张，自己手上还有7张。伊利安把头凑过去，看看索亚手里还剩什么好东西。
但是他后悔了。
“你有个大小王可以扛炸弹了，愣是把2连着丢出去。”伊利安对索亚耳语。现在索亚手上的情况是：3,4,5,6和3张9。
“3个9不能带单的，想打的话你先把3456那一串抡出去，大叔是肯定过不去，小雪要是4张牌连着比你大或者是炸弹他就过了，反正都是你们赢。”
索亚“哦”了一声就照做了。3456一打，小雪和伊利安对视了一下。大叔就“嘿嘿”憨笑一声，看来是没招了。索亚接着就把余下的3个9丢了出去。
“你出千了吧？”大叔立马坐直了身体，看着索亚刚出的牌。
“出个头啊，我是那种人吗？让我赢一次吧，光明正大！”
“我这里可是对9啊，你那里怎么3个9？”大叔亮出了自己的牌。
“对哦，这里也有一个对9。”
小雪也摊开剩下的牌，一对9一对K。
四双眼睛同时盯在了桌上散乱的54张牌。
“一副牌7个9，伊利安你怎么看？”索亚冲伊利安挑着眉毛。
“此事非同寻常——不是大叔拿来的牌啊问在下干嘛？”
“说来……这牌打了两盘，我一个10都没有见到，本来上一盘想来一个2到10的。”小雪一脸不爽地看着牌堆。
“好像你开场也抱怨没有10……”伊利安看着索亚，索亚的眼睛不知道怎么搞的，一大一小瞪着。
“……”
“大叔你带的什么鬼牌，7个9，没有10。”小雪捶着下桌子，又看向索亚：“你们两个把整个旅馆的智商都拉低了。”
“那就换21点玩吧，没有10的话一次性爆的几率还小了。”机灵的伊利安冒了句打圆场的话。
“别打了别打了！过来个人帮忙！”
本来就够乱的，这时候戴着手套和口罩的赛丽亚突然跑过来，“就你了伊利安，看你没有牌打所以蓝碧卡喊我来叫你。”
“在下想打21点啊——”
然后伊利安就被这么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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觥筹交错，赛丽亚自酿的果子酒真是好喝，伊利安酒量不行只能小酌。蓝碧卡倒是很能喝酒。对面的林纳斯大叔已红着脸，一边笑着摆手委婉拒绝别人的邀杯，一边给自己夹菜填肚子。

外面的世界不知不觉中已经银装素裹，难怪今天上午买菜的时候，小雪看着天是阴沉的，傍晚就开始下雪了。
瑞雪兆丰年，好事。
桌子上是丰盛的大餐。主菜——林纳斯大叔点名推荐的烤鸭，真是最受欢迎。赛丽亚的做法就是把整只大鸭子剖开，鸭头鸭脚内脏什么的七七八八弄干净之后往火上烤，撒点点细盐，然后慢慢地刷上一层卤汁。当鸭子冒出鲜咸的味道后，再从烤架上拿下来，往鸭子肚子里面装着板栗，糯米，红豆，火腿粒和干贝，上笼蒸。这样的做法的鸭子，一上菜，筷子夹下去时便有了兴奋和好奇，真不知道一筷子下去能加到什么样的搭配。
宴酣之乐，非丝非竹。伊利安的已是脸颊泛红，他放下酒杯，用勺子把碗里的食物吃干净。烤过又蒸煮的鸭子皮肉又香又酥，吃下去就要化掉似的。包裹着许多食材的糯米饭送入嘴里，一口一个火腿，一口一个干贝，大满足！
“祝冒险家们平平安安，你们都是勇士，拯救阿拉德的勇士！”
赛丽亚不知道是笑起来脸色红润，还是也高兴地醉了。
“说的好像热血漫画主角一样。”索亚随后夹起一块黄金糕，仔仔细细地嚼了起来，满嘴甜蜜。
壁炉温暖的火光跳跃，把圣诞树上的星星照得比天空的星星还要明亮还要美丽。面对美食，大家用筷子浏览，用口味祝福。每个人都沉浸在森林小镇艾尔文，沉浸在旅馆美好的圣诞夜中了。
——————————————Fantasy · 第九章 ·圣诞快乐

【 第十章 · 来自雪山的信】
新年伊始，森林也停止了降雪，迎来了一年中第一个晴天。
赛丽亚旅馆里面一位不怎么出门露面的圣职者大叔，一大清早就离开了旅馆。结账时，他用长者的语气说他要回到赫顿玛尔的教会，侍奉神明。吃早饭时，伊利安一边稍稍歪着头听着虔诚的圣职者大叔对神明的歌颂和对新年的祝福，一边把干面包掰成小瓣小瓣丢到热牛奶里面。
“新年新礼物，伊利安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桌对面的蓝碧卡好奇地发问。
伊利安看了蓝碧卡一眼。
“你别什么都不说啊。”
“在下不觉得你有能力给在下，况且在下没什么想要的东西。”
“还真是冷淡啊。”蓝碧卡有点抱怨。
“那就给我吧，我要新年礼物。”
