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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至血至親至愛(3Z半架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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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新坑!
寫在首樓的注意事項:
1大致設定是來自3Z,但有部分可能不符3Z的設定,所以算半架空。
2大概不會很長,不定期更新
3我太久沒寫文了,品質不保證,我認真的
4我也不知道會是HE還是BE,但我覺得應該比《迂迴溺斃》甜一點


1楼2017-04-11 19:32回复
    【第一更】
    01.
      他在臭水溝撿到了自己的妹妹。
      他一開始還以為是屍體。
      覺得像是踩到了軟綿綿的死屍。
      發覺倒在臭水溝旁不堪入目的臭老鼠是自己的血肉之親後,神威抓著她後腦勺散亂的緋色頭髮一把提起,二話不說便對著昏厥過去的妹妹打了她一巴掌。
      「醒醒啊,笨蛋妹妹。」
      他幾乎沒有收斂力道,神樂的左臉馬上腫了起來。
      「唔……?」眼看妹妹一邊呻吟一邊吃力地瞠開眼簾,神威臉上帶著笑意,抬起手對神樂的俏臉又是一巴掌,打得剛清醒的神樂再度頭昏眼花,這次連鼻血都流了出來。
      「……好痛!哪個狗娘養的王八蛋?神威又是你!」
      好不容易回復意識的神樂睜眼就是見到這個沒良心的兄長,氣得她一陣破口大罵。
      「你這賤人還有臉出現在我面前!」
      說罷她反手對神威笑盈盈的臉也是一巴掌迎了上去,因為反作用力,她感覺自己的手背隱隱發疼。
      被妹妹報復性毆打得嘴角滲血的神威表情未變分毫,與她逐漸燥熱的體溫相反,他停駐在她身上的目光隨著時間流逝變得冰冷,同時也鬆開了攫住神樂髮絲的手指,神樂冷不防地整個人再度跌回了地上。因為臉朝下方,她的臉和鼻子重重摔在地面,痛到她一度發不出聲音,與此同一時間,跟她有同個血緣的垃圾哥哥居然一腳踩住了她的後腦,硬是壓住她的頭,不讓她從水泥地上爬起來。
      「你這個禽獸,你不得好死!放開你的臭腳!」
      她在他腳底下口齒不清地痛罵著,而神威只是自顧自哼起了歌,置若罔聞。


    2楼2017-04-11 19: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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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
        當天夜晚,沒有洗澡只是脫掉上半身衣物便鑽進她被窩的神威毫不掩飾他的流氓性格,儘管神樂一臉嫌惡地對他又踢又踹,也抵抗不了來自身後兄長強而有力、不容拒絕的臂彎,她最終就這樣整個身子都被他緊緊環抱住。
        神威的擁抱包覆性極強,卻在安撫心智上毫無作用的餘地,她因為憤怒和絕望的燥熱身體因為他的擁抱反而漸漸冷卻下來,她的心思在被窩裡亂糟糟的,像內臟一樣糊成一團,如果那些思緒能像嘔吐物一樣傾吐而出,她真想一口氣全吐在這個男人的臉上。
        然而最後脫口而出的,是近些日子以來她一直盤桓在內心深處的質問。
        「媽咪死掉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回來?」
        神威沒有回答,神樂只聽到鼻息和輕微的心音在空氣中來回摩擦著,製造出細小的音節,她對這個生物已經不抱任何期望了,她對他的期待之餘他對她的想望,都是毫無意義而且不存在的事物,饒是如此,她還是忍不住想開口。
        想去質問眼前這個虛假而惡質的魔鬼。
        「為什麼不回來?」
        「『為什麼』?竟然學會對我問理由,神樂妳是被哥哥我踩了腦袋便精神錯亂了吧。」
        神威的語調溫柔而殘酷:「我就算有離開那個家的理由,也沒有回去的理由。」
        「……媽咪一直在等著你。」
        「那也不構成理由。」
        「我也……」她猶豫了一會,最後才將話說完:「……一直在等你。」
        她的這句話只換來背後這個男人的幾個短促的笑聲。
        他在──笑。
        對於母親的死、母親的想望、她的愛、她的思念,這個男人全部都只是一笑置之。
        「這樣啊。」他好不容易笑完之後,在妹妹的耳邊輕輕呼氣,讓寒意的暖流傳入她的耳腔:「然後呢?」
        「……」
        神樂以為她會因為憤怒而發火,卻只發現自己心底一片冰冷,炙熱的身子在瞬間便冷卻下來了,此時此刻支配她靈魂的是某種決定性的本質,難以判斷為絕望抑或恨意,又或者她只是發自內心為這個男人無可救藥的靈魂感到悲哀。
        她的語氣無比平淡,對著那個惡魔開口:「你明明愛著她。」
        「比這個世界上的誰都還要,深愛著她。」
        神威第一次沉默了,許久的死寂在無盡的漩渦回流中獨立出一個獨裁空間,在那之中,無論是神樂的指控或神威的意志都被隔離出來,毫無作用之地,語言也是,情感也是。
        ……這世界盡是些無聊的東西。
        愛也是。思念也是。
        「怎麼了?笨蛋哥哥。」她凝神細聽周遭的風吹草動,與那個男人沉穩卻寂靜的呼吸聲,一面開口:「你這個垃圾也會想起媽咪的事了嗎?」
        「……關於『想起』嘛。」神威終於回應:「這倒是沒有。」
        「……」
        「因為關於那個女人的事──我片刻都沒有忘記過。」
        哪怕片刻。
        哪怕須臾。
        「我愛她。」
        神威比想像中還要乾脆地承認了:「我愛她。比誰都還要,深愛著那個女人。」
        他瞇起眼,淡然的口吻像是在談論別人的事。
        「這個世界上,我最愛的就是那個女人了。」
        「……嗯。」
        「就連神樂妳啊,都只能排在第二名而已。」
        「嗯。」
        所以──
        「所以連那個人都能捨棄的我……又有什麼理由不能割捨妳呢?」
        「…………哥哥。」神樂微微側頭,頓失氣力,將面容埋入散落的緋髮中,微弱地輕聲低語,像是從深淵溢發而出的絕望吶喊,極其細微,卻又膨脹到幾乎要吞噬了她。從長髮的間隙中,她空洞無神的眼球茫然地喪失了焦距,渙散的瞳孔在黑暗中一度喪失視力。
        「我……我真想……」她嘶聲說著,幾乎力竭:
        「我真想殺了你。」
        嘶啞而艱難。
        語帶哽咽,積蓄的淚水幾乎要奪眶而出。
        將愛意與殺意摻雜在一起的黏稠情感就像分泌物一樣汙穢且骯髒。
        「這樣啊。」男人仍然只是笑著。
        她開始不去想像身後男人的神情,他則是從來不曾在乎過她的心情。
        「我也是喔。」
        他更加深刻地抱緊了她,兄妹的身體在夜晚中緊緊交纏在一起,纏黏的肉體和各懷所胎的心思毫無交集,然而他們的身體明白什麼叫作渴望,即使飢餓乾涸的靈魂再也發不出求饒,覆蓋之的其外殼也本能地知曉──
        知曉什麼叫作欲求。
        「好想……好想殺掉妳。」
        他將這句話說得像是最甜蜜的深刻愛語。
      -tbc-


