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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形同陌路°』 网络小说 > 独家记忆 >木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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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慕承和兑现诺言,亲自开车送我和白霖回学校。
下车的时候,我回头关门,白霖点头哈腰地跟他道谢。他一脸笑意,神采奕奕,让人完全感觉不到眼前这人是整整一夜 合眼的,而他眼眶下面的一层浅浅的淡青色黑眼圈,是唯一能泄露秘密的地方。
白霖看着慕承和远去的车影,兴叹:“真是帅啊,平平常常的一辆CR-V让他开起来仿佛就上了一个档次。”
“什么CR-V?”我纳闷。
“就是他开的那辆越野车啊,本田CR-V,低调、实用又经典。哪像我老爸看中的那些车,开出去的唯一目的就是显示自己是一个刚刚暴发的暴发户。”
白霖的爸爸确实挺可一爱一。
大一新生报名的那天,白霖他爸开了辆悍马来送她。在那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什么悍马,远远就见到一辆装甲车似的越野车,赌在女生院大门口,害得所有进出的人都 只得像只螃蟹,横着走。也引来很多人的侧目。于是在第一天,白霖就上了外语学院头条,成了全系同学津津乐道的千金小姐。
但是让白霖郁闷的不全是这个原因,她后来诉苦说:“要那悍马真是他的,我都认了。那是他在来之前,去车行租的。”
“不会吧。”我们三异口同声地惊叹。
“我爸说城里人喜欢歧视乡下人,如果我们乡下人开辆悍马来念书,你们就不敢欺负我了。所以他打肿脸充胖子跑去租车,你们说我冤不冤呐?”
听闻之后,我、宋琪琪还有赵晓棠三个人面面相窥,同时缄默。
确实有点,冤。但是冤的是我们,居然被形容成欺负弱小的霸王花了。
额米豆腐——
其实,白霖不算富豪千金,也绝对不是乡下丫头。她老家是邻近B市的县城,白爸爸是当地有名的乡镇企业家,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除了每个月那多出我们很多倍的零花钱以外,白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是越是如此,让其他人越觉得她神秘。
这些传言引起很多异一性一的好奇心,于是,大一的时候有很多男生寝室主动来找我们联谊。第一学期年底圣诞节之前,至少有五六个男生打电话来约她。
后来一次,有个和白霖家有来往的女生突然跳出来揭秘,说出她爸爸借悍马到学院来显阔的事情。
平时很凶悍的白霖那一次却没有找那个女生理论。
白霖叹气说:“唉,早叫那个老头不要这样了,现在害得我身败名裂,真是伤心啊。”但是从她的语气里哪里听得出来一点伤心的感觉。
无论那些男生追着传言来,又追着传言走,但是有一个人对白霖一如既往地殷勤着。这个人便是物理系那位想帮我们钉插销的李师兄。所以即使白霖对他一点也不感冒,我们对他却始终挺有好感。
我和白霖一起跑回寝室拿书,再准备冲到教室。走到寝室楼下,看到那一地的一温一 水瓶和矿泉水瓶残骸,才发现昨天自己干的事情挺激烈的。幸好,女生院有门禁,无人敢在外面晃悠,故而没有伤到人。
后来从其他人那里得知,我们女生院还算好。小河那边的男生宿舍,有的寝室甚至把窗户取下来都扔了,所以学校紧急处理了一批人。
以前大一入学的时候,有着各种各样的入学教育。无非是说一些违反了什么什么不能毕业,不能发学位一证之类的,balabalabala。那些繁琐的规则被学 校印成一本小册子,发给全校新生人手一本,看起来比一温一 总理每年的政一府工作报告还要厚实许多,让我不禁怀疑自己真的能顺利毕业么?
于是,大学生活就被我想象成了西天取经,等我度过那九九八十一个劫难就成了。
借助于慕承和的帮助,我们又度过一劫。
恰恰今天又是学习 任务最重的一天。
上下午的课都是满满的。一二节上完了一精一读,又上视听说。
因为昨夜半宿一操一劳,我和白霖再也坚持不住戴着耳机,一前一后地坐在格子间里,躲着老师打瞌睡。
教我们视听说的吴老师,是位美一女 ,前几年留洋回来。她教视听说最一爱一做的事情便是拿部冷门的英美电一影 ,放投影。她时常会冷不丁地按下暂停,然后随机地点一个 人起来问电一影 里的角色上一句说的什么。一旦结结巴巴说不出来,吴老师便会在成绩册上冷冰冰地画一笔,随即说:“平时成绩扣五分。”
开始我们还觉得新鲜刺激,久而久之也觉得乏味,而且搞得人心惶惶。
白霖则是更绝。
一般某部电一影 加上回答问题的时间,能足足让吴老师放四五节课。白霖就干脆去网上将电一影 下载下来津津有味地看一遍,然后顺手下个剧本拿到课上去念。
宋琪琪虽说成绩总是排名第一,但是她的听力是弱项。
她也看那些剧本,和我们不同的是,她看了过后,便用空余时间背下来。动机相似,刻苦程度却着实令人瞠目。
好学生和坏学生的区别就在这里。
我一直立志做一个好学生,只是毅力差点。


18楼2017-03-03 2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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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如此,我却觉得我能当一个好老师。
    A大外语系的牌子摆出去是很吃香的,所以只要在外面贴个小广告,就有很多家长来电话找英语家教。
    我和宋琪琪也在结伴兼职家教。
    基本上家教市场有两个高峰期,一是中小学开学之前,二是快要期末的时候。市价一般是二十五块钱一个小时,费用随着孩子年级的高低而增减。
    我替他补课的那个孩子,叫彭羽,刚刚经过中考,上了高一。暑假的时候,他妈妈怕他的英语在强手如林的高中阶段拉后腿,说孩子的语法知识特别差,让我替他补了两个月。一周三次,每次三个小时左右。
    大学里对同学们兼职家教这个情况还是相对鼓励的,不过很强调安全问题,也叮嘱同学们不要随便去对方家里。但是彭羽是我一妈一一个同事介绍的,所以没什么顾虑。
    9月开学以后,彭羽妈妈说他们高一的新班主任也是英语老师,叫孩子们去她家补课,所以委婉地结束了这次合作。
    我挺理解的,学校老师大过天,特别是班主任。
    后来,我空了两个月,都没找到合适的。
    直到星期五,彭羽自己给我电话,说在老师那儿补一习一 人太多了不习惯,还是希望我跟他讲课。
    我想了想,答应他。唯一要求就是我只能一个星期跟他上一次课。这么一算来,比小白老乡她们去快餐店打工要轻松些,好歹可以缓解下家里的经济压力。
    彭羽是个很聪明的孩子,白白胖胖的。正是长身一体的年纪,有时候觉得一个星期不见都高了好几厘米。
    第一次见他感觉个子就比我高一点点,如今才过了不到半年,就窜老高。
    他经常鄙视我:“薛老师,你是不是练过缩骨功啊?”
    “去,去,去。”我说,“没大没小的,我可是你老师。”
    我一直个子小,用某种缺德话来自我形容就是过了少女期以后似乎再也没有发育了。但是白霖她们笑话我就算了,连这种小屁孩也来凑热闹。
    为了熏陶彭羽对大学校园的认识,加强对学习 的渴望,彭妈妈跟说,她希望彭羽能到我们学校去熏陶下,更加真切地认识什么叫高等学府。
    星期日,我北大门的门口接他,结果等了半晌也没见他人影。
    我都还没发怒呢,他到先来了电话,“薛老师,你不能这样啊,扔我一个人在这儿站老半天了。”
    “我不就在门口等你么。”。
    “不可能!”他恼。
    “怎么就不可能了!”我更怒。
    比划了半天才搞清楚。他打车说去A大,司机将他理所当然地拉到校本部,而我也以为他知道我在西区。
    我说:“你别动了,我去找你。”
    幸好西区到校本部有校园公一交一 ,十分钟一趟。
    我找到彭羽,准备拉他上车,回西区。
    他说:“薛老师,你不会是冒牌的A大学生吧?”
    “为什么?”我恶狠狠地回头。
    “你怎么不在本部念书,要去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呢?”
    我没好气地解释:“我们学校都是这样,本部只有本科的大四生和研究生。”
    “研究生?”彭羽听到这个词,顿时双眼放光,“就是博士和硕士?”
    “恩。差不多。”我点头,至少现在不是,未来也是。
    他用一种崇拜的眼神扫视了大门口来来往往的人,“那么他们不是硕士就是博士了?”两眼所放射光线的强度,比小白老乡看到帅哥时还亮。
    “其实,博士……他们也是人。”
    自从自己当了老师以后,我深切地才体会到,一旦遇到无敌的学生,老师会多么无语。
    后来,彭羽死活要我带他参观校本部,对我居住的西区是完全地不屑。
    在图书馆,他感叹:“这就是我们省最大的图书馆啊!”
    在食堂,他惊讶:“这就是传说中有多台扶手电梯的食堂啊!!”
    在体育馆,他赞扬:“这就是举办过全国大学生运动会的现场啊!!!”
    到了物理系门口,他高呼:“这就是祖国最强大的流体物理研究中心啊!!!!”
    说实话,我挺担心他下巴都啊掉了,回去不好跟他妈妈一交一 差。
    我方向感不强,加之除了特定的任务以外,很少来本部校园溜达。所以我很吃惊,他居然比我还了解我们学校。
    我问:“流涕什么?”