托盘端着食物，索亚也凑过来加入早餐聚会。“苍树来信了，给我的。”他加重了后面三个字，脸上颇有点自豪的神色，“她说，顺利的话再过一周就能回来，可惜圣诞节只能在雪山和魔法师公会的人过。还有异变生物的领主，什么雪色的大猩猩塞斯奇，冰雪宫殿的魔女络丝……”
圣职者大叔一走，索亚就接着噼里啪啦说上话了。伊利安没有反感，侧了侧身子面朝索亚，边吃边听。索亚先是干了半杯牛奶，然后和一个说书人似的。“……苍树说啦，他们一去，还有几个公会的冒险家，联合班图族的武士勇夫们，打退了异变生物的攻击，斯卡萨的动向也摸清楚了。额，不过也有出现伤亡。”
“阿拉德可没有不流血的战斗呢。”听上去，蓝碧卡语气说这话有些轻浮，不过他说的是对的。
“苍树平安，我就觉得好。”索亚把剩下的牛奶喝了干净。他扬起袖子擦擦嘴：“对了，有你的信，在赛丽亚那里，我没方便拿给你。”
伊利安放下勺子，“信？是凯利的吗？”
“我不觉得凯利老师会专门给我们写新年祝福信。”蓝碧卡抓着头说。
“是……是西树梅写给你的，还寄来了一个小包裹。”
索亚说这话的时候明显有些拖沓。伊利安坐正身体，又吃了一口面包。“在想什么呢？”蓝碧卡低头看着伊利安刘海下的眼睛，“西树妹子给你写信你应该感到高兴啊，还有礼物寄过来。”
“在下……没什么，待会我去拿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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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凛哥哥：
首先，祝你新年快乐，圣诞节到了，不能和你一起过节，真是我的遗憾（笑）。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请不要惊讶，地址是我像苍树问来的。苍树是我在魔法师公会比较熟悉的人。如你所见，魔法师公会我没什么朋友，因为我在的班级，我在的队伍，他们都是优等生，都是厉害的魔法师。我是上个期末，因为成绩好了，才从平行班调上去的。这次参加战斗，平行班没去，我就一个人了。本来抱着好心情和班里人一起上山，但是她们不知道为什么，休息时间也能捧着本魔法书看着。
这几天的战斗很辛苦。昨天我这边刚结束冰雪宫殿外围的战斗，魔女的手下都很难缠。当然，可能我是平行班来的人，又是献祭流的召唤师，自然比不上班里那些能驾驭精灵王和魔女路易斯的优等生。我只会召唤下等元素精灵，然后再用魔法献祭它们。想起暑假，看到凛哥哥的战斗，真是棒极了。天界的枪械真是精巧，细长的枪口里射出的小子弹竟然能打得使徒晕头转向，一串爆炎弹打下去，气势堪比我们班班长的杰克降临。还有，凛哥哥的走位和体术都是让我羡慕的。
再说说斯顿雪域吧，这里风景还是不错的。我是平原地区长大的人，刚来到山麓的我从下往上看，多么高大啊！仰着脖子，因为山上白茫茫的雪折射阳光，我竟有些目眩，便认为这山快要接近天了。是不是顺着往上爬，就能找到一个鲜为人知的魔法阵，而那里就是通向天界的密道呢（笑）？山脚下还是针阔叶混交林，绿的深沉，绿的发黑的树林里不经意见可以瞅见枫叶动人的红色。到了半山腰，能见到低矮的树便是奇迹，草甸的植物都蔫了，没精打采地匍匐在地上。再往上趴，班图族聚居地已经是白雪皑皑一片。虽然冷，海拔高，刚到那里我有些喘，不过看到这辽阔的高山雪景也算值了。远处的山看不到，雾气云朵蒸腾，挡住了它有棱有角的山峰，留下白茫茫和缓的坡。近处的山有些低，站在悬崖边低头俯瞰风景，看到的，仿佛是百丈冰，还是和笋子一样立起来的。这种冲击感让我有种被北风吹面的感觉。
山太雄壮，太霸气。要说最美的景物，还是雪。晚上，月光朦朦，我从帐篷里出来，捧起对面班图族图腾上一层积雪。一片雪花含有无数的结晶，一粒结晶又有好多好多的面，每个面都反射着光。淡淡月光下，一小堆雪就是一颗柔美的宝石。它洁白的淡淡的光影，把我一天的疲倦和烦心都被洗刷了。眺望，落雪覆盖一切，没有差别。雪就是这样的大公无私，装点了美好的事物，也遮掩了一切的污秽——凛哥哥的头发也是雪一般的颜色呢！
我试着扫了扫积雪，堆在帐篷区附近的菜畦旁。现在是冬天，班图族人自然没有菜种。到了开春入夏，这里估计是热闹的绿地。积雪融化，浸入泥土，给冻了一寒冬的泥土带来滋润——这比堆雪人有意义多了。
写的有些多了，估计凛哥哥看着累了吧（笑）？如果可以的话，你也骑单车来这里看看吧。还有，到这里不要忘记尝试一下班图族的马奶酒。热乎乎的马奶酒，入口时你分不清是热牛奶还是热甜酒，暖气让你冰冷的口腔一下子酥软了。一杯下肚，身子也暖了。