      4楼2017-04-11 1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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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第一更只有這點分量而已
        最近比較忙可能很少時間能寫東西了,加上我真的好久沒寫東西了,大概沒辦法像以前一樣寫那麼長
        有需要艾特就說一聲( =∩ω∩= )


        5楼2017-04-11 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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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更】
          04.
            隔天她起床準備出門上學時,發現那個男人早已不在自己身旁,她整個夜晚都拒絕再望向那個男人一眼,最後在未能見他一面的狀況下再度與他分別。她不感到可惜或悲傷,唯有根植骨髓的執念束縛於她。
            神樂心想:她是想再見到那個男人的。
            饒是她厭煩至極,倦怠透頂。
            且怨恨到了極點。
            雖然兩人就讀的學校實際距離並不遠,但依照兄長消失成癖的性格,她以為大概又要隔好長一段時間才會和他再會,結果只相隔約莫一周,她在放學回家準備掏出鑰匙時,發現門鎖被破壞了。
            「……」
            門鎖的意義已不復存在。但要是想想這間屋子裡面目前是被何人所佔據,大抵也不會有任何強盜入室的問題。她的兄長比殺人犯還要危險的存在。
            她氣勢洶洶地踹開大門。
            「強盜嗎你,給我滾出去!」
            「哎呀歡迎回家,哥哥我好想妳啊。」
            「給我去死。」她簡潔地說。
            「你好大的膽子敢破壞我家大門,到底知不知道換鎖要多少錢!」
            「一個奈何不了我和妳一個拳頭的門鎖,妳又要它何用?何況有我在就不用擔心小偷了。」
            「拿你和小偷拿來比較,我寧可選擇小偷。」
            「還真是個水性楊花的妹妹呢──」神威不痛不癢地回應。
            「別擔心,要是妳選了小偷,哥哥就會把他殺掉,這樣妳就會只剩下一個選擇而已。」
            神樂懶得再反唇相譏,在反手背對著關上門的同時,左腳朝牆壁一蹬,在換氣前的下一秒右腳膝蓋便來到神威面前,直擊太陽穴。神威笑了笑,幾乎沒有使勁,反身便輕易地用手腕撥開妹妹的攻勢,神樂被自己的力道牽累而跌向一邊,但在身體觸地前她就調整好姿勢,在地面上翻滾了兩圈便安然著地。
            她破口大罵:「你居然給我閃開!乖乖站直讓我揍啊!」
            「真是抱歉,妳的腳太短了,原來妳剛剛有伸出腿嗎哥哥我沒看見呢。」
            他們就這樣互相瞪著彼此好一陣子。
            直到神樂的肚子不爭氣地叫了起來為止。
            「…………」
            「…………」
            「……幫、幫我做飯,我就原諒你阿魯!」
            「…………」
            神威望著滿臉通紅的神樂,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用鼻子輕哼一聲當作回答。
            「看吧?哥哥我比強盜犯更有用吧。」


          17楼2017-04-20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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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
              在神威使用她房子的廚房做晚飯時,神樂沉默地注視著背對著她的兄長背影,心緒複雜地屈膝而坐,最後將半張臉都埋入膝蓋。她對那個一邊切著菜、一邊留意鍋爐的背影再孰悉不過了,那個身影的主人代替重病的母親和長期外出的父親,將她扶養長大。
              然後徹底拋棄她的,也是這個背影。
              她看著神威的影子發楞。
              後來吃飯時,兩人也是幾乎未交談過隻字片語,她實在摸不清這個離家多年、時至今日又突然出現在她生活裡面的傢伙骨子是打著什麼主意,連母親葬禮都未曾現身的這個可恨的男人──事到如今,
              事到如今,這傢伙又有何顏面出現在她面前?
              吃完飯後,神威不理會她的抗議擅自使用了她的浴室,沖完澡後又再度鑽入了她的被窩。
              相隔多年與哥哥交纏日入眠的滋味,比起她想像中的更難以忍受。
              一週前他從背後方擁抱自己的觸感,神樂心想那真是全天下最噁心的感受了。
              無論如何,她幼時在兄長懷抱裡面所感覺到的絕對不是這種東西,這妖異的存在真的是她的血肉之親嗎?她的兄長早在他不顧她的哀求而離開家門的那一天,大抵就徹底死去了吧。畢竟眼前這個下賤的、無恥無情的傢伙──哪有一點和昔日那個會哄著她入睡的哥哥有任何一點相似之處?
              哥哥的氣息在頸際蔓延著。
              神樂額頭靠在他的胸膛上,心想著原來這傢伙還真的是活生生的人類呢,神威的心跳聲比她想像中的還要沉穩──這點讓她十分氣憤,她所知道的兄長明明是個亂來到了極點的人類。即使身處兩間學校,她也時有耳聞她那個兄長的各種荒唐的事蹟。而那些事蹟時不時有高杉晉助等人穿插其中,這個又是後話了。
              「你到底來這裡……做什麼的。」
              「見可愛的妹妹需要理由嗎?」
              她掙開他的懷抱,抽離出他的臂彎之中,猛地抬起俏臉,看見神威面無表情地凝視著她。
              「騙人。」她看著那對毫無情感也毫無意義的眼珠子,顫抖地說:「到底來這裡做什麼的?」
              「如果不相信,妳又何必問呢。」神威說:「相信的話就給我繼續聽。」
              「還是說,『來殺掉可愛的妹妹的』這種回答妳就能接受了?」
              「……給我滾出這裡。」
              神威又笑了。笑聲的每一道音節都像是在刺激她的理智,他抓住了試圖擺脫他的妹妹的左臂膀,毫不留情地用力掐住,指甲陷入了肉裡,看見神樂因為疼痛而皺眉,神威便更是溫柔地泛起笑容。
              耳膜裡懷盪著的聲音是惡魔的聲音。
              邪惡又溫柔的、邪惡又令她懷念不已的。
              「妳明明想見到我。」
              她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那個晚上最後是怎麼度過的、她最終又是怎麼睡著的──她已經想不起來了,等到神樂回過神後,她又再度在一個人的被窩中甦醒。
              那個人再一次消失在她的世界。
              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要認知到這件事情並不困難,她的兄長原本就是這種生物,留不住他而只能奢求他一時興起的短暫停佇,唯有如此她才能再見到他一面。又或者還有一個方法,像是永遠留下他、永遠讓他停下腳步而將軀殼與心神都留在她身邊。是啊,比方說──
              比方說,殺了他。