    他喜滋滋地说:“流体物理。”
    我说:“哦。刚才恍然一听还以为是流鼻涕中心呢。”
    彭羽回头用一种凄凉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说:“老师,我着实为您和您的学校感到悲哀。”
    不过在行程过半以后,彭羽发现了一个现象。他说:“我觉得吧,怎么你们学校男一女外貌的质量都不怎么高呢。”
    这混球,敢情也是外貌协会的会员。
    但是我如今在他面前是老师了,怎么也要装装深沉,便说:“那是因为大家都好好学习 去了,没有把心思花在外表修饰上。”
    老师的架势是要端出来的。
    “哦。”他说。
    我们刚走了几步,他又说:“不过也有特例,你看对面走来那个人长得真挺帅。”
    听到他的赞美,我好歹觉得挽回点A大的脸面,欣喜地随着他的视线望去,也想瞅瞅这位以美貌为母校争光的好同学。
    结果,我的表情却凝固在半途中。
    那人不就是慕承和。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夹一着几本书正从图书馆从来,走在对面的石板路上。
    “他肯定也是博士硕士了?”彭羽问。
    “不是,他是老师。”
    “老师?”彭羽瞪眼,“博士的老师,那不就是博士后?”
    “……不是你那样算的。”我说,“他就是一个代课老师。”
    “你怎么知道他是代课老师?”彭羽一点也不信,继续追问。
    “因为他正给我们代课!”我怒着解释。
    “哦——”他点头。
    我以为他已经被我的强力说辞说服。
    没想到,过了两秒钟,彭羽却用一种更加闪亮的目光看向慕承和,说出一句足以让我吐血而亡的话。
    他说:“薛老师的老师?那就是我的祖师爷了。真是伟大啊!”


    19楼2017-03-04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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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30 23:2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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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如此,我却觉得我能当一个好老师。
      A大外语系的牌子摆出去是很吃香的,所以只要在外面贴个小广告,就有很多家长来电话找英语家教。
      我和宋琪琪也在结伴兼职家教。
      基本上家教市场有两个高峰期,一是中小学开学之前,二是快要期末的时候。市价一般是二十五块钱一个小时,费用随着孩子年级的高低而增减。
      我替他补课的那个孩子,叫彭羽,刚刚经过中考,上了高一。暑假的时候,他妈妈怕他的英语在强手如林的高中阶段拉后腿,说孩子的语法知识特别差,让我替他补了两个月。一周三次,每次三个小时左右。
      大学里对同学们兼职家教这个情况还是相对鼓励的,不过很强调安全问题,也叮嘱同学们不要随便去对方家里。但是彭羽是我一妈一一个同事介绍的,所以没什么顾虑。
      9月开学以后,彭羽妈妈说他们高一的新班主任也是英语老师,叫孩子们去她家补课,所以委婉地结束了这次合作。
      我挺理解的,学校老师大过天,特别是班主任。
      后来,我空了两个月,都没找到合适的。
      直到星期五,彭羽自己给我电话,说在老师那儿补一习一 人太多了不习惯,还是希望我跟他讲课。
      我想了想,答应他。唯一要求就是我只能一个星期跟他上一次课。这么一算来,比小白老乡她们去快餐店打工要轻松些,好歹可以缓解下家里的经济压力。
      彭羽是个很聪明的孩子,白白胖胖的。正是长身一体的年纪,有时候觉得一个星期不见都高了好几厘米。
      第一次见他感觉个子就比我高一点点,如今才过了不到半年,就窜老高。
      他经常鄙视我:“薛老师,你是不是练过缩骨功啊?”
      “去,去,去。”我说,“没大没小的,我可是你老师。”
      我一直个子小,用某种缺德话来自我形容就是过了少女期以后似乎再也没有发育了。但是白霖她们笑话我就算了,连这种小屁孩也来凑热闹。
      为了熏陶彭羽对大学校园的认识,加强对学习 的渴望,彭妈妈跟说,她希望彭羽能到我们学校去熏陶下,更加真切地认识什么叫高等学府。
      星期日,我北大门的门口接他,结果等了半晌也没见他人影。
      我都还没发怒呢,他到先来了电话,“薛老师,你不能这样啊,扔我一个人在这儿站老半天了。”
      “我不就在门口等你么。”。
      “不可能!”他恼。
      “怎么就不可能了!”我更怒。
      比划了半天才搞清楚。他打车说去A大,司机将他理所当然地拉到校本部,而我也以为他知道我在西区。
      我说:“你别动了,我去找你。”
      幸好西区到校本部有校园公一交一 ,十分钟一趟。
      我找到彭羽,准备拉他上车,回西区。
      他说:“薛老师,你不会是冒牌的A大学生吧?”
      “为什么?”我恶狠狠地回头。
      “你怎么不在本部念书,要去那个鸟不生蛋的地方呢?”
      我没好气地解释:“我们学校都是这样,本部只有本科的大四生和研究生。”
      “研究生?”彭羽听到这个词,顿时双眼放光,“就是博士和硕士?”
      “恩。差不多。”我点头,至少现在不是,未来也是。
      他用一种崇拜的眼神扫视了大门口来来往往的人,“那么他们不是硕士就是博士了?”两眼所放射光线的强度,比小白老乡看到帅哥时还亮。
      “其实,博士……他们也是人。”
      自从自己当了老师以后,我深切地才体会到,一旦遇到无敌的学生,老师会多么无语。
      后来,彭羽死活要我带他参观校本部,对我居住的西区是完全地不屑。
      在图书馆,他感叹:“这就是我们省最大的图书馆啊!”
      在食堂,他惊讶:“这就是传说中有多台扶手电梯的食堂啊!!”
      在体育馆,他赞扬:“这就是举办过全国大学生运动会的现场啊!!!”
      到了物理系门口,他高呼:“这就是祖国最强大的流体物理研究中心啊!!!!”
      说实话,我挺担心他下巴都啊掉了,回去不好跟他妈妈一交一 差。
      我方向感不强,加之除了特定的任务以外,很少来本部校园溜达。所以我很吃惊,他居然比我还了解我们学校。
      我问:“流涕什么?”
      他喜滋滋地说:“流体物理。”
      我说:“哦。刚才恍然一听还以为是流鼻涕中心呢。”
      彭羽回头用一种凄凉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说:“老师,我着实为您和您的学校感到悲哀。”
      不过在行程过半以后,彭羽发现了一个现象。他说:“我觉得吧,怎么你们学校男一女外貌的质量都不怎么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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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师的架势是要端出来的。
      “哦。”他说。
      我们刚走了几步,他又说:“不过也有特例,你看对面走来那个人长得真挺帅。”
      听到他的赞美,我好歹觉得挽回点A大的脸面,欣喜地随着他的视线望去,也想瞅瞅这位以美貌为母校争光的好同学。
      结果,我的表情却凝固在半途中。
      那人不就是慕承和。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外套,夹一着几本书正从图书馆从来,走在对面的石板路上。
      “他肯定也是博士硕士了?”彭羽问。
      “不是,他是老师。”
      “老师?”彭羽瞪眼,“博士的老师,那不就是博士后?”
      “……不是你那样算的。”我说,“他就是一个代课老师。”
      “你怎么知道他是代课老师?”彭羽一点也不信,继续追问。
      “因为他正给我们代课!”我怒着解释。
      “哦——”他点头。
      我以为他已经被我的强力说辞说服。
      没想到,过了两秒钟,彭羽却用一种更加闪亮的目光看向慕承和,说出一句足以让我吐血而亡的话。
      他说:“薛老师的老师?那就是我的祖师爷了。真是伟大啊!”


      20楼2017-03-04 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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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祖师爷老师大概听见动静,一侧头就看到了我俩。此刻,就算我想拉着彭羽就地消失,也来不及了。
        彭羽大方地走过去,鞠了一躬,“祖师爷老师好,我是薛老师的学生。”
        慕承和听见彭羽这么叫他,先是疑虑,然后听到后半句解释,便恍然大悟地抿住唇。虽说未笑出声来,但我敢打赌,他肯定心里乐翻了。
        我迫于无奈,跟上去向他打招呼,随即解释:“我在外面当家教,彭羽是在我这儿补一习一 英文的学生。”
        他问:“你在做兼职?”
        “恩。只有他一个。他上高中了,说想来看看我们学校。”
        他将手里的书,换了个手,“都中午了,你们吃饭了么?”
        彭羽即刻老实交代,“没有。”
        “正好,我请你俩吃饭。”祖师爷大发善心地说。
        我琢磨,莫不是彭羽的称呼让他心中暗爽得不行了,然后决定忍痛割肉请客?
        但是我这人向来对食物都有一种无比虔诚的信仰。只要是有好吃的,无论是让我冒名见网友也好,还是对着这位二十来岁就当上祖师爷的人吃饭也好,我都统统能够忍受。
        我们三个人一起去了A大门口一家有名的中餐厅。反正吃了以后,左右都要欠他一顿饭,不如宰狠一点。
        拿筷子的时候,我注意到慕承和居然使的是左手。
        不仅仅是我注意到,连彭羽也发现了。
        彭羽问:“老师,你是左撇子啊?”
        慕承和笑了,“个人习惯。”
        这么一说我倒是记起来一件事情。那天晚上,我在他家看到他用电脑的时候,一直觉得别扭,现在想想那是因为他当时用左手写的字。
        可是他平时无论上课写黑板也好还是在我们面前签东西也好,都是右手。
        这个我好理解,中国人在传统上不太认同左撇子,所以用右手能够避免别人好奇的目光。
        但是,他竟然两只手都会写字,神奇!