现在的任务，只剩下对决冰龙了。我希望我能坚持战斗。从平行班来到重点班的我，自然是不想丢脸。毕竟是我决定进来的。进来了好啊，公会的福利多一些，参加实战水平高一些，学到的东西也会比平行班多。虽然只会献祭魔法，不会召唤高等精灵，但是我还是想成为一名优秀的强实力的召唤师。
寄过去了一个小礼物，估计凛哥哥用不上。不过那是我珍藏的东西，现在送给你，望惠存。
祝好！长乐未央。
12月22日
西树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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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安读者西树的信，不由地想起了她的笑容。就和信中夜晚扫雪一样，宁静恬美。寄送来的盒子，是正红色的长方形礼盒。这颜色在冬天里看着就感觉吉利。拆开后，伊利安意外了一阵子。
是一枚发簪。陶瓷做的，细长温润的簪子主体被涂成了鲜嫩的绿，末端是带着黄蕊的白色马蹄莲装饰。伊利安小心翼翼地把它从盒子里拿出来，端详着。可能在没见到西树之前，她就是长头发吧。伊利安心想着，把簪子收好。
原来西树是魔法师公会附属学院重点班的召唤师，平日里看不出来。想到这里，伊利安倒真想看看西树战斗时候的风姿了。不过从信上看，西树好像压力有些大的样子。怀抱着向上的心态，成为出色的召唤师自然是好事情，但是前提还是要自己过得好过得快乐吧。

“蓝碧卡！”伊利安突然从思绪里回过神，喊了一声。
“你吓我一跳。”蓝碧卡正在检修自己的左轮，突然被唤了名字，猛地抬起头。
“给你去重点班，你乐意吗？”
“重点班？我没上过学，你忘了我从小就被抓到卡勒特啊。”蓝碧卡有点不满地说着，“啪”地把左轮按在桌子上。
“给你当卡勒特的小头目，你乐意吗？”
伊利安换了个问法，蓝碧卡听上去感觉好些。琢磨了一下，蓝碧卡改口：“怎么说，能当卡勒特小头目确实是实力比一般人高一层，不过这很危险啊。大多数被皇都军当目标歼灭，还有可能被自己人算计。”
“被自己人算计……真是可怕……”
伊利安看着西树寄来的信封和发簪，说话的声音开始和思绪一样飘。“那可不是，当头目不得好死，当小喽啰也不容易，所以我才想跑出来。我才不想成为匪贼斗争的牺牲品。”蓝碧卡将子弹一个一个填入左轮的弹膛里面。
忽然间，伊利安心中后悔的情绪涌上来——应该让她一起加入寒假旅行的。离开西海岸时在公路上遇到西树梅，那时的场景伊利安历历在目。想到这里，他有些没精神。他趴在桌上，举着信封仰着视角看着。
那时候遇到西树的自己要赶路，虽然只是匆匆几句别离话。但是……伊利安还记得，她打着伞。伞下，西树的眼睛，红色不是那么精神了，顺着弯弯的睫毛，淡淡地透出笑意。
伊利安把头埋在手臂里，额头抵着桌面。
西树到底有什么事情在下不知道呢？心里就想开了一瓶柠檬水，伊利安酸酸地想着。问问和苍树比较熟悉的索亚或许能知道点什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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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树梅和苍树纮是同父异母的姐妹，西树是苍树的长姐。
西树和苍树的父亲是一个魔法理论学的研究者，因为魔界的衰败而来到阿拉德大陆。西树的母亲，也就是她们父亲的原配，在魔界是一个小小的手工艺人。西树的母亲和她的父亲相爱后在魔界待了一段时间。母亲是个勤劳朴实的女子，经营着一家手工衣服作坊，夜以继日。父亲则继续研究魔法，为成为一个精通理论的魔法传教者而努力。但是平和的日子不长，魔界变动后一家人来到阿拉德，也就是来到阿拉德后一个月，西树出生了。
西树的母亲带着西树继续在阿拉德西海岸一隅的手工作坊挣钱养家，而父亲却加入了魔法师公会，并认识了苍树的母亲。父亲为了得到更好的前途，冠上公会图书馆大研究员的职位，于是就打算迎娶苍树的母亲——魔法师公会里一位小有名气的炼金术士。相比之下，西树的母亲只是一个平凡的魔界人，并没有修炼过魔法和接受过魔法理论的教育，因而西树的魔法天赋也不高，修炼成为高级的魔法师是困难的。那年冬天，一个下雪的夜晚，西树梅和她的母亲，被她们身为的父亲和丈夫的人赶出了家门。那年西树只有两岁。