            18楼2017-04-20 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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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
                又隔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實在太過漫長了。以往失去他的幾年時間都沒有這一個月的時間如此漫長。
                她原先以為幾天內又會再見到他。然而一週過去了,那個人還是沒有現身,她每天放學後歸來也沒有再看到自家門鎖有任何被破壞的現象。到了第二週,她直接放棄鎖門了,門鎖是沒有意義的,對他們兄妹而言尤其如此。儘管如此,他還是沒有出現。
                第三週。
                她開始想去探聽夜兔工業高校的現況,卻又忍耐住了這個想法。
                第四週。
                待她回過神時,那個男人已經出現在她枕邊了。
                之所以會察覺並從淺眠中被喚醒,並非是因為嗅覺或者氣息等等曖昧的因素,純粹只是因為那個男人粗魯地環抱住了她──而被抱住,也不是令她驚醒的首要原因;而是因為痛覺。
                起先只是痛覺。
                神樂在被子裡反射性地捲曲起身子,後知後覺地發現這份痛苦是源自被某種尖銳的東西所刺傷。她用手肘用力地向後朝那人的心窩撞過去,不可思議地,以往總是充滿餘裕閃開的那個男人這次沒有閃過攻擊,紮實地吃了這一擊。身後旋即傳來一聲輕輕的悶哼,要不是他們隔這麼近,她大概也不會聽見。神樂一面暗暗吃驚自己的攻擊居然奏效了,一面開他的手從被褥中爬起來。
                她這才看清那個刺痛她的東西是什麼。
                「…………」
                玻璃──玻璃碎片。
                她被那些尖銳又刺眼的東西攫取了目光,看著眼前受她攻擊而輕輕咳嗽的男人,她不禁皺起眉,在她頓感錯愕的那兩秒,那個男人兇惡又殘暴的雙眼立刻捕捉到她,纏著繃帶的雙手不由分說地在她反應過來前便掐住了她纖細又蒼白的脖子。神樂被一股強烈又兇暴的力量所牽引,三兩下便仰躺在他的跨下而毫無抵抗力,她的喉嚨被狠狠掐住,眼球向上吊、微微翻白,想要咳嗽和叫喊,那個男人的力量又不允許她這麼做,在她幾乎要失去意識的那一刻──神威便鬆開了手指。
                神樂渾身脫力,手腳癱軟,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滿面、淚珠自鼻樑滴落,將唇瓣劃為兩半。她在地面上劇烈的喘氣著,發出非常不像樣又窩囊的聲音。
                她看也不用看便知道神威此刻肯定正在用看待垃圾的目光俯瞰著自己。
                神樂艱難地撐開眼皮,再次重新構築視野,她先是確認了那個可恨的兄長──眼球的湛藍色澤一如往昔,隨後她再度被污漬的色彩吸引住目光。
                神威身上的傷勢重到她懷疑他是認真想搞死自己。
                他方才掐著她的那雙手掌血跡斑斑,以往總是纏繞其外的繃帶也被滲出的血液給染成暗紅色,右手因為毆打而腫脹,左手掌的繃帶則是破到幾乎脫落,好幾個指節脫臼而扭曲,仔細一看,他十根手指上的指甲幾乎全無,不是斷裂便是連根拔除。指尖和手背上插入了肉眼可見的木屑和碎片,手心則是殘留著深可見骨的刀傷而血肉模糊。
                她不由得下意識摸了自己方才被掐住的頸部,這才發現她的脖子和領口全沾上了血印。
                然後神樂將視線放在他的身體上,他的制服大抵是被刃物一類的東西所割得破爛,暴露在外的肉體遍布著深淺不一的割傷和刨傷,瘀青和腫脹的四肢上,深深插入了好幾片顯而易見的玻璃碎片以及刀片──那就是方才他們近距離擁抱時讓她感到刺痛的元兇了。
                神威大概有半邊的臉部都腫了起來,鼻血已經乾涸,卻塗汙了他的下半邊臉,她瞪著那張不成樣子的兄長面容,發現那個人在這種狀況下卻依舊泛著淺淺的笑意。
                「……你到底,在搞什麼東西啊?」她嘶啞著聲音,喘著大氣:「好歹清理乾淨再給我進家門,我的被子和床鋪都被你弄髒了知道嗎?!你這個人怎麼不乾脆一頭撞死算了?還有沒清乾淨前不要隨便碰我!」
                神威開口想回嘴,一張嘴便吐出了一口血。他不以為意:「反正接下來還會更髒,廢物妹妹。脫下妳的內褲。」
                「你什麼意思啊你!?」
                她理智斷線,想也不想地卯盡全力反手打了他一巴掌,神威這次還是沒有避開。
                她看著神威已經止血的鼻梁再度流出血液。
                打在瘀血而腫脹的肉體上的觸感,比想像中還要令人不快。神樂不禁想著,難道眼前這個一向不可一世的男人──已經連閃過攻擊的力氣都耗盡了。
                神威撐在她上方身體因為那一巴掌而搖晃了一下──僅是些微,他任鼻血留著,再度穩住身體。
                「別再讓我重複一次。」神威說,「還是妳要我親自幫妳脫。」
                「……啊?」
                「妳以為我為什麼要特意跑到這個鳥不生蛋的狗窩,去見妳這個弱到地心去的廢物……我現在……哥哥的下面硬了,然後就突然想到了妳。只有妳能撫平這傢伙的衝動。」神威斷斷續續地說:
                「把大腿張開,妳知道怎麼做的。」
                神樂從句首到語尾的每個字都在顫抖:
                「我還以為……以為你這個垃圾已經夠垃圾了。」
                「妳還沒看過更垃圾的,妳知道嗎?」
                神威傷痕累累的臉孔和開始遊走她體軀上的手指,不知為何存在著一股不容她拒絕和反抗的壓制力,教她不得不從,那不能形容為暴力使然的壓力,暴力於他和她而言即便能撂倒他們實際上連個屁都算不上,硬要說明那份威懾……更像是某種自誕生便被賦予的權力。
                權力、權力。神樂在心裡囁嚅著,茫然不已。但那又是什麼樣的權力?
                ──像是哥哥可以對妹妹為所欲為的權力?
                「……放開我。」
                神威只是笑。
                「妳真的要我放開?」
                「你臭死了。」神樂用手背遮住自己的眼,「又髒又臭,你怎麼還有臉騎在我身上,老娘看起來像是會被個臭老鼠硬上的女人嗎?不准碰我。」
                「……」
                神威用脫臼的指節硬是扳開她遮蔽雙眼的手指,然後俯下身吻了她。
                他嘴裡的血腥,以及汩汩流出的鼻血,全都滲入了她的口腔。摻雜著血絲的唾液或者別的什麼的,一併注入了她的體內。
                哥哥的血、哥哥的體液。
                又鹹,又髒,又噁心。
                她自始至終,都沒有使用「我不要」這個字眼。