        彭羽说:“我觉得左撇子都特聪明,老师您也很聪明吧。”
        慕承和笑了,“左撇子没有人们想象得那么高级。”
        我打击彭羽说:“得了吧,那你从今天开始练一习一 左手,看能不能成天才。”
        彭羽不服气:“本来就是,据说贝多芬、牛顿、一爱一因斯坦还有比尔盖茨都是左撇子来着。”
        我说:“那除了你说的这几个以外,剩下的那些千千万万的伟人们呢?不都是右撇子?所以整体来说还是右撇子聪明。”
        彭羽说:“薛老师你强词夺理!”
        我说:“我是就事论事!”
        反正我不会承认会使左手的这位就要比我们高一等。某人肯定是退化了,绝对不是进化。
        我和彭羽在饭桌上闹僵了。连我自己都觉得惊讶,我竟然会和一个那么小,还称呼我为老师的孩子吵架。
        这个时候,祖师爷云淡风轻地出来主持公道了。
        慕承和说:“其实,我算半个左撇子。”
        这个打圆场的给我和彭羽各分了五十颗糖。
        “半个?”彭羽狐疑。
        “我有时候也用右手的。”
        “为什么?”
        “东方人,也许是中国人和国外的观念有点不一样,或者说我小的时候,家长们的观念和现在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呢?”彭羽认真地问。
        “你大概没这个感觉,但是薛桐可能有同感。”慕承和看了我一眼,继续说:“在我还小的那个年代,中国家长要是发现孩子用左手,是会很强硬地纠正回来,就算家里没成功,到了学校以后老师也会强迫孩子改正。”
        “为什么要歧视呢?”彭羽不懂。
        “这种东西就像人们认为白色代表纯洁,黑色代表邪恶一样,没什么为什么。”我说。
        慕承和点头,“大概中国人不喜欢这个方位,导致和左有关的词语几乎都是贬义词。所以我也被纠正过,但是我一性一子拧,总觉得左手用着舒服,于是白天当着大人的时候用右手,晚上自己做作业的时候用左手。”
        “被发现了会挨打吗?”彭羽饶有兴趣地问。
        “不让他们知道就不好了,偷偷的。”慕承和冲彭羽挤了挤眼睛,“而且一般大人只关心你写字用哪只手,至于吃饭、打球、拧毛巾这些倒是觉得无所谓。我拧毛巾 也是反的,所以以前老是拧不干,打羽毛球倒是挺占便宜的,当需要反手接球的时候,换成右手就行了。以前刚进小学习 字时,因为是左撇子所以写的字全部是反着 摆在本子上,除了我自己,没人看得懂,还可以当专用密码。”
        彭羽大笑,“太有趣了。”
        其实,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是听到慕承和谈起他孩童时期的琐事,竟然也听得津津有味。
        “也有麻烦的地方,很多东西都是为右手人设计的,完全不会考虑左撇子的需求。例如我最讨厌用剪子,因为不用右手就根本剪不了东西。而且用公共电脑的话,永远不习惯别人的鼠标。总之,左手和右手会开始相互之间长达一生的斗争。”
        “是啊,”我转过脸,面向彭羽,很得意地说,“还是用右手好。”
        慕承和瞅了我一眼,扬了扬唇却没说话。
        我一转头透过玻璃看外面,正好瞧到街对面电脑城的那栋楼,楼体外挂着的巨幅广告。
        左边是一个穿着红色晚礼服的一性一感女神端着一个一样血红的笔记本,旁边印着两行字,第一行写的“轻薄极致、唯美诱一惑”,第二行是“惊艳上市价:6888”。
        右边的广告则是某个国内著名品牌机,广告上则是一个黑色的台式机,简单的写着“迎圣诞学生震撼价:3999”。
        彭羽不服气地说,“但是我听说,左撇子容易出天才,特别是一抽一象思维和数学计算方面能力特别超常。”
        我不禁讪笑,“得了吧,计算能力再强,快得过计算器?”
        彭羽鼓着腮帮子说:“那可不一定!”
        我随手指着窗外的那两幅广告上的数字,苦口婆心地对彭羽说:“怎么不一定,难不成6888乘以3999谁还能一口气算出来?”
        正在我俩又要喋喋不休地争执下去的时候,却听慕承和在旁边淡淡地回答:“27545112。”几乎是不假思索。
        “呃?”我和彭羽同时愣了下。
        “我说,答案是27545112。”他对着目瞪口呆的我们,又重复了一次,那口气真是云淡风轻极了。
        吃过这一顿饭后,慕承和瞬间成为彭羽的顶级偶像。彭羽走在路上一直拉着慕承和不知疲惫地说这说那,问东问西。
        幸好,我和慕承和之间清清白白,而彭羽虽然对慕承和的崇敬之意犹如滔滔一江一 水,但是他是男生,完全可以脱离嫌疑。
        不然很容易使人联想到那句耐人寻味的名言——三人行,必有一奸一情。


        21楼2017-03-04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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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4 左撇子VS右撇子
          1、
          大一刚刚进校,我们辅导员就告诫我们,也许和其他文科学科比起来学外语算是比较苦闷的。大一、大二虽说不是每天早上都有第一节课,但是我们却是必须在七点 半的时候到教室上早自一习一 。每当天还是擦亮,就能看到外语系的同学手拿豆浆,戴着耳塞,听着收音机走在校园的林荫大道上。
          在宿舍通往四教的途中,有一片桂花林。我们作为新生入学正好是金秋,于是清晨这么走过桂花树林,还带着对大学新生活的憧憬,和对未来前途的希翼,那时自己真觉得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我曾经也是这么一个有志青年,但是随着新鲜人成了老油条,人也就渐渐地懒散下去。有时候,我都觉得我们四个人懒惰起来有些人神共愤。若是周末或者星期一和 星期二早上没有课,全寝室都不想出门,但是又饿得慌,于是会靠猜拳来派一个人去食堂买早饭。若是熬到中午都还不想出门呢?那便再猜拳……
          我们离三食堂最近,所以一般在此地活动。靠近食堂门口那个卖豆浆的地方,堆了个大桶,一人打卡,一人舀豆浆。那个舀豆浆的人特别奇怪,要是自己带杯子来, 无论你带多大的容量的,都会给你打三分之二杯,无可动摇。于是,我们便用那种装1.5升的杯子,打一杯回去可以做成四人份。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最近变成大家都窝在寝室里看小说、看电视、玩电脑、背单词,连中午饭也懒得去打。怎么办呢?继续猜拳。
          一般情况下就属白霖最倒霉。
          今天,又是她。
          她拉住我可怜巴巴地说:“小桐,跟我一块儿去吧。”
          我看她一个人拿着四个饭盒,是挺凄凉的,便陪她一起。
          她和我各拿两个饭盒排在三食堂的两个打饭点。
          幸好还没到十二点,排队打饭的队伍不是特别长。轮到我的时候,我看着食堂师傅一弯腰,舀了一大勺饭,然后拿着勺子的手抖一抖。他看了看,貌似不满意。于是再抖一抖,几乎抖到没啥米的时候才朝我饭盒里盖下来。
          我又刷了一次卡,又递了个饭盒过去。那师傅故技重施,这次装给我的比刚才还少。
          我瞅了瞅左手,再瞅了瞅右手,哭丧着脸说:“师傅,您看我都瘦成这样了,才给我这么点饭,您忍心么?”
          那师傅瞧了我一眼,极不情愿地又加了几粒米,随即摆了摆手,高声对我后面说:“快点,下一个。”然后他在嘴里嘀咕:“就买四毛钱的饭还想要多少?”
          听见一个排后面的男生笑出声,我顿时回头剜了他一眼。
          可是,就是我这么走了一趟,把白霖的饭卡给搞丢一了。我着急地回忆来回忆去,就记得我打饭的时候,第一下用我的卡刷的,第二下是用白霖的卡刷的,然后就再也没见到那张卡了。白霖在上面存了很多钱,我是怎么都赔不起的。
          白霖不在乎地说:“没事儿,丢一了就算了。”
          我依然急急忙忙地拉着她去后勤处挂失。
          那个办业务的老师说:“英语系大三的白霖啊,刚才还有人来查来着,说捡着你的卡了,查了你的信息正要给你送回去。”
          我俩对视一眼,真好,居然遇见雷锋了。
          晚上又是慕承和的俄语课。
          教室里开着暖气,加之人又多,而且紧闭着门窗。他讲了一会儿课后,大概觉得热,便将袖子卷起来。做完这个动作以后他准备继续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单词。
          没想到,他居然用的是左手。
          他转身背对着我们,写了一个单词以后,也许自己才意识到左右问题,于是手势一顿,停了几秒钟以后还是接着继续写。
          我知道,要是他就此换手,反而会引起大家注意。
          他写完句子,回身面对教室,这才将那只粉笔换到右手。大家都在埋头记笔记,就只有几个人还呆呆地坐着,我便是其中之一。
          刚刚的那个细微状况,几乎没有人发现,要是我以前不知道他的这个习惯,也同样不会察觉。
          其实,我觉得慕承和他大可不必如此,让同学们知道以后无非是大家背地里议论下,然后反而会在他的魅力值上又加了一分。
          越特别的老师,越容易引起学生的好奇心。
          慕承和似乎察觉到我在盯着他看,于是朝我微微一笑。
          我一愣,埋下头去,慌忙地拿笔写笔记,可惜写着写着开始神游。我想到慕承和做的那道数学题:3999×6888=?
          小时候我背过九九乘法表。后来大一点又背平方表,类似于一口气说出11×11,12×12,13×13……之类的乘法,那纯粹是我们以前的数学老师为了提高我们的心算能力而做出的额外要求。
          “有没有人会专门背乘法答案?”趁着慕承和在黑板上写例句的时候,我低头偷偷问白霖。
          “九九表?”白霖反问。
          “不是,就是几千乘以几千那种。”我说。
          “背来干嘛?”