被地位和名利冲昏头脑的父亲迎娶了苍树的母亲，苍树也成为了家里唯一的孩子。西树只有和母亲相依为命，两个人为生计奔波。
苍树四岁那年，她的母亲在一次战斗中牺牲了。失去妻子，家里没人照顾，于是父亲便找上门来，想要把西树的母亲作为雇佣的仆人来照顾打理他的家。当他来到西树母女二人破旧的小房子时，只看见房子后面简陋的菜地旁有个墓碑，上面写着西树母亲的名字和生卒年。
西树的母亲，在西树六岁的时候就瘐毙了，也就是两年前。他想了半天，啊，原来西树已经七岁了。
西树背着书包回来了，她鲜红的瞳孔死死地瞪着他的父亲，稚嫩的脸绷得很紧。仿佛一匹初长成的狼，将要撕裂对方的灵魂。
那时候西树已经被魔法师公会附属学院录取，每天过着白天上课晚上打工的日子。父亲把她接回了“家”，西树和苍树两姐妹就这么见面了。西树并没有讨厌苍树，也没有过分亲近。在苍树眼里，她觉得西树是一个不爱和自己说话，不亲和，但很照顾自己的好姐姐。她知道姐姐的身份，所以也没有过分的要求。

两年后，苍树在父亲的帮助下进入了魔法师公会。慢慢的苍树长大了。待她自理之后，西树离开了那个家，在赫顿玛尔旧街区找了个便宜的房子租住了下来。
西树对自己的父亲，是怨恨的。对苍树，是想亲近又无法亲近的。
她怨恨父亲，是因为父亲这个为名利的鄙陋之人，抛弃了她和她的母亲。
她想亲近苍树，是因为苍树是她的妹妹，和她有着相仿的面容，带她也好也有情。可怜的苍树，和她一样小小年纪没了母亲。又在父亲的严厉的管教下，加入了魔法师公会，成为战斗法师，听从公会的安排，而不是成为一个与自己性格相称的自由冒险家。
她无法亲近苍树，无法和她结成形影不离的好姐妹，因为她终究忘不了自己母亲的位置被她母亲代替，终究忘不了那些年和母亲形影相吊的苦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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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安去房间找到索亚，问了西树梅的事情。索亚虽不好开口，但也一五一十把苍树告诉他的都说给了伊利安听。听完他长长的叙述，让伊利安心里很难受。
“在下没想到……”
“到底是他父亲不好，苍树也不喜欢呆在家里，不喜欢和父亲打交道。所以只要会里面没事，他就跑出来拉着我到处转。”索亚咽了咽唾沫，起身给自己倒杯水，“西树没有魔法天赋，所以只能当一个召唤下等精灵的初级召唤师。”
“但是她掌握了献祭魔法，战斗力不比那些召唤高等精灵的召唤师差。何况她说她是从平行班上到重点班的。”伊利安回想着信，沉重地说着。
“嗯，她魔法理论学习方面确实很努力。我想她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去世的母亲吧。”索亚喝了口水，“或者说想要做给他父亲看，让父亲有后悔的一天。”
“哼，那样的父亲，要不要有什么要紧的，给他看做什么。”
“苍树也希望她的西树姐姐能放下包袱，安心快乐的过日子。毕竟自己的出生也是对不起她。”
伊利安想着那对姐妹，心里忿然。
——————————————Fantasy · 第十章 · 来自雪山的信

【第十一章 · 未归还之人】
艾尔文地区森林繁茂。冬末，常青的树种依旧挺直着枝干，针形叶片绽放着墨绿，让人见了精神。森林显得特别静，安静的让人特别能感受到其环境的寒冷。站在密林中，你若是抬头，就能看见高大的树木冠层把瓦蓝瓦蓝的天分割成线状片状的小块；若是低头，枯枝败叶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睡着。估计那些腐朽冰冷的土层下，藏着冬眠的蛇。
一只好战的哥布林——通体皮肤泛绿，有着长到脑袋后跟精灵耳朵和尖尖鼻子的矮小异变生物，他呲着牙，小眼睛和老鼠一样在密林四周观察着。他背后的箩筐里面装满了砾石，以趁人不备砸过去。
哥布林期待着能遇到初级冒险家，那种只有蛮干热血的新手。
哥布林走了几步，好像注意到了什么。他压低身子，把自己显得更矮。慢慢潜到一颗树旁，他探出头，手上准备好了砾石——是一个年轻的冒险家。