              19楼2017-04-20 2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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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
                  「……現在不要。」
                  神樂最後這麼說,將哀求送入了他的耳膜裡。
                  「拜託你,哥哥,不要是現在。」
                  「……」
                  大概是有生以來第一次。
                  神威尊重了他妹妹的意願。
                  她這次輕輕推開了壓在上方的胸膛,那力道並不強烈,神威瞇起眼,鬆開了對她的壓制。神樂又說:「把衣服脫下來。」
                  他有哪來的理由必須聽從妹妹的指示?
                  只是,當神樂開始褪下他身上的衣物和繃帶時,神威也只是任由她擺布著,包括她開始用手指或鑷子夾出插在他身上的那些玻璃以及斷刃,以及為了清潔傷口而挖出他的血肉時,他連哼都沒哼一聲。
                  神樂將醫療箱裡的藥物全部拿了出來。她拉起他的手臂,有一部分整塊皮都磨不見了,露出粉紅色的血肉,她拿起消毒過後的刷子刷著他那卡入碎石和泥土的傷口。
                  神威側著臉,一臉窮極無聊的神情,從頭到尾看都沒看神樂一眼。
                  他實在是受夠她抽抽搭搭泫然欲泣的臉了。
                  那讓他不耐、厭惡、厭煩到了極點,
                  也刺激了他的性慾。


                20楼2017-04-20 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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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
                    之後一連好幾天,她都不讓他出門,無論是上學還是外出打架鬧事,神樂全部禁止。
                    然而那幾天內並不是存在著什麼桃色生活,只有血淋淋的兄妹鬥毆,神樂發揮了發狂到就算要下毒也要嚴禁神威踏出家門的氣勢,理由無他,即使神威本人的表現再怎麼泰然自若,神威的身體根本就不是可以正常出門的狀態,何況他一出門都不是什麼正經事。儘管神威要是願意,妹妹怎麼強硬實際上也不能奈他何,然而他並沒有非得要出外不可的理由,也就任由神樂這麼照料著。她每天夜半都爬起來確認他的狀況;神威已經連續好幾天因為傷口發炎而發了高燒,本人又不願意看醫生。
                    到了第三個禮拜,學校已經發出了曠課時數鄰近退學的警告後,神樂才把他推出家門,放他自生自滅。
                    「傷口已經痊癒了一半,剩下的你自己想辦法阿魯。」神樂臭著一張臉:「順便的話麻煩你幫我一個忙,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去死一死。」
                    聽著她的違心之論,神威也只是三度將她的門給踹壞作為回應。
                    令神樂意外的是,當天上完課的神威,竟然乖乖地回到了她的住處,並且用不容拒絕的口吻說著他這陣子會住在這裡。
                    她嘴上再度罵著他「不要臉」,一面又為他的駐留而作準備。
                    難能可貴的,後來一連好幾個禮拜的同居生活,神樂都感覺自己做了一場美夢。
                    一個像是母親還健在、父親陪伴在身旁、兄長也還安分在家的那段時光。
                    相隔了好幾年之後,長年離家在外的神威再度回到了她身邊,就像是普通的兄妹那般嘻笑打罵著、牽著手上街、還會相擁入眠。而且、而且,每次她回到家,都能在門口看見他的鞋子;在家等待時,也不用擔心等不到他的身影。
                    就如同是普通的兄妹一樣。
                    就算稍微奇怪了一點也沒有關係。
                    能這樣被神威觸碰和相伴的日子,大概往後的人生都不會再有了。這個男人到底有什麼好留戀的?神樂曾經這樣問過自己,然而當他的體溫隨著撫觸傳遞至她的神經時,她便什麼思考都放棄了。包括那一夜,傷痕累累的兄長壓在她身上時所言明的需索,最終她仍然沒有為他脫褪下衣物,而她所不能坦誠的是:在兄長表明了想要抱她的同時,神樂女性的那部分,也立刻濕了。
                    那份她不能理解的本能。
                    她亦分不清楚那是源自空虛或是來自妹妹對兄長的渴求。
                    神樂只明白這段像夢一般的日子,比在河流裡的沙金更難以尋求。
                    普通且平凡的兄妹生活,枯燥且美好到令人難以置信。
                    神威就算還是停不下打架鬧事的習慣,至少每個夜晚,他仍然會走回她的住處、回到她的身邊。他會一面接住她的踢擊一面笑著安撫她,也會乖乖坐著讓她為自己包紮傷口,最後和他一起並肩料理今天的晚餐,要是他回來的時間更晚一些,那就是宵夜。
                    神樂一度還以為這段安穩的日常會一直這麼持續下去。
                    直到有一天,她在放學回家的路上遇見他。
                    她在歸途上,看見他殺了人。
                  -tbc-