          “呃——玩儿,比如练练脑子之类的。”有些老师不是常说,脑子搁久了不用就要生锈么。
          白霖白了我一眼,“练脑子?脑残了?”
          呃……确实不怎么符合自然规律。


          22楼2017-03-04 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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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俄语课是连着两节,无论是以前的陈廷也好,还是其他什么老师。只要是晚上的课,一般都是连续上,中途不会休息。如果其间有想上厕所的同学,动静不要太大,自己悄悄出教室就行了。
            这样大家都乐意,都只想早点下课,缩回寝室,该干嘛干嘛。
            但是慕承和却不是。
            他平时是个挺民一主 的人,可是无论大家怎么反抗,他每次课都要执意休息中间的十分钟。
            他说:“我们休息是为了以更加饱满的精神迎接下面四十五分钟。”说话间,嘴角漾起他那万人迷般的笑容,自然没有人有异议了。
            第一节课下了以后,我觉得教室里人多了以后闷得慌,有些缺氧的感觉,便想走到走廊的那一头,靠着栏杆偷偷气。
            然后,我看到慕承和也站在栏杆旁,若有所思地。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夜里很冷,但是月色却亮极了。银色的光线从天上洒下来,将他的背影映在地上,拉得很长,几乎延伸到了我的脚下。
            我顺势在上面踩了几脚,然后故作淑女装地走到他身边。
            “你站这儿不冷么?看什么?”我扶着栏杆,和他并排站。
            随着他的视线看去,是对面六教旁边的荷花池。夏天的时候,倒是很好看,翡翠粉一嫩映衬在一起,成了本校的一大胜景。可惜如今已经是冬天,全是残枝,满池萧瑟。
            他没有转头,用下巴点了点对面楼下的景色,“那个池子,以前我们学校本部图书馆前面也有一个,后来翻修图书馆的时候就填平了,一模一样的,都是月牙型。”
            “本部图书馆翻修?好像好多年了?”我记得貌似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恩。”他应着。
            过了会儿又说,“我不常来西区,但是看到它就想到以前本部的池子。我曾经经常在里面网鱼,”他的脸沐在月色下,泛起淡淡的笑容,“就是拿个篮子,放点馒头 屑进去,侵在水里。另一头用绳子挂着,静止十来分钟以后,一下子提起来,会兜住很多小鱼。结果,有一次我掉进池子里,差点没爬起来。”
            我诧异,“你小时候?”
            “我父亲是A大的老师,我随他在本部的宿舍住了一年多,你不知道吧。”
            原来也是学校老师啊,难不成他分来我们学校代课也是托他爸的关系?
            “你爸教什么的?”我问。
            “数学。”
            “数学?”说起数学,我倒是有问题了,“你真的很神奇啊,上次那道题,怎么算的?”
            他乐了,“有诀窍的。”
            “什么诀窍。”
            “其实,是恰好你问的两个数字很特别,可以补数。我学过珠心算。”
            “猪,心算?”猪也能心算?
            “……”
            他的眉角轻轻地一抽一动了一下。
            “难道不是?”我疑惑。
            “是一种心算方法,运用的是珠算原理,所以叫珠心算。”
            “珠算啊,我小学时候也学过算盘,后来又跟我小阿姨拨算盘学算账来着。我还记得口诀来着:一上一,一下五去四,一去九进一;二上二,二下五去三,二去八进一。”
            “用算盘熟练的人,或者经过训练的专业人士,四则运算比计算机还快是很常见的。”
            “对对对,我小阿姨就是学会计的,完全比计算器算的快。”
            “而珠心算是几乎一样,只不过要做心算的时候,需要把实物的算盘化成虚盘放在脑子里。”
            “不过做起来肯定很难。”
            “初学时是挺难,因为需要一边自己瞬间记数,一边想象出虚盘,同时在脑子里模拟拨珠的情形,最后又把珠像内化。”
            “想想都头晕。”
            他笑,“这是逻辑思维、形象思维、灵感思维综合运用的结果,所以后来被当成开发孩子智力的一种训练方法。要是熟练了,速度完全可以超过一般计算器,一报完题目,可以立刻得出答案。”他顿了顿,“所以说,人类的智慧是任何机器都不可战胜的。”
            比计算机还快?听起来蛮诱人的。
            我有点兴奋了,“我现在还能学么?”要是真会了,以后还可以拿出去显摆。
            “恐怕迟了,一般四五岁比较合适。”
            他用一个陽光般灿烂的笑容,瞬间摧毁了我今生想要成为天才的唯一希望。
            过了一会儿,他忽而问我:“你做几份家教?”
            “就那一个孩子。”
            “一周几次课?”
            “暑假的时候排得比较多,现在就是一周一次。”
            “辛苦么?”
            “不辛苦啊,还挺有成就感的。”
            “你……”他看着我。
            “什么?”我疑惑。
            “没事。好好学习 就行了,有困难可以告诉我。”
            就在我俩谈话期间,看到有个陌生的男生走到门口,朝教室里探了探头。原本就并不稀奇,本来到外语系探班的男生就挺多,大家心照不宣。
            可是奇就奇在,那人逮住一个同学问:“请问,你们是英语系大三的么?”
            “是啊,怎么?”
            “你们班上有个叫白霖的么?”
            听见白霖两个字,我立刻提高警觉,拎着耳朵注意起来。
            “白霖——”被问的人,扯着嗓子高喊,“有个男的找你。”
            我看到白霖走到那男生跟前,问:“找我啥事?”
            男生瞅了瞅她,再瞅了瞅她,“你叫白霖?”
            “是啊。”
            “不是你。”男生摇头
            “怎么就不是我了?”白霖不耐烦地反问他。
            “你们班还有叫白霖的么?”
            “这么好听又稀少的名字,还能和谁重?整个外语系,就我一个人叫这,没别人!”白霖以她惯有的强者气势,压倒对方。
            见她这样,男生倒窘迫了,呐呐说:“我找那个白霖是个子不高的女孩儿,眼睛很大,梳着个马尾,笑起来左右都有虎牙的……”
            慕承和突然看了看我。
            “怎么了?”我摸了下脸,不禁问。
            “虎牙。”
            “你有虎牙么,我也有。”我说。
            他淡淡微笑,“我没有,但是我知道你有。”
            与此同时,白霖也指着不远处的我,对着那男生说:“同学,你要找的是她吧。”


            23楼2017-03-04 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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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男生叫刘启,是计科系的。他便是白天在排我身后打饭,还跟着食堂师傅一起笑话我,接着被我狠狠地剜了一眼的人。后来,我从人堆里挤出来,将饭卡弄丢 了,他正好拾到,想叫我,却没想到我溜得跟一股青烟似的,就在食堂消失了。他无奈之下,去学校查了饭卡上的学生信息,然后问上门来,还给我。那饭卡是白霖 的,所以他便以为我叫白霖。
              下课后,走在回寝室的路上,我和白霖都下定决心要报答人家刘启的恩德,有机会一定请他吃饭。
              这个周六,我不用去彭羽家上课,而老一妈一的休息日也终于和我重合在一起了。她在距A市60公里的女子监狱上班,我们学校和他们监狱分隔在A市的东西两头,其中艰巨有将近一百公里,来来回回很不方便。所以,虽说在一个城市,却很少见面。
              很多人觉得警察就是公安,公安就是警察。其实,公安只是警察中的一种。警察还有狱警和法警等等。我一妈一就是地地道道的狱警,穿着警一服上班,臂章上的警徽里绣着“司法”两个字。
              白霖经常羡慕说:“小桐啊,你妈妈穿起制一服 的样子真是英姿飒爽。”
              可是我一妈一明明就是一个梨形身材,肚子上的游泳圈足足有三个,我怎么都不能将她和“英姿飒爽”这四个字联系起来。所以我一直在琢磨和自省,究竟是我的欣赏水平有问题,还是他们都有问题。
              她平时本来就忙,加上狱警这项工作的特殊一性一,只能轮休,也需要时常夜里值班,不分节假日,故而老不回家。我也就索一性一呆在学校里,偶尔去看看爷爷一奶一奶一。
              我在回家的路上绕去菜市场买了菜和鱼,准备给她老人家做一顿丰盛的午餐。一般他们值班以后是早上九点下班,稍微磨蹭一下到家也就十一点了。
              老一妈一到家的时候,我正在端鱼。见她连制一服 都没换下来就回家了,我奇怪地问:“你走得急啊?”因为大部分情况,他们是不允许平时穿警一服的。
              “恩,”她洗了把脸,“你王阿姨他们送了我们监区一个女犯到城里来看病,大概是要住院的样子。我吃了饭还得去医院替他们守一下。”
              “哦——”我蔫蔫地应了一声。
              吃饭的时候,我俩对坐着,只听见咀嚼食物的声音。
              她说:“我一会儿顺道给你一奶一奶一他们送钱过去,多了四百,我放你桌子上了,下个月你生活费。”
              “不用了,你留着吧,我打工攒的钱还够用。”
              “那就先搁着吧,你自己不用存着也行。不然你去看你爷爷的时候给他们买点东西。”
              我垂头扒饭,默不作声。
              她又问:“学校最近有什么事儿么?”