冒险家披着长到小腿肚的黑色连帽披风，侧身对着哥布林。冒险家有着雪白的头发，他刘海有点乱，随意地搭在额头上，倒有些放荡不羁的感觉。脸侧两鬓留的比较长，从帽子里面露出来，顺到大概是胸口的位置。黑色帽子黑色披风下的冒险家——少年是雪白的，温和的。他睁着圆圆的眼睛，银白色的瞳孔在树缝投下来的阳光下显得有些虚幻。
少年微仰着头，骨节分明的双手合掌，做出虔诚的祈祷状。在他头上的树枝，末端系着一根白色的丝带。
哥布林看着这个冒险家毫无防备地，站在树下祈福。便把坏笑挂在脸上，抬起手抓着砾石，对准了少年精瘦的身体。
突然——
少年并没有侧脸转向暗地里想偷袭他的哥布林，而是把刚才温和平静的容颜变得冰冷。他手一抖，长长的披风里面似乎暗藏玄机，一把步枪已经被他稳稳握住。
哥布林看见了他露出披风的枪口，晓得自己被发现了，连忙鼠窜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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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安再次收到艾丽丝的来信，是说去斯顿雪域讨伐冰龙的魔法师公会队伍回来了。
从十一月来艾尔文算起，伊利安在这过了将近两个月。有时候陪索亚去悲鸣洞穴修炼，他打前锋自己在后方悠哉打辅助。有时候和小雪走到阿法利亚那边……还有就是自己同今天一样，到森林里面转悠。
最难忘的，还属圣诞夜那天。
好久没有那么多人在一起无顾虑无烦恼，开开心心地吃饭了。多年前在天界过年，也是一帮人聚在一起，吃饭喝酒，温馨地度过。
是时候该回赫顿玛尔去了，毕竟西树苍树他们也回来了。
“你愿意几日启程呢？”听了伊利安对艾丽丝信的转述和他的想法，蓝碧卡有些随他意地问道，“还是说你又要去哪个地方？”
“在下先回赫顿玛尔吧，冰龙的事情，在下还想问问艾丽丝和西树他们的看法。”说完伊利安指了指自己的头，“你知道在下的记忆还有些凌乱的，自从来到阿拉德后。”
“原来异变也能落到你头上。”
“在下可是弑杀使徒的……”
伊利安有些停顿，压低了声音补充道，“……罪人吧。”
蓝碧卡知道伊利安的意思。他从平躺在床上的姿势换成坐在床上的姿势，“不如叫赛丽亚结了帐，后天就回去吧。苍树他们也是刚回来，估计不太方便来找我们。”
伊利安点点头。
“怎么？你们要走了么？”
小雪正时推门进来，手里的托盘端着两杯热咖啡。
“服务生在门边听人说话是坏毛病啊。”伊利安把手肘放到床边的桌子上，下巴靠着手背对小雪说着。“你不打算一起去外面看看？”
“我觉得艾尔文和阿法利亚，这两块区域的异变现象够让我琢磨半辈子了。”小雪说这话，蓝碧卡上去帮他把两杯咖啡拿下来。
“你不是不死少年吗？”伊利安接过蓝碧卡送来的咖啡，尝了一口，抿了抿嘴皱起眉。
“伊利安是觉得这咖啡苦了吗？”蓝碧卡看着伊利安的反应笑着说，“我可是按我的口味要的。”
“上次圣诞夜大餐你没喝够？”
想起那天晚上一帮人灌蓝碧卡，一帮人醉了蓝碧卡还是面不改色心不跳——无法地带出身的漫游枪手是不是天生就能喝酒吃肉。

“你们去吧，有什么事我会帮忙的。要是能发现我身体里为什么会被装黑暗之眼的秘密，我就请你们吃超大冰淇淋。”小雪把托盘顶到头上。
冰结师说请客吃超大冰淇淋？没毛病——伊利安想到小雪善用的魔法，心里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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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整整第十天，伊利安决定结束这趟艾尔文的寒假旅行。索亚说他的修炼计划没完成，拜托伊利安蓝碧卡先回去看看苍树那边的情况。他让小雪陪着在这里多修炼几天，回去也好让自己的师父安心。
赛丽亚听说伊利安和蓝碧卡要回去了，便送了他们一人一小罐自制的草莓酱——来自艾尔文森林的野草莓和赛丽亚百分百的用心制作。蓝碧卡好像不太喜欢吃这个，于是伊利安决定拿两罐中的一罐给艾丽丝作为回礼，剩下的就自己慢慢吃。
“再见啦——”
“好走好走！有空再来！”
蓝碧卡依旧坐在伊利安单车的后座，看着大树旅馆前，赛丽亚，小雪和索亚的身影越来越小，才舍得把摆动的手放下。
“动静那么大你也不怕帽子掉了。”
“怎么可能。”蓝碧卡依依不舍地把头扭回来，压了压牛仔帽。