                  21楼2017-04-20 2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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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天睡眠不足神智不清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寫什麼了。
                    其實我邊寫邊吶喊「神威你快上啊啊啊啊快推啊啊啊」
                    但是比起上了,又更喜歡寫「明明可以上,最後卻選擇不上」這種情節的我
                    真難抉擇啊……

                    @孤僻的黑貓君
                    @青花饼
                    @青未香蓝123
                    @轨曳然
                    @日音黯血
                    (應該沒有漏掉誰吧…


                    22楼2017-04-20 2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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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更】
                      ※有些微銀妙成分,請注意食用。
                      -
                      09.
                        她看見他殺了人。
                        那不是第一次,想必也不是最後一次。
                        「……………………」
                        就像母親用盡最後一絲氣力、落於她面頰上的最後一吻。
                        她什麼也沒有感受到。
                        也絕非毫無傷害。
                        屍體。
                        犯人。
                        受害者。
                        加害者。
                        殺人犯。
                        殺人——犯。
                        他發現了她。
                        「啊,神樂。」
                        語氣爽朗,像是在對她道早安一般泰然自若。
                        渾身浴血的神威溫柔地對她微笑著。
                        「神樂——」
                        神威的指尖沾染著碎肉和血沫,指甲縫內卡著人體脂肪的碎片。屍體的模樣極度悽慘,四肢朝著不可能的方向扭曲著,腹部開了一個巨大的窟窿,神威從那個窟窿中抽出了手,並將附著著的內臟肉糊粗魯地甩到一旁。他伸出那隻骯髒汙穢的手,用那隻她渴望、欲求已久的手,向她發出邀請函。
                        像是邀約,神樂卻油然而生了被拒絕的感受。
                        「神樂。」神威看著在街角發楞的她,樂不可支地笑了。
                        「妳站在那裡做什麼?」
                        「……………」
                        「想過來這裡嗎?過來哥哥的這一邊。」
                        「……………」
                        「還是不想過來這一邊呢?」
                        「……………」
                        神威歪著頭,看起來像是對她的反應困惑、或者帶點困擾的樣子。他將憐愛的視線送入妹妹攝取視覺資訊的窗口,那一對被玷汙的鈷藍玻璃珠,美麗的,惹人哀憐的。有那麼一剎那,神威感覺到自己並未倒映在妹妹的瞳孔上,但那親愛的妹妹的那雙美麗的眼眸,若是不用來注視著哥哥,哥哥可就要將它挖掉囉?
                        「看來爸爸什麼都沒有告訴妳呢——」
                        神威拉長了句尾,他轉動著眼球,邊思忖著邊繼續說:
                        「神樂,妳要是過來這一邊的話,我就殺了妳。因為我愛妳。」
                        神樂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他。
                        神威凝神注視著妹妹臉上的表情,深怕一瞬間會錯過她的神色變化。
                        「要是妳不過來這一邊,我也會殺了妳。」神威靜靜地說,
                        「因為我愛妳。」
                        「妳愛我嗎?」
                        「……………」
                        「妳要是愛我的話……」
                        「……………」
                        「妳要是愛我的話,應該知道該怎麼做。」
                        「……………」
                        「妳知道的。」
                        神威似乎又說了些什麼,但那不重要了。再也不重要了。
                        然後──
                        然後她並沒有聽到最後。
                        神樂扔下書包,頭也不回地逃了。
                        逃避。
                        逃跑。
                        逃亡。
                        逃到天崖海角、海枯石爛──逃到哪裡都好。
                        就是不要回到那個人身邊。


