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更

音乐响起。
是那首充满希望的《tomorrow》虽然是韩文但听了太多遍脑海里已经开始自动浮现出翻译后的歌词。
“要走的路还有很远，为什么自己还在原地？”
“焦急地呼喊也只有虚空的回音。”
在这个纷繁复杂，不断变幻的大时代里，我们这群人经历了十分混乱的花样年华，我们总在追逐，追逐自由，追逐不同的人生梦想，也就是在这急切地奔跑，逃离之中，我们渐渐忽视了周围一直陪伴着我们的人们还有我们相伴而行的，一去不复返的当下。
“因为太阳升起前的黎明时最黑暗的。”
“时过境迁也不要忘记你现在的日子。”
我看了看台上放声高歌的两人，又看了看身边醉意渐浓，和歌而舞的的两人，虽然场面有点搞笑但不得不说此时此刻他们的内心一定是无比欢喜的，这也就够了，不管以后经历怎样的艰难险阻，至少我们曾经享受过了，这段为期不长的花样年华。
那天晚上，我们几乎玩了通宵，我们也久违的进了一次KTV，我们一首接一首放肆的唱着，一杯接一杯放肆的喝着，仿佛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一般做着最后的狂欢。
顾言奕的手机被他仍在座位上闪个不停，清歌看了它一眼，也没有接起，屏幕闪了一会儿后就暗了下去，仿佛是手机那头的人放弃拨打了一般再也没有亮起来。
我坐过去搂住她的肩膀，她转过头露出一个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的笑容。
我们从KTV出来，沿着街道一路走下去，这个地方离西湖不远，林今在便利店门口看到有卖烟花的小铺就转身招呼我们一群人买了一捧烟花。
“咱们去西湖吧！”
也不知道是谁的提议我们就二话不说抱着烟花朝西湖跑去。
我们跃过禁止进入的警示牌，在西湖边上点燃了烟花，烟花棍尖端发出浅紫色的光芒，我们拿着它们在空中挥舞。
不用担心巡警的阻止，不担心明天可能发生的林林总总，也不担心我们未来是否会分离。
只是单纯地做着想做的事，单纯地像孩子一样在烟雾和光芒中笑着闹着。
湛蓝夜空下波光粼粼的湖面倒映出年轻的我们，倒映出黑暗中燃烧的灿烂烟火和这段终生难忘的纯粹时光。

一周后，清歌忽然提出去海边，我们住的地方离海边有几个小时的车程，不过既然是清歌的愿望那就去看看。
我们坐上了前往海边的大巴，清歌和顾言奕又陷入了冷战般的氛围中，我们也不知道原因，不过也能看出不是什么很好的事，也就没敢多问。
五个小时后我们终于到了普陀山海滩，大概是天气原因整个沙滩都很空旷，只听得见阵阵风声和远处传来的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
我们把鞋脱掉赤脚踩在松软的沙滩上，清凉的海水漫过脚踝，远处海天相接之处仿佛是世界尽头，虽然是阴天但依旧美的难以描述。
忽然听旁边一片水声，我回头一看，清歌趁林今不注意把她一把按到水里成了落汤鸡。
马上，林今又十分不服输地抬脚甩了清歌一身的水。
见清歌带头玩闹我们也就放心的闹起来，飞起的水花在半空中仿佛一小块一小块的镜子碎片，反射出我们的笑脸和暴风雨来临前最后的欢乐时光。
就在我们所有人都玩疯了的时候，一个熟悉的手机铃声猝不及防地响起，犹如一道闪电划破了青白色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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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歌动作一滞。
是顾言奕的。

她突然如同疯了一般一个箭步冲到岸边抓起顾言奕的手机。
她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名字冷笑一声，用前所未有的眼神盯着顾言奕，转手把手机狠狠扔进大海。
这一系列动作非常快，等我们所有人都反应过来时手机早已不见踪影。
“邵清歌，你是不是疯了！”顾言奕冲上岸大吼道。
我第一次看到顾言奕这么生气的样子。
清歌怒极反笑，“顾言奕，你女朋友挂掉一个小丫头的电话就让你这么生气？”
顾言奕没有说话，眼里满是怒火地看着她。
清歌走到他面前，一字一句的开口道，“顾言奕，不是第一次了。你心里是不是一直都有那个小丫头？她他妈给你下了什么迷魂药让你分手了都这么流连忘返？”
“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还记得你前几天怎么和我说的?难道这就是你所说的不再联络？”
“大学时我就听说你是个心口不一的人，当时我还不信，没想到还真是这么回事啊！”
“邵清歌，你还有完没完！”顾言奕提高了嗓音。
“顾言奕，你有完没完？”清歌用力推了他一下，“怎么了？装不住了？那小丫头不是想你了么？回去啊，回去见你的梦中情人啊！”
顾言奕没有反驳，只是目光清冷的看着接近崩溃的清歌。
“你不是很能说的么？怎么不解释了？”清歌仿佛失去了理智。
“邵清歌！”顾言奕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你能不能冷静下来！”
“我不能！”清歌用力甩开他的手，“顾言奕，我哪点对不起你？我哪点比不上那个黄毛丫头？凭什么她能让你朝思暮想，我他妈却不能？”
顾言奕悄悄叹了一口气。
“清歌。”他的语气渐渐柔和了下来，显然不想让局势再恶化下去了，“你先冷静下来，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好不好？"
“行了，顾言奕。”清歌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看着他黑色眼瞳中倒映出的疯狂的自己。
冷冽的海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她闭上眼睛，低下头，不知何时下起的冰凉的雨水让她渐渐冷静下来。
她忽然想起了他们相遇时的那些温暖的午后，想起了他们力排众议执意相恋时的一腔孤勇，想起了他们坎坷而美好的热恋时辰。
她自嘲般地笑了一下，近乎绝望地开口。
“顾言奕，我们......分手吧。”
顾言奕明显愣了一下，沉默半晌后伸出手，告别般地轻轻抱了抱她颤抖着的单薄身体。
事已至此，没人再能改变清歌的心意。
“好。”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随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这个熟悉的背影一点点消失在她模糊的视野里，也消失在她破碎的花样年华里。

