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
南方的冬天还是有点冷。
凛冽的风钻入羽绒服的缝隙,直直刺向没有毛衣遮盖的肌肤;街边的车呼啸而过,卷起一阵沙土就往她头上扑。
谢甘棠拉上羽绒服的帽子,把自己裹得像是西伯利亚人。
——这是一个不明所以的国人都要土嗨一下的节日。
——这是国人又一个西方的情人节。
——这是一个她没有收到苹果,也没有收到巧克力,的,无聊节日。
可怜,可悲,可叹矣。
街边的商铺紧跟潮流的也摆上圣诞树,小小的彩色灯光闪烁着,风吹着檐下的铃铛,却没有发出声音。
看着这个城市里最高的——也就是教堂门前的——那棵圣诞树,她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
或许能发到糖呢。
教堂二楼人不知道在吟咏着些什么,透过扩音器传到教堂里每个人耳蜗的听觉神经里。人们的脸被暖黄的灯光照着,或多或少也带了点笑容。
很可惜,糖完了,只领到一顶小小的粗糙的,就像瓷娃娃头上戴着的圣诞帽。
更可惜的是,她的头太大了,戴不下圣诞帽。
她将帽子攥在手里,靠在教堂侧面的墙壁上,手机屏幕的光映得她的脸森森的。
对面墙壁上爬着长青藤,墙角种着雏菊,在灯光的照射下隐晦着紫色的花朵。
“若是我知道会在这里遇见一个小小姐,我或许会考虑买一支糖葫芦。”低沉宛如大提琴的嗓音说着并不太流利的中文。谢甘棠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外国男子,正微笑着,就像她少女时代时看过的小说里面欧洲的绅士。
他的眼睛是湛蓝色的,在不太明亮的灯光下,就像夜里的海洋。好像,一个波涛打来,她就要淹没在那双眸子里。
而这双眸子,此刻映着她身后的灯光,盈满笑意。
她一愣,没想到会在这个偏僻的角落里遇见一个外国人。
那位绅士不但没有因为她的不反应而感到生气,还礼貌地向她行了一个古欧洲的绅士礼:“请允许我来猜猜你为什么不开心?唔……”
他修长的手掌一翻,掌中就出现了一块巧克力。
他的头发是黑色的,毛茸茸的。
谢甘棠想了想,觉得自己应该给点反应,于是接过他手中的糖果,道:“谢谢。”
他靠在她身边的墙上,隔着不远不近的让人舒服的距离,说道:“Merry Christmas.”
……她要不要告诉他她不是不开心,只是被家里那群小屁孩吵得太烦又因为朋友们都去洗脚了所以一个人出来吹冷风的?
算了,看他帅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