                      31楼2017-04-26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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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志村妙打開家門時,映入眼簾的是被大雨淋得溼透、失魂落魄的親友。
                          「小神樂……?」
                          她只困頓了一秒鐘,隨即什麼也不問地將她拉進室內,牽著神樂的手帶著她進入浴室,志村妙讓神樂褪下她濕透的衣服和內衣物,輕聲說著我等等將換洗衣物放在門口,看著神樂茫然遲鈍地點了頭後便走出浴室,悄聲關上門。
                          過了不久,志村妙在門外聽見蓮蓬頭打開的聲音和幾不可聞的啜泣聲。
                          等神樂沖完澡並換上志村妙的衣物後,志村妙也沒有特意去追問她發生了什麼事,只是遞給她一杯熱可可。神樂沉默乖巧地接過熱飲,溫順地喝著。
                          志村妙溫柔地撫觸著神樂的背部,接著將視線移到窗外:「下了很大的雨呢……」
                          「……是啊。」神樂微弱地回應。
                          「那傢伙……也一定是算到今天會下大雨……」
                          「?妳剛剛說什麼?」
                          「沒什麼阿魯。」神樂悶悶地說:「只是在想,下雨的話不管屎尿還是別種東西,都能很輕易地沖走呢。」
                          「女孩子別說那麼骯髒的字眼喔。」
                          「這句話由一天到晚踹爆大猩猩蛋蛋的大姊說出來……」
                          「妳說什麼了?小神樂。」
                          「……我什麼都沒說阿魯。」
                          當天晚上,神樂在志村家借宿一晚,志村妙笑著說「反正今晚小新因為追星會在外面露宿一晚,小神樂妳就睡他的房間好了」,結果被神樂不領情地一口回絕「誰要睡在那個眼鏡處男的房間裡啊,會染上可悲的童貞味道的」。
                          於是神樂和志村妙蓋著同一條被子相依入眠,儘管同樣作為同級生,窩在志村妙懷裡的擁抱可謂難以言喻,她的輕柔的撫摸、溫柔的哄聲,無論哪個都令空殼的她熱淚盈眶──無比令人心安的感受。霎時間,她突然能理解柳生九兵衛和近藤勳對這個女人的迷戀是從何而來。對於體會過母親擁抱的神樂而言,志村妙摟住她的觸感比誰都要還接近她對母親的那份乾澀回憶。
                          ……安心。她含著淚心想:原來這就是安心的感覺啊。
                          要是對象是神威,她怕是十輩子都無法擁有這份感受。每當她瑟縮在兄長懷裡時,除了乾扁的情感和刺骨的寒意以外再無其他。就是存在著什麼,那也和溫柔無緣。
                          硬要說的話,只有殺意、和混雜著愛意的嘔吐物。
                          她回擁了志村妙。
                          直到神樂停下顫抖之前,志村妙都沒有停下安撫她的撫觸。
                          隔天早晨,她難能可貴地堅持自己來做早餐,發揮必死的決心就是不讓志村妙碰到火爐和食材一根寒毛,折騰了幾十分鐘後最後兩人只是烤了幾片吐司當作早餐。雖然一點吃飽的感覺也沒有,神樂情緒低迷地低聲說:「那我先回去了。」「今天是禮拜六呢,小神樂不再多坐一會嗎?再多睡一晚也是可以的哦?」「不用了,早餐就這樣,新八要是再不回來我待在這個家不是毒死就是會餓死……」「小神樂。」「不不不我什麼都沒說阿魯。」
                          她先是走下台階,粗魯地穿上鞋子,正要開門離去時,欲要轉開門把的手指又停在冰冷的金屬觸感上好幾秒。
                          志村妙只是靜靜地望著神樂嬌小的背影,等待著她下一步的動作。
                          「大姊。」神樂回過頭這麼呼喚她。
                          「什麼事?小神樂。」
                          「妳有喜歡的人嗎?」
                          志村妙停頓了一下才回答:「……有哦。」
                          「假設……只是假設喔。」神樂沒有發現自己的唇瓣在顫抖:「如果妳──如果妳有一天,發現妳喜歡的人跟妳想的不一樣……不對,應該說,『跟妳想的一樣』是個可怕的混帳東西、做了絕對不能原諒的事,妳會怎麼辦呢?」
                          「……『假設』?」
                          「對!假設,」神樂連忙回應:「只是假設喔阿魯。」
                          「嗯──用不著假設,我也覺得我喜歡的那個人是個**呢。」志村妙笑吟吟地說,「關於這個嘛,小神樂對這件事的感覺是怎麼樣呢?」
                          「我……」
                          「生氣嗎?難過嗎?絕望嗎?」志村妙平靜地看著她那如同一對藍寶石的眼眸:「想離開那個人?想要一死了之?還是說,想要殺了那個人?」
                          「……大姊的話呢?」
                          「我的話,是絕對無法原諒那個人的吧。」志村妙冰冷地說。
                          「…………」
                          「會想傷害他吧。會想讓他絕望吧。情況允許的話,甚至會想宰了他。」
                          「……」
                          「可是,無論如何,想傷害他和喜歡他這件事,是沒有衝突的。」
                          「……為什麼?」
                          「妳有一天會明白的。」
                          志村妙的美麗面容上,頭一次流露了陰暗的笑意。
                          朝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一瞬間,因為逆光的緣故她看不清楚志村妙的表情,陰影落在腳下,斜長的黑暗一路延伸,將神樂的領地也覆蓋其中。
                          神樂不由得瞇起眼。
                          「別忘記妳喜歡他的這份心情。」志村妙在黑暗中對她細語著,猶如她自身就是出自深淵的居民,在那份黑暗中,神樂感覺不到絲毫違和感寄宿的餘地。
                          神樂目不能視,只是聽。
                          「這樣的話,就是妳哪一天去傷害他、折磨他,或反過來被他傷害、被他破壞,妳也能夠明白這份感情是出自何方。」
                          「……」
                          「如果覺得他是無可救藥的**──那就這樣吧。」
                          「……」
                          「不要移開視線。好好看著妳喜歡的那個人。」
                          「……」
                          「小神樂是在迷惘吧,是迷惑了吧。對那個人感到深沉的憎恨和絕望,又發現自己無可救藥地喜歡對方,那份矛盾吞噬了妳的自我。妳不知道哪個才是真實的,是嗎?」
                          「……」
                          「兩個,都是貨真價實的東西哦。」
                          志村妙清淡地說。
                          她輕輕惴慄。
                          志村妙又重複一次:「妳會明白的。」
                          「妳總有一天會了解到,就如同最純粹的邪惡只會誕生自最純粹的善人之中,最深沉的恨意也會出自於最純粹的愛。」
                          「妳總有一天會明白。」
                          「明白愛這種東西什麼也不是。」
                          「既容易變質、又容易毀壞,即便它永遠存在著,也無能為力。」
                          「總有一天妳會被迫體認到──」
                          「愛這種東西,不是最強的力量。」
                          「能夠破壞愛的,才是最強的力量。」
                          說完,志村妙也走下台階,輕易地就破壞了那一步之遙。
                          她將情同姊妹的神樂擁入懷中。
                          「沒什麼好哭的,小神樂。」
                          志村妙的話語就如同罌粟的毒液流淌於裸露的大地,隨著滋潤土地的甘霖一同滲透至她乾涸的內在,空無一物的她受到滋潤而後被毒液灌注全身,她身上的每一個細胞都與毒物相伴。
                          從志村妙的衣裳和柔軟體軀中,她嗅出了某個熟悉的氣味。要是那一日,她讓神威抱了她,如今她也會像志村妙一樣沾染上他的味道嗎?男人有男人的味道,女人有女人的味道,摻雜在一起的東西,就像是欲望與慾望交纏緊縛而無法被分類的黏稠之物。
                          她聽著志村妙繼續說:
                          「沒什麼好哭泣的。」
                          「就像我一樣。」
                          「要繼續愛著他還是辦得到的。但是我,是絕對不會原諒那個人的。」