              “没有,都挺好。”
              然后,相互之间再也无话。
              吃过饭,她匆匆就走了。
              我盯着书桌上的四张人民币看了许久,最后还是出门将钱存在了银行里,然后买了点水果去医院。
              走进病房里,一奶一奶一不在,只看到爷爷还是十年如一日地躺在那儿,丝毫没有睁眼的迹象。我放下东西,在床 边坐下来,摸了摸一他雪白的鬓角。
              有时候连他上一次和我说话究竟是什么情况下,我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呼吸机放在旁边,却没有用。
              两年前,爷爷是因为大脑缺氧十分钟,而造成了植物人。如今他的情况大好,呼吸机大部分时间都停用,而是练一习一 他的自主呼吸能力。每天还用管子给他从食道里喂点芝麻糊牛一奶一之类的流食。
              无论是一奶一奶一也好,还是护一士 也好,都将他照顾得非常仔细,几乎都没起褥疮。用医生的话说,除了不能醒过来,其他生命体征基本正常。
              但是这一笔巨大的医疗费用。而且全部由我们家和大伯家分担。
              “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奶一奶一提着一瓶开水进来。
              “一奶一奶一。”我站起来叫她。
              “你来了。”她瞥了我一眼。
              “我帮您提。”我接过她手里的热水瓶
              “你一妈一刚才都在。你一娘一俩还真是,要么人影见不找,要么凑一块。”她说。
              一奶一奶一一直和我一妈一合不来,因为我是女孩儿,从小也不怎么待见我,如今更是见一次烦一次。
              我说:“有个犯人在这里住院,她来看看。”
              一奶一奶一冷哼,“我知道,就在三楼,还戴着个手一铐。刚才上来的时候人家就跟看稀奇似的。听人说是那犯人的老公跟女人走了,还把儿子也送了人,那女犯知道了消息一时想不通就想在监舍里用床 单上吊。”
              “哦。”原来。
              “这女人也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实在不喜欢听她喋喋不休地数落谁,便起身说:“我去三楼看看。”
              在三楼最僻静的一间单人病房门口,我看到两个警察坐在门口,其中一个我认识,就是那位王阿姨。
              “这不是桐桐么?”王阿姨眼尖地叫我。
              我走过去和她打招呼,好奇地朝病房里面瞧了瞧,门缝很窄,几乎只能看到那女的膝盖以下,裤子是淡蓝色,我在电视上见过她们的囚服,全身淡蓝色肩背上有白色的条纹。她的右脚脚踝上了手一铐被铐在病床 的铁栏杆上,旁边站着我一妈一。
              “你怎么来了?”她看到我。
              “一奶一奶一说你在这儿,我来看下。”
              她走出来,王阿姨就进去。
              “你们七点不是系里要点到么?还不回学校。”她一面问我一面转身警惕地带上病房的门,让我再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她一直这样,刻意地让我和她的工作保持距离,不让我接触那些服刑人员。
              我说,“我们系已经没点到半年了。”
              但是,这句话我估计她压根没听见,因为就在同时护一士 站那边的护一士 正高喊:“童警官!朱医生请您过来一趟。”
              我看了她一眼,转身下楼。


              24楼2017-03-04 2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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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里挺难的,我知道。
                爷爷躺在特护病房里每个月的医药费就是一笔不菲的支出。老一妈一的工作说起来好听,其实也就那么点。
                本来以前她是每个月给我三百,一天十块钱。后来物价涨了,她多匀了一百块给我。其实那些钱我大部分都存了起来,没怎么动,除非那个月没什么家教收入,就取点出来救急。
                我回学校吃过饭再和白霖去上自一习一 ,九点出来,有点饿就去食堂的小卖部看看还有什么吃的。
                食堂的大厅里挂着好几个电视。
                七点半以后寝室里面掐了电视信号,有些人就凑到食堂看电视。
                电视其实就只能看省台,但是大家仍然津津有味地仰头守着。这个时段,省台的卫星频道正在播每周一次的法制频道。
                我瞥了一眼电视。
                画面是在高墙下,好些女犯站在空地上整齐划一地做着“感恩的心”之类的心理保健一操一,然后镜头切到旁边,一位女警站在前在接受采访。
                戴着警帽,一身笔挺的藏青色警一服,显得干练又精神。
                记者问:“童监区长,去年您被司法部评为‘全国十佳监狱人民警察’并且荣获个人二等功之后,您觉得有压力吗?”
                女警官笑笑,“压力肯定是有的,但是压力和动力并存。况且这些荣誉不属于我一个人的,而是整个监区整个监狱同事共同努力的结果。”
                白霖诧异地张着嘴,看着画面,停下来,说:“小桐,那不是你一妈一么?又上电视了。”
                她说这话声音不算大,但是在过了吃饭时间的空旷食堂里响起来,又显得那么落地有声。
                话一说完,所有人的视线都刷一声集中到我身上。
                我倏地拉着白霖就走。
                是的,那女警就是我一妈一。
                以前她第一次上电视的时候,我和老爸老早就在电视机前守着,那个时候市面上还没有普及摄像器材,只能用录音机将声音录下来,每每过节气的时候就拿来回味。
                后来,这类的节目越来越多,多到我都再懒得询问。
                她是个好警察,真的。
                她用她的真情和那种一丝不苟的责任感,渗透到许多服刑人员的心中。她重视她们,还有她的工作,却独独没有将我放在心里。
                周五,又接到彭羽的电话,他说:“薛老师,明天科技馆有一个很大的航空模型展,我有几张票,所以特地邀请你一起去。”
                “哦。你不补课了么?”又少了收入。
                “周日吧,行么?”
                “好。”
                “你能给我慕老师电话么?”
                “慕承和?找他做什么?”
                “他好像也是航模的一爱一好者,我想也请他去,谢谢他上次请我们吃饭。”
                我哦了一声,想想又问:“你说你想去看什么?”
                “航空模型。”
                “一个模型有啥好看的。”我觉得有时候男生的兴趣一爱一好真是搞不懂。
                也不知道是慕承和太闲,还是对彭羽这孩子有好感,或者是他真对那玩意儿有兴趣,他接到电话便欣然同意了。
                围着一张深咖啡色的围巾,准时出现在科技馆门口,和我们汇合。
                果然是科技馆在搞活动,好像政一府组织的俄罗斯航空月系列安排之一。
                这次俄罗斯历代飞机模型只是针对青少年一爱一好者的,接下来还有航空飞行表扬,和相应的学术一交一 流。
                这个省立的科技馆,我中学也时还挺旧,翻修后听说有趣了很多。有数码模拟的侏罗纪和白垩纪场景重现。而航空厅却一直很空荡,如今却突然摆着很多飞机模型。
                来参观的,基本上都是男孩子和其陪同家长。
                全馆的模型被分为五个大类:战斗机,轰炸机,运输机,直升机,和其他飞机。而每一个模型前面都有飞机的型号标识。
                彭羽居然拿出个小本,又看又记。我估计他是不是为了回学校,向同学们炫耀。
                我在那一排排一逼一真的模型里面完全找不着人生的乐趣。
                在我看来,飞机就两种,一种有螺旋桨的叫直升机,一种没有螺旋桨有两个大翅膀的叫飞机。或者那有两翅膀的里面,白色的是客机,灰不溜秋的是战斗机?
                对于这个心得,我可不敢随意在这种地方发表出来,免得被人唾弃。
                中途百无聊奈地瞅着上面写的:苏——27,苏——47,苏——30,我便随口问:“苏?难道是苏联的意思?”
                没想到却引来彭羽的耻笑,他指向那边的“安——22”“安——70”说,“苏是苏联,难道安字开头就是安联?”
                我皱着眉,瞪了彭羽一眼,“我以为总有意思吧。”
                “就是个型号啊,能有啥意思。”
                慕承和却笑了,“其实是有涵义的。但是那个‘苏’不是苏联的意思,而指的是它的设计者是苏霍伊设计局,俄语字母缩写成Су,读出来就是‘苏’。无论是前苏 联也好还是现在的俄罗斯也好,飞机都是用自己设计局的缩写命名的。比如米高扬设计局的缩写МГ,念出来正好是米格,图波列夫设计局出来的所有飞机都会是 ‘图’字打头。”
                “有很多设计局么?”彭羽炯炯有神地看着慕承和。
                “苏联鼎盛时期有十四个。”
                “这么多啊。”
                “每个设计局研究的方向不太一样。卡莫夫擅长直升机,米格擅长轰炸机,图波列夫擅长运输机。”
                彭羽崇拜得直捣头。
                “除了开头的那个字以外,后面的阿拉伯数字也是有讲究的。战斗机这大类使用单数,其他的轰炸机、运输机那些用双数。”
                我听完慕承和的这些言论,第一感是头晕,第二感便觉得他多半也是个童心未泯的人,不然能对着个半大孩子将模型描述的这么有声有色么。


                25楼2017-03-04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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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30 23:1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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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楼2017-03-04 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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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我起来上厕所。走到陽台上,看到外面越飘越大的雪花,在树梢蒙上一层薄薄的白色。刚才被他们那么一鼓动,我还真的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
                    我回到床 上又将这过去的一个多月的事情,在脑子里像放电一影 一样过了一遍,于是更加睡不着了。我翻出枕头下的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后忍不住打开短消息,输了三个字“慕老师”。可是接下来要发什么内容,却难住了。
                    我想了想,又将慕老师三个字删掉,换成了“你”。
                    “你”后面又要写什么呢?