伊利安载着蓝碧卡，单车两个车轱辘转着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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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回来了。
抬头望，辽阔的天下多是尖顶的建筑，耳畔不是风声也不是落雪。车辚辚，人杂杂，宽大的街道上少不了喧闹的新年盛景。伊利安小心地控制着车的方向，避让行人。
“在下突然觉得天界的交通信号灯真是好用！”他有些抱怨地说着，蓝碧卡只有在后面笑一笑。
蓝碧卡说他想先回凯利那里，伊利安倒想先去看看艾丽丝和苍树。凯利嘛，那个女人有了蓝碧卡就不会寂寞得来找自己了吧，伊利安心里坏坏地想着。顺着通衢的赫顿玛尔街道，伊利安熟悉方向一下子就到了后街区。旁边有个门开了一半的小杂货店瞬间让伊利安侧脸驻目——卡妮娜的杂货店！是西树和阿嘉璐打工的地方。然而新年这几天阿嘉璐也不会在里面吧。想到这个，伊利安用力蹬了蹬单车，很快地到了凯利的武器店。
“不错啊，夕阳西下前来到了。”抱着箱子的蓝碧卡从后座上跳下来。
“那是因为今天不太冷，在下也没有抱着边走边玩的心态。去的时候不是有些迷路吗？”
“关着门……凯利老师可能不在。”面对着店铺紧闭的大门，连门口的圆形机器都被搬进去了，蓝碧卡有些失望地说着。“八成在月光酒馆。”
“你带了钥匙吧？莫不成你和在下去西海岸拜访艾丽丝？”
“不麻烦你了。”说完蓝碧卡就从把牛仔帽从头上摘下来，摸一摸便从里面摸出了钥匙。看着把行李和自己的狙击枪都拿回店铺里后，伊利安也放心地走了。赶到西海岸就得日落了，想到又要在艾丽丝的人偶店蹭饭就觉得既兴奋又不好意思。不过这次自己没有受伤，又带了来自艾尔文的草莓酱，想到这里伊利安又觉得没什么。
于是，他骑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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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丝在店门口抚琴，琴声中隐约听到远方来的铃声。她站起来，紫色长裙领口的绒毛边在风中微微吹动了一下。放目远视，看到了伊利安骑着单车过来。有些欣喜，放下自己的木琴，走上去。
“阿兹克特精神好多了。”成熟的艾丽丝说话的声音温润如玉，“苍树她们已经回来了。”
“可在下还没看见呢。之前谢谢你的信了。”伊利安把单车停好，从腰后的十字形弹匣里面翻出了一个装满粉红色膏状物的玻璃罐子，“这是回礼，艾尔文地区产的草莓酱。”
“阿兹克特那么客气，以后我可是有事情会麻烦你们的。进店里说吧，晚点苍树会过来，她现在公会那边。”
艾丽丝的店不大，开在西海岸魔法师公会的旁边。一进来，便是整理得井井有条的货柜和陈列架，供孩子们赏玩的人偶娃娃和充当冒险家战斗辅助工具的魔法人偶分类排放整齐。
艾丽丝走到陈列架后面的地方，听声音像是在拿取茶具，同时传来她的问话：“阿兹特克要在这里吃饭吗？”
“不嫌弃的话在下还真想留在这里蹭饭。”伊利安做到缝纫台边的桌子上，看着缝纫台上面一些零碎的布片和带有魔力气息的晶石碎屑，可能是做人偶的材料。
“那就冲杯红茶给你暖暖胃先——阿兹特克还是没去斯顿那边吗？”
艾丽丝准备着茶点。
“没去，在下不想去掺和。魔法师公会这不是回来了吗？”
“还是有伤亡的，我目前没听到苍树说她们身边有人回不来。”
听到这里伊利安舒了一口气。“不过，听艾丽丝的语气，好像在下去了就能减少伤亡啊。您这是在抬举在下。”
“没有哦，给你治疗的时候我就觉得阿兹克特实力很强。”艾丽丝把冲泡好的茶端上来，还附加了一小碟巧克力曲奇。
“在下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安稳。会不会冰龙事件平息后，阿拉德某个角落又会发生灾难？”伊利安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这次去了艾尔文那边，听说了暗精灵地区爆发瘟疫的事情。”
“那些也听远足去那里的冒险家说过，爆发瘟疫应该是早之前的事了。”艾丽丝端庄地坐在伊利安对面，“这么说……瘟疫爆发之后人类和暗精灵开战，接着就是使徒罗特斯突然出现在天帷巨兽上，接着又是冰龙莫名的苏醒，斯顿雪域面临战乱……”