                        32楼2017-04-26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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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送走神樂後,志村妙隔了一段時間也跟著出了家門。她整理好不可燃的垃圾,將它們都裝成一箱,抱著那個箱子踏出家門。她只走了一小段路,將垃圾放在指定回收處後,「呼」地吁了一口氣,並準備步上回家的路途。
                            只走了幾步路,她就發現被人跟蹤了。對方在身後幾尺的位置,配合她的步伐和呼吸跟在她後面。
                            之所以能夠發現,自然不是因為志村妙有什麼高超的聽覺或感應能力,只是單純地,她看到了影子。
                            對方自然也知曉這一點,卻還是明目張膽地跟著她。
                            她回過頭。
                            「……」
                            雖然是第一次見面,她還是認出了眼前這個人是神樂的血親。
                            畢竟兩人臉孔是多麼神似。
                            關於神威和高杉晉助等人的各種流言,她雖然一點興趣也沒有,多少還是曾經聽聞的。是故志村妙也能立刻叫出他的名字。
                            「神威先生……嗎?」
                            「妳好。志村妙小姐。」對方笑著對著她打招呼,似乎一點都不在意被她發現。
                            儘管對方還什麼都沒開口,志村妙對著這個有些奇妙的訪客沉吟一會後率先開口:「……如果是要打探神樂的下落的話,她剛剛已經回去了。」
                            「哦──是這樣啊。」神威的口吻卻似乎不是很在意妹妹的下落:
                            「看來昨天一整晚她都在這裡溜搭呢,真是不像樣。舍妹受妳照顧了。」
                            「哪裡哪裡。」
                            與她的印象不同,眼前的友人兄長應對態度比想像中成熟穩重,只見神威笑了笑然後又說:
                            「她沒給志村小姐添什麼麻煩吧?」
                            「沒有。」志村妙靜靜地微笑著,「小神樂只是看起來有些難受而已。」
                            「她有對志村小姐提到些什麼嗎?」
                            從神威的臉容之中,志村妙無法讀取到任何情緒的存在,她盯著那個男人出神,呼吸平靜而澹然,寂靜到了盡頭在井口底部殘留著的也只會剩下最純粹的東西,排除一切雜質而萃取而出。這個男人潛藏著多麼危險的東西,只消望一眼,志村妙便了然於胸。
                            她隱約察覺到神樂昨晚失魂落魄跑來自家求助的理由了。無論如何,大抵都是和這位「哥哥」脫不了關聯吧。
                            「沒有。」她聽到自己這麼回答:「只是好像很難過的樣子。雖然她不說也是能知道的……多半是和哥哥有關係的事吧?」
                            「噢。」
                            「小神樂非常喜形於色,這幾個禮拜一直提到你的名字,說最近和你一起同居著,很開心的樣子。那孩子呀,因為你的事情而非常幸福的話會很輕易地分享給我聽。總是說著『哥哥』、『哥哥』地。」她又說:「但是,相反的狀況則不一樣。」
                            神威默默聽著她繼續說。
                            「那孩子要是因為你的事情而痛苦的話,她絕口不提你的名字。」
                            「這樣啊。」
                            「……還請神威先生多加珍惜那孩子。」
                            這句話語釋放到空氣中的同時,志村妙將重心微微轉移到右足上,側著身體輕巧地迴過身子,完全背對了神威,儘管將背後留給那個男人並不是什麼明智的事,志村妙心知如此。
                            「那麼言盡於此,恕我告辭。若小神樂再來我這裡的話,情況需要我會聯繫你的。」
                            「關於這個啊,大姊。」神威向前走了一步,想也不想地搭住了志村妙的肩:
                            「我姑且是稍微調查了一下妹妹周遭的人才找上來,不過妳──」
                            觸感隨著聲音一同傳遞至神經的同時,志村妙向左方移了半步,「啪」的一聲直接拍掉神威的手。只見志村妙側過頭,泛著得體的微笑地瞪著他。
                            「再碰我就殺了你喔,神威先生。」
                            語畢,她若無其事地繼續舉步前行。
                            被拋在後方的神威,手停在半空中,霎時間不知道怎麼反應。雖然長相差距甚遠,但志村妙那股柔美的女性氣質,與那道視線中不容辯駁的壓制力,都令神威聯想到自己那美麗又虛幻的母親。
                            ……好可怕。
                            猶如孩提時代恐懼被母親責罵的心情,回憶伴隨著情感一口氣在大腦中的海馬迴潰堤。
                            神威突然比什麼都還要想要殺了她。
                            他在發楞的同時,志村妙也逐漸遠去,直至街口的轉角處──然而那點距離對他而言不過是換氣之間的事。神樂比他還要弱上許多,而這個女人,從步伐看來大抵有武家的底子,但仍是比神樂還要弱。殺掉她比呼吸還簡單。
                            要不殺掉這種生物,還比較困難。
                            ……糟了。神威一面回味方才體驗到不足一秒的恐懼感一面這麼心想,突然好想殺掉這個女人。
                            那和想要殺害神樂是截然不同的情感,與對妹妹那股炙熱又殘忍的心意完全不一致,即使如此,神威仍是想要伸出那雙慣於奪取他人性命的手。
                            ──今天不是殺人的日子,天氣預告也說不會下雨。
                            殺了這個女人,神樂會悲傷嗎?會絕望吧。──但是,妹妹的心情又與他何干呢。
                            重要的是他此時此刻的欲求,若不適時來滿足這份渴望──
                            神威的雙眼緊緊盯著志村妙隨著步伐而輕輕搖晃的馬尾,與被黑髮遮蔽住的後頸。他在腦中設想了不下數十種可以立即中斷那女人呼吸的方法,無論哪個輕而易舉到難以置信。
                            太簡單了。
                            只要他現在衝過去──只要他願意。
                            一切就結束了。
                            然而神威──最終還是沒能動手。
                            眼睜睜地看著志村妙彎過轉角,進入他無法捕捉的視線範圍。
                            之所以停下殺意,並非他突然改變心意,阻絕他的行動的是更根本的原因。
                            一把木刀抵在他的下顎上。
                            「你要是──」
                            他聽著突然現身的那個男人在右側方對他靜靜地開口:
                            「要是碰了那個女人──我就宰了你。」
                            對於這番比病貓的揮爪更微弱且不具備威懾力的威嚇,
                            神威的回答是從嘲笑開始。