                    我又删了。
                    “谢谢您请我吃饭。”
                    我打完了这七个字,看了再看。最后还是又把“您”换成了“你”,随即在确定全句既不暧一昧 也不唐突后,发送了出去。整好是凌晨一点钟。
                    意外的是仅仅过了一两分钟,他便回复了我。干练的三个字——“不客气。”
                    原来,他也没有睡。
                    我又写:“我还想你请我喝伏特加。”
                    他这一回比刚才回复的还要快一些:“没问题啊。”
                    我挺想将这个话题继续下去的,却又害怕他在做事,或者他准备休息了,或者……或者我应该适合而止。
                    于是,我关了手机,闭眼努力睡觉。
                    我忐忑不安地等待着周一晚上俄语课的到来。
                    上课之前,我将那条围巾叠得方方正正地用了个纸袋子装好,带去教室。
                    他准时走进来,脖子上换成了一条深灰色的围巾。
                    这一节课,是讲课文。翻译之前,慕承和将课文范读一遍。他一边读,一边拿着书缓缓地走下讲台。他读俄语的时候,嗓音会比平时说话的语调略低,很平缓,不是那种抑扬顿挫的朗诵音。其中的小颤音和翘舌音发得流畅极了,很受听,也难怪他以前对我要求那么高。
                    以前听人说俄语和德语很相似,都不如法语那么轻柔悦耳。可是,如今在我看来,这两门语言却很适合男人说。喉音摩一擦的时候,让人觉得有种醇厚的稳重感。
                    我闭着眼睛,几乎沉溺在这个异国的语言中。
                    第一次上课,他说他在一下子就俄罗斯呆了七八年的样子。可是留学,需要这么久么?
                    他左手课本,右手揣在裤兜里,薄唇微微开合,读着课文,脚下慢慢踱步。走到我桌子前的时候,他的右手伸出来,五指卷曲,轻轻的扣了扣我的桌面,然后继续走到后面去。我这下才看到白霖他们早就换页了,只有我还盯着前面看,脸色一窘,急忙翻页。
                    星期二的下午,我们没课。正好白霖的那位李师兄过生日便请我们去校本部门口一家有名的火锅店吃火锅。师兄对白霖好,可是白霖一直像一根四季豆似的,油盐不进。
                    今天要不是我要来,白霖铁定不会到。由此可见,虽然我是个电灯泡,却是个发光发一热,照亮他人人生的好灯泡。
                    火锅店很热闹,特别是在这种冰天雪地的日子里,吃火锅是一件最惬意的事情。
                    一顿饭饱餐完以后,肚子鼓鼓的,三个人准备在夜色中迎着刀割一般的寒风中回本部校园溜达一圈。
                    到了学校门口我才知道上次那个俄罗斯航空月,原来我们学校也有节目。最繁华的东大门门口,挂着巨幅的红色标识“热烈欢迎航空专家光临我校学术指导。”然后分别用英文和俄文分别翻译一遍。
                    东门有一块公示栏,上面经常会看到各种各样的学术消息。
                    此刻,那玻璃栏内,有一个巨大的讲座通知。
                    “航空月学术一交一 流——论T型尾翼动气动弹一性一优化设计”
                    然后下面,落着一行字。
                    “授课人:慕承和”
                    “慕承和?”我俩对视,异口同声地惊呼,然后一起趴在玻璃上,想要看出点什么眉目来。
                    “你们也认识慕老师?”学物理的李师兄插嘴问。
                    “给我们代课的俄语老师也叫这个。”白霖比我早一点恢复神智,对李师兄说。
                    “哦。那可正巧,一个字不差?”
                    “是啊。”我点头。
                    我记得他自我介绍的时候将名字写到黑板上的,不会记错。
                    “难道我们学校有两个同名同姓的老师?”李师兄扶了下他那高倍数的厚眼镜片。
                    “个字有这么高,”白霖比划了下,“长得……”
                    在形容长相的时候,白霖皱眉,卡住了,不知道她是不是正在自己的词典里寻找我说的那个形容笑起来很好看的成语。
                    “长什么样?”李师兄也好奇地追问。
                    白霖不耐烦地说:“反正就是,比你高,比你帅,比你好看。”
                    李师兄的心估计被堵了,而且还被伤得鲜血淋淋。
                    我说:“我们老师说他曾经在俄罗斯呆了很多年。”
                    李师兄立刻说:“对,慕教授他在莫斯科大学留了七年学。”
                    我不甘心地又问:“眼睛内双?皮肤白白的?笑起来嘴角会上一翘?开的是辆CR-V?”
                    李师兄斩钉截铁地说:“我们描述的是同一个人。他是我们学校流体力学研究所的教授。”
                    听到这句结论,我有点石化了。
                    真的是慕承和。
                    怎么可能?!
                    “不是吧?”白霖哀嚎的同时眼睛却在发光。
                    然后,李师兄向我们描述了慕承和老师异于常人的半生。
                    “你们不知道他挺正常的。据说以前很多报纸都报道过,不过这些年他很低调,认识他的人就少了。”
                    “以前看一篇报道上写他智商很高。十五岁就念完高中了,大概因为国内的教育制度的限制,他去了莫斯科大学攻读流体力学专业,二十一岁的时候发表了一篇关于 超音速的论文而获得到了茹科夫斯基奖,这是俄罗斯最有成就的一个物理奖项。他在二十三岁拿到物理学博士了。后来他来到我们学校,过了两年又回俄罗斯呆了段 时间,好像是图波列夫研究所邀请他加盟。”
                    等等,这个图波列夫四个字我有印象,于是问:“是不是俄罗斯那个设计飞机的研究所?”
                    “是啊,”李师兄说,“世界顶尖的运输机研究所。”
                    “流体力学和飞机能有什么关系?”白霖眨巴着眼睛问。
                    “空气动力学是流体力学的一个重要分支,最初人类就是靠研究空气动力学而将飞机送上天的。这是慕老师的专攻方向。”李师兄一脸崇拜地说,“他明天要讲的这个T型尾翼是航空设计中的一个重要难题。”
                    “然后呢?”我问。
                    “他今年又回来了,还破格评了教授。”
                    “真的是……教授?”我颤着小心肝,斟酌着问。
                    “是啊。”李师兄点头。


                    27楼2017-03-04 2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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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我一直都在消化李师兄说的话。将一串串事情联系起来,才察觉自己的粗心。
                      第一次慕承和叫我到办公室问班上情况的时候,他说,我没有给本科生上过课。当时,这句话我直接理解为,他没当过老师。
                      第二次慕承和到警局来接我和白霖,那个警察对慕承和说,我在报纸上见过你。
                      甚至是他的心算能那么强,我都没有怀疑过什么。然后,他跟我和彭羽讲那些东西,那个科技馆的馆长也认识他。
                      那么多那么多的细节都被我忽略掉,真是太粗心了。
                      和白霖坐车回西区的时候,载着我俩的校园公一交一 在门口调头,又到那个公示栏绕了半圈。借着桔黄的路灯,我远远地看到玻璃橱窗里他的名字,很显眼。
                      原来,他是那么杰出的一个人,几乎让人感觉在他的背后有一个浅浅的光环。
                      第二天,我破天荒地旷了半天课,坐车去本部的大礼堂看慕承和的报告会。到了才知道不是想进去就能进去的。
                      白霖正巧给我电话。
                      “怎么样怎么样?”
                      “进不去。”
                      “啊?不会吧。”
                      “你把李师兄的电话给我,他昨天是不是说他会来听什么的,而且我也看到有他们系。”
                      “好。”白霖说。
                      不一会儿,我终于找到李师兄,好在他们有个女同学本来占了个名额却临时家里出了事,才让我有一个空名额进去。
                      时间未到,会场的气氛却已经很严肃了。
                      后面已经架起了好几台摄像机,台上的工作人员也正在为话筒试音。
                      前面几排,每个座位前的桌子上都标注了座位主人的姓名。我们学生席在最后,相关院系有席位的都是划定了位置和区域,示意图上标注得非常清楚,还有礼仪小姐亲自带路,果然是多一个人都不行。
                      人陆陆续续地进来。
                      除了那一年代替一我爸上台去领奖以外,我从来没有来过这种正式的场合,甚至还有那么多多外宾。
                      每个座位前都放着一本册子,上面用中英俄文印着慕承和的演讲稿。
                      慕承和准点出现在台上的时候,全体都起立鼓掌。他穿着一套深蓝色的西服,一改平时的随一性一,慎重地走了几步,笔直地站定后,朝台下鞠躬,随即才走向发言席。
                      这是一篇关于机翼灵敏度的文章,全文除了我能听懂他说的是中国话以外,完全不知所云。
                      可是,我却异常地没有打瞌睡,不知道是这里的气氛实在不合适,还是因为后面那些摄像机。
                      我远远地看到慕承和,站在那里,放下稿子,笑容淡定地等着主持人宣布进入提问环节。
                      提问的人很多,络绎不绝。有学生有记者。无一例外,他都一直用中文回答。
                      坐我前排的物理系某师兄接到话筒,激动地提问的时候,慕承和的视线随之转到我们这边。然后他看到了我,目光轻轻带过,没有刻意停留。
                      第二个星期上俄语课的时候,我又带上那个装着他围巾的袋子。
                      上次,白霖叫我不要急着给他。她说:“不能这么随随便便就还了,这样等到关键时刻才有借口接近他啊。”
                      没想到,真被她说中了。
                      放学的时候,我故意在教室里磨磨蹭蹭的消磨时间,然后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以后我才到楼梯口等他下来。
                      他下来,一拐弯就看到了傻站着的我。
                      “慕老师。”我主动叫他。“你的围巾,谢谢。”
                      他接过来,想到什么事,便问我:“你那天没课么?跑去听讲座。”
                      “啊?”
                      “星期三。”他提醒我。
                      “呃,我想去瞻仰下您的风采,本来白霖他们都想去的,我觉得要是这么多人旷课多不好,于是我就主动申请代表她们去了。”
                      他笑。
                      我和他并肩走出四教。
                      “慕老师,你真的是他们说的那种人啊。”
                      “什么人?”
                      “天才。”
                      他浅笑,没立刻答话,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是个普通人。”
                      “为什么会来西区给我们上这种课呢?”