艾丽丝伸手触碰了一下下巴，“……冰龙苏醒我也占卜不到什么原因，倒觉得是某种强大的力量在指引——”
“指引着异变事件发生，安排着阿拉德的灾难上演顺序。”伊利安放下茶杯，“暗精灵瘟疫事件再往上推就是格兰之森的大火和悲鸣洞穴使徒希洛克莫名出现。”

“要说这样，谁是幕后黑手呢？那个人一定是把使徒从魔界或其他地方转移过来的吧？我只是知道，魔法师公会里面有被称为‘月之女皇’的觉醒级别的召唤师，他们可以召唤第四使徒卡西亚斯来辅助作战，但也就一分钟不到的契约时限。”
“召唤那是魔法，转移可不一样。”
“阿兹克特，你是天界人，你对魔法蛮了解的呢。”说到这里艾丽丝突然笑了起来，“我只是岔开话题笑一笑，气氛有点沉。你言归正传吧。”
“在艾尔文地区我遇到了一个冰结师，他体内有黑暗之眼。”
“哦？那个可是魔界的东西。”
“他说是被某个人装进他身体的，然后他就离开了魔界，在半昏迷的状态下被转移到了阿拉德。”伊利安停顿了一下，然后盯着艾丽丝，“在下觉得，能完美控制黑暗之眼的一定是很强的魔法师。能转移使徒的，会不会也是使徒？”
“魔法师？使徒吗？应该是第二使徒赫尔德了，可她是个好使徒，魔法书有记载，她是最初发现利用自然之力来使用‘魔法’的人物，她具备作为魔法师，将自己从有害的环境之中保护起来的能力与精神感应的能力。因此被冠上‘使徒’名号并且承担了调停使徒之间纷争的责任。”艾丽丝背书一样说着，“她没有理由把那些其他使徒弄到阿拉德来，让他们被冒险家干掉啊。其实赫尔德和卡西亚斯关系挺好的。”
“这样啊……那其他使徒呢……”伊利安的思绪突然陷入了困境，“其实使徒这种我还不了解，可能了解比较多的就是暴龙王巴卡尔吧。”
“阿兹克特能这么想也不是坏事。”艾丽丝起身，看着伊利安，“我想我和你的谈话有些内容可以让魔法公会会长莎兰知道，她脑中的魔法知识比我还多。”
“那真是谢谢了……”
说了一大串话，伊利安立马把凉了一半的茶喝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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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丝的晚饭很简单，烤香的咸方包配上熏肉蔬菜沙拉和玉米汤——还有草莓酱。伊利安吃的很满足，咸香爽口的沙拉和酸甜美味的草莓酱，让自己多吃了好几片面包。艾丽丝优雅地舀着汤，看着自己缝纫机边温暖的灯盏。
“西海岸真是平静的地方。”艾丽丝突然说起了话。
“要是异变发生到这里，在下就来出手相助吧。”伊利安用手指把面包露在嘴外的一角塞到嘴巴里，填满口腔。
“吃慢点。”艾丽丝嗔笑：“阿兹克特这样悠哉旅游，心情闲适的冒险家还真少见。”
“在下有在调查异变的——”
“哐”地一声店门被冲开了。被突然地响声打断话语的伊利安艰难地咽下面包，回头一看，一个火红色头发的少女粗喘着气，甚至有些不稳地站在门口。
“苍树！”伊利安欣喜地念道。听到伊利安唤自己名字，苍树机械性地抬头，脸上因为喘息着而泛白。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伊利安觉得不大对劲。
“是不是你父亲又说了什么让你难受的话？”艾丽丝也关心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伊利安会在这里？还有……索亚呢？他没回来？！”
话越说到后面，苍树的声音越大，而且声音还是抖的。听着语气，她并没有料到伊利安会在这里。
“啊，他的修炼计划出了岔子，后天才能回来了吧。”伊利安起身，“你遇到什么事情了？”
苍树看着一脸疑惑的伊利安，喘了好久还是没有平静下来。她惨白着脸，一只手紧攥搭在胸口的围巾，硬生生地拉直自己的背，努力着站好站稳。“我……”苍树说话不像原来那么利索轻快了，听上去很是让人不安，“梅姐姐……梅姐姐她……”
西树梅？
伊利安愣愣地站在原地，目视着从来都是精神的活力的苍树，此时竟是这般样子！
保持理智的艾丽丝，赶忙上前来扶起苍树，让自己语气温和地说着，“到底，在雪山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西树怎么了？受伤了吗？”