                          33楼2017-04-26 2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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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坂田銀八面無表情且毫無生氣的臉孔,很難想像是什麼觸犯了他。
                              「作為一個老師,隨身攜帶木刀在街上遊走真的沒問題嗎?」
                              「就算我攜帶衝鋒槍也沒有一個空手的你危險。」坂田銀八猶豫了一會才抽回刀刃一面說,口氣厭煩至極:「早就聽神樂說過她的大哥有病,沒想到是這種方面的有病。老師我給你一個忠告。」
                              「有病就去看醫生。」
                              「……嗯,神樂還真喜歡把我的事情到處講呢。真是個令人困擾的妹妹。」
                              神威語氣柔和,臉色隨著視線低垂閃過一抹陰影,儘管幾乎看不出來,坂田銀八仍是留意到了。
                              「怎麼,生氣嗎?嫉妒嗎?討厭妹妹這麼輕易地跟別人提到自己的事?還是討厭妹妹和別的男人親密到可以共享秘密?」坂田銀八挑釁似地喋喋不休,「你這個垃圾大哥。」
                              「……」
                              神威忍笑的樣子就像是獅子伸懶腰時的抽蓄。
                              「彼此彼此吧,對女學生出手的垃圾教師。」神威邊計算著兩人間的距離邊不動聲色地開口,滿懷惡意地嘲弄著:「跟蹤妹妹和跟蹤女學生,還真不知道哪個比較罪大惡極。」
                              「誰跟你一樣是個變態了?」
                              坂田銀八無聊透頂地、百無聊賴地用上位的視線俯瞰著這個比他年紀小一輪的臭小鬼,自始至終都沒有動怒。
                              「那個女人好像很強呢。」
                              神威突兀地說。
                              「……?」坂田銀八一時之間摸不透他的意圖。
                              「啊,雖然不是那種意思的強,不過呢,」他猶如細嚼慢嚥地將欲要說的話語緩慢在內部咀嚼一番後緩慢吐出。
                              他嘶聲細語,邪惡黏膩。
                              「…………跟她的話,好像能生出很強大的孩子啊。」
                              坂田銀八他,
                              一直放置在腰側上的手,一瞬間握緊了刀柄。
                              但也僅此而已。
                              ──真了不起。
                              看著他的反應的神威,心中如此作想。
                              「真了不起。」他也直接這麼說了。
                              「從頭到尾你都沒有動怒過呢,坂田老師。」
                              「別把我跟你這個情緒控管失敗的萃取物相提並論。我可是大人喔,對你這乳臭味甘的小鬼當然……」
                              神威冷冷地打斷他:「大人和小鬼都是差不多的東西,至少你跟我是類似的人渣。我倒覺得你才應該跟我好好相處呢?坂田銀八老師。」
                              神威第一次破壞了兩人之間的距離,他逐步縮短、逼近,坂田銀八卻像是沒感覺到任何威害似的佇立不動,直到那個年輕卻危險的身影與他擦身而過。
                              在兩人交會而過的那一刻,神威是這麼對他耳語的:
                              「──畢竟,我們對女人的看法,似乎很相似嘛。」


                            34楼2017-04-26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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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神威回到了家,正確來說,那是神樂的家。
                                他看見妹妹敞開自家大門,在門口等待著他。
                                那一對和他幾乎如出一轍的眼眸,失去了所有神采與光芒,空洞無神地凝視著她的大哥。
                                神威楞了楞。
                                ──妳要是愛我的話……
                                ──妳要是愛我的話,應該知道怎麼做。
                                他回想起自己說過的話。
                                流著同樣的血,
                                我愚蠢的,
                                可悲的,
                                惹人憐愛的,
                                可愛的妹妹啊。
                                妳真的知道該怎麼做了?
                                「為什麼?」
                                神樂看見他回來,一開口就是這句話,她柔弱稚氣的的聲音就像呼吸無法調勻似的哽咽著。單是聽著,胸腔便隱隱發疼,神威耐著性子忍耐疼痛,傷害妹妹這件事,總是讓他無比心痛而產生難以言喻的快感。
                                毀壞至親至愛之人攫取的痛苦與歡愉。
                                要是凝聽妹妹的哀鳴,又是另一種風味的痛快感,就彷彿罌粟塗抹在血肉模糊傷口上的感受。
                                就像昔日他細細品味著在病榻上母親垂死的生命餘暉,顫抖著猶如收割生命前,靈魂於血肉剝離而出的最後嗚咽;然而他終究沒有等到最後、他終究沒能陪伴那個他深愛的女人到最後。
                                那是有生以來第一次他的逃亡和猶疑。
                                所以他決定之後再也不會讓這件事情發生,如果那個東西終究要毀壞,他也得親眼見證它被壓榨、折磨、蹂躪到最後一滴肉沫的模樣。
                                「這個嘛。」
                                神威晃了晃腦袋,神智不清的思緒回到了很久以前,他們兄妹還彼此相偎的時代,那個絕望性的空殼正思忖著該如何回答。
                                「我想大概是……」
                                這個問題的答案很簡單,卻又複雜到不知從何開口。
                                「大概是因為我愛妳吧。」
                              -tbc-


                              35楼2017-04-26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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