                      “你们陈老师说他走了,没人给你们代课,问我愿不愿意。他平时都搞一党一 一团一 工作,反正一个星期就两节,也不多。我也觉得挺有意思的,然后你们系主任说他没意见,我就来了。”
                      我们系主任,当然没意见了,请个教授上二外,赚翻了。
                      “你和陈老师很好么?”不知道陈老师有没有对他说过我什么。
                      “是啊。我俩在莫斯科留学生协会里认识的,他在普希金语言学院念书,我在莫斯科大学,离得不远,后来一起回国,挺合得来。”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走到六教下面的分岔口。
                      “为什么会想要学航空呢?还去莫斯科大学。”
                      “因为茹科夫斯基。”
                      “茹科夫斯基?”
                      “他是现代流体力学的开创人,俄罗斯的航空之父。他从莫斯科大学毕业,然后直到去世终身都在那里任教,所以我也有种向往。”
                      “哦。”我点头。
                      他说:“我小时候看过一本茹科夫斯基写的书,里面有句话特别深刻,一下子就让我沉迷了。我当时就想,我也要做一个这样的人。”
                      “什么话?”我看着他。
                      “他说:人类生来就没有翅膀,就人类的体重与肌肉比例而言,鸟要比人类强大七十二倍。”
                      慕承和顿了下,又说:“然而,我认为,人类凭借自己的智慧而不是依靠自己的肌肉,定会翱翔于天空。”
                      语罢之后,我半晌没说话。
                      他却朝着我调皮一笑。
                      我侧头看着他的脸,有一种从天而降的距离感。他说出“定会翱翔于天空”这几个字的时候,神色沉静如水,但是那副浅色的眸子却在这样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澈、明亮。
                      慕承和的发色和眸色都不深,并非纯粹的墨黑色,所以衬得皮肤特别白。鼻子也长得挺一精一致的。
                      都说天才一性一格容易孤僻,但是他却像他的名字一样,是一个格外亲切可一爱一的人。
                      白霖经常在学校商业街的书屋里租些不靠谱的爱情小说回宿舍看,经过长期耳闻目染的结果便是,我也觉得用情至深,对一爱一生死不渝,甘愿舍弃一切的男人很让人心动的。
                      可是当我在这一夜 听到慕承和说的此番话之后,我又觉得,当一个男人怀着坚定的信仰并终身为之而奋斗的时候,会同样散发着一种蛊惑人心的魅力。


                      28楼2017-03-04 2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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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5 你是否知道
                        1
                        一般每个月十号之前,我就得一交一 上个月的思想汇报。
                        我们系加上我一共有五个,从业余一党一 校毕业后,都是预备一党一 员的培养对象。每个月要求我们写一篇思想汇报。头两个月陈廷在,我们一交一 给陈廷。他是一团一 委老师。
                        现在他不在,只好一交一 给那位偶尔出现在西区的李老师。
                        别的学校我不知道,反正我们一团一 委除了学生工作,还管学生推优入一党一 。我想,要是真入一党一 了,也许陈廷会成为我的入一党一 介绍人。他去培训之前,时不时找我谈话,了 解我的思想动一态 。我家里的情况,他和学院的吴书记也许都略有了解,所以对我就特别上心。甚至在知道我也选俄语以后,他还让我当了他的课代表。
                        下午第二节课后,我们上完一精一读课出来,正好遇见那位忒关心我的吴书记。
                        他老远就喊:“小薛同学。”
                        我拉着白霖冲他笑,“吴老师。”
                        老人家不喜欢人家叫他书记或者教授什么的,就一爱一“老师”这两个字。所以,我一直觉得他像个学者。
                        “学习 还跟得上么?”他笑眯眯地问。
                        “还行。”我惭愧地说。
                        “昨天一二九的演讲比赛没看到你啊,我还以为又是你代表我们外语学院去呢。”
                        我乐:“哪能啊,我们学院人才济济的,只不过去年恰好让我捡了便宜。”
                        他和我说话期间,人渐渐多了起来,不停地有人和他打招呼,我也不好意思多寒暄就冲他说再见。
                        没想到吴书记却又叫住我说:“小薛,有时间再去我家吃饭。”
                        眼看快到圣诞了,也快到期末了,大家都开始忙碌起来。
                        我们班有三十个人,男生只有五个,这个数目已经算多了。所以大部分女生都是出口了。还单身着的也在圣诞节来临前就积极找出路。连宋琪琪也是要熄灯的时候才会寝室,太反常了。让我们觉得有点诡异。
                        白霖坐在的床 上说:“我就觉得奇怪,怎么好端端一个圣诞节就被同学们整成了情人 节了呢。”
                        “琪琪怎么还不回来啊,再晚就得翻墙了。”
                        “是不是恋爱了?”白霖问。
                        “不知道啊。”我说,“没听她提。”
                        这时,赵晓棠倒是突然说:“我倒有件宋琪琪的事情,想和你们琢磨琢磨。”
                        “什么?”我和白霖异口同声地问。
                        “我上周出去玩儿回来碰到有个男人开车送宋琪琪回来。”
                        “哦。”我想到了慕承和的CR-V。
                        “本来我没放心上,下车的时候,那男的牵了下琪琪的手。”赵晓棠继续说。
                        “不是吧!”白霖哀嚎,“小棠,这么重要的八卦你居然现在才想起来要汇报!”
                        “我不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么。”赵晓棠梳着卷曲的长发淡淡说。
                        她一直是这么一个人,凡是都满不在乎的样子,在外面一交一 很多朋友。对同学室友的事情不太上心,谁哭了,她也不会上去安慰,和白霖的外露截然不同。
                        “你们可别说是我说的。”赵晓棠补充。
                        可是,等宋琪琪一回来,白霖就迫不及待地跳上前,掐住她的脖子说:“琪琪,有好事居然不告诉我们。太坏了!”
                        “坦白从宽。”我笑。
                        “什么好事?”宋琪琪反问。
                        “喜事啊,有人都看见了。”白霖大嘴巴地说,不过好在这女人没出卖赵晓棠。
                        说到喜事,宋琪琪立刻明白了,却一反常态地矢口否认:“什么喜事啊,你们看错了。”
                        白霖乐哈哈地说:“小宋啊,你这么欲绝还休地,更让我们嗅到了一奸一情的味道。”
                        本来这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玩笑话,一奸一情二字也是常被我们几个挂在嘴边的。没想到,宋琪琪听见却脸色刹那间白了,“你瞎说什么呢。”随即拿起睡衣进厕所换衣服。
                        白霖还想追问,被我拉住,朝她摇了摇头。
                        她进了厕所后,我们三个人面面相窥。
                        我小声说:“不太对劲。”宋琪琪平时虽然斯文,但是一点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
                        白霖说:“我有同感。”
                        赵晓棠举起双手,当我什么也没说。
                        那一夜 寝室的氛围不怎么好。熄灯前,我和白霖尽量相互开开玩笑,妄想活跃下四个人的气氛。而赵晓棠一点也不配合,一如既往地只对敷脸和上网有兴趣。
                        宋琪琪则啥话也没说,和平时一样安静。
                        不知道是不是我们寝室的春天在这样的隆冬莫名其妙地来临了。
                        因为,与此同时,一个叫刘启的人以一种无比热忱的姿态出现在我的大学生活中。
                        其实,他在图书馆和我打招呼的时候,我都不记得他是谁,也不好意思问他,“同学,请问我认识你么?”便打哈哈似的一边应付着跟他的寒暄,一边在脑子里拼命搜索这号人。估计到最后,他也不知道我压根就觉得自己不认识他。
                        我经常接电话也遇见这种事,用个不认识的号码打给我,不自报姓名,然后说到再见,我也没搞清楚来电话聊天的是哪一位。
                        等到第二天我去三食堂打饭,那师傅又将勺子抖的没几颗米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昨天的神秘人就是那个捡到白霖饭卡的刘启啊。


                        29楼2017-03-04 2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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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楼2017-03-04 2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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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一起来,白霖用胳膊肘一捅一了一捅一我:“昨晚你做什么梦了?睡到半夜,听见你一个人嘀嘀咕咕地说梦话来着。”
                            “是么?”我洗了把脸。
                            “真的。而且肯定不是背单词。”她严肃地说。大二的时候考专四这事,曾经把我们一逼一疯。我压力大就一爱一说梦话,据说我梦话里全是当天背的英文单词……
                            我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好像是梦见你和李师兄结婚来着,然后婚礼上你还硬要把捧花塞给我。”
                            白霖瞪了我一眼,恶狠狠地说:“你找一抽一是吧?”
                            随着考试越来越临近,图书馆上自一习一 的人越来越多,到处都是紧张压抑的气氛。我看了了几页泛读课本,开始有些瞌睡,便拿出日记出来写。
                            我以前一直觉得我肯定和世界上其他人类不太一样,我多半有别人没有的能力。例如,我会比别人聪明,也许在某个方面有未被发掘的特殊天分,也许有肩负着拯救地球的命运,甚至认为自己说不定还有一天会像《竹取物语》中的辉夜姬一样被外星生物看中。这些奇奇怪怪的想
                            法一致让我坚定地认为自己是那么地与众不同,直到我遇见慕承和。他的出现使我认识到,原来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他才是唯一的。我的人生观和自我价值感就此幻灭了。
                            据说,我们看到的如果是一辆车,那么智商超高的人看到的会是车内发动机的运行原理。所以我在想,我对着他说话的时候,他会不会在计算我嘴巴里出来的唾沫分子以每秒钟多快的速度飞行到他的脸上。
                            唉——不知不觉又琢磨到慕承和身上去了。
                            我拿出手机,咬着笔头,想了半天也没找着借口给他发短信。
                            白霖瞅了我一眼,神秘兮兮地说:“小妮子,你情窍初开了。”
                            “呸呸呸。”
                            本期最后的两节俄语课前,陈廷和慕承和居然同时出现四教楼下。
                            我和白霖遇见他俩,有点惊讶,异口同声地说:“陈老师,你回来了?”