苍树二话不说，冲上去直接把头埋在艾丽丝的胸口放声嚎啕，背部一抽一抽得厉害。艾丽丝看着可怜的苍树，像个母亲一样顺着她的背：“不要紧不要紧，好好说，西树的实力不会就这么送命的，会好起来的，只是受伤而已。”
“梅姐姐她——她死了！”
吼出这句悲伤的话语后，慢慢地，苍树曲着腿，从艾丽丝的怀抱中滑落。
伊利安原本还能保持平静的瞳孔骤然紧缩，看着跪在地上的苍树。
西树梅她……她死了？
——————————————Fantasy · 第十一章 · 未归还之人

【第十二章 · 剩下的朋友们】
苍树柳条般柔顺的头发没有被她梳成俏皮可爱的双马尾，而是整齐地让它披在自己肩膀上。
这里是赫顿玛尔市郊的公墓群。倒春寒的天，空气里还透着凛冽的寒。然而天空的阴云已经散开，淡淡的阳光在北风中晕开。乍寒，乍暖，忽晴，忽阴。些许的光落在苍树柔弱的肩膀上，她肩膀上的红头发也在风中微微被吹起。
墓碑前面，是一株洁白的菊。枝叶像是修剪过，用白色的棉线扎成一束。
“跪在地上会冻着的。”
索亚闻丧讯，急急忙忙从艾尔文赶了回来。他蹲下来，给苍树围上她喜欢的条纹围巾。
苍树没有理会索亚，也没有停止他贴心的动作。只是跪坐在墓碑前，沉默着。
索亚还想劝说点什么，让苍树心里好些。此时苍树伸出右手，指尖触摸着冰凉的碑文，另一只手搭在自己红白条纹的围巾上。“这是梅姐姐去年冬天送给我的。虽然只是叫人转送到我手里，不过我也很高兴。这是她自己织的，那年冬天我去拜访她家时，看见她床头的毛衣针和剩下的红白毛线乱七八糟地堆着——她还有点不太乐意我看见这么乱糟糟的场面呢。”说到这里苍树艰难地笑了一声，同时摇了摇头。
她把搭在胸口围巾上的手递给索亚，他知道要做什么，立马拉了苍树一把。苍树的膝盖很痛，站起来勉勉强强的。
“膝盖冻坏了吧？”索亚看着苍树瓷白的脸，皱着眉头低声问。
“这比在斯顿雪域，在山上好多了……”说起冰冻的感觉，苍树倒吸一口凉气，颤着声音说：“当时梅姐姐就是死在冰龙的魔法下，被地上冒出的冰锥活生生洞穿身体而死的……她们班在场的人没有一个去帮她一把，没有一个去救她啊！”
她忍不住回忆那天所看到的。她坚持觉得，姐姐可以不死的，只要她的队友能去救她——或许，只要自己能再行动快一点就能救她了。“姐姐可是重点班的人啊！班里哪一个没有实力？哪一个人不是优秀的魔法师？看着姐姐身陷困境，竟然没有一个人去愿意救她，听着撤退命令一响，跑得比偷了东西的贼还快。”
“姐姐是想救另一个身陷困境的重点班的同学，才靠近冰龙使用献祭魔法，让她那个同学有机会逃生……没料到自己距离没踩好，被冰龙的吐出来的寒气围住……那个被她救的同学也弃他而去。我……我从白色废墟那边赶来的时候，在坡上，就远远地听见冰龙一声怒吼，然后就是血淋淋的景象——姐姐她没有理由死在那里，没有理由死无全尸啊！”
苍树不知道是因为过于伤心还是过于怨恨，颤抖不已的身体倾侧，索亚立马扶住了她。可是苍树还是没办法平静下来，她咳嗽了几声，剧烈的肺部震动仿佛要溅出一口血似的。“我回去，竟然还有重点班的人说，西树是不听撤退指挥才死的。那些魔法师啊，掌握着优秀的魔法技能，竟然没有一点仁慈心，他们活在那个位置到底是干嘛的！他们的魔法是为了拯救这个异变的世界，拯救身边的人于危难，还是用来保护自己高贵的地位和身份的？！我——”
苍树头对着地面，剧烈地咳着。索亚已经不忍心听下去了，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你这是着凉了，在不回去休息会感冒——”
“总比比自己人害死好！”
“苍树！”
索亚高声喊了出来，打断了苍树自暴自弃地话语。苍树瞪大的瞳孔，仰头看着索亚身为剑士那坚毅的脸，坚毅的神情。她被紧紧地握住肩膀，此时的索亚也是紧张，他喘了会，正视着苍树。
“是谁要说，成为正义的伙伴的？”
“我……”
“是谁说，梅姐姐虽然不表露神色，但是真心待她好的？”
苍树没敢再出声了。
“你和他们不一样，你是苍树纮，你是正义的战斗法师！西树的死固然很冤枉，很让人觉得哀痛，可是你不能就这么一起去啊。”

报告吧亲，试了两次，接下来的文段依旧被删帖并且说有不合理的描述啥的……
暂时没办法再贴吧继续更了。微博那边已经放出了第十二章的更新，贴吧这里已经申请恢复帖子……
还请大家包容= =。微博的话尼狙的ID是“尼狙和他的狙击弹们”
一般微博和这边几乎都是同时更新的……这次实在是度娘拦着= =给大家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