接下来的几天清歌闭门不出，顾言奕早早订了机票，带着些许憔悴挤出微笑和我们道别，陈泽川让我们留下来陪着清歌自己去送顾言奕。
临行前，顾言奕拉着行李箱在清歌门前站了许久，似乎是想说点什么，但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顾言奕离开后，陈泽川作为我们当中唯一一片绿叶理所当然地挑起了大梁，提议离开杭州这个伤心之地，去别的地方散散心。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我们最后决定前往丽江，那个山水秀丽的地方，崭新的景观也许会给清歌一个新的开始。
然而我们不知道的是，顾言奕的离开才仅仅是我们残酷青春的开始。

第三章
翠色山峦下，商居掩古城。
我们坐在前行的火车上，看着视野尽头那个在夕阳中闪耀着温暖光芒的红色古城。
“我听说这是个能让人遇到真爱的神奇土地，也许在这里能给清歌一个新的开始”林今拿着两杯冲好的咖啡笑着坐在我对面。
“陈泽川呢？你没跟他腻在一起真是少见啊？”我开玩笑地说道。
“我倒是想腻啊。”她回头看向陈泽川的方向。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隔着几排座椅陈泽川正和不知道什么时候熟络起来的几个小青年如火如荼的打牌。
“怎么样？想好去哪了吗？”林今问我。
“还没，我还想等一会清歌醒了再讨论。”我答道。
“清歌她……还是这个状态啊。”她心疼又无奈的看着我身边带着耳机缩成一团睡着的清歌。
“嗯，从上车就没怎么说过话，基本上就是睡觉。”我轻轻叹了口气，“毕竟这件事对她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出现了谁也没有料到的结局。”
“顾言奕那小子也太完蛋了，也不知道和她告个别就走了。”林今埋怨道。
“行了，你也别想那么多，也许告了别会让她更难受也说不定。”我看着她，“总之先把清歌照顾好。还有，看好你家陈泽川，别让他跑了啊。”
林今笑了一下，没有再说话。
我看着面色憔悴的清歌，看着窗外不断穿梭变化的风景和即将到达的红色古城，心情沉重而迷惘。
到达丽江时已是第二天清早，晨光下刚刚苏醒的古城比前几天在火车上和网络上看到的更有民族味道。
我们迅速找了一个离五凤楼不远的小旅店住下，简单休息一下我就准备带清歌出来逛逛。
青瓦白墙的尖角小楼，或老或少的忙碌人群，湿润干净的青石板路，所有的一切都和年少时想象过的丽江一模一样。
清晨的五凤楼在重重花障中若隐若现，远远地能看见高高翘起的飞檐，宛若五只彩凤展翅来仪般美得惊艳。

清歌沿着台阶一步步向上走去，穿过清扫或拍照的喧闹人群，穿过红色的大堂，穿过一阶阶木制的楼梯，轻缓沉默地走到了五凤楼的最高层。
清晨的浅色日光柔和地在地上投射出她的影子，她轻轻合十双手，向着远方，向着五凤楼四角叮咚作响的风铃无比虔诚的祈愿。
起初我并不能她这么做的原因，只能一言不发地陪着她，看着她，然而，当我清晰地看到她眼角滑落的泪水的时候，我就明白了。
虔诚合十，是为了她的爱情，为了她曾拥有的爱人，更是为了她一去不复返的花样年华。
从五凤楼出来，我们吃了点早饭，经过这几天的折腾，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竟让我鼻头一酸险些掉下眼泪来。
去过五凤楼之后清歌的心境明显开朗了不少，虽然我至今仍然不知道她当时站在楼上那几分钟的所思所想，但能看得出来，她正在努力地，一步步地走出阴霾，这也就足矣。

我们休息了一白天，晚上临时决定去丽江出名的酒吧看看。
我们在高德地图的指引下找了一家比较闹的吧，和清吧不同，这家酒吧有着更浓重的商业化和放纵自我的气息。喧闹的电音和听不清楚的嘈杂的喊话声以及肆意扭动腰肢的人群，刺激着这座城市平静的夜空和无数年轻人躁动的心。
都是混过酒吧的人，我们几个就连清歌一起都很快融入了整个氛围当中，以至于我们都没有注意到在某个角落用不怀好意的眼神紧盯着我们的人群。
我们像刚刚从家中，从大学中解放出来一样，高呼着，歌唱着，仿佛从没受到任何伤痛时那样，仿佛顾言奕还在我们身边时那样。
然而就在我们所有人都以为劫难已过，美好将至的时候，真正的不幸却已在到来的路上。
一周后的火把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