                            “恩。”陈廷一温一 柔地笑,“你们有没有跟慕老师捣蛋啊?”
                            我瞅了瞅慕承和,心虚地说:“哪儿敢啊,他可比你凶多了。”
                            结果来上课时还是慕承和。
                            他走上讲台,说完考试的主意事项后,然后他说:“这是我给同学们上的最后一次课。”
                            大家都是一愣,后来才开始明白他说并非是放寒假,而是不会再给我们代课了,继而嘈杂起来。
                            小白老乡泪汪汪拉起白霖的袖子抹了抹眼泪。
                            白霖没好气地说:“你伤感啥啊,不是还有陈廷么。你以前不也觉得陈廷很好么。”
                            小白老乡惆怅地说:“可是自从看到了我们承和,我就对你们陈老师没兴趣了。难怪古人说:由奢入俭难。原来就是这么个理儿。”
                            课间的时候,慕承和回了办公室,我正好要将上次印好的资料原件还给他。走到门口,恰好听到陈廷的声音,原来他也还没走。
                            我笑着正要进去,却听到他俩谈话中有我的名字。我耳朵天生就灵,便好奇地止步不动。
                            “这孩子挺有意思。”这是慕承和的声音。
                            “她家里那样,我走的时候还挺担心的。就怕不在的时候,她有什么难处,又没个大人替她担着。”陈廷说。
                            “其实,她比我们想象中坚强许多。”慕承和说。
                            走廊上袭来一阵寒风,将我额前的刘海吹乱了。
                            与此同时,我的心也有些乱。
                            原来,慕承和什么都知道。
                            一切都是我们误会了。
                            他从一开始对我的特别,不过就是代替陈廷来照顾我而已。根本不是我、还有白霖、她们误以为的那样。
                            我的手无力地垂下去,心里几番滋味。
                            原来——不过是自作多情而已。
                            那么优秀出色的人怎么可能对一个一乳一臭未干的“孩子”动心。我自嘲地一抽一动了下嘴角,想笑笑,却怎么也扯不出那个艰难的弧度。
                            他们又说了一些话,大概是关于我。
                            我却没有心思再听,转了半个身,将背轻轻靠在墙上,全身都有些无力。五指一松,那两页的资料掉到地上。
                            慕承和给我的期末资料大部分是打印的,不过里面有些重点的备注则是他后来手写的。原件我被自私留下来了,如今还给他的是复印件。要是他问,我来路上已经想好应付的答语,就说不小心弄丢一了,想来他也不会介意。
                            他发给我的唯一两条短信,被我存在手机里。第一条是:不客气。第二条是:没问题啊。上次去听他的讲座,拿回来的那份扉页上印着他简介的演讲稿也被我夹在日记本里。其他还有什么?没有了。
                            我缓缓蹲下去,去拾那几页纸。办公室里射一出来的灯光,几乎照到我的手,我迅速地捡起东西,将手收了回来。
                            然后听到陈廷又说了一句话。
                            因为他说之前停顿了很久,所以即使毫不经意,也能听得很清楚。
                            陈廷说:“承和,不要因为家庭的某些相似点,你就把你小时候没有得到的关一爱一全部投射一到了她的身上。”


                            31楼2017-03-04 23: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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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12-30 23:1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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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匆匆下楼,给白霖发了个短信叫她帮我把教室里的东西带回宿舍。
                              白霖回复我:你不上课了?还有一节呢。
                              我写:不了。
                              白霖又问:你怎么?
                              我写:肚子疼。
                              我回到寝室,打开电脑。在网上溜达了一圈也不知道做什么好,随即上床 ,仰躺着,然后翻出钱夹。我盯着老爸的那张照片,愣愣地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揣在大衣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给我打电话的就那么几个人,我想也没想就接起来,喂了一声。
                              “薛桐。”
                              我听见他的声音,心中一紧,“慕……老师?”
                              “去那儿了?居然敢旷我的课。”
                              “我……”我一时之间思维空白。
                              “小姑娘,最后一节课居然都不给老师面子。”
                              我心情紧张得要命,乱七八糟地解释了一番才挂了电话。
                              当他的声音说完“再见”,消失在耳际之后,心中又升起一点点难以言喻的惆怅。
                              可是,这种惆怅并未持续太久,便被汹涌而来的考试淹没。奋战了半个月之后,终于迎来了久违的寒假。
                              寒假的时候,我一口气接了三份家教。
                              除了彭羽那孩子时不时地提到慕承和的名字以外,我的生活几乎和他没有了任何一交一 集。反倒是刘启和我熟络了起来。
                              刘启也是本地人。显然他和我不一样,整个寒假闲得要命,隔三岔五地打电话给我,不是约我去逛灯会,就是约我去看电一影 。
                              一次两次我都找借口,后来实在推不掉就索一性一将彭羽带去。
                              刘启在公园门口看到我带着一个拖油瓶出现的时候,眼神明显黯淡了下去。
                              彭羽偷偷背着刘启,在我面前下定义说:“薛老师,这男的铁定对你图谋不轨。”
                              “去去去,你懂什么。”
                              “真没想到。”彭羽感叹。
                              “没想到什么?”
                              “薛老师居然都会有人追,可见那句萝卜青菜各有所一爱一的俗语还挺正确的。”
                              我狠狠瞪著他,“小屁孩,我要翻脸了。”
                              可是,事实证明,我带彭羽来时多么正确的一件事情。我们三个人走在游乐场里,刘启建议:“我们去坐摩天轮吧。”
                              彭羽吃惊地看着他:“师叔老师,我一直以为摩天轮是青春期女生喜欢的玩意儿,没想到你也有这个乐趣?”
                              刘启只好改口说:“海盗船那些都挺惊险的,我怕薛桐害怕啊。”
                              “其实,我不怎么害怕。”我申明。
                              “我也不害怕。”彭羽附和。
                              于是,我们买了三张票上了海盗船。
                              刘启大义凌然地说:“薛桐,你要是害怕的话不要逞强,闭上眼睛抓住我,叫出来就可以。”
                              我冲刘启笑笑,“好。”
                              就在我俩说话间,彭羽已经一屁一股坐在三个座位的正中间,还拍着一边说:“薛老师快来。”
                              然后我和刘启只得分列他的左右了。
                              安全栏放下来,船身开始缓缓摆一动,再一点一点地升高,到最高点的时候猛然落下去,顿时有种失重的感觉,心脏突然纠成一一团一 。我睁开眼睛,享受着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的惬意。我从小就不怕这种东西,儿时过生日,就嚷着要老爸带我来。
                              有一回,老爸来的路上,将身上唯一的十块钱弄丢一了。那个时候十块钱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然后就着急地让我在原地等他回去找。
                              后来,我都不记得他究竟是找到还是没有找到。
                              我们从海盗船下来,刘启一脸青灰,连走路都有些漂。
                              “你还好吧。”我停下来问他。
                              他努力打起精神,冲我说,“很好啊。你还想玩儿什么刺激的,我们继续。”
                              我听着这句话,突然有些内疚,我们不该这么捉弄他。
                              不知道他对我仅仅是好感,还是真的喜欢我。
                              喜欢一个人并没有错。
                              我说:“玩得挺累的,你们饿了么,我请你们吃拉面吧。”
                              “不行,还是我请。”刘启说。
                              还没坐下来,彭羽就问:“究竟是师叔老师请,还是薛老师请。你们商量好没有?商量好了我就要点菜了。”
                              我没好气地说:“我们谁请和你点菜有什么关系。”
                              彭羽说,“当然有关系了。”语罢,冲我眨眨眼。
                              顿时,我想到慕承和请他吃饭的那次,他拿着菜单点菜时候那副豪迈的样子。敢情要是我请他就省着点,要是人家请客他就大肆挥霍?
                              不知不觉,慕承和三个字又穿进脑袋里,我定了定心智,赶紧将它撵走。
                              谈话间谈到刘启是学计算机的,彭羽突然问:“师叔老师,你会心算么?”
                              刘启纳闷地停下筷子,“心算?”
                              “比如1444乘以1444一秒钟算出来。”
                              刘启笑,“那哪儿能啊,我脑子又不是计算机。”
                              “薛老师学外语,她一说外语的时候就像老外。你学计算机的,脑子就应该像计算机啊。”
                              “……”这是什么歪理。
                              过了会儿,彭羽又说:“计算机的话是理科了,你物理应该很好了?”
                              “勉强吧。”刘启答,“学的不是很好。”
                              “那你知道为什么飞机会飞得起来么?”彭羽问。
                              这下我可明白了,这小子是存心来砸刘启的场子的。
                              “伯努利定律啊。”刘启看起来一点也不知情,还好心地为彭羽解释,“伯努利说,在一个流体系统,比如气流、水流中,流速越快,流体产生的压力就越大。当飞机达到一定速度以后,产生巨大的压力,空气就能够托起飞机了。”
                              彭羽一副天真求知的表情问:“可是上下都会有压强啊,一样的速度那么上下压强就是一样的,不就还是飞不起来?”
                              我很想问,人家飞机飞不起来关你啥事啊。
                              这下可真的难倒了刘启,他尴尬地抓了抓后脑勺,“那我就不知道了。”
                              彭羽挑了下眉,不屑极了。
                              我说:“难不成你还知道?”
                              彭羽仰了下下巴,“那当然,我问过慕老师。”


                              32楼2017-03-04 